成这样子,唯一的亲外孙女我都只能让她在外面受苦受难十六年,我心疼啊记得江南像她这个年纪的时候多好啊,长得好看,哪家的小伙子不喜欢她,她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可你看看孟苏,哎,江南曾经说过,以后要生个漂亮女儿,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把她宠成一个小公主。可终究是造物弄人啊,一晃十几年过去了,我的江南死了,江南的女儿却是这幅光景。那孩子要是哭闹撒娇,我心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疼。可她偏偏什么都不说,你骂她,她还乐呵呵的,一副皮糙肉厚的模样。那孩子眼睛最像江南,透着股灵气,经历了这么多,一点怨气都没有,是个心善的孩子。”说到最后老人捂着心口,眼泪横流。吴妈也几度垂泪,只有她明白老太太的苦心,其实按亲疏来说,孟苏才是孟家唯一的继承人。孟国山不是孟家老爷太太生的孩子,他不过是孟青庭部下的儿子,当年他部下在一场战役中死去,留下一个没人照看的孩子。孟青庭和姜红英毅然把孩子抱过来当自己的儿子养,无怨无悔。孟国山是五岁到孟家的,所以知道自己不是孟家的子孙,但他一直对孟家有感激之心,孟江南是在孟国山来孟家的第二年出生的。孟江南才是名正言顺的孟家孩子,所以孟苏是孟家唯一的血脉,但这唯一的血脉却落得个这样的下场,叫姜红英如何不怨。除了孩子们自己不知道这事,孟国山和徐晴都知道。这就是徐晴不喜欢孟苏的原因,毕竟自己的两个孩子,一个是父母不详的孤儿,另一个虽是亲生,但也不是孟家人。孟苏才是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她害怕自己一手经营这么多年的东西,毁于一旦。如果没有孟苏,孟家势必会让孟归承继承,自己又是他的母亲,将来就是孟家主母。所以她为了让孟归承和自己统一战线,就告诉了孟归承当年的事。那就是孟国山喜欢孟江南的事情,徐晴添油加醋的告诉孩子,隐去了孟国山和孟江南没有血缘关系的事实。让他觉得孟国山和孟江南乱伦,而孟江南又和野男人私奔之后生下野种,也就是孟苏。孟归承偷看过孟国山日记,发现确有其事,不禁觉得十分恶心,每次见到自己的爸爸对孟江南的女儿比对自己还好,更加怨恨,也就导致了今天的结果。吴妈照顾姜红英躺下睡着之后,就把门关上了,她一出门就被徐晴给拉住了。徐晴虎着个脸,脸上阴晴不定。她收起了平日里那一副虚伪的面孔,精致的妆容像是一张假面皮,看上去有些渗人。“吴妈,妈跟你说些什么呢,是不是关于孟苏的。”女人声音不大,却句句淬了毒。“太太还能说什么,就是见小姐被人打,心疼罢了。”吴妈知道她想问什么,不好跟她硬来,假意敷衍着。“哼,这会儿小姐的叫上了,我记得我们孟家的小姐一直都是归宁。”徐晴细眉一挑,笑得无比冰冷,声音有些尖锐。没办法,她现在不得不草木皆兵。她怕姜红英接孟苏回来,就是为了让她来继承家业。毕竟她自己的两个孩子都名不正,言不顺。孟苏来孟家,她之所以表现得那么热切,一不过是为了讨老太太关心,二是让孟苏信任她,待姜红英百年以后,她就可以哄孟苏将孟家产业都交给她打理。现在看来老太太似乎对孟苏越来越上心了,孟归承毕竟是个孩子,看今天的表现,成不了大器,偏偏自己的亲生女儿又是个娇滴滴的公主,中看不中用。她怎能不急。“归宁是小姐不错,但孟苏也是小姐,这是太太亲口说的。”徐晴哼了一声,就气呼呼的走开了。那夜,孟苏一夜好眠,自到孟家以后,她第一次睡得特别安稳。那晚她做了个梦,梦见死去多年的母亲孟江南。梦中母亲始终笑着,眼里一片水渍,如天上一弯凉月,她喊她宝贝,亲爱的宝贝。作者有话要说:、再遇少年第二天孟苏醒来,枕巾已湿了一片。她抬眼看闹钟,正是六点整,不多一分,不差一秒。生物钟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哪怕睡得再安稳,她都无法晚起。窗外银装素裹,鹅毛飘雪,两株万年青身上都是一片素色,看上去像是两座无言的坟墓。这是她来北京看到的第一场雪,竟是这样的光景。以往大山下雪,一眼望去都是一片苍凉之感,这里下雪,却像宁静覆盖在了热闹之上,肃穆得有些诡异。她起身穿了一件青色棉袄,也是孟归宁的旧衣,虽是旧衣,但她却穿得十二分舒适,因为真的很暖和,衣服里面都是棉绒,没有需要缝补的破洞。她围了一个暗红色的粗线围巾,将自己的脸紧紧包裹。只露出一双狭长明亮的眼睛,似水钻一般璀璨,她对着镜子露出一个微笑,有些怯怯的,但却十分舒心。一夜过去,她的脸还是那么肿,红色伤痕覆盖在黑色面皮之上,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似是斑驳了的黑漆上再覆盖上一层红漆。孟苏整理好床铺就推开房门,咯吱一声,十分清脆,她才走到回廊,就望见楼下正襟危坐的孟归承,他眼光如箭镞将她射杀在原地。孟苏心里颓然一凉,第一反应并不是被那双寒潭般的眼睛给震慑住,而是在想,这么冷的天,他在那坐了多久,现在还没开暖气,感冒了怎么办。孟苏一直都知道孟归承对她有一种莫名的敌意,甚至是恨意。这种恨意和孟归宁表现出来的大不相同,一个止于表面,一个隐于深海。也许说出来,没人相信,但孟苏却是真心把他当哥哥看待的。因为这个少年,他几乎满足了她对哥哥所有的愿望。幼时家旁边有一个邻居,住着两兄妹,妹妹如现在的归宁一样霸道泼辣,经常欺负她,她那时也被阮梅宠着,会愤起反抗。但每每以失败告终,并不是打不过那个女孩,而是每到最后,那个女孩的哥哥就会出来帮妹妹。他总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从不问缘由,把妹妹护在身后,然后特霸气的说:“敢欺负我妹妹,你活得不耐烦了”那时候的孟苏就对哥哥有一种特别的感情,很羡慕有哥哥的孩子。甚至比起羡慕有父母的更加羡慕有哥哥的。她从不任性问阮梅要爸爸妈妈,但她却会一次次的叫阮梅给她一个哥哥,一个能把她护在身后,顶天立地的哥哥。她尤记得幼时跟阮梅撒娇:“婶婶,给我一个哥哥吧,我可以不要爸爸妈妈的,只要一个哥哥就好,我会对他很好很好的。”那时候的她真的很天真,但固执得可怕。直到后来阮梅把她送进阮家,她看到阮刚阮强两兄弟之后竟然很高兴,觉得自己有了手足,但那高兴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这对兄弟实在太过可怕了。相比于每天臭哄哄,邋邋遢遢,时不时张牙舞爪,对她拳脚相向的阮家兄弟而言,孟归承这个哥哥实在是太好了。他高高瘦瘦,身姿挺拔,面容白净俊雅,浓浓的书卷气,身上有好闻的香气,衣着得体,举止文雅,最最好的是他对孟归宁时不时流露出来的宠溺,她非常艳羡。虽然他对她不算好,但她却讨厌不起他来,这是她真正意义上有血缘的哥哥,她期盼已久的哥哥,她怎会生厌。因为一直知道他不喜欢她,所以她和他保持一个疏远的距离。但今天,明显他在等她,她想不通,既然有话说,为什么不约她出去见面,或者是进她房间。孟苏很快下楼了,她端了一杯热茶放在孟归承手边,笑得有些怯懦。“表哥,喝点热茶吧,天有些冷。”少女低眉顺眼,声音有些温软,依旧是说着有些乡土的普通话,但笑容中却带着明显的讨好。但少女真心的相待,落到少年眼中却变成假意的讨好,他见不惯她这样一副奴颜媚骨的模样。想起父亲与她母亲的那些苟且之事,只觉得无比厌烦,恨不得将一杯热茶盖在她的脸上,毁了那张笑脸。少年恶狠狠的盯着她,半天没有言语,她也不慌不忙,开始搓着手取暖,嘴里不断的向那双冻疮手哈着热气。少年注意到那双皴裂紫红色冻疮密布的手,眼光幽深。一出口就是刺人的恶语,像沾了盐水的鞭子打在人身上。“你倒是会博取同情,把自己的脸毁成那样,一身狼狈不说,还可惜露出这双手,深怕别人不知道你过得有多惨是吗。你以为奶奶昨天那些话有几分是真的,不过是为了孟家的颜面,就算是我孟家的一条狗被人欺负了,她也会那样。她打你并不是多疼你,而是怕你以后再丢了孟家的脸面,被人打了还要报孟家的名讳,也就只有你才会这样下贱,就凭你也配姓孟”少年吐字十分清晰,一字一句如利刃,刀刀剜人心。孟苏努力的缩回了那双手,像是要抹去什么难堪的印迹。她很想辩驳些什么,最后看了看少年蹙起的眉头,终究低下了头,良久才喃喃说道:“我没有跟人家自报家门,没有说自己是孟家的人。”少年冷笑,走进前来抬起了她的下巴,四目相对,她眼仁黑亮,温暖而澄澈。他眸底黝黑,透着寒意。他口中有一种薄荷的味道,凉凉的很好闻。“我,讨,厌,你。”一字一句说得又重又慢,狠狠的戳进了少女柔软的心窝。她终究明白这个她喜欢的哥哥大概一辈子也不会喜欢她。少女努力挤出一个淡泊的表情,好掩饰自己内心的难过。“我知道。”她轻飘飘的说出这三个字,笼统而又简单的概括了她此刻的心情。我知道,知道得到亲情不过是奢望。我知道,知道一辈子都不过是孟家一个微不足道的外人。我知道,知道最最喜欢的哥哥啊,你很讨厌我,虽然无法接受,但貌似没有别的办法了。少女的心像是被滚烫的热油溅到,很疼很疼。她现在也不想再去弄清楚,昨夜外婆究竟是心疼她还是心疼孟家的脸面。于她而言,好像没什么可纠结的了,她深知,已经得到了向来缺乏的温饱,就不要再去奢望感情这种东西。她人卑微而又低贱,即使有那么一位高高在上的母亲,她也不过是别人眼中的一个笑柄,一个被遗弃的垃圾野种。不过这些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今天开始还能读书写字,吃饭穿衣,就不要去在乎明天是否会被人抛弃。孟苏在孟归承走后,进了厨房跟吴妈说了一声就出门了。今天是周六,不用上课,她现在只想出去走走。吴妈叮嘱她只能在大院里走,别走太远,她点头答应。少女拉起围巾将耳朵护住,快步出了门,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到处都是白雪皑皑,她心情一下子就好起来,豁然开朗。孟苏最喜欢的就是去踩雪,去踩没人踩过,平整干净的白雪,在上面盖上自己的脚印,表示这个地方已被自己占领。这是她为数不多的爱好,也可以称为恶趣味。她走了很久,逐渐身上竟有些热,手上的冻疮受热后很痒。走着走着她有些累,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就在一栋二复式洋楼后的一处草坪上躺下。白雪轻轻的落在她的脸上,疼痛的地方好像也没那么痛了。冰冰凉凉的雪花亲吻这她的左脸颊,这一刻她突然想起那个郎才艳艳的少年。她轻轻的阂上双眼,回忆起少年好看的眉眼,狭长飞扬的眉毛,晶莹的眼睛,高挺细致的鼻梁,樱红的嘴巴,珍珠白润的牙齿。回忆里还有少年那一丝奶香,很温暖很恬静,舒服得她都要入眠,心里都是那个人,一想起他,嘴角都止不住上扬。她想,他应该把她当朋友吧。“孟苏”头顶传来一个声音,声线和缓而细腻,犹如泉水叮咚。她慢慢睁开眼睛,然后一辈子都无法忘记这样一个画面。少年穿着一件玫红色短袄,一条蓝色牛仔裤,脚上一双奶牛的拖鞋。与记忆中毫无偏差的美色就这样呈现在自己面前,他的刘海依旧很长,但她却看清了那双温暖的眼睛,少年眉眼透亮,似乎还有些惊喜。头顶是漫漫雪花飘飞,雪下是遗世独立的茕茕少年,她想他此刻要是再插上两只翅膀,都可以飞天了。作者有话要说:、为他做饭少年又喊了一句孟苏,这次面色却有些担忧,似乎以为她是晕倒在地。少女第一次有了不好的心思,她很想装晕,然后被少年温暖的抱起。但也就那么一刻的呆楞,看着少年紧张的表情,突然有些羞愧,自己怎么产生了那样不好的想法,真的很坏。少年再次喊了她的名字,这次连带着他伸出来干净修长的手,然后她笑得有些狭促,面色有些红润,紧紧的握住了那只玉手,慢慢的站起身来。她不敢告诉他,她很喜欢他叫她的名字,孟苏,孟苏,两个无比简单的字,从他口中说出来无比的动听,仿佛是在舌尖慢慢滚过,细细摩挲,然后裹上一层甜甜的糖粉,慢慢的出炉。“秦子,早”少女脸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