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察觉到少年内心满满的愧疚,也能明白他的伤心,这就是她爱的少年,外表看似刺猬一般,其实内心比谁都柔软的少年,其实他大可以有理由继续任性,不帮忙,冷冷站在一旁看着就好,但他没有,那些割肉剜心,痛不欲生的伤害,这一刻他全然忘记。谁都告诉她,少年不是良人,大家给他冠上的罪名太多太多,本是再纯静美好不过的一颗少年心,被他们伤得千疮百孔。好在,于众人之中,我第一眼就看见了你,明白你明亮眸子后深藏的悲伤和孤寂。明白你比谁都值得我去守护。“秦子,你别急,不是说去医院的时候要叫上我的吗,你怎么没通知我,你们现在在哪家医院,我去找你们。”少女深吸了一口气,迅速的安慰着少年,白血病,她早有耳闻,学校上半年有一个校友病了,组织全校捐钱,她听别人说这种病很难治好,是癌症,少女当时捐了一百块,她想,多可怜的一条生命,虽然不认识,但能帮就帮点吧。没想到时隔不久,秦子的弟弟也患上了这种病,孟苏叹了口气,目光望向窗外寂静的风景,一排排柏树经过一夜寒风摧残之后,只剩下枯枝老叶,甚是凄凉。顾宜好在旁边催秦子快去抽骨髓,少年急促的说了句地址就挂断了。孟苏急忙套了条嫩绿色的围巾,穿上玫红色的呢子大衣就出了门,本是红配绿这样的正常人难以驾驭的搭配,却硬生生被少女穿出一种青春朝气出来,孟苏简单的跟吴妈说了几句,就揽上了一辆计程车往医院赶。少女赶到医院的时候,少年已经抽完了一次骨髓,他安静的坐在医院外面的长椅上,面色惨白,眼神灰寂,那样浓重的忧伤,几乎夹着寒风袭来,刀刀割在少女身上,生疼生疼。少年垂眸凝视着光洁的地面发呆,偌大的医院哪怕是大年初一也有不少行人来往,每个人都行色匆匆,压根没人注意到这个快于静物融为一体的少年。秦子其实很怕打针,刚刚那一瞬间,当护士将针管拿出来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手不停地发抖,导致护士没办法将针头准确的插入他的血管。在一旁站着的顾宜好顿时脸色就变了,她不顾场合的对他讽刺着,言语恶毒如芒刺。“你既然不想献,那又何必假装答应,竟然还强迫我这个做母亲的跟你下跪,虽说我不是你亲妈,但好歹秦翌也是你亲弟弟,将来你出了什么事,还不是得靠他搭救你。”少年垂着头,他没有反驳的力气,顾宜好故意在医生护士面前说这种话,无非是给他冠上个不孝不义的罪名。她一副笃定他将来会出事,需要巴巴靠着秦翌过活的嘴脸真的很让人厌恶。要是放在往常,少年定会不顾所有,立马抽身走人,可是他真的没办法,今早起来的时候,父亲对他的小心谨慎,以及弟弟向他绽开天真无邪的笑容,他真的没办法抵抗。少年嘴里说着不需要,其实内心比谁都更渴望有一个完整的家。顾宜好再不对,可小小年纪的秦翌却是真的可怜,当他看到秦翌做各种仪器检查身体的时候,他坚硬的铠甲就再也无法穿上了。孟苏慢慢地走过去,她弯下身子坐在少年身侧,就像以往无数次陪伴一样,她静默不说话,将柔软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告诉他,无论何时,她总是在的。少年察觉到少女的存在,他眉眼上的雾霾一下子就消散了,他家阿丑姑娘来了,永远散发着热度的小太阳,永远会弯着眼笑得甜糯的阿丑姑娘,即便是骂起人来,也依旧那么招人喜欢的阿丑姑娘。即便他一脚插进泥潭,只要她伸出手来,就可以立马把腿出来继续行走,有这种魔力的阿丑姑娘。秦子从兜里伸出手揽住了少女的肩膀,眉眼一下子松动,声音沙软沉阔。“孟苏,你来了。我已经献完骨髓了,医生说如果我的骨髓和秦翌匹配,就可以做手术了,他要是身体不排斥的话,是可以好好活下去的。他今早叫我哥哥的时候可开心了,即使是在打针他也没有哭呢,真厉害。”少女捧起少年的脸,她眉眼盈盈,目光深情而又缱绻,嗓音好听得几乎能化到人心里去。“我家秦子也很厉害呢,刚刚抽骨髓疼吗,我记得你不喜欢打针的。”不是少女冷漠,不关心秦翌,而是她知道,秦翌有很多人关心着。而她家秦子却只有她一个人,所以她得时时刻刻关注着他,只看他一个人,让他明白,他不是被孤立抛弃的,他还有她,他的喜怒哀乐,由她全权负责。我不管别人是好是坏,是生是死,世事皆是虚妄,只求我少年安好。她家的秦子,眼泪一滴也不许掉,就算只是红了眼眶,她也会捧着心窝难受很久。孟苏不知道别人在她这个年纪,是否也一样疯狂的执着于一个人,可她真的没办法,这世界险象环生,她不时刻周全的照顾着少年,怎敢轻易安睡。少年见她一心一意只关心自己,心脏似被熨斗妥帖熨平温热,刚刚在顾宜好那里受过的气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秦子摇了摇头,眉眼似染上了一层细碎的阳光,绝色的面容美得几乎让人睁不开眼,他音量稍稍提高了一点。“我不疼,你说得对,我总得要打针的,现在不打,以后也躲不了。”少女疼惜的望着少年,没有说话,坐了一会儿后两人决定去看看秦翌。孟苏之前没见过秦翌,在看到那个长得和秦子有几分相似的孩子后,顿时心生好感,秦翌嘴甜,很快就和孟苏聊开了,顾宜好有些不乐意,但见孩子高兴也没多阻扰。骨髓配型结果要等一个星期,一行人在医院弄完后就回了大院,到了中午吃饭时间,孟苏自然没有多待,急忙往家里赶,本以为一回去就能看到孟归承,没想到他和孟国山还没回来。第二天,孟苏照旧去了秦家,这一次顾宜好貌似知道她是孟江南的女儿了,看她的眼神比起往常更是阴冷和恶毒。她阴阳怪气跟孟苏说话,“我和你妈妈以前是一起长大的,按理说你应该叫我一声阿姨,可我怎么记得你好像一直都没有叫过我。”少女十分自然的回话,表情再正常不过。“很简单啊,我不喜欢你。”听上去非常孩子气,也非常任性的一句话,从孟苏嘴里说出来,却没有一丝赌气任性的味道。再简单不过的一个句子,却明确的表达了少女的心声,她出来都不会这样直接的表达对一个人的厌恶,这是第一次,在没有任何怒意激发下的第一次。你对谁不好都跟我没关系,可你凭什么这么肆无忌惮的伤害秦子。那不是你想伤害就可以随便碰的人,我记住你了。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有没有觉得孟苏威武霸气,牛逼onno有读者朋友提到秦子不够坚强,在这里我说一下,他是不够坚强,总是容易受伤,因为不堪的过往造成了他今日的个性,有些小怯懦,容易不安彷徨,渴望爱。就是这样一个秦子才会让孟苏那么喜欢,她喜欢秦子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比任何人都知道他的不容易。这篇文里,孟苏会是刚强的,秦子会是柔软的,希望大家能喜欢这个设定。gtwt喵gtwt喵gtwt喵、那段故事顾宜好挑了挑眉,脸上的肌肉一下子就僵住了,她尴尬的笑了两声,没有说话,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剑拔弩张起来,顾宜好对她这句话不可能不在意,她拳头紧握,青墨色的静脉凸显,只是没有明面上和孟苏杠起来,但内心的激愤已经快要喷薄而出。她仇视孟江南仇视了几十年,如今又来一个孟苏跟她作对,女人的嫉妒心本来就强,她恨不得把孟苏那张美好的脸都撕碎,顾宜好眼神逐渐冰冷,被怒火烧痛尾巴的人,当然不可能就此罢了。顾宜好尖长的指甲掐进肉里,面色冰冷如寒霜,她嘴角慢慢勾起,心里一个恶毒的念头缓缓升起。孟苏和秦子,她决定就此一并除掉。既然你们相互喜欢,那么一起死再好不过了。少女见顾宜好脸色阴沉,知道她势必会在未来的一段时间给她使绊子,可她真的不怕,她就怕她不使绊子,一旦她露出马脚,她就可以借此机会把她逐出秦子的世界。孟苏这几天一直在等着孟归承回家,但接到孟国山电话,貌似还需要再等一段时间,少女心里一块石头一直压着,她想不通孟归承为什么不愿意回家。如果只是因为自己是并非孟氏血脉,大可不必,既然孟家当初决定接受他,也就意味着他早就是名正言顺的孟家人,何必执着与此,孟家出他之外,这一辈再无男丁,也谈不上什么继承权的问题。可饶是少女心性再是通透,也终究不是孟归承,他所想的,绝非这样简单,少年怎么可能在得知真相后,还能安然在这个家里待着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呢。人都有寻根的渴望,他想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并非是想回到他们身边,也不是要抱怨为什么他们要无情的将他丢弃,他只是想看看,原来那个真正属于他的家庭该是什么样的,如果他按照正常轨道生长,今日的他又该是什么模样。高考后的那个暑假,他想尽各种办法,最后并争得孟国山的同意,踏上了寻根之路,他一路问过很多人,找了很多地方,最后终于找到了他的生身父母,并非是像他预料的那般,家里太穷养不起,也不是男女青年偷尝禁果,犯下这样的过错。他真的是被彻彻底底遗弃的,甚至连血都是脏的,他的母亲和他的父亲都是一家小企业的员工,年轻时郎才女貌,也是天作之合,两人感情甚笃,很快就结婚了,在他上面还有个姐姐,他是第二胎,照理说这样幸福的家庭不可能丢弃唯一的男丁,可他确确实实是被抛弃了。他不是父亲的孩子,而是母亲在父亲出差几个月时不甘寂寞和别的男人一夜情之后产下的毒瘤。可笑的是父亲在发现这件事后,并没有和母亲离婚,两人决定把他这个毒瘤抛弃掉,只要没了他,他们依旧能回到当初恩爱幸福的时候。果然丢弃了他之后,两人感情依旧,之后又生了一个男孩,这次是两人真正的血脉,自是无限荣宠,一家和乐。孟归承找到他们的时候,一家子正在吃饭,姐姐读大二,弟弟读高一,模样皆和他很相似,只是自己这个老二,却真的没来由站在他们之间。少年当时没有说话,只是那样冷冷的望着他们,一开始谁都没反应过来,半晌之后他的母亲才惊愕的望着他,将他拉到小厨房里,眼神嫌弃又害怕,唯独没有愧疚和惊喜。明明是十月怀胎生下他的妈妈,却用那样冰冷残忍的话对付他,“你是那个孩子对吧,你怎么找上来的,不要找我,我也没钱给你,两个孩子读书,哪个不要钱。”少年那一刻眼睛几乎要被全世界的风沙掩埋中,他想张口说话,最后却只剩下哑然失语。他其实只是想来看看他们,从旁人那里得知真相的他,其实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敢迈出这一步,他想看看生育他的人是谁,长什么模样,看到他的时候会不会流下愧疚的泪水,问他这些年过得好不好。可是一句也没有,他的母亲,将他当作人生中最大的污点,恨不得赶在时光前面将他扼杀掉,少年半晌没有说话,良久之后他才无声地笑了笑,像个小丑一样戏剧登场,最后却因为表演失败而黯然离场,没有观众的喝彩声,剩下的全是嘲讽和讥笑。离开之前,他那个弟弟还一脸莫名的看着他,问他是不是没吃饭,少年回眸一笑,眉眼苍然,他环视了一下他们的家,到处都是和乐美满的模样,姐弟的奖杯奖状,一家四口的全家福,哪里都容不下他。明明他这么多年存下来的压岁钱可能比他们全部的积蓄都多,但他却快乐不起来,真的很不快乐,他的母亲,连用钱打发他的心思都没有,他在想,要是自己真的是穷困潦倒,走投无路了才拉下脸来投奔她,那情况可真是比现在更可悲一百倍。少年下楼之后,他站在昏黄的路灯下,举目望去,天地苍茫,没有他容身之处,那一刻他真的觉得自己非常的多余,几乎丧失了活下去的信念。他没想到,最后那家的男主人,也就是他母亲的丈夫也跟着下了楼,那个男人长相很儒雅,如果不是知道真相的话,他会以为那个男人就是自己生父。男人从皮夹里掏出三百块钱,那个皮夹非常的旧,看上去有些年月,边边角角全被磨损了。皮夹里是一家人的全家福,一家子一样的温暖笑容,却几乎刺瞎了他的眼。“孩子,拿这点钱去买点吃的吧,以后别来了,算我们对不起你。”少年没有接过钱,他莞尔一笑,眉眼一片苍凉,嗓子嘶哑无比。“我只想问一句,当初把我丢掉之后,是不是有一种拔掉肉刺的感觉,但抹掉我这个污点之后就真的能毫无芥蒂的生活下去吗”男人面色有些难看,沉默了一会儿,而后点了支烟,吞吐了好几次,才缓缓而谈。“并没有,其实我想过要跟她离婚,哪怕是现在我还不能忘记当初的痛,但毕竟我和她当时还有女儿,不为别的也要为女儿着想,更何况她是诚心认错,我又何必苦苦相逼。你走吧,这件事我们不想再提,你妈妈她看到你会更难受。”少年俊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