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气得肺都疼了,要知道秦子以往几乎从不擅离职守,一般都加班加点到很晚,今天一句话不说就这样走了,一定是有对他来说很重要的急事。要是放在以前,刘星辰也不会多想什么,但今天那个女人,方方面面完胜自己,还有着和秦子千丝万缕关系的女人给她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直觉告诉她,秦子的离开和那个女人脱不了关系,一想到这,刘星辰就无心工作,将杯子重重的砸在办公桌上,水星溅得满桌,打湿了重要的草图,刘星辰气得牙齿都在打颤,只觉得今天收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而这一切全部来源于那个女人,不知姓名的女人。秦子车一路超速狂奔,终于在二十分钟后到达了孟苏所在地小区,他急切地下了车,大眼一扫,果然四处一片暗光,每一个小窗户里都透出蜡烛的幽光。他按照孟苏给的地址,抬眼凝望孟苏的楼层,那一层也是一片橘色的暗光,虽然和其他房间的光亮没有太大差别,但秦子却觉得,那里的光格外的温暖。曾经何时,他无数次站在孟苏所在的监狱门口,厚重庄严的水泥墙将牢狱围得严密缝合,他看不到孟苏所在的方位,也不知她会在哪里。多少次他被思念折磨得快要崩溃的时候,恨不得一路冲过去将他最爱的少女救出来。现在,他就在这里望着她,知道她妥帖的待在那里,乖巧柔蜜,安生周全,这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他开始上楼,孟苏住在十三楼,现在停了电,电梯自然是不能用了,他一步一步的走着楼梯,狭长暗黑的楼梯道像一条巨大的蟒蛇,恐怖阴冷。秦子想起了当年在楼梯口等着孟苏的情景,彼时的孟苏是为了给许姜送生日礼物,如今时过境迁,人还是那些人,可情景却早已不同。走到十三楼的时候,他后背已经湿透了,如今正是盛夏,没有一丝风,空气热密得似一壶快要烧开了的开水。他乌黑的头发如同洗过一般,水淋淋的,秦子漫步走过去,没有敲门,他弯下身子,静默的坐在孟苏家门口,一门之隔,他就这样守着她,不去打扰,无声守护。你说害怕,我自然来陪你,阿丑,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你在护着我,怕我伤,怕我疼,怕我受委屈,怕我没人疼。我一直都不敢问你累不累,年少时的自己以为每一对爱人都是这样的,日后才察觉,你对我的好,怎是他们能比。你给了我丰沃的幸福土壤,给了我源源不断的爱,本是再贫瘠不过的一个青春,却因为你变得绚丽多彩,温暖明媚。陈禄曾说,我能得到你的喜欢真是积攒了一辈子的福气,他错了,哪是一辈子,若是有轮回,应当是千万个轮回,生生世世。秦子从衣兜里掏出一包烟,手指夹起一只卷烟,打火机燃起一抹光亮的火花,他将嘴巴张开,将烟叼住,并没有马上把烟凑过去点火,而是看着火花璀璨燃烧而后寂灭。反反复复很多次,最后才将烟点燃,他深吸了一口浓烟,青色的烟雾从嘴巴里呼出来。烟雾缭绕,空气里弥漫着尼古丁的味道,秦子蹙着眉头,将头往后仰,倚在门上,他看了看表,晚上九点,孟苏应该还没睡。我的阿丑,你不要怕,我在这陪着你,请你安心入睡,做个美梦,梦里不要有我。秦子一直坐到了后半夜,其实十点的时候就已经来了电,但他还是没有立刻离开。他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了,知道孟苏起得早,一般六点就起床了,他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他一路走得仓促,忘了看身后一眼,懵然不知孟苏门口一地的烟蒂彰显着他的足迹。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猜猜孟苏起床后看见门口烟蒂的反应。、陈禄的话孟苏等了秦子一夜,没有任何动静,他没有来,果真没有。想想也是,他怎会来,见她绕道就走的他,又怎会因她一个短信就来。女孩六点就起了床,今天得去上班,她穿着干净的白衬衣,到小腿肚子的黑色包裙,一副干净利落的模样,只是眼底暗色的阴影彰显着她的睡眠质量不好。孟苏没有吃早饭,梳洗完毕之后就拿着包出了门,一打开门就眼尖发现了门口的一堆烟蒂,大约有十几个,是名贵的苏烟,深蓝色的过滤嘴,细白的烟卷,每一根都残留着他的味道。她弯下腰把烟蒂一根根捡起来,捧在手心的时候,有一小捧,孟苏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心头五味陈杂。他真的来了,就一门之隔,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在门外躲了这么久,就是没有敲门的意思。如果不是这些烟蒂,她都不会知道他来过。孟苏记得以前秦子是不吸烟的,如今一抽就是一大包,她闭上眼就可以想象得到,他蹙眉吸烟的模样,他苍凉的眉眼以及悲郁的心情。孟苏把这些烟拿进去,放在一个瓷白碟子上放好,而后给秦子发了条短信。“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秦子收到这条短信的时候,手抖了一下,他手边刚支起一根烟,正准备点燃,突然有些心慌意乱,随手把烟扔进了垃圾桶,拉出很漂亮的一个抛物线。他抬手揉了揉头发,乌黑的头发并不长,却被他揉得耸立起来,有一种凌厉的美感,秦子回想起自己扔下的烟蒂,轻声的发出一声幽叹,也不知道是在叹息什么,模样颓唐而性感。陈禄中午约了秦子一起吃饭,他自是不知道孟苏出狱的事,两人见面的时候,他见秦子脸色有些不好,下巴露出青色的胡茬也没有剃,以为他在为工作忧心。“秦子,最近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了,别这么拼。”陈禄随手点了一支烟,递过一支给秦子,他摆了摆手,没有接。“我不抽烟。”秦子想起了孟苏的嘱咐,立马就回绝了,孟苏不希望他做的事,他一定不会去做,所有的事,他都可以答应她,唯独那一件事做不到。“我去,你什么时候戒的烟,我怎么不知道,一个月前,你还抽的不是,难道是被哪个女人勾搭上,人家不许你抽。我说秦子,你是不是犯抽啊,孟苏还在牢里蹲着呢,你”陈禄嗓音突然拔高,嘴巴里喘着粗气,仿佛秦子要是下一刻就说出个第三者的名字,他就能把桌子给掀了。陈禄这样想其实不无道理,秦子抽烟很多年了,自从孟苏出了事,他的烟就没断过,比他烟瘾还大,他一直知道秦子公司不少女人觊觎他,尤其是那个叫什么星星月亮的。有一次他去秦子公司,和秦子聊了一会儿,给他递了支烟,那女人倒也是蹊跷,一副女主人的模样私底下拉着他说,“以后别给秦子发烟了,他老是嗓子疼。”当时陈禄丫的就火了,也不管不顾对方是不是女人了,嘴巴跟倒豆子似的。“你是他谁啊,有你说话的份吗,据我所知,他和你除了同事关系没别的了吧。”也不怪陈禄生气,在他心里,秦子和孟苏是密不可分的,哪容你们这些女人兴风作浪,见缝插针。孟苏虽然没吩咐他,但他已经把帮孟苏看住秦子,帮他赶走身边的莺莺燕燕为己任了。陈禄话音刚毕,秦子就蹙起了眉头,他低着嗓子说了一句话,似叹息似呢喃,“孟苏回来了。”此话一出,陈禄就坐不住了,立马站起身来,拉着秦子往外走,眉眼尽是喜色,眼眶里的泪水还在打转,说是喜极而泣半点也不为过。“丫的,你怎么不早说,前两天我还在算日子呢,我们现在就去找她,想死她了,这死丫头出来也不告我一声,我好去给她接风洗尘啊。”秦子甩开了他的手,面色暗沉苍茫,他微勾着身子,似一个迟暮的老人。“你自己去找她吧,我把她电话给你,我就不去了。”话毕,秦子就掏出了手机,准备给陈禄发电话号码。陈禄立马抢下他的手机,放在一边,脸上有浅薄的怒意,他也顾不上是不是公众场合了,扯开嗓子就喊,半点不符合他美男的外表。“秦子,你是不是还计较着那个该死的誓言,你不见她,叫我一个人去,你他妈又不是不知道全世界那丫头最想见的人是你。现在犯怂了当初她走了,最要死要话的难道不是你,一年开不了口说话的难道不是你”话说到最后,陈禄眼睛都红了,旁边已经有不少人在看着他们,他蹙起了眉头,这次倒没有大喊,拽着秦子就往外走。到了停车场的时候,两人坐在车内,秦子面无血色,唇线紧咬,他将头靠在后背上,浓密纤长的睫毛盖住了他的眼睛,语音晦涩,吐字艰难。“陈禄,你摸着良心告诉我,孟苏和我在一起真的会合适吗。我已经毁了她的上半辈子,不能再拖累她下半辈子。”空气焦灼如岩浆,停车场内没什么人,放眼望去全是车辆,陈禄盯着前方看了很久,忽而转头跟秦子说话,语气坚定无比。“秦子,我没你想的那么多那么周全,只想问你一句,你爱她吗,有信心能照顾好她下半辈子吗。如果有,那你就不该这样放弃。你能想象孟苏以后嫁给别人的场景吗,反正我是不能想象的,要是现在你放弃了,那以后她是生是死,嫁给任何人,你都不要去心痛。如果心痛,那是你活该没有去争取。”陈禄的话再清楚不过,他逼他认清现状,看清自己的选择,想好所有的后果。作为兄弟,他不愿秦子活得如此艰难,作为朋友,他更不愿孟苏就这样被秦子放弃掉。那是孟苏啊,我们最勇敢最温柔,眼睛里会发光的孟苏啊,笑起来温甜可口,不会多说一句重话,满心满眼只看着秦子的孟苏啊,这样一个好姑娘,怎么能得不到幸福。秦子半晌没有说话,陈禄的话如同一面镜子照得他无所遁形,一想到孟苏以后会跟别人结婚生子,他胸口将像塞进了无数的碎玻璃渣子,抠不出来,也融不进去。她说,我等着你两年后来娶我,如果你不来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可秦子一回想起她的语气就觉得心惊肉跳,寝食难安。我爱她,但我克她。山南水北,天大地大,除了远离她,找不到任何对她伤害会小一点的方法。“陈禄,我发的毒誓,是会应验在孟苏身上的,只要有那么一丁点的可能会应验,我也不会去试,怎么敢拿她的性命安危做赌注。”秦子嘶哑着嗓子,眼眸里透着死气,似沉沉的潭水,暗哑无声。从陈禄的角度看过去,秦子完美的侧脸弧度似弯月,流畅简洁,干净帅气。他白色的衣领盖住了他一小截脖子,说话的时候,喉结在上下滚动,他眼角眉梢流转着的全是认命的悲怆和孤寂。就像是已经笃定一辈子得不到幸福一般,孤沉决绝,满目苍痍。陈禄鼻尖轻嗤,骂了声娘,对于那个毒誓,他是在几年前秦子酒醉的时候听他谈起过,现在想想都是背脊发凉。姜红英那个老人不得不说是个狠角色,哪怕人死了,局也早就布好,她拿死逼着秦子发那样的毒誓,不过是料定他一定不会违背誓言。“我答应你,这辈子再也不会跟孟苏有任何瓜葛,如违此誓,孟苏不得好死。”这句话似一把斩刀,悬在孟苏的脖子上,时时刻刻的提醒着秦子,不得违背。你以他最爱的人立誓,他怎敢违背。陈禄没有继续说话,他陪着秦子小坐了一会儿,最后要了孟苏的电话,那个姑娘,也不知道现在过得怎样,是不是还是笑得甜糯,会温声的喊他陈禄。和秦子分道扬镳之后,陈禄就驾着车回了家,楚落最近脾气不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孕妇都喜欢这样,反正她娇贵着,喜欢耍小性子。但陈禄还真爱她的那些小性子,谁叫她是他最爱的老婆大人呢。陈禄一回到家,就见妻子正低眉顺眼的织毛衣,她织得不好,反反复复拆了好几次,陈禄叫她别那么多讲究,她又要追求完美,偏偏自己手又笨。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楚落身上,她肚子微微隆起,最近圆润了一些,多亏陈禄把她照顾得好,气色非常的好,整个人娇媚似水,娴静端庄,半点没有高中那会儿的戾气。陈禄深吸一口气,心想自己真是幸福,老婆孩子热炕头,世间最美不过如此。他回来的时候楚落不知道,她还在纠结着针脚的问题,陈禄蹑手蹑脚的从背后轻轻把她揽住。她轻轻一惊,片刻就安宁下来,知道是陈禄回来了。“怎么啦,不是说和秦子吃饭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他们公司不是有很多美女吗,你不多看两眼。”陈禄一听楚落这话就知道她酸了,上次他去秦子那里,有姑娘找他要电话的事被楚落知道了,一口一口的酸着他,醋劲特别大。他倒也不气,巴不得老婆紧张他,陈禄想起秦子和孟苏的事,不禁悲从中来,他和楚落再幸福不过,结婚生子,还能捻点小醋吃吃,可他们两个,见面都成了奢侈。楚落见他今天没立马表示忠诚,不由摸了摸自己的双下巴,觉得果然是自己胖了,他就看不上眼了,气得眼泪汪汪的。陈禄见她哭了,立马心肝宝贝的抱在怀里,密密切切的吻着她的热泪,最后进行一个浪漫的法式长吻之后,才喘着气跟她呢喃。“孟苏回来了。”作者有话要说:陈禄和楚落还是很幸福的,他们算是最和乐的一对了,取名字的时候我就有讲究,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