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的时候你在哪,被扔到大山里的时候你在哪,被人关到牢里去的时候你他妈又在哪,现在你过来跟我说这些,真的太可笑了。你能想象到的,想象不到的痛苦她全经历过,这些都是你没办法参与的过去,如今就单凭一个血缘关系要把她带走,别说我不同意,全世界都不会同意”一段话奔腾咆哮出来,苏子陆整个人都僵住了,那是一种怎样的痛呢,全身上下似乎被钉子钉住,稍一动弹就会粉身碎骨,每一根神经末梢都感觉到细细麻麻真真切切的痛。他几乎不可抑止的想要跑回病房抱着孟苏嚎啕大哭,跪地说一万句对不起。可真的很难跨出这一步去。孟国山说得对,他何德何能让孟苏跟他走呢。孟苏那样一个女孩子,谁也想不到她曾经坐过牢,饶是他这样阅历丰富的人都看不出来,现如今想来,她最大的不同大概就是眉眼里常年挥之不散的死寂,真的是死寂,如同黑洞一般沉默无声,静默不语。苏子陆猛地想起来当初派人调查孟苏的情况,她有七年空白,一想到这里,心一下子就抽搐起来,全身的细胞似乎要一颗颗爆破掉。良久,他才缓过神来,嗓子疼痛到冒烟,如烟一般熏过。一双明亮的眸子一下子变得灰暗残败,眼眸里布满血丝,几乎滴得出血来。“她坐了多久的牢。”他张了张嘴巴,梗塞半天才挤出这句话,那句是不是七年牢,他一个字都问不出来。孟国山蹙了蹙眉头,掏出一支烟想要点燃,思索了一会儿又察觉这里是医院,之后颓然放下。“七年,整整七年,十七岁进去的,今年才出来。”他沉思了一会儿才开始回答。七年,竟然真的是七年,在苏子陆的定义里,七年时间有多长呢,失去孟江南之后的每一天都是拉长放大几倍来度过的。七年的日月,几乎遮天蔽日,足以覆盖住一生最灿烂的光芒,他几乎不敢相信还未成年的孟苏那时候的就已经锒铛入狱。苏子陆险些一个踉跄,没站稳。孟国山面色沉了沉,继而站起身来,开始拄着拐杖往外走,他话尽于此,苏子陆目前是带不走孟苏了,即便真的想带走,也有心无力。孟国山走了很久之后,苏子陆才开始缓过神来,他将身子倚在一颗梧桐树下,大片的叶子悠悠扬扬的往下飘落,他的心也随之越来越沉。目前他真的没有勇气再去见孟苏,自己过得越是光鲜亮丽,就越衬得她生活的不易和艰难。苏子陆掏出手机,匆匆给孟苏发了一个有事先走再见的短信,他走到停车场,打开车门坐进去,一拳砸在了方向盘上,血流不止,男子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胸腔里的郁气和悲怆几乎要把血管撑爆。回到公司之后,他找人专门调查孟苏之前的事,事无巨细,尤其是坐牢的原因,他每一样都要弄清楚,孟苏的过去,既然他来不及参与,但绝对要掌控清楚。作者有话要说:孟国山说得对,苏子陆不可能单单就因为一个血缘关系把孟苏带走,我们孟苏遭遇的悲苦辛酸,必须要有个人来告诉他。、他们谈话孟苏这边收到苏子陆的短信后,倒没有太大讶异,只是有些好奇舅舅用什么样的方法使苏子陆就这样甘心离开的。她叫吴妈把自己扶起来,自己背靠在墙壁上,身后垫着几个枕头,情绪不显,表情淡然温雅。“不睡会吗,起来坐着干嘛。”吴妈扶她起来之后,又拿了件外套披在她身上,见她面无血色,不由有些担忧。“无事,现在还不困。”孟苏温和一笑,她转眸朝门外望去,略作思索。并非真的无事,只是想着经过刚刚那一番,舅舅定会找她问话,前因后果必会要叫她交代清楚。果然不一会儿孟国山就拄着拐杖进来了,他身上混了些烟草地气味,约莫刚刚是抽烟去了。男子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他眉色乌正,眉心间郁气浓稠不散。孟国山并没有立刻说话,他面色不太好看,好在没有太多的怒意,只是气场冷硬,弄得吴妈有些不自在,她估摸着孟国山是要和孟苏说话了,赶紧起身找了个借口离开。吴妈走了之后,孟国山才慢慢开口,他手里夹着一支未点的烟,神情有些疲倦沧桑,望向孟苏的眼神无比的苍劲,似有千言万语,又似无言以对。“孟苏,跟舅舅说说,是你自己找上苏子陆的吗”孟国山轻咳了一声,缓缓说道。孟苏点了点头,她轻挪了一个位置,换了个舒服点的地方往后靠着,表情淡定大方,淡然回答。“是。”见孟苏大方承认了,孟国山也只是轻蹙了下眉头,眼里略过一丝悲戚,他深吸一口气,用手指弹了一下卷烟。“你找他不只是单纯的想要认亲吧,是不是为了验证我那天的话,你最在乎的只是自己和秦子有没有血缘关系对吗。”孟国山不是傻子,孟苏是怎样的孩子大体他还是了解的,这孩子心眼实在,也认死理,她不可能才出狱没多久就想去找失散多年的爸爸,能让她这么费尽心机的人永远都只有秦子。孟苏没有半点被他点中心思的尴尬,也不打算隐瞒,在她眼里喜欢一个人从来不都是多么见不得人的事。喜欢一个人并不丢脸,丢脸的是你自以为那个人也喜欢你。但孟苏可以清楚的肯定秦子对自己的感情绝不是她虚无缥缈的幻想和自以为是。那个少年,在她不在的时候,被所有人逼进了死胡同,她没办法出来解救他,才导致了今日的局面。孟国山听她大方的承认之后,胸口猛地一抽搐,事到如今,她还是选择绝不回头,他没办法说她一句孺子不可教也,也没办法说她冥顽不灵,愚不可及。确实他不得不承认,这世界上爱一个人是最没有道理的一件事,人这一生至少会有一次为一个人拼尽全力,撞破南墙不回头的孤勇。“孟苏,很多时候我们逼你,不是觉得你错了,也不是觉得秦子错了,而是不敢让你们再度纠葛沉沦。太爱一个人,怎样都会受伤,而我们不希望你受伤,我们希望你可以好好的被人宠着,疼着,而不是终日围着一个人,看不见头顶的天空。不是说秦子不好,而是这一路走来,我们都只看到你不停地受伤受苦,他也因此被折磨着,何必呢,你的爱会逼死他,同时也会逼死你自己。”孟国山语重心长的回复,男人抬起眸子静默的看向她,额头上的的细纹深深浅浅,似是一道道疤痕。孟苏全身被孟国山苍凉的目光包裹着,他紧抿着嘴巴,模样坚毅,尽显老态,但冷硬的外表下那颗关爱她的心却是再柔软不过。她微微低下头,室内的光线从她身上穿流而过,将女子画成一道忧伤的剪影,此刻室内安静祥和,寂静无声,空气中流转着青草木的味道。孟苏眼里浮现出秦子忧伤的轮廓,男子眼里终年不散有一团水雾,眼眸黑亮素净,似阳光下熠熠发光的黑宝石。他嘴角弯起一个细小的弧度,明明在轻声笑着,但似乎她一伸出手就能触摸到他的悲伤。一滴细小圆润的水珠砸落在白棉布被子上,在柔软的面料上留下了一道细小的痕迹,孟国山不知道孟苏在哭,甚至连孟苏都没有察觉自己在哭。那个人总是藏在她内心的最深处,轻易不可触碰,似一个禁忌,你若伤他半分,自己便死无全尸。若在以前,她定会不管不顾的回击孟国山,可现在她却选择了沉默,不是不敢回击,也不是不想回击,而是真的没办法回击。因为他说的没错,这一路走来,跌跌撞撞,兜兜转转,她和秦子终是走成了这样一个结局,当初说好一起走,最后却各自流泪不回头。她慢慢将身子往下挪,开始躺下来将自己躲在被子里,被子盖住了她的头,孟苏呼吸有些不畅,热泪一颗颗翻滚而下,有些甚至灌进脖子里,心里凉凉的酸酸的。良久之后,孟苏才哑然出声,“舅舅,我困了,你先回吧。”孟国山大约知道孟苏有些不愿意再谈了,他长叹一口气之后就拄着拐杖走了。吴妈回来的时候,孟苏还躲在被子里,老人怕她被憋坏了,赶紧帮她把被子往下拉,让她把头露出来。这不看还好,一看老人心就酸了,孟苏竟然在哭,她就那样眼睛睁得大大的,两眼无神,也不说话,眼珠里不停的冒出水珠,怎么擦都擦不掉。“孟苏,乖,我们不哭啊,要是真想跟苏子陆回去就走吧,你舅舅要是不同意我去帮你跟他说,只是你走了之后要经常回来看我们,我们都盼着你。”老人哽咽的说道,她以为孟苏哭泣是因为孟国山不允许她跟着苏子陆,所以才这么难过,她哭得如此伤心,倒也是人之常情,毕竟是亲爸爸,总归是血浓于水。孟苏轻轻的摇了摇头,她弯曲着身子,将手捧着左胸口,脸色苍白如薄冰,脆弱的模样直戳老人心窝子。她嘴巴张了张,似乎嘴里轻声呢喃着什么,眼神薄凉似水,面色如秋日的白霜。吴妈凑过耳朵附在她嘴边听她说话。沉思琢磨了半晌,她才听清,孟苏嘴里说着两个字,“秦子。”老人一声喟叹,无言垂泪,脸色蜡黄,眼眸沉痛。多年后有人向老人问起秦子,她总会说一句,“那个孩子误人啊误人。”三天后,苏子陆重整精神,吩咐手下约见秦子,他手里早就拿到了秦子的资料,大大小小,事无巨细,全无遗漏,包括他生母吸毒的事他都了解到了。单从资料来看,这个孩子可谓是命运坎坷,家世虽好,但家事不宁,面相虽好,但美得太过。苏子陆曾听过一句话,“美人自古如良将,不许人间见白头。”孟江南如此,秦子就算不是红颜薄命,但也算是时运不济,命途多舛了。这个孟苏喜欢的男孩子,导致孟苏指导杀人的男人,他不得不见,也非见不可。他家姑娘多乖啊,看那个模样就是不招事,不来事的。可就这样一个孩子却能为这个叫秦子的男人狠下心来杀人,他不得不对这个男人好奇,当然更多的是痛恨。都说“一见杨过误终身”他家闺女是一见秦子误终身。秦子收到苏子陆的邀请后有些疑惑,他从不认识这样一号人物,苏子陆,梦南集团的总裁,手下古董行无数,古董界名人大亨。这样大牌的一个人竟然约他这个与他行业毫不相干的飞机机械师也是件匪夷所思的事。他应约答下的理由很简单,据他所知孟苏曾经在梦南集团工作过,潜意识里隐约觉得可能跟孟苏有关,但又觉得不像,孟苏不过是他公司名下的一个小职员,更何况如今早已辞职,要是有什么事也不该找他更应该找孟家。苏子陆和秦子约定见面的时间是下午五点,当天日沉西山,天空连片的火烧云,晚霞美如织锦,秦子提前十分钟赶来的时候苏子陆已经到了,他被人领着去了包厢。这是一家高级餐厅,布置优美华丽,有一种英伦风,苏子陆那个包厢在最里端,他的包厢门口站着一个黑衣人,好在没有像电视上演的那样炫酷带着个墨镜。他毕恭毕敬的站在那里,见秦子来了,便很自觉的轻敲了两声门,里面传来一个声音,“进来吧。”男子声音很好听,徐徐不急,朗朗如风,带有一丝成熟的男人味,单是一个声音就已醉人三分。得到苏子陆回复后,男子才将推门拉开,秦子轻挑了一下眉,随着门开,自顾自的走进去。虽说外面是英伦风,但这个包厢名字却叫且听风吟,非常的有中国风。并未如秦子所料,他一进门没有看见苏子陆,眼前挡着一个翠竹屏风,屏风后面的人影绰绰,看上去有些神秘。秦子没有直接越过屏风走进去,这个包间很大,他见旁边有沙发,并未急着坐下,而是很潇洒的站在一旁。“苏先生,我是秦子,您找我有什么事。”秦子开门见山,直接发问,语气倒也平常,没有太多情绪。苏子陆见他没有走进来,嘴角无声勾起,他起身漫步走来,绕到屏风后面,莞尔一笑。“你好,我是孟苏的爸爸。”作者有话要说:老丈人接见女婿啊,本书最帅的两个男人终于出现在同一个场合了,大家选谁 =w=孟苏:苏子陆你们喜欢的话就可以随意带走,把秦子留给我就好。苏子陆: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 tt、电话诀别苏子陆话音一出,秦子就僵住了,眼前这个男人怎样说呢,他是那种走在路上绝对不会埋没在人群中的人,绝对是鹤立鸡群,人中之龙。他的气质不单是面相上的帅气,而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魅力,就像是一坛香酒,在你还没接触到他的深层面时,就已经被他的酒香给吸引住了,风华绝代这个词汇似乎是为他而生的。他穿着纪梵希深黑色西装,衣领白净立体,领带系得不松不紧,脖子白皙修长,全身上下没一处不透着精致优雅,一身气度非凡。秦子盯着他那双黑色的眼眸,那双眼睛让你一眼望不到底,似乎有雾霭沉沉,透着神秘性感。“什么,你刚刚说什么。”秦子蹙着眉睫,手指紧了紧,他其实清楚的听见了这个男人说他自己是孟苏的爸爸,可他怎会就这样轻易接受这个事实。不是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