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夫来了。”屋外的下人进来通报,玉清慌忙穿上鞋子,从床上下来走到院子迎接徐氏。韩玉笙被下人带着到院子里去见徐氏。她望过去,站在院子门口的徐氏当日她在大厅上未见过的。此人看着她跟玉清的表情都是淡淡的,既没有嘲讽也没有亲近,而只是尽当家主夫之责对他们过问几句。“华儿年纪不小了,现在已经是为人母亲了,这倒也是喜事一桩。清儿,以后你可得好好保重身子,有需要的话可以遣下人来找我,如果能帮上手的,我定当帮。”寥寥几句话,已经将他的立场与责任都道清了。玉清连连对徐氏道感谢,鞠了几下躬。徐氏又望了几眼身后的人。身后的下人连忙将补品什么的,都端上前给玉清跟韩玉笙过目下。“这些是你母亲跟我的心意。清儿要记得多多吃这些。”“是,清儿记下了。”徐氏走后,玉清在窗口一坐,便是几个时辰。韩玉笙坐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椅子上。瞧着玉清有时充满笑意的表情,有时又是陷入苦恼,有时又是一脸羞意的模样,看得她眉头紧皱。打自死了一次之后来到这个世界,她还从未遇见此类事情,一旦遇见,她倒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了。她迟钝了许久,现在细细想来,她猛地发觉一个事情。这就是所谓的戴绿帽吗她很清楚自己对这个玉清并无感情,但是作为一介女子,被戴了绿帽,她该生气的还是会生气的,如果此刻是宋舒华本尊,不知道她会是怎么样的表情呢韩玉笙握着茶盏的手抖了几下。不是害怕,却是愤怒。她总算明白了,为何近来觉得玉清这个人有所变化了,比起之前的冰清玉洁,此刻的玉清却多了一丝已为人夫的妩媚,这种妩媚的神态她似乎在谁的身上瞧见。再次入宫的时候,她时不时,有意无意地避过玉清伸过来的手。她觉得肮脏。明明红杏出墙,却在这里装得跟无事人,难不成因为她是众所周知的蠢蛋,所以这个男人才会无所忌惮么几次想去拉韩玉笙的玉清,这个时候终于察觉到了韩玉笙的怪异。他疑惑地瞅着韩玉笙。在他的认知上,宋舒华如今是与小儿无异,在他照顾她的衣食起居开始,他便没见过她跟他闹别扭,素来都是他喂食给她,她便乖乖地张嘴,他伺候她穿衣,她便乖乖站着任他给她穿上衣服,很乖巧的一个小孩子。如今这般举止,难不成他又仔细地观察着韩玉笙的表情。奈何韩玉笙的脸皮实在是太厚了,任玉清怎么打量,她都是稳如泰山般镇定,面上依旧是那副要死不活的发呆神情。再次来到那人的宫殿,远远便瞧见他站在门前。玉清离开之后,这人走到韩玉笙的面前,站在高她一个石阶之处居高临下俯视着她。“恭喜了。”这三个字意味深长。似乎没打算等韩玉笙的回答,他勾起嘴角的冷笑。“这顶绿帽子戴着可是舒服啊你该感谢我,让你有这个机会深刻地理解到什么叫同床异梦,你也算好了,这个年纪连孩子都有了,后半辈子不用愁了。”这个人的嘴很薄,微微上翘,不说话的时候看着真是赏心悦目,可惜,每次这张好看的嘴巴总是说出歹毒的话。韩玉笙被讽刺到心底痒痒的。“你”她终是忍不住,伸出手捂住了这个人还打算说更歹毒的话的嘴巴。这个人被她突然这么一伸手似乎吓到了,漂亮的眼睛睁得很大,愣愣地看着她。只是不到片刻,这个人又恢复了常态,冷静了下来,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微眯着眼睛,冷冷地打量着韩玉笙。明明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两兄弟,韩玉笙被玉清怎么看都是无所谓,结果到了这个人这里,她没怎么能坚持下去,不到一会儿,她就被这股锐利如刀子般的寒光看得头皮发麻。“怎么舍不得心疼了”他身上有着淡淡的酒香味。韩玉笙无语地抬头看了看天色,虽然天气是渐渐有些冷了,但也是大白天吧,在大白天喝酒的也只有这个人了。她没做声。“吴星。”突然地,这个人喊了一声。韩玉笙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个人从屋顶上跳了下来。“主子。”那个叫吴星的人一边恭敬地跪着自己的主子,又拿眼睛瞧了瞧韩玉笙。似乎对她有些忌惮。“太女那边如何了”这个人似乎完全不担心韩玉笙是否真的是傻子还是装出来,毫不忌讳地在韩玉笙的面前将谋划的某些事情在她面前摊了出来。“是,太女那边”吴星又瞧了韩玉笙一眼,那人发觉了吴星的眼神,却是冷笑。“不过傻子一个,无法成事。”吴星这下完全放心了。“主子,太女那边昨日已知晓了三公子已有身孕,但似乎在等待什么,没有什么动作。”“她不过是伺机而动罢了。”那人扫了韩玉笙一眼,低低地笑了。“需不需要我替你教训下清儿呢”他附在韩玉笙的耳边轻声说道,笑容灿烂至极。“这几天你倒是要小心点哦。”这句话看似玩笑。韩玉笙默默地望着他,他虽然在笑,笑容却没有到达眼睛深处,根本是皮笑肉不笑。作者有话要说:、第二十五章南柯一梦玉清怀上孩子之后,韩玉笙便与他分房而睡。倒不是韩玉笙主动提出来的,而是宋家主夫提议的。考虑到宋舒华的脑子非正常人,怕是会对玉清肚里的孩子做出什么坏事,于是,他们两个有名无实的夫妻终于分房而睡了。韩玉笙对于此事是举双脚赞同的。让她再跟玉清这个已为人夫的人睡在一起,实在不是她能忍耐的。她怕一个愤怒,就冲动了。打自那人那日看似玩笑的告诫她那句话之后,日子已经过了一个月余了。这段时间,玉清渐渐显露出了孕夫该有的孕态。韩玉笙见到他的时候,他便是一整天都抱着夜壶不放手,一整日动不动就在那里呕吐。韩玉笙坐在那里用饭,被他吐得差点连饭都吃不下去了。玉清瘦了,她也跟着瘦下去了。因为她也吃不下去了。别人见了,都道他们果然是好夫妻。玉清被孩子折腾得要死,她也被玉清折腾得要死。她只想说一句,何必呢明知道她是傻子,干嘛还要玉清来照顾她呢要一个孕夫继续照顾她,根本就是故意给她下绊子的,想让她不好过的。韩玉笙出府的时候,正值太女成婚,女皇大赦天,普天同庆。但惟独一人没有高兴。韩玉笙从府外溜达回来的时候天色已晚,本应该是张罗吃饭的时辰,结果她回屋的时候,桌子上还没有摆好碗筷。她瞧着玉清。玉清曲起双腿,抱着双臂,坐在阴暗的角落没出声,像一个没了魂魄的游魂,连韩玉笙在他面前晃了好多遍都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韩玉笙心底明白得很。玉清肚里的这个孩子可金贵得不得了,是未来的女皇,现在的太女的种,太女今日成婚,作为太女所谓的知己,玉清自然会不高兴,这是正常的事情。韩玉笙给自己装上饭,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叉烧肉细细地品尝。今日没玉清在旁边呕吐,她饭也吃得香,还比平时多吃了一碗,吃得她都快撑到了。等她吃完饭,一直缩在角落的人站起了身,给自己细细地梳洗打扮了些,等韩玉笙再次望去,这个人已经穿着整齐,精神奕奕地站在她面前了。“我们进宫吧。”韩玉笙的筷子都吓得掉地上了。她实在是不想再去面对宫里那个人。那个人看她的眼神越来越露骨了。不是那种情意绵绵的眼神,而是想杀了她的眼神。她实在想不明白,玉清想进宫去见太女,他一个人去便行了,不必每次都扯上她一块去。她的疑惑很快的,玉清便主动说了。“我也不想让你如此劳累的,可是二哥说只有带上你,才能入宫。”玉清替她整理了皱成一团的衣领,又替她拍去身上的灰尘。如此贤淑,知书达理,这种人如果不是红杏出墙了,她觉得这辈子跟这个人在一起到老,倒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主意。真是可惜了。韩玉笙撇了撇嘴。即使他现在不为她解惑,她以后还是能猜到是宫里那个人的意思。一个月过去了,天气越来越冷,韩玉笙身上穿得衣服是一件接着一件,她以为她已经够夸张了。等入了宫,见到那人,她才深刻地体会到,什么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到了那人的宫殿。那人没有像往常一样,喜欢呆在亭子上弹起,而是躲在了屋子里。整个屋子都燃起了炭火,暖得整个人昏昏欲睡。她入了屋,便嫌有些热,主动脱去了外面的外袍。在奴才的引路下,她慢慢朝那人靠近。等看清那人的身影,韩玉笙脸上的表情很奇怪。那人身上穿着很多的衣服,原本很瘦的身体还能包裹成一团,手上还抱着暖炉,脚边也是暖炉。但即便如此,那人还是冷得发抖,脸色发青。“都是一群饭桶,没看到我冷吗连热茶都没有还不快去煮”他正对着一群奴才发脾气。见到韩玉笙来了,他连脾气也没收敛,接着朝韩玉笙发脾气。“你杵在那里干嘛怕我吃了你吗”韩玉笙撇了撇嘴。她都没说话,也干什么事,这也错了越跟这个人靠近,韩玉笙越能发觉到这个人确实很怕冷,连骂她的时候牙齿还在打颤,时不时咬到自己的舌头。咬到了舌头又朝她发了一通脾气。“你要成亲了吗”玉清望着眼前的女子。身穿着大红色的袍子,明明很好看的人,却在此刻,他看得直刺眼,他的心很痛。“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太女看着他似乎要倒下的样子,连忙将人抱着。却遭到玉清的抗拒。“我不想你难过。你知道了,肯定会很伤心的,然后,怨恨我的。”她猜得没错,玉清的反应跟她料到的差不多。她摸着玉清已经有一点凸起的腹部,心底的欢喜渐渐涌了上身。“我们的孩子在慢慢长大呢。”她笑得很灿烂,很开心,宛若一个孩童。玉清却无法欢喜。“你成亲了,那我算是什么我怎么办”他明明与她却到死都只是宋家二小姐的郎君么玉清想到这里,用力推开这个女人。但却无论他多用力,却始终挣不脱她的双臂。“清儿,你听我说。我娶他也是没办法的。母皇肯定知道我们的事了,如果我不娶他,母皇会要你的命的。我不能承担失去你的风险。”玉清在此刻只觉眼前渐渐模糊了。“那我们的孩子怎么办你想让他出生之后姓宋吗”他是自私的,明知道宋舒华是可怜又无辜之人,但他却没有办法。太女抱着怀里的人,听见玉清这话,身体僵硬了下,过了会儿才缓和过来。“不会的。他会跟我姓的。他是我们的孩子。”她怎么会让这个孩子姓宋呢她的眼睛闪过一丝杀意。屋外的雨刚开始下得很小,只听得见细碎的声响,午后渐渐变大,倾盆大雨落了下来,将地面都淋湿了,大雨敲打在窗户上,发出“啪啪”的清脆响声。在睡梦中的人似乎睡得不是很安稳,一对俊眉紧皱着,有着化不开的忧愁。韩玉笙在屋里吃着点心,不时看了看屋外的大雨,最后闲得无聊,又望进了帘子里的人。屋里的奴才都被遣了出去,独留她与这个人在屋里。明知道男女之间需要避讳的,可是这个人却把她放在屋里,可见对她这个傻子是多么地放心了。韩玉笙对这个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明明刚才还在朝着她发脾气的人,骂着骂着,自己却慢慢睡着了。韩玉笙在屋里绕来绕去,摸摸这个花瓶,又瞅了瞅墙上的画,开始觉得困,眼皮渐渐变重,也开始想睡觉了。就在此时,她却被那人的声音惊醒。屋外却没有人进来,那人的手在空中乱抓着。韩玉笙看得辛苦,犹豫了下,才不甘不愿地拖着步子,走了过去。握住了那只乱抓的手。她靠近的时候,比起刚才,她能清楚地听到这个人口中的一些断断续续的字词。“冷水好冷”重复了几遍,睡梦中挣扎得厉害的人只会说这句话。在此时,韩玉笙胸口突然觉得很烫很热。她疑惑地从胸前掏出那块发烫的东西。她定睛一看,这块发烫的东西竟是夏云桓给的那块玉佩。不知道是她的眼神有问题还是,玉佩上面的红色痕迹比她之前瞧见得还要大块。她伸手摸上去那块红痕,烫得她差点把玉佩都摔了。她还想看清什么,却脑袋发昏,彻底地晕了过去。晕过去之前,不知为何,她突然想到,夏云桓估计快找来了。作者有话要说:、第二十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