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用冰块也存放不了太长的时间。不过,冰块或者冰窖,倒是我们追查凶手的一条很好的线索。”点点头,顾白羽想说的正是这个意思。“展捕头”远远的传来一声呼唤,接着便是略显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展捕头,那边又发现了一具尸体,”身上沾着杂草,一个略有些眼生的捕快出现在众人面前。“再往东边走一段,有一个破落的茅屋,应该没有人住,展捕头,你先找人把这个死者抬到那里去把工具准备好,我去看看那边刚发现的死者,然后就过去验尸。”目光顿时锐利起来,顾白羽有条不紊的吩咐道。越新近死亡的尸体本身受到的破坏越少,尸体上留存下来的证据也就越多,眼下能发现血迹尚未干透的死者,顾白羽自然是最先从他身上取证。衣衫残破,面色青灰,干枯纷乱的发丝与树根草叶紧紧的纠缠在一起,枯瘦的手臂裸露在外,蹲下身子细细检查着刚刚发现的受害者,顾白羽胸膛里的心愈发的沉重。这个受害者的死亡时间最少有三个月之久,按照先前苏墨轩提到的频率来看,这座山上,恐怕会有更多的尚未被发现的无辜受害者、77第77章“死者身上没有被动物啃噬过的痕迹,再加上周围泥土的翻新程度与血迹干涸程度,断定死者被埋在山上最多一天的时间。”山上破旧茅屋临时变成的验尸房内,顾白羽对着做验尸记录的苏墨轩口述完死者的基本情况后,专门检查了他昨夜提到的动物啃噬的痕迹。“下面我要开始解剖了,为了更准确的确定相关的时间,我需要将胃部剖开,”将解剖刀拿在手中,顾白羽抬头环顾四周,问道:“有没有人要先出去等着”顾白羽的话令李景毓顿时想起了上次解剖郑西楼时的情形,那令人作呕的刺激性气味仿佛就在身边环绕,于是瞬时间变了脸色,李景毓看向顾白羽的目光中带了几丝犹豫,正在踟躇着要不要转身离开,却看到两个曾经听说过此事的捕快脚不沾地的迅速跑了出去。于是悄悄的挪动了脚步,李景毓向着门外的方向移了移身子,勉强还算做站在屋内,然后面带窘迫的看着苏墨轩那略带玩味的目光。将李景毓那踟蹰而窘迫的模样尽数收在眼底,顾白羽的唇角浮起一丝笑意,先前他那忍受不了而冲出门去呕吐的狼狈模样仍旧历历在目,笑着摇摇头,顾白羽重新低下头去,握着解剖刀开始了手下的工作。“死者胸部左侧第一至七节肋骨断裂,胸骨断裂,胸腔内部心脏遗失,心肌处既有平滑的刀口,又有撕裂的痕迹,初步断定,是凶手用刀或匕首等锋利物品将心肌割裂之后,再用力将心脏撕扯下来造成的。”将胸腔里的积血用纱布棉花擦干净,顾白羽仔细地观察着心脏处的伤口说道。被粗暴折断的肋骨断端向胸腔内部折去,刺穿了胸膜与肺部,由此引起的血胸痕迹尚在,然而本该大量充血的胸腔却只有少量血迹残余,仔细拿镊子翻查着胸腔内部,顾白羽更加肯定先前的判断受害者在血液被放干之前始终活着。“胸腔与腹腔中没有肋骨刺穿胸膜和肺部之后应出现的大量出血,凶手应该在拿走心脏之后,对胸腔的血液进行了清理和收集。”黛眉紧蹙,顾白羽对着苏墨轩说道。然而胸前的致命伤处却并没有太多的血迹散乱,凶手究竟是用什么方法将血液清理的如此干净锐利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被剖开的胸腔,执着地搜索着每一处可疑的地方,顾白羽一定要找到一个合理的答案。脑海中飞快的思索着各种可能性,顾白羽的视线被胸腔中几处异常的突起所吸引。再度拿起镊子翻检,那突起呈半球状,底部有很深的圆形印迹,而那突起似是沿着这印迹向上聚集一般,似乎是“是被管状的东西大力吸起来的吧”清冷的嗓音忽然响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近的苏墨轩剑眉紧蹙,深邃的目光紧紧盯着那个半球形的突起,若有所思的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虽然被苏墨轩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心中一惊,然而顾白羽却习惯性的维持着表面的从容镇定,点点头,再度环视胸腔一周,确认没什么遗漏之处的顾白羽转过头去对着苏墨轩认真的说道:“你最好站的远一点,因为我接下来就要切开胃部了,那个气味儿,确实不是谁都能在第一次忍受得了的。”从善如流的向后撤了撤身子,苏墨轩似笑非笑的看了站在门前的李景毓一眼,后者的身子,明显地又向门外缩了一缩。手起手落,顾白羽干脆利落的将死者的胃部从腹腔中剥离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托盘上,顾白羽左手拿着纱布,右手持着解剖刀,一点一点的用刀尖将胃壁划开,胃酸腐蚀食物的腐败气味瞬间弥散开来,然而却没有太多的食物残渣剩余。“死者胃部没有太多的食物残渣剩余,表明死者在离开人世的时候,距离他上一餐饭已经有一个半时辰左右,而残渣中散发出的酒气异常浓重,则说明死者在生前曾经大量饮酒,很有可能,凶手就是看到死者因为大醉不甚清醒,反抗能力也较弱,所以才会对他下手。”认真地翻检着胃部食物残渣,顾白羽似是没有嗅觉一般的从容淡定,蹙眉思索,她继续说道:“我记得张仵作的验尸报告里也曾提到过,他怀疑死者在生前曾大量饮酒,或许这就是凶手寻找受害者的方式也不一定,所以,展捕头,我建议你们在调查的时候,在附近的酒楼酒馆周边也调一些人手。”点点头,展承淮接口说道:“我们已经在派人调查死者的身份了,按照死者生前的衣着打扮,应该就是住在清州的百姓,相信很快就能有结果。”“那样最好。”淡淡的出声表示赞同,顾白羽没有做更多的评论。她在二十一世纪是法医,在大兴王朝是不在职的仵作,侦破案件始终是衙门与捕快的专职,她的职责与义务只是通过检验尸体来寻找证据和线索,从而给案件侦破提供可能的建议和方向,至于具体怎样执行和操作,就不是她应该越权的事情。将胃部的食物残渣及可疑之处一一检验清楚,顾白羽便再度转向躺在验尸台上的死者。胃部的残渣只是进行验证的一部分,要想彻底的计算清楚时间,还需要对小肠以及大肠中的食物消化情况进行更为详细的检验。“小肠与大肠的消化状况证实了刚才根据胃部残渣推断出的结果,身体的其他部位除了缺血之外,也没有其他的可疑之处,”检验完毕的顾白羽直起身子,伸手将解剖刀与镊子放回托盘,说道,“如果没有人有疑问的话,我就要缝合了。”环顾四周而没有人表示出疑问和怀疑,顾白羽便穿针引线,附身缝合死者身上的刀口,一面缝合,一面对着展承淮说道:“展捕头,麻烦你叫人把刚刚发现的死者抬进来,我缝合好这个死者之后,就可以检验下一个了。”“你要不要先歇一会儿”听到顾白羽的话,站在一旁的苏墨轩出声问道。验尸本身就是一项非常耗费精力的工作,更何况昨夜的顾白羽才刚刚经历了那一场生死厮杀,如此连着验尸,苏墨轩担心她的身体承受不来。“没事,早就习惯了。”将最后一针缝合好,手中正熟练的打着绳结的顾白羽不甚在意的说道,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究竟对苏墨轩说了些什么。、78第78章 锦囊情深待到顾白羽将第二具尸体检验完毕时,天边的日头已经渐渐西沉。缝合好最后一处伤口,顾白羽将白布轻轻盖在死者的脸上,从验尸台上抬起头来看着屋外金红色的阳光,顾白羽揉了揉发痛的脖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擦擦汗吧。”抬手递给顾白羽一块手帕,李景毓看着她的目光充满心疼。莫说是始终聚精会神地解剖尸体分析线索的顾白羽,就是他这样站在一边看,站了这么许久,也是双腿发酸,更何况顾白羽手臂上还带着伤,丝丝鲜血隐隐约约的渗透出来。“结合我与张仵作的验尸结果,凶手的杀人手法和惯用方式基本可以确定,”擦擦额头渗出的汗水,顾白羽对着苏墨轩与展承淮说道,“我还有一个建议,那就是在缩小疑犯的过程中,可以把医学知识考虑在内,毕竟,能懂得依靠心脏的跳动挤压来帮助排出血液的人,在清州不是特别多。”“今天真是辛苦顾大夫了,”看着顾白羽一脸疲惫的模样,展承淮的心中颇有些过意不去,“我们一有消息就会来通知您的,顾大夫您就先回去歇一歇吧,这山上的条件不比城中,您可千万要注意护好自己。”“多谢展捕头费心,那我就先告辞了。”点头向展承淮致意,顾白羽一面说一面向屋外走去。浑身酸痛的感觉在放下解剖刀的一瞬间铺天盖地的涌来,顾白羽在心中默默地叹口气,不知道这具身子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被她锻炼的强劲起来,却忘了今日之所以如此疲倦,主要是源于昨夜那个杀手的突然袭击。“我送你回去,这么晚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走山路。”紧走两步赶上顾白羽的步伐,李景毓说道。狭长的凤目有意无意的落在紧随身后的苏墨轩身上,却诧异的发现,苏墨轩看向顾白羽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前所未有的探究与好奇。面对絮叨着不肯从祠堂中离开的李景毓,顾白羽第一次发现,当男人变得婆婆妈妈的时候,会比爱唠叨的女人更加令人难以忍受。于是无可奈何,柳妈只得抱出一床铺盖放在祠堂的软垫上,看着李景毓心安理得地坐在上面,甘之如饴的将它当作了自己的床榻。“你放心走吧,这里有我在,不会再发生昨天的事情了。”拍拍硬邦邦的“床榻”,李景毓对带着怀疑目光看向自己的苏墨轩说道,“查案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保护白羽的事情我先在这里顶着。”“好,那你们自己小心,”点点头没有任何异议与不满,苏墨轩神色平淡的说道,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柳妈和茶心,苏墨轩又似是想起什么一般的认真补充道:“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两个就跑,跑得越快越好。”“奴婢和柳妈是不会丢下小姐自己逃跑活命的。”苏墨轩的话令茶心异常的恼怒,大声驳道,她的眼眸中尽是不满的颜色。“我是认真的,”静若止水的容颜上多了几分严肃,苏墨轩继续说道:“双拳难敌四手,景毓他功夫再好,如果来的人多,他也没办法同时兼顾你们三人,我相信白羽她能在乱中自保,若是你们两个也在,怕是会令她分心,反而将她陷入险境,你们安全了,她才能安心自保。听懂我的意思了吗”难得的一次性说了这许多的话,苏墨轩一向深藏不露的情感,在此时方才隐隐约约的令人看出几分担忧来。“苏公子,刚刚对不起”才刚刚领悟了苏墨轩话中的意思,茶心不好意思的说道。“照顾好你们自己。”不甚在意的点点头,苏墨轩告辞一声便离开了祠堂。看着闹着与柳妈和茶心一起做晚饭的李景毓,疲倦的顾白羽便转身回了卧房,距离晚饭还有一定的时间,小憩一下也是好的。许是太累,许是受到的惊吓尚未完全缓过来,躺在床上望着破破烂烂的天花板,顾白羽无论怎么尝试也都无法静心入睡。昨夜起发生的事情一幕幕闪过眼前,似梦如幻般的令顾白羽感到如此的不真实。翻了个身,顾白羽的手在不经意间碰到一个略有些硬的突起,翻开薄薄的床单,一个锦袋出现在顾白羽的视野之中。利落的拆开锦袋,里面只有一张纸片,苍劲有力的字迹她只在验尸记录上看到过几次,却是苏墨轩不知何时留下的字条。“反手拨刀时速度要快,不要将自己处于拼力量的情况,你身子弱,不可能拼得过一个男人;你头上的发簪还有随身常带的银针,都是很方便的攻击武器,一定要记起来用;时刻注意除了跟你正面打斗的人之外,周围的环境如何,昨天是遇到我,如果是连环杀手或者杀手同伙呢;”一条又一条,苏墨轩在不大的纸上用蝇头小楷写满了他能想到、顾白羽也足以做到的应对危机的保命逃脱之法。拿着纸片怔愣片刻,顾白羽才反应过来苏墨轩留给她锦袋的用意,满满的担忧与关怀浸透笔墨,习惯于将情绪和感情掩藏在最深处的苏墨轩,只会以这样深沉不露的方式来表达。无言的关怀。许是因为那杀手的死令罗氏母女有所收敛,许是李景毓扎根似的待在祠堂中,顾白羽在东郊祠堂“反省”的生活又重新平静下来。每日里只有展承淮派来的捕快,在黄昏时分将案情的进展详尽的对顾白羽和李景毓汇报一番,然后再将他们的分析与推测带回给清州府衙侦破案件的捕快们,于是每当夕阳西下,顾家祠堂那小小的后院中,总是充满思考的味道。“今日怎么来的人是你莫非案情有了重大进展”听到院门外的脚步声,李景毓不甚在意的回头,落入眼中的,却不是每日见惯了的灰蓝色的捕快衣衫,金红色的夕阳中,一袭玄衣的苏墨轩悄无声息的出现,颀长的身子落在夕阳的光影中,显得愈发长挑。“我想来看看躲懒的癞皮狗长什么模样。”深邃的眼眸中隐隐透着几丝笑意,苏墨轩走进院中,悠闲自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