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那位侍从说话掷地有声,他说:“钟琴师,可否为我们演奏一曲”钟仪看见宾客都带着不同的眼神打量着自己。难道他们把自己当成爹爹了白妗语突然走过来,笑眯眯地对钟仪说:“钟琴师不会不赏脸吧”钟仪轻轻瞪了她一眼。白妗语却冲他俏皮地眨眨眼睛。他硬着头皮,向侍从微微一笑:“自然。”侍从恭敬地引他向高台上走去。穿过宾客周围时,听见他们的议论声:“这不是钟函家的小公子吗”“果然是有钟琴师当年的风采。”“不知道琴技如何钟琴师怎么让儿子来了”钟仪一边在腹诽这莫名其妙的事情,一边保持着笑容上了高台。高台上早已经布置妥当,他站在高台上向宾客们行礼。宾客们向他举起酒杯。坐下,试了试音调,倒是把好琴。钟仪端正的坐着,底下的宾客们大多是对他有些好奇,也都安静下来,打算听听这个“后浪”如何。既然是庆功宴,自然是喜庆一些为好。在人前表演了多回,这次不过是在场人数多了一些,地位高了一些罢了。想到这里,钟仪轻轻闭上眼睛,将双手放在了琴上。节奏由缓到疾,弹琴的力度把握的很好,朗朗琴声落在听众的耳里,激起一片回响。等到一曲结束,宾客们兴致很高,有的要求他为他们伴奏,他们要对酒吟诗。钟仪只好按照他们的意思,配合着庆功宴的气氛,弹奏了大概一个时辰。白妗语站在下面笑吟吟地看着他。钟仪觉得无奈:“我爹爹呢”白妗语道:“刚才他过来说他遇见一位老友,先回去了。”钟仪觉得奇怪:“然后呢没啦”白妗语笑了:“他还说你做的不错。”不等钟仪反应,白妗语再次拉着他跑。这次是在一个走廊上,钟仪问她:“来这里做什么”白妗语理所当然地说:“看下雪啊。”然后她扬起脸,看着纷纷扬扬的雪花缓缓落下。钟仪看着她的侧脸愣了一会儿,也看着雪花慢慢由黑色的夜空慢慢落下。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白妗语突然出声:“小仪哥哥,我们夏天再去郧地地玩吧。”钟仪道:“郧地做什么”白妗语垂下眼眸:“小仪哥哥,如果我说我说”钟仪道:“怎么了”白妗语说:“我以后可能要在郧地待一段时间。”钟仪疑惑道:“为什么”白妗语笑笑,带着一些苦涩,却又有些自豪:“自然是接手家里的产业了。”“哦。”钟仪道:“那也不错。”白妗语道:“小仪哥哥,以后多去看看我哦。”钟仪笑了,道:“那是自然。”两人又说了一会儿,白府传来打更声,钟仪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白妗语说:“的确是的,坐马车回去吧,快些。”丫鬟走到钟仪面前:“公子请随奴婢走。”钟仪微笑道:“那么,告辞。”白妗语笑着,向他挥挥手。钟仪乘坐白府的马车到家,向内院走去,突然看见前面有个修长的身影爹爹“爹爹”人影停住。钟仪追上去:“爹爹去哪儿了怎么不等我才回来吗”钟函转过身来,灯光照在他脸上,显得脸色惨白,他勉强笑笑:“你先回去睡吧。”说完就转身走了。钟仪还想说些什么,他觉得,爹爹的脸色很不好。钟函推开房门,燕惠正坐在灯旁做着刺绣。“惠儿,我想沐浴。”燕惠奇怪:“怎么了”钟函侧过脸说:“有些冷,去去寒气。”燕惠走上前,摸摸他的脸,担忧道:“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累了吧,等一会儿。”燕惠连忙去吩咐下人了。钟函让燕惠先去睡觉,自己去了浴房。他一件件的脱下自己的衣物,随着衣物的褪去,他修长的身体渐渐显露,只见他白皙的皮肤上散布着奇怪的痕迹。钟函动作僵硬地坐在热水里,颤抖地看了看胸膛上的吻痕,浴桶正前方摆放着一面镜子,不仅是胸膛,脖颈上,后背上,全都是。钟函叹了口气,闭上双眼,脸上浮现出一片茫然和悲戚。、第四十章 简单岁月七钟仪带着一身寒气回到阁楼。 阿礼下楼接他:“冷不冷”钟仪点了点头,道:“我觉得有些晕晕乎乎的。”阿礼看着他:“泡个澡吧。”钟仪乖乖的去了浴房,之后带着一身热气上了楼。阿礼正坐在床上看书,灯光笼罩在他身上,散发出柔和的光线。钟仪一个飞跃扑到他身上,抬起头凑到阿礼脸边磨蹭。阿礼失笑,放下书搂着他:“怎么突然撒起娇了”钟仪没回答他,他看着阿礼近在咫尺的俊美脸庞,道:“阿礼,你明天又要走了吧。”阿礼轻轻一笑,道:“舍不得我”钟仪抱住他的脖子,趴在他身上,模模糊糊的说:“嗯,舍不得。”阿礼嘴角无声的弯了弯。他们保持着这个姿势,阿礼问:“今天去白府玩的开不开心。”钟仪慢吞吞道:“一般般,今天爹爹好奇怪,都不等我就回来了,而且脸色也不好看”阿礼沉默了一会儿,说:“估计是累了,明天就好了。”钟仪摇摇头:“不要明天。我不想到明天。”阿礼抚摸着他的后背,垂下眼睛,轻声说:“好,没有明天。”这一夜,钟仪像个八爪鱼,牢牢地缠着阿礼,头埋在阿礼的颈窝处,阿礼用手轻轻抚摸着他的柔软长发,闭上了眼睛。第二天,雪停了。钟仪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床上只有他一个人。室内光线昏暗,也不知道睡到了几时。“阿礼阿礼”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面没有得到回应。钟仪有些心慌:难道阿礼已经走了心突突直跳,光着脚就下了地,刚下楼,就遇见娘亲。娘亲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小仪,把鞋穿上。”钟仪连忙问:“娘亲,阿礼呢”娘亲摸了摸钟仪的头,道:“已经走了,凌晨的时候,所以没叫醒你。阿礼要赶路的。”钟仪垂下脑袋。娘亲叹了口气:“你这孩子,没事的,过年阿礼会回来的。”钟仪抬头,眼眶有些湿润:“那岂不是要等整整一年”娘亲点了点头。钟仪无精打采地任由娘亲为他穿上衣服和鞋袜。他看着窗外发呆,房间内的布置没有动过,就像是阿礼没有回来过一样。阿礼,雪停了,你却走了。他抱着跳过来撒娇的花田,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花田估计也察觉到了什么,闷不吭声地乖乖缩在他的怀里。吃午饭的时候,爹爹脸色不怎么好看。钟仪问:“爹爹生病了吗”燕惠有些担忧地摸了摸钟函的额头:“我看看好像是发烧了。”钟函一向清明温润的双眸变得有些迷茫,他愣愣地看着燕惠。钟仪道:“爹爹昨晚脸色就好难看了,是不是吹了冷风着了风寒”燕惠道:“函,头晕吗”钟函脸色苍白,点点头:“是有些不大舒服。”燕惠担忧道:“去休息吧,等会叫大夫来。”吃完午饭,大夫给钟函看了病,抓了药,让钟函在床上休息个几天。燕惠忙着照顾钟函,钟仪跑过去看见爹爹一副虚弱的模样,觉得心疼,后来娘亲也顾不上自己,他就默默地走开了。到下午的时候,似乎是韩王爷来了,但是爹爹好像在房里同他发生了很大的争执,最后韩王爷阴沉着脸走了。钟仪在路上碰见韩王爷,他披着黑色的貂毛大氅,目光冰冷,向他行礼,他扫了一眼便大步离开了。这种感觉不怎么愉快,甚至非常的压抑。不自觉地到了阿礼的房间里,趴在床上,很想念他。与其这样,还不如不让阿礼回来呢。他这么一来一回,让自己跟着高兴,又接着不高兴。唉,叹了口气。钟仪觉得自己该去练习练习自己的琴了,这些天光顾着玩,祝夫子布置的作业都丢到了一边去了。随着琴声的响起,钟仪或许自己都不清楚,他对他哥哥的依赖是不是有些过头了。谁知道呢,这个年少无知的年纪,总有一些困惑,在你不明白的时候,它或许永远都是情有可原的。一转眼,冬去春来,春走夏至。当雪收走了寒冷,春风吹绿了柳枝,蛙鸣开放了荷花,熟悉又陌生的夏天到来了。家里的荷花池又是一片热闹,芙蓉粉色缠着荷叶的青绿,草丛都茂密起来,尤其是冬天里枯乱的树木现在早已经是生气勃勃。一家人在桃花树下乘凉,钟仪在此时发现,自己比去年整整长高了一个头。燕惠笑吟吟地数着桃花树上的刻痕:“小仪长高了不少呢。”钟函道:“再过几年就和爹爹差不多高了。”花田在他们脚边绕来绕去,脖子上的铃铛叮叮当当作响。燕惠弯下身子:“花田,你怎么了”花田仰头,露出可怜兮兮的目光:“喵”钟仪无奈道:“娘亲,它是热的慌。”钟函摇了摇头:“花田,我要去看书,你和我去竹屋凉快凉快。”于是花田立马屁颠屁颠地跟在爹爹后面去了竹屋。钟仪看着花田的小模样,笑了。晚饭的时候,钟函微笑道:“小仪,想不想和爹爹一块去老家一趟”钟仪疑惑道:“老家哪里”钟函道:“郧地呀,小时候你不是去过吗”钟函露出一副回忆的模样:“记得那时候我也不大,离开郧地来了安都转眼间,你都这么大了。”燕惠欲言又止:“函在郧地没有多少亲戚了吧你打算回去看看邹大哥吗”钟函微微有些愧疚:“当年说过几年就回来看看,没想到一拖再拖。如今还是他写信过来催促的。”钟仪道:“邹儒叔叔吗”钟函微微一笑:“你还记得”钟仪挠挠头:“小时候我好想像老是缠着他,天天跟着他。”钟函笑道:“不如我们一起回去一趟吧,反正也该去看看了,”她看着钟仪:“小仪,去不去”钟仪点头:“当然去了。”钟函笑了:“好了,那我现在就写书信回他。”整理整理东西,第三天他们就出发了。坐在马车上,钟仪好奇地看着窗外的风景:连绵的小山峦下面是弯弯的小河,青山绿水,一派宁静。天上的云雾淡淡地环绕在山顶,偶尔的鸟鸣声和虫叫藏在茂密的树林和草丛里。花田似乎很是心奋,在车上跳来跳去,一心想下车玩。赶了大约七八天的路程,到了一座小城。钟函的声音有些心奋:“到了到了。”燕惠掀开车帘车子已然是进入到了郧地的城内,商铺一家挨着一家,街巷宽敞,房屋连成一片,叫卖声络绎不绝,有不少小贩盛着满满的绿色莲蓬,看来此时的荷花开的不错了。这里的建筑颇有些特色,绿瓦白墙,清一色的简单房檐,没有什么过多的装饰,倒是有素雅的味道。马车行在青石砖上,“哒哒哒”的清脆马蹄声在巷道里面显得有些大声。这一带都是带院落式的房屋,不一会儿,马车停了。燕惠问道:“是这里吗”钟函下车,笑道:“对,就是这里。”搬着行礼下来,告别了马夫,一家人向前面的院落走去。一扇墨色的厚重木门,钟函拉着环扣敲打着:“邹儒,我们到啦。”不一会儿里面就传出声响:“来啦来啦,这么快啊”门从里面拉开了,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位穿着简单的深色长衣的男子,头发也是简单的用布带束着,容貌端正,倒是透出一股潇洒气质。邹儒哈哈一笑:“钟老弟,你怎么一点都没变啊,还是年轻人模样。”燕惠笑了:“邹大哥,好久不见。”邹儒笑道:“啊呀,弟妹也来啦,大哥家里脏乱可别嫌弃啊。”燕惠笑吟吟道:“还不是叫我做些家务我还不知道邹大哥想什么”邹儒憨憨的道:“还是弟妹精灵。”钟仪好奇地看着邹儒,邹儒却一把把他抱住。他眼泪汪汪道:“我的侄儿哦,一下子这么大了,都不知道来看看邹叔叔。”钟仪无辜道:“邹叔叔可以来看我啊。”邹儒道:“对了,阿礼呢不是说你们又养了个大儿子吗”钟函无奈道:“进去说吧。”邹儒放开钟仪,熟络地搂着钟函的肩膀往里面走:“对了,不是说他进了阚元阁吗现在还没回来”他们走了,留下行李。燕惠和钟仪对视一眼:他们忘了,这位邹叔叔是大爷来着。邹儒住的院子不大不小,他的妻子在五年前过世了,自此未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