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坐不住了。贺功提议,让钟礼前去军营,一来是亲近兵士,将他们收为己用,二来便找机会抓住前来挑衅的月石一族的把柄,三来可慢慢壮大自己的势力,树立威望。可惜的是,估计那东成禾似乎和月石霸有了暗中联系,这段时间他们也并不敢轻举妄动,姑且将这段表面平和的日子当做蓄积力量的时刻。钟礼手下有卫氏十八将,他们世代为武官,一个庞大的武将家族里出现了优秀的后辈对王室本该是威胁,但在此刻,无论他们是否还如同祖辈般忠诚,王室还是得在该利用的时候利用他们。卫氏十八将的北晋姓名倒不是卫一二三四五六七如此随意,无奈钟礼只是这样喊他们,作为属下,他们自当不该计较这些。卫一和卫三擅长训练兵队,这几天,钟礼若前去监察必会带上他们。十八人中,卫九的武艺最为高强,朔玉点名让他做钟礼的贴身侍卫,十八个人分配了他们的任务之后,慢慢的,钟礼也习惯了这种王室的保护方式。钟礼浑身疲惫,他在尽力让自己适应这个身份。华丽的宫殿,并不能留住永远的荣耀和权力,只有王室掌握着天下,才可高枕无忧。钟礼穿着战靴,一身还未换下的戎装,一步一步稳稳地走进了御书房。御书房布置简朴,房间不大,只摆了书案和木椅子,此刻角落里燃着檀香,显得清净淡雅。朔玉坐在一大堆奏章之后,面前放着简单的茶点。还有一位素不相识的斯文男子站在朔玉书案之旁,面若冠玉,目若流星,身形修长,面色淡然。朔玉微微一笑,道:“王兄怎么回宫了”钟礼面如表情,道:“听闻晋国与西宋交界之处有骚乱,我来请命。”范文子道:“亲王所指的莫非是晋国与西宋交界之处的商路”钟礼侧头看了看范文子,答道:“正是。”朔玉摸了摸下巴:“王兄从何处听来”钟礼道:“当初卫氏十八将从南楚与北晋边境路过时,曾遇到这群有组织的流寇,不过并未发生冲突。”朔玉道:“那匪徒们猖獗了几年,是该一举剿灭了,辞范爱卿,你怎么看”范文子嘴角微抽,随即道:“微臣认为,亲王正是该扬声立名之时,不如就让亲王前去。”钟礼漠然道:“我不要朝廷上的武将跟随。”朔玉点了点头:“也是,有些武将老了,还惦记着功勋名位,免得干扰了王兄,王兄且将卫氏十八将带着。”钟礼点头。朔玉道:“王兄可想好何时动身”钟礼道:“九月初。”朔玉道:“好,本王便布置一番,那边的地形本王曾派人研究过,后天便派人送过去。”钟礼点头,道:“多谢,告辞。”说完转身便欲走。“且慢,”范文子突然出声道:“亲王,微臣有一事。”钟礼觉得此人虽然年轻,但是却沉稳,便道:“请说。”范文子微微一笑,眼神清朗,道:“还请亲王日后称自己,勿要说我,应随王室礼仪惯法,称本王。”钟礼:“我,本王知晓。”朔玉笑了:“王兄,这是本王从小相伴长大的伴读,都由贺丞相教导。”钟礼微微点头,心想:都是狡猾之人。看着钟礼大步流星的背影,范文子道:“北晋和西宋边界之处有不少盐矿,不如一把掠来。”朔玉戏谑道:“文子,你这么瘦胃口倒是很大。”范文子凉凉的看了他一眼:“难道王不想”朔玉道:“待王兄凯旋,便让里如德消失,这段时间,足够我们准备了。”范文子道:“月石霸最近急躁的很,王莫要轻视了他。”朔玉冷冷一笑:“他有勇无谋,要不是东成禾那老狐狸,本王早就在登基之时的那次就将他杀了祭祖。”范文子看着朔玉眼中的恨意,有些无奈,道:“王莫要冲动。”朔玉抬眸看他,紫瞳深沉:“辞翰。”范文子道:“嗯。”“你会一直陪伴着本王吧。”“自当是。”君臣两人视线相接,定格。、第五十九章 战曲秋日,南楚的枫叶正红,钟仪抱着花田坐在西荷居的小院落里看着澄澈的天空。 。万里无云,一片晴朗。暖意洒在身上,十分舒服,钟仪闭上了双眼,花田从钟仪的膝盖上跳下,它的脖子上的铃铛“叮铃铃”响起,花田在他的脚边窝成一圈,打着呼噜。钟仪听见了铃铛声,半梦半醒之间,思绪飘飞了很远。北晋,九月,钟礼整顿好了一切,带着范文子的计策上路,一路低调行事,来到了北晋边境。晴朗的天空,天高云淡,荒凉的一大片草地一望无际,不知道延伸去了哪里。他们一行人伪装成了商队,招摇的显露着财富,很容易找来匪徒的觊觎。钟礼勒马,眯着眼看前方。“卫一,这便是边境”卫一走近道:“是,因为一直以来西宋臣服于北晋,故明面上并没有做出过于明显的分界线,但是,亲王您瞧,前面那块烧焦的地方,就是西宋境内了。”钟礼举目望去,他们处于高处,很容易便看见远处有一大片烧焦的草地。钟礼道:“每年都有人这样做”卫一道:“是西宋的边界官负责的。”钟礼问:“朔玉怎么说。”卫一道:“王说现在暂且这样。”钟礼点了点头,望向四周:“这块地方过于空旷,流寇不会出现的。”卫一道:“前面便是西宋的小峡谷,山顶上便是流寇的老巢,无奈地形难攻易守,西宋地方的军队也派人围剿过,可是并没有成功。”钟礼微微点头,道:“往前前进,不用赶行程,务必养精蓄锐。”此时,将士们换上了盔甲,再将单薄的外衣披着,带上宽大的帽子盖在特制的头盔之上,乔装成长工打扮。“商队”便又继续朝着西宋的边境内前进。两天后,他们走走停停到达了小峡谷。那是一条狭窄的小道,抬头一看,并不强烈的光从断裂处渗透进来,两边是陡峭的山壁,人走到这里,冷风便吹了过来。钟礼勒马,挥手:“停。”卫二骑马走近,道:“亲王,此处有蹊跷,估计上面有埋伏。”钟礼略点头:“按照计策行事。”卫九和卫十六在队尾,二人武艺高强,就由他们率精兵从隐蔽的拐角处上峡谷,路很陡峭,马蹄上包了消声的东西,在峡谷中并不引人注目。不消一会儿,上面传来了尖锐的哨声。钟礼大声喝道:“冲”早已准备好的将士们抽出锋利的刀刃,一把砍断缰绳,骑着骏马冲上了小路。“轰隆隆”的马蹄声震彻峡谷,这一场战斗拉开了帷幕。钟礼一夹马腹,率先冲到了最前方。刀一出鞘,便将染血。埋伏在峡谷两侧的伏兵大惊,纷纷调转方向开始围攻。他们怎么也没有料到,隐蔽的山道居然被人发现,甚至带着浩浩荡荡的兵直接冲了上来埋伏的人被卫九和卫十六一刀一个,利落地杀了过去。钟礼大声道:“放箭”“嗖嗖嗖”整齐的破风之声从耳边呼啸而过,暂时混乱的流寇大喊大叫,却倒下了不少,慢慢的,尸体的血染红了一块土地。两方冲撞在一起,开始厮杀起来。吼声在峡谷里回响,震耳欲聋。北晋军开始吹响冲锋的号角,刹那,他们斗志昂扬,蜂拥而上,开始奋战卫九和卫十六和卫八汇合,率着部队冲向流寇的大本营。流寇迅速回击,山寨的四角射击台上开始放箭,山寨门上开始落下滚石。卫二大喊道:“让开冲门把门撞开”卫一率着弓箭兵开始放火箭,这批弓箭兵数量不多,但是准头很不错,“轰”的一声,火箭射到了射击台上,山寨门上的易燃部分开始燃烧。钟礼一挥刀,砍死身边的流寇,大喊:“把人引出来”卫九三人骑马冲到门前,大刀“砰砰砰”的砍门,尔后十几个大力士扛着撞门木找准着力点开始撞门“砰砰砰”不一会儿,门出现了碎裂。钟礼此刻已率兵跟上,聚集在门前。不一会儿,“轰”的一声,大门破开了,不料里面立马冲出来五六个络腮胡子的粗野汉子。他们手上拿着大刀,轻易地杀掉了几个北晋兵,一边狂笑着骑着大马冲撞着聚在门前的北晋兵,一边挥舞着带血的大刀肆意砍杀。一个虎背熊腰的流寇头子大叫:“北晋人去死吧”钟礼站在不远处,邪邪一笑,收刀从背后的箭筒里拔箭,拉弓。“嗖”“啊”那人脸上画出一道血痕,反射的用左手捂着,钟礼大喝一声,架马冲过去,一刀迅速流利的砍断了他的左臂。惨叫声在耳边响起,钟礼嗤笑。回马,再一刀直直砍向那人。“砰”重物落地,鲜血喷洒。双方沉默了一瞬间,接着猛然开始厮斗从门里源源不断的流寇咧着嘴脸从大门里冒了出来开始砍杀,兵刃相撞,箭矢四处飞洒,刺进血肉之躯里。钟礼大吼:“分散引人”接着便一马当先冲上去开始厮缠,随后便是一片混乱。鲜血泼洒在山寨门口,山寨建的很高,可以看见大大的蓝天,此时血腥味直冲上天,天上依旧清澈一片。遥远的南楚境内,花田跑跑跳跳,铃铛“叮铃铃”地响着,钟仪回到了房间内,拿出了一只有些生锈的铃铛。“叮铃铃”,铃声清脆。大刀砍到了钟礼右侧,卫九长矛一挑,“噌”钟礼借机一刺,刺中了流寇头子的心窝。那人“哇哇呀呀”地倒了下去,死不瞑目。钟礼冷冷地扫了一眼,回身继续杀入敌阵之中。此刻,钟仪坐在房间里,放下了铃铛,坐在书案前,开始奏琴。干净的眉眼低垂,修长的手指轻轻覆上琴弦。“噔”这是一首战曲,阿礼以前舞剑的时候最喜欢的一首。“杀”铺天盖地地呐喊声响起,钟礼脸颊染了血色,一双紫瞳充血:“上山坡”峡谷之上,有一出凸起的山崖,先前的卫四早已做好了准备。钟礼猩红的披风张狂地卷着风,夹带着流寇的恨意,奔向了山坡。暖暖的日光轻轻照在钟仪的黑发上,他的手指正弹奏着一首激昂的乐曲。他想起了一双黑色的眼睛,一个人正微笑地看着他。流寇被钟礼引到了山坡下,钟礼回身:“放”“嗖嗖嗖”密密麻麻的箭从各个方向射来。“轰隆隆”巨石从山坡上滚下。“啊啊啊啊”流寇猝不及防,撕心裂肺的惨叫响起,一时间,尸横遍野。钟礼骑在高头大马上,面色漠然。花田爬到了桌子上,看着窗外。此刻,将近黄昏,夕阳边一片血红。“喵”卫一率兵冲击山寨,弓箭手的火箭点燃了房屋,卫八带着最后的部队从小路上冲了上来,起刀,砍杀,动作利落,马蹄声经过的地方,血迹就蔓延到了哪里。钟礼大声喊道:“总攻击”身旁的卫二看了他一眼,大声道:“不留一个活口杀光”钟礼看了看卫二,卫二骑马离开。现在还不能停钟礼驾着马围剿着最后的流寇。一曲奏罢,钟仪的手指有些发麻。他微微怔住,看着窗外,喃喃出声:“天怎么这么红”花田扭扭屁股:“喵”钟仪拿出怀中的铃铛,刻着的“礼”字依旧在,钟仪轻声道:“阿礼。”一片寂静,士兵们在检查战场,山寨一片死气。从上午到下午,每个人都身心疲惫,靠着包扎自己的伤口。钟礼看了一会儿,走到悬崖边,看着夕阳西下的最后余光。他的身上沾染着自己的血,更多的是混合着别人的血,他一把解下被利刃划破的猩红色披风,将它扔下山崖。那一抹猩红色在风中盘旋,慢慢落下。风呼呼地吹过,钟礼闭上充血的眼眸,沉重地叹息。九月底,北晋的朔回亲王一举剿灭祸害多年的流寇。西宋的边境官得知,急忙在小峡谷下立了一座石碑以赞扬北晋亲王的功勋。十月初,北晋颁布北晋西宋商路条例,自此,在西宋的小峡谷之处设立了北晋的边防站,来往的商客须缴纳费用方可通过。十月中旬,里如德病逝,王哀悼,亲自写下悼词,全城哀悼。十一月中旬,百姓联名列举贪官名录,吏部尚书东成禾审查后,下令将里如一族的财产收归国库。十一月底,里如一族财产清点完毕,由于贪污数量过多,民愤难息,王下令将里如一族的男子发配边疆,妻女家眷终身为奴。十二月,朔回亲王带兵击退北晋北部的氏族割据势力,同时将此地的盐矿,金银等矿产收归北晋王朝。一月底,朔回亲王被封为镇平将军。二月初,月石霸带兵叛变,被朔回亲王及其将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