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府,正厅。白昼正和白廷坐在一大张桃木长桌前,上面都堆满了公文和书案,两个大柜子也大敞着,白廷看着白昼随性的模样,皱眉道:“记得锁上柜子门,里面的东西都得保密,很重要的。”白昼拿着朱红色的笔在勾勾画画,一双桃花眼正似笑非笑地看着白廷:“先等你的批阅速度超过我再说吧。”白廷冷冷一哼:“你这幅吊儿郎当的模样,可不要给我捅娄子。”白昼将公文一扔:“好啦,那我就不看了。”说完还真的潇洒起身,白廷狠狠地瞪着他高挑的背影:“喂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白昼打了个哈欠:“我要睡觉去。”他推门,刚好白妗语准备进门。两人目光相接,又各自错开。白妗语看着他离开了,便关上了门,看着坐在一堆高高文件之后的头疼的白廷,微笑道:“二哥,我回来了。”白廷看见她,惊喜道:“你回来啦”白妗语微笑着说:“二哥,你这么惊喜的模样,我还是很少见到的啊。”白廷走过来,笑着道:“西宋那边怎么样”白妗语道:“留了几个有用的在那儿,现在站稳脚跟了,过两个月就带人过去。”白廷点了点头。白妗语看了看长桌上的堆得极其夸张的文件,道:“二哥,你最近是接了什么单子,这么多事情”白廷叹息道:“别提了,你三哥不听劝,到处买了地产,说要开新铺子,看着他忙,我也只好帮帮,哪知道事情越来越多,都忙不完了如今,也只能说你三哥眼光独到,他说的话,还真是应验了,主街那几条铺子,就让他管了。”白妗语扯扯嘴角:“他可不是我三哥,而且,二哥,你怎么还惯着他啊,他那个性子,哼,都是父亲惯坏的。”白廷无奈,道:“也不是“白妗语摆摆手:“我不听了,我有事情要说。”白廷道:“好罢,说什么。”白妗语示意他凑近。白廷附耳,白妗语轻声道:“还记得北晋人托我们的事情吗”白廷道:“那个钟礼”白妗语点头:“我在西宋看见他了。”白廷不解,道:“他跑西宋去做什么”白妗语深吸一口气:“他,似乎是北晋的亲王,来和西宋的外交使者谈判的。”白廷震惊。两人沉默一番,白廷道:“最近北晋动静很大,若是同西宋有了什么勾结,恐怕对南楚不利这件事情不可以隐瞒了。”白妗语道:“我已经想好了,明天就去韩王府找韩王爷。”、第七十六章 暗流涌动三白妗语换了身庄重的衣服,同白廷一起去了韩王府。韩王府的大门不是谁都可以进的,白廷递了两道玉牌,又亮出了白家的名号,管家才眯着眼打量:“哦白家的二少爷。”白廷微笑道:“是的,还请知会一声。”管家摇了摇头:“王爷近几日都不在府中。”“什么”白廷和白妗语对视一眼,白廷道:“此事十万火急,可否捎带一封信给王爷”管家笑了一声:“什么事情可否稍微透露一些。”白廷沉下脸:“此事干系重大,可不是说着玩的。”管家重重地“哼”了一声,刚要说话,便远远看见一个清瘦的身影向这边走了,心中暗道:怎么偏生是这个节骨眼来。钟函看着一辆阔气的马车停在韩王府门前,以为是韩懿回来了,走上前去,却是两个年轻人站在门前同管家说话。管家见钟函来了,便道:“钟琴师来啦,王爷现在不在府上。”钟函略微有些疑惑:“前几天来便不在府上,还没有回来吗”管家有些踌躇,走近钟函低声道:“您没看信吗”钟函道:“看了,可是他不是说大约最近这段时间回来吗”白廷此时正装作打量着大门上的门扣,实际上却是仔细地听着他们的谈话声。管家道:“或许是路上有些事情耽搁,说不准,还是过些天再来吧。”管家对着钟函使着眼色,钟函会意,道:“那便告辞了。”白廷便走上前,道:“那我们何时可以见到韩王爷。”趁着管家分心的时候,白妗语喊住了钟函。“钟叔,稍等。”钟函回头,道:“你是”仔细看了看面前的少女,钟函有些惊讶,笑道:“妗语吗这么大姑娘了”白妗语很得体地笑着:“钟叔还是一样年轻。”钟函微微笑了:“好久不见了,来这里有事吗听闻你上次还去看望了小仪”白妗语道:“是陪我的二哥来的,上次看小仪哥哥那还是去年的事情了呢,这次路过锦和城,我也去看望小仪哥哥了,我觉得和小仪哥哥在一起很愉快。”钟函神色微动,忽然想起了燕惠之前说过的话,便笑的温柔:“下次小仪回来,便让他去找你,安都也有不少地方风景很好。”白妗语咯咯笑了,道:“那自然是好的。”说了几句,两人告别了。白妗语转身,白廷正站在门口,管家似乎已经进去了。两人上了马车,白廷道:“钟琴师为何来找韩王爷”白妗语道:“似乎是要好的知己,还记得那次我是怎么租下了韩王爷的铺子的吗”白廷想了想:“桐木琴”白妗语笑道:“当时韩王爷看了看,只是摸了摸,便知道是从东丹运过来的。”白廷道:“韩王爷倒是对琴有些研究。”白妗语笑笑:“王爷,都是用惯了好料子的,幸而,似乎是钟琴师那时候缺一把,于是我便送了两把。”白廷喝了一口茶,道:“那便是收下了,看来,钟琴师和韩王爷关系不一般呐,想来韩王爷那般心比天高的人却也会因为知己将就。”白妗语道:“二哥,你方才听到了吗钟琴师似乎来过了几次,况且看管家的表现,似乎是和钟琴师有些熟悉。“白廷看着白妗语,道:“你的意思是,我们若是进不去,便”“没错,”白妗语狡黠一笑:“不若写一封匿名信,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诉钟琴师,再让他去找韩王爷,我倒是不相信,出了这种事,他一个人可以扛下来。”白廷点了点头,摩擦着茶杯,道:“我有一个直觉。”白妗语看向他二哥。白廷垂眸一笑,看着飘拂在水面上绿色茶叶:“你说,钟函,是不是已经知道了钟礼的事情了,否则,怎么三天两头地去韩王府”白妗语道:“那也不一定,说不定平日来往多。”夜晚,难得的清凉,钟函和燕惠围在桌前吃饭,燕惠最近身体好了些,却仍旧是有虚汗,想来是她母亲寄来的药有用。燕惠道:“这小蚊子有些多,恼人。”钟函放下筷子,道:“要不要去屋里面”燕惠摇摇头,道:“不必了,屋子里有些闷,外面凉风吹快活。”钟函叮嘱道:“可别着凉了,现在你的身子可不能马虎。”“别这么小心,我自己都担心了。”燕惠道:“阿蓉,把我的薄纱衣拿来吧。”“是,夫人。”阿蓉离开了。燕惠道:“今天,你去韩王府了吗韩王爷回来了吗”钟函叹气道:“没有,他还没有回来。”看着钟函苦恼的模样,燕惠道:“没关系的,总会有消息的,阿礼说不定哪天会突然回家了呢”钟函想象了一下,道:“意外之喜吗”燕惠笑了:“怎么不可以呢”两人试图往好的方向走,渐渐地似乎放松了起来。钟函已经想到钟礼回来,一家人在锦和城的选址问题了。燕惠道:“还是选靠近锦和苑的那块吧,小仪以后说不定也可以在锦和苑任职呢。”老刘管家递了一封信过来:“老爷,这是插在门缝里的,是一封匿名信。”钟函微微抬眉:“哦匿名信”接过来,看了看信封,干干净净,没有一个小小的字或者是标志。燕惠疑惑道:“这是怎么回事打开看看吧。”钟函点了点头,撕开了信封,露出一张材质不错的纸。燕惠道:“想来不是寻常人家寄的。”钟函一摸:“似乎是白家卖的信纸。”燕惠笑了:“这你都知道”钟函笑道:“经常用他们家的,自然摸出来了。”说完,便低头看着信上面的内容。他的表情愈发凝重,也带着一种讶异和震惊。钟函放下信,道:“这这应该不是真的。”燕惠道:“怎么了,让我看看。”“不行”钟函一把藏在了身后,“这,这个不是好消息,我不想让你看见。”燕惠道:“难道是和阿礼有关系的吗给我看看,快给我看看。”钟函道:“信上说的又不是真的,极其荒唐,你不看也罢。”燕惠不语,拉着钟函往屋子里面走,刚好碰见阿蓉,阿蓉道:“夫人,您的外衣,夫人”燕惠道:“等会儿再说。”钟函道:“阿蓉,你去庭院吧。”阿蓉点了点头,有些担忧地看了他们一眼。钟函关上了门,将手中的信放在了背后,道:“的确是关于阿礼的。”燕惠道:“函,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的身体还没有差到那种地步,更何况,阿礼也是我的儿子,他的是是非非,安全与否,我都要了解,也不应该由你一个人承担压力。”钟函点燃了烛火,让燕惠坐在柔软的软榻上。钟函道:“的确是有关阿礼的,信上面说有人在西宋碰见过阿礼,对了你当初将他从河城带回的时候,有没有问过他的身世从信的内容来看,它也提醒了我,说不定,是和阿礼的身世有关呢”燕惠呢喃道:“身世我记得,那还是我回娘家的时候,看见他的,阿礼那时候很小,跟在一个远方亲戚身后,我当时觉得他乖巧,模样又漂亮,就起了爱怜之心,那个亲戚似乎说是她从一户人家家中买回来的。”“什么”钟函有些惊讶:“买回来的你的意思是说”燕惠看了他一眼,道:“也未必,我倒是觉得,如若是和阿礼的身世有关的话,或许,就不是我那位亲戚说的那么简单的了。”钟函来回踱步:“那么,现在还找的到那个亲戚吗”燕惠皱了皱眉:“这倒是有些难办,关系很远,这么多年也没有联系不过,无论如何,只要是有可能,我都会去做。”钟函环抱着燕惠愈加消瘦的身体,道:“惠儿,我现在,很害怕。”燕惠也抱住钟函,道:“不害怕,不要害怕,我会陪着你的。”钟函低头,嗅着燕惠的发香,道:“我,有的时候,会觉得很愧疚,我觉得,有的时候,我配不上你”“怎么会这么想”燕惠有些讶异地看着钟函,道:“你知道吗我觉得,我嫁给你,成为你的结发妻子,是极其幸福的一件事情,我很开心,很开心。”钟函闭了闭眼,哑声道:“惠儿,我不舍得让你难过我,不是故意的。”燕惠咯咯笑了:“你怎么了呀说这些话,自然,我也舍不得你难过。”怀里抱着她柔软的躯体,钟函觉得胸口发闷,他想起了韩懿那双让人无法忘却的眼睛这,到底是谁错了第二天,有人来了钟府。“钟琴师,韩王爷回来了,邀您去府上一趟。”钟函道:“这就来。”燕惠道:“希望韩王爷有消息了。”钟函笑了:“应该会的。”燕惠笑着目送着钟函上了韩王府的马车,笑容渐渐褪去。、第七十七章 暗流涌动四韩王府有一座凉亭,十分阴凉,韩懿正坐在亭子里。钟函匆匆赶到。韩懿抬头,笑的十分温柔:“怎么这么急急忙忙的。”钟函随口答道:“找了你好几次了,都不在,你到底去哪儿了”语气中带着隐隐的埋怨,听在韩懿的耳里,却十分愉悦。韩懿递一杯凉茶给他:“莫要生气。”钟函脸一红,干咳了几声:“什么我没有生气对了,你有没有钟礼的消息”韩懿道:“没有会舍得让你跑过来”韩懿似乎是有意吊着钟函的胃口,撩拨来撩拨去的。钟函道:“你倒是说,我很着急。”看着钟函的确是有些着急了,韩懿微微一笑,道:“有是有,不过,怕是可以吓到你了。”钟函道:“但说无妨。”韩懿从桌上的纸袋里取出几张纸,道:“这是整理好的资料,你自己看吧。”钟函连忙接了过来,低下头认真地看。信上的内容简洁明了,不过传递的信息足以使钟函再次震惊。“看来是真的。”韩懿喝茶的手一顿:“你相信了”钟函抬眸看他:“怎么,不能相信吗”韩懿俯下身子凑近钟函,细细地看了钟函的神色,又一字一句地轻声道:“你这幅模样,倒是不大像是一个父亲知道了自己的养子,是个北晋皇子的表现。”钟函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