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妻吗”“不愿。”叶知秋答得很干脆,“我承认我喜欢他,但是我不会因为喜欢他,就放弃自己的生活和原则。我只想当个普通人,在山间田野过自在的日子,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不是被关在镶金嵌银的笼子里,跟那些表面光鲜亮丽、内里空虚阴暗的人做无谓的争斗。你就当我胸无大志吧”若是别的女子说自己胸无大志,沈长浩只会一笑置之。在他看来,这世上的女子只要胸大就好,有志无志都没什么分别。可眼前这个不同,她有着不输男人的胸襟和气度,有着许许多多有待发掘的才华,更有着与王爷共掌江山的潜质,偏偏说自己胸无大志。他原以为她是一块稍加打磨,就可以光华四射的美玉,不料她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对叶姑娘来说,感情真的那么重要吗”他问这话的时候,神情有些迷惑。“问题不在于重要不重要,而是想要不想要。”叶知秋语调很轻,可每一字听起来都很重,“是我想要的感情。可以比我的命还重要;不是我想要的感情,我绝不会要,又有什么重要可言”沈长浩面露沉思,没有说话。叶知秋也不需要一个花花大少来评判自己的感情观。“沈公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叶姑娘请问。”沈长浩的表情就像被她的声音惊醒了一样,眼角眉梢染上笑意,眨眼间就恢复了一贯的闲适不羁,“我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叶知秋微微一笑,便不客气地发问:“你既然有帮我争取封号的打算,为什么不告诉王爷,却劝他跟我保持现在的关系”沈长浩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问,对答如流。“我最看不惯男人打女人,就是王爷也不例外,难道叶姑娘不希望他多难受一会儿吗”“你想让我赞你一句绅士,还是让我骂你一句吃里扒外”“得佳人一赞,固然飘飘欲仙;可能博佳人香口一骂。不也荣幸之至吗”叶知秋才不信他这套鬼话,笑意泛冷,“你不是真心来撮合我和你家主子的吧”“此话怎讲”沈长浩不急不躁地反问。“我不知道我有什么地方不小心被你看上了,但是我能感觉出来,你想利用我,就像那些送美女给你家主子的那些人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们利用美色。你想利用的是我的感情。”听了她的指控,沈长浩轻声地笑了起来,“叶姑娘实在太谦虚了。”叶知秋被他没头没脑的话搞糊涂了,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感觉错了,“你什么意思”沈长浩倏忽敛了笑意,眼神认真地凝视着她。“我看上的不是叶姑娘的某个地方,而是你的全部,整个人。”叶知秋愈发疑惑了,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你什么意思”“我认为叶姑娘是能够母仪天下的女子”叶知秋被“母仪天下”几个字惊到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沈长浩见她虽惊,却没有花容失色,心中又多了几分赞赏。听到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还能保持镇静,这份心性实在难得。“叶姑娘应该知道,华楚国至今未有太子。而皇上年事渐高,已经到了必须立储的时候。在年满十六岁的十七位皇子当中,王爷虽算不得风骚独领,可也是个中翘楚。只是王爷对皇位始终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他缺少的,是一个可以鞭策襄助他的人。包括我在内的许多人都在为王爷寻找这样个人,可惜一直没有找到。可看过这个东西之后”他将那份文书从袖袋里抽出来,放在桌上,“我认为,叶姑娘就是那个人”叶知秋瞟了一眼,认出自己的笔迹,不由失笑,“就凭一份卖菜的文书吗”“当然不仅仅是因为一份文书。”沈长浩也说不清楚还有些什么,以前觉得她很有趣。调查她身份的时候,也只是觉得她像一团待解的谜,更加有趣了而已。其实在来的路上、抵达这里之前,他已经收到了不少有关这边的消息。走进山坳的一瞬间,所有的消息都变成了鲜活的图像,让他生出了一种说不清楚的奇异感觉。这感觉在她跟千植署的官员交流的时候变得浓烈,又在看到这份文书的时候变得明朗。他是天生的谋臣,直觉和感官比任何人都灵敏。因此他在主子都没能意识到的时候,发现了她的价值,这才有了之前的那番试探和验证。叶知秋早已过了爱做梦的年纪,对“母仪天下”这种事情实在提不起兴趣。大概是影视和文学作品看多了,在她印象之中,皇后就是一个包装精美的名牌性奴,还要兼职老鸨,替奴役自己的人管理一群性奴,隔三差五再挑一批新的更替旧的。心里嫉妒得要死,还要装作心甘情愿,温婉大方,口口声声为天下。为陛下,直到自己倒下。这么蛋疼菊紧加犯贱无极限的职业,她两辈子都做不来。“沈公子,你看走眼了。我就是个村姑。除了种地没别的本事,实在承受不起你这么抬举。刚才那些话,我就当没听见,也请你以后别在任何人面前提起。”她不想当,有的是人相当。说不定哪方势力听到风声,就把她当成眼中钉肉中刺,拔之后快了。竟然把这种事情当做闲话说给她听,这个人到底安的什么心,是想抬举她,还是想害死她沈长浩从她黑湛湛的眸子看到了忿色。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笑眯眯地解释道:“我之所以对叶姑娘开诚布公,是不想你误会我利用你。我对你有欣赏之意,有敬佩之处,也有倾慕之心。但绝没有谋害之图。”叶知秋眸色微沉,“你就不怕我说传扬出去”沈长浩不以为然地笑了一声,“叶姑娘并不想做那个母仪天下的人,为什么要传扬出去再者我既然敢说,就不会没有防备。就算让你侥幸把消息传出去了,对王爷也不会有多少影响,只会把你自己变成众矢之的。以你的聪明。不会想不到这些吧”短短小半个时辰内,叶知秋的大脑被动接收了太多的信息,这会儿有些消化不、良,太阳穴开始胀痛,疲惫之感阵阵袭来。也是,跟这样一个一句话都能延伸出十八种意思的人聊天。能不费神吗“沈公子,你还有事吗”她隐晦地下了逐客令。沈长浩在女性尤其是漂亮的女性面前,永远是识趣的,善解人意的,立刻收了文书站起身来。“叨扰多时,我也该告辞了。叶姑娘请留步,不必相送。”叶知秋暗自翻了个白眼,谁想送了面上还是微笑着客套,“沈公子慢走。”目送他出门而去,便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她分不清自己是不是睡着了,只感觉从沈长浩哪里听来话如同乱码一样,在脑海之中闪烁跳跃,变换重组。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其他的都已经模糊了,只有一件事清晰如旧:他是要做皇帝的人。在此之前,她不是没有想过他做皇帝的可能性,可那只是假想而已,跟听他身边最得力的人亲口说出来的感觉是不一样的。通往权力巅峰的路向来艰险,她不知道他能否如愿以偿。除了默默的祝福,她没有什么可以给他的,也不能给。帮他度过这次难关,还了他过去的情,就及早划清界限吧。再这样牵扯不清,她这只小虾米搞不好会成为皇权争斗的牺牲品。怀着这样的心态,她对千植署改善土质的事情更加用心。花了两天两夜的时间,写了三套完整的方案,又另外拟了一份详尽的卖菜文书。凤康看过她写的东西,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心态变化,第一时间找上沈长浩,“你跟她说过什么”沈长浩就他表情不善,不明究竟,“王爷,出什么事了”“你自己看。”凤康将一摞写满了婵娟小字的纸扔到他面前。沈长浩捡起来,一页一页,逐字逐句地看完,少见地露出了复杂的神色,“王爷,我再去找叶姑娘谈一谈”“不必。”凤康脸色阴冷地回绝了他,“你只要告诉我你到底跟她说过什么,我自会去找她谈”、第182章 我好像失恋了s:多谢“抽个时间看书”童靴砸过来的粉红票和更新票,鞠躬s:今天身体状态不太好,码字速度有点慢,第二章恐怕要过零点了,很抱歉沈长浩不敢隐瞒,将那日跟叶知秋说的话如实讲了一遍,只把顺口带出来的几句调笑之言隐下了。凤康听完什么都没说,结结实实地赏了他一拳,抢过文书,掉头而去。沈长浩半躺半倚地靠在桌子上,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才轻笑着擦去唇边的血迹,“哎呀哎呀,这次真把王爷给惹恼了”凤康此时的心情,不是单纯一个“恼”字可以形容的,愤怒,悲痛,无奈,还有绝望。他无法责怪沈长浩,因为沈长浩说的都是实话,那一拳,不过是为了发泄心中的痛苦罢了。他更无法埋怨叶知秋,从认识她的第一天起,她就站在与他完全不同的世界里。是他一次一次,蛮横地闯入她的世界,逼得她一退再退。他唯一能怪的,是这弄人的缘分。远远地看见叶知秋,他的胸口便抑制不住地酸胀起来。她今天是短装打扮,上身是一件立领窄袖的对襟短褂,下面是一条藏蓝色的裤子,扎着裤脚,裤腿显得有些肥大。头发随意地拢在脑后,绾成一个蓬松的发髻。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之中,与澄蓝的天空、黄黑的土地、起伏的山峦、还有那一畦碧油油的菜苗融合,浑然一体,让人不忍将她从中分离出去。许是感觉到了他的注视,她直起腰身,扭头看来。隔着轻薄如纱的油绡,能看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和了然。站了一瞬,便放下手中的铁锄,从菜棚之中快步走了出来。“王爷。你找我有事”她来到近前站定,脸颊微红,鼻尖上挂着细小的汗珠,鬓边的散发也被汗水浸湿了。弯曲地贴在脸上。裤腿上有几片水痕,鞋子边缘沾着新鲜的泥土。清新,秀丽,让人很容易就联想起晨间刚刚绽放的山花。凤康定定地望着她,心想,天底下大概只有她,能将朴实无华的衣衫穿出这样动人的韵味吧叶知秋半晌听不到回话,只能又叫了一声,“王爷”凤康闻声回神,将酸楚和疼痛收敛起来。掩盖在沉沉的眸色之下,“你新写的东西我看过了”“嗯。”叶知秋轻轻地应了一声,静静地等待下文。“我”凤康吐字艰涩,深吸了一口气,才将后面的话说了出来。“我会如你所愿。”叶知秋在写文书的时候就准备好了劝说的言辞,没想到一个字都没用上,他就同意了。意外之余,也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谢谢。”除了这两个字,她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凤康感觉这两个字无比讽刺,她放弃卖菜的全部利润,主动交出制作油绡方子和蔬菜大棚的运用之法。就是为了跟他永久地划清界限。而他除了忍痛成全,什么都做不到。如此无能的他,还要承她一句“谢谢”。这种滋味,比在心口插一刀还要难受。“千植署蔬菜染病和皇宫断菜的事情早已闹得沸沸扬扬,我来清阳府也不是什么秘密,我不能保证你完全不被人注意。不过我会尽可能将此事对你的影响降至最低。千植署临近的地方有一片草场,我会奏请父皇,将那里临时开垦出来种菜。如此千植署的土地可以休养生息,皇宫明年的蔬菜也有了着落。改善土质的事情,还要麻烦你仔细教导千植署那两位官员。你不必担心。他们都是我的人,否则我也不会允许他们到这里来。与建棚种菜和修路相关之事,有什么问题,瀚之会找你商议。以后我我尽量不在你这里露面,我今天就搬回清阳府去住。还有,我会留下几名侍卫,在这里暗中照应。你知道就好,不必费心招待他们”他完全不记得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只知道自己语无伦次,絮絮地说了好大一段。她始终没有插话,只是安静地望着他。等他说完之后,走过来,轻轻地抱住了他。“那天晚上你问我,如果你不是皇子,只是个普通人,我会不会接受你。我现在回答你,会,不管你是贩夫走卒,还是江洋大盗。”她在他耳边柔声地说道。凤康惊愣半晌,收拢手臂,将她紧紧地揽在怀中,悄悄红了眼圈。他以放弃她为代价,换来她一句不可能实现的承诺,他的心却奇异地得到了一丝慰藉。这个拥抱很长,长得让叶知秋以为会持续到天荒地老。她本不该说那些话的,然而他拼命掩饰痛楚的样子让她太心疼,不由自主地就那样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