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不想让你们掺和进来,特别是碧玉,她的心性终究比不上你,既是如此,还不如让她少烦恼一些。”梁芜菁有些惆然的说道。“奴婢们明白。”碧云轻轻颔首,这么多年来,主子对她们二人如何,她们一清二楚,正是因为主子十分重情重义,没有把她们当外人看待,她们才愿意为主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否则,以她的聪慧,恐怕早就不是今日的奴婢身份了,然而她却不愿意那么做,为了主子,她一辈子是个奴婢,也在所不惜。然而,梁芜菁之所以费心谋划一切,为的又何尝不是身边这些人呢,除了她无法割舍的父母,还有从小伺候她,和她一起长的的碧云几人啊。人生在世,若无依托,活着又有何意思,即便得到了整个天下,可身边却无一个真正关心自己的人,那不是孤家寡人又是什么梁芜菁知道,自己其实就是个平凡人,追求的也是人世间最平凡的一切,亲情她是永远割舍不掉的,若不能守护自己要守护的一切,即便将来自己权倾天下,也毫无意义。“主子,快到昌德宫了。”远远的,碧云已经见到那一丝光亮了,那是昌德宫的灯光。“嗯。”梁芜菁心中升起了一丝暖意,那个地方,是她如今的家啊,也是她要守护的。主仆二人携手往前慢慢走去,可刚走不远,到了十字路口,风变得猛烈起来,一下子就把碧云手中的宫灯给吹灭了。“灯灭了。”碧云心中一紧,下意识要从怀里拿出火折子来,可伸手摸了好一会,都没有找到。“主子,火折子不知是何时丢了。”碧云十分无奈的说道。“不碍事,好在昌德宫就在不远处了,咱们慢慢走吧。”梁芜菁低声安慰道,身边碧云因此自责。“那主子您小心些,抓紧奴婢的手。”碧云毕竟是奴婢出身,从小在府里到处走惯了,走夜里也没有大碍,但她却怕自家主子有个闪失,因此紧紧握住了梁芜菁的手。涓仆二人远远望着昌德宫那一丝光亮,朝着那儿慢慢走了,约莫走了一刻钟,眼看着再走不远就要出御花园了,梁芜菁却突然听到了一丝声响。这些日子,她修习内力,虽然没有什么进步,却变得耳聪目明起来。此刻已是深夜了,冷风呼啸,御花园里树叶沙沙响着,她本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是风吹动树叶发出的声音,因此只是微微顿了顿就往前走去,可她们越往前,声音越清晰,就连碧云也听到了,猛的停下了脚步。梁芜菁生怕她发出声音来,一下子捂住了她的嘴,示意她不要出声,主仆二人像做贼似得,慢慢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悄悄走去。此刻那个方向是顺风的,所以她们能够听到说话声,但那些人未必能够逆风听到她们二人无比轻柔的脚步声。往树丛里走了一会,梁芜菁就看见了不远处的黑影,虽然夜很深,到处漆黑一片,她看不出眼前那三个黑影到底是何人,但是他们交谈之声,她能够听清一些了。“表兄,您还是和我们走吧,来时我已安排好了一切,必定能够顺利出京,只要你把昌德宫安排好,你走后,只要能够拖上几日才被发现,就万无一失了,父亲已派人在路上接应了,只要我们到达南疆,皇帝便拿咱们没法子了,到那时,咱们再慢慢谋划,迟早有一日打回京城来,您也可以重新拿回原本就属于您的江山了。鈥“不行黄嬷嬷他们对我忠心耿耿,若不是她和钟平,我早就没命了,若我私自离去,他们都得死。”“是王爷和宁家人。”梁芜菁心中震惊无比,在心中喊道,她可以断定那个说话之人一个是永安王陈夙,一个就是忠勇侯世子宁越了,她万万没有料到他们竟然躲在御花园里说着秘辛。此刻御花园中,除了她们主仆二人,便再无旁人了吧。但梁芜菁还是怕有人和自己一样听到了,还有些担心的四下张望了一眼,不过这样漆黑的夜晚,即便有人在,恐怕她也难以发现。若不是方才顺风,永安王他们的声音传到了自己耳里,自己也是发现不了的。“表兄,如今您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这两年来,您吃了这么多的苦头,从前在瓦刺,咱们鞭长莫及,父亲想救您,几次都失败了,如今您回来了,谁还把您当做从前的皇帝,谁还把您当做王爷啊,今日皇帝如何对您的,我们看的一清二楚,事到如今了,您还妇人之仁,为了两个奴才不肯离开,您若再这般,也活该被陈衡夺了皇位去,您这样哪里还像一个皇帝。”女子的声音中带着几丝急切,带着几丝恨铁不成钢。“双雪,你住口。”宁越听妹妹如此说陈衡,顿时沉声低喝起来,语中满是冷意道:“你若再对表兄无礼,别怪我翻脸。”“哥他如今这样哪里还像一个皇帝,就为了两个奴才留在宫中受苦,他这样对得起死去的太后姑母,对得起双冰姐姐吗若不是因为他,姑母不会死,若不是因为他,姐姐和太子也不会死,当初就连父亲都劝他不要去御驾亲征,他偏偏不听,一意孤行,若不是他不听劝告,就不会丢了皇位,我们宁家人也不会有家不敢回,只能龟缩在南疆,父亲老了,又有旧疾,如今却还要留在南疆打仗,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给他多留下一些基业,助他东山再起,哥也知道,父亲是多么希望能够回京,回到咱们侯府老宅颐养天年,可他不敢,他在南疆,皇帝都要派人刺杀他,他若是敢回京,便是有来无回了,他这辈子就指望表兄了,若表兄还不争气,父亲只能埋骨南疆,一辈子都不能重回故里了,咱们宁家也迟早灭亡。”宁双冰十分痛心的低吼道。“够了。”宁越深怕她再说出些什么大不敬的话来,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低吼道:“你给我住口,别忘了父亲让你回京的目的是什么,既然表兄不愿意和我们去南疆,那就按照父亲说的办。”“不可能我不可能嫁给他,父亲为了他,牺牲了姐姐,现在连我也送了过来,不就是想让我接应他离开吗你们有没有想过,只要他离开了,去了南疆,到时候我宁家在皇帝眼中便真是乱臣贼子了,我的下场会有多凄惨”宁双冰猛的摇头拒绝了,语中带着无尽的哀怨和不甘。、第七十八章 无意偷听“这由不得你。”宁越冷声道。“是啊,我不过是个庶出的女儿,哪里比得上你和姐姐,当初,他是皇帝,少年天子,姐姐嫁给他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而我呢,只能成为牺牲品,两年前我十七岁,正当出嫁时,父亲却推了所有前来提亲之人,并上奏皇帝,说我有恶疾,一辈子都不宜出嫁了,父亲说了,要给我找到一个如意郎君,才让我出嫁,可前些日子我才明白,那时候父亲就打定主意要牺牲我救他吧。”宁双雪说到此已是泣不成声。“别哭了,小心被旁人听到了。”宁越安慰着妹妹。除了一开始拒绝离开,梁芜菁至始至终都没有再听到永安王再说一句话,都是这对兄妹在吵,永安王甚至没有多言一句话,但梁芜菁知道,这一切对永安王来说,打击很大。此刻的他应该很心痛很心痛吧,过往的一切都被人给扒了出来。兴许,在他心中,这辈子最不该做的事儿便是御驾亲征瓦刺吧,就是因为当初错误的决定,他失去了一切,就是因为当初错误的决定,他的人生充满了昏暗,仿佛看不到一丝曙光,就应为当初错误的决定,如今还让别人承受着痛苦,让别人也变得不幸。“好了,你们不必劝我了,所有的一切,我自有安排,宁越,我们还是按照过去的方法联系,你知道的,若我真的要走,没有人难得住我,可天下之大,我陈夙的容身之处在哪儿去南疆不,如今还不到时机,时机一到,便是我夺回一切的时候了,你立即带着双雪出宫吧,否则就会让人起疑了。”沉默了许久后,陈夙如此说道,便离开了。梁芜菁并不知道他们已经离开了,风实在是太大了,树枝晃动,她连黑影也看不清了,直到过了许久许久,再也没有一丝声响传来,她才知道他们已经离开了。“主子。”碧云紧握梁芜菁的手。“走吧,我们回宫去,王爷应该回去了。”梁芜菁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主仆二人慢慢往昌德宫去了。“王妃,您回来了。”黄嬷嬷一直在大殿门口候着,见梁芜菁终于回来了,立即迎了上来问安。“嗯。”梁芜菁轻轻颔首后问道:“王爷呢”“王爷身子有些不适,去寝殿歇息了。”黄嬷嬷笑着说道。“哦黄嬷嬷为何没有去伺候”梁芜菁眨眨眼后,笑着问道。“这王爷不让奴婢伺候。”黄嬷嬷也没有再刻意隐瞒什么了,王爷的事儿,王妃已经一清二楚了,她再刻意遮掩,倒反会让王妃生气,这可是得不偿失的事儿。“好,那便由他去吧。”梁芜菁知道,方才在御花园里,宁家兄妹二人的争吵让永安王十分烦心,特别是宁家三小姐宁双雪那一番话,应该深深打击了他吧,此刻的他需要好好冷静一番。梁芜菁虽然觉得他可怜,虽然心中觉得不忍,可男人,特别是一个曾经执掌着整个天下的男人,最不需要的恐怕就是旁人的可怜吧。黄嬷嬷本想让自家王妃去瞧瞧王爷,劝劝王爷的,虽然王爷和王妃是有名无实的夫妻,但在黄嬷嬷心中,始终是不一样的,可不想王妃却丝毫没有这样的心思,她本想劝说一番,却见王妃已往外走去了。“碧玉呢”梁芜菁看着院子里的小席子问道。“启禀王妃,碧玉姐姐在小厨房里。”小席子连忙回道。“走,咱们去瞧瞧她可准备好了。”梁芜菁拉着身边的碧云,快步往后院去了。说好了要和众人守岁到天亮的,这是她从前在府里就年年坚持下来的,今年自然不例外,昌德宫上上下下的人都被梁芜菁叫到了后院。碧玉和黄嬷嬷等人准备了一下午,备下的东西极为丰盛,用来烤肉的架子和炭火,也一早准备好了,昌德宫上上下下的人,除了永安王,尽皆到了,个个围坐在架子旁,一边吃着丰盛的食物,一边说笑,好不热闹。梁芜菁对下人一向大方,更何况是过年,相当于宫中上下一块吃团圆饭,更是在守岁,因此给了不少银子让碧玉准备。宫中奴才们,难得吃上瓜果,特别是在这个季节,更难,然而,今天这些东西样样都不少,点心更是应有尽有。“我是用过晚膳的,你们都别客气,多吃一些。”梁芜菁见众人还是有点拘谨,随即笑着说道。“是,王妃。”众人连忙应道,可除了她带进宫的碧云几人,其余众人还是有些放不开。梁芜菁见此,笑了笑,没有再强求了。最后还是碧玉起哄,让每人都表演一个节目,这才热闹起来。后院一时欢笑连连,就连远在寝殿之中的永安王陈夙也听到了。他早已歇下了,可心却平静不下来,因此久久不能入梦,外头一点儿声响都瞒不过他的耳朵。最终,他轻轻叹息了一声,披着披风起了身,慢慢往外走去,本想去小园子里静一静,可路过后院时,他还是情不自禁的停下了脚步。院里树上挂满了红灯笼,地上燃着一大堆篝火,火上驾着铁架子,上面好像烤着一直兔子,钟平正照顾着火候,而他的王妃正领着一大群奴才们,各自坐在矮凳上,围着篝火说笑着。篝火旁还有两个宫女拿着手绢在那儿手舞足蹈的,似乎像在跳舞,却又让人觉得十分别扭,看着就有些想笑,若不是他早已失去了笑的自个,兴许也觉得很有意思吧。“你们俩这不是跳舞,这完全是幼年时我们沟里那个老神婆,她给人驱邪的时候就是你们这样的麻里麻里。”碧玉看着上头硬着头皮跳舞的姜芋二人,大笑出声,还拿出手绢来学了两下,嘴里振振有词的,眼泪都笑出来了。“碧玉姐姐欺负人。”两个小宫女被弄了个大红脸,冲过来拽着碧玉便要拉她上去。“我不去。”碧玉站起身就跑,最后还是被姜芋两个丫头给抓住了。“碧云,救我啊,我不跳舞我不能丢脸,主子,主子救我,碧瑶碧落,快来啊。”碧玉高声喊着。碧云倒不会上去掺和,梁芜菁也是但笑不语,可碧瑶二人就忍不住了,片刻后,一群小宫女们疯到了一块,又追又闹的。黄嬷嬷见此,觉得她们很没有规矩,本想上去劝阻,梁芜菁却拦住了她,低声道:“由她们去吧,身在宫中,若时时刻刻都得谨慎,哪里受得了,今儿个过年,本就要开开心心的,这样是最好的了。”“是。”黄嬷嬷见此轻轻颔首,一抬起头却见自家王爷正站在院门口,心中顿时一惊,下意识就要过去请安。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