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从前对宁双冰是那样,现在对梁芜菁亦然。梁芜菁知道,他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知道他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虽然她也知道,若不是宁双冰不在了,自己是不会得到他的心,但是何必与一个已经见阎王的人一较高下呢,也太没意思呢。自然梁芜菁若是知道那位换了个身份在宫中活得好好的,就不会是现在这样的想法了,也不会答应陈夙了。可此刻她不知晓,也完全被他感动了,下意识就点了点头,若不是陈夙受了伤,她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因为激动扑到他怀里,反正他也不是头一次抱她了。陈夙见梁芜菁点头了,高兴不已,不过有句话叫做乐极生悲,陈夙立马就体会到了。“嘶。”他一抬手,本想把她拥入怀中,却扯到了伤口,眼看着胸前包裹的白布上面又有血迹出现了,梁芜菁瞬间苍白了脸,就要去叫大夫。“别不碍事,我喝了药就能好很多了。”陈夙连忙叫住了她。梁芜菁闻言这才顿住了脚步,询问了他几次,确定他无碍后,才一勺一勺的喂他喝粥,喂他喝药。陈夙已经想不起来自己多久没有被人这样照顾了,但是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好很好。他的冷酷,他的无情,只留给那些他不在意的人,一旦他上了心,却是再也冷酷不起来了,特别是他决定不再背负从前的一切好好活着时,顿觉轻松了不少。等陈夙喝了药,梁芜菁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强迫他躺下歇息。“芜菁,你也去睡会吧,你昨儿个也担惊受怕了,一夜未眠,快去睡去。”陈夙看着她眼下的青紫,知道她也累坏了。“我再陪你一会。”梁芜菁却舍不得走,而且昨儿个出了那样的事儿,也不知道自己在大理寺的一番言辞,能不能压住那些人,若还要流言蜚语传出来,对自己可是大大的不利啊。“快去,你不去我也不休息。”陈夙却不忍心看着她陪着自己熬着,一定要她去休息。梁芜菁最后拗不过他,只好回屋补眠去了。而惠周侯梁义博和夫人张氏知道这一切时,已经是当日傍晚了。其实梁芜菁是下了缄口令,让屋内的四大丫鬟都不许胡说,两位大夫那儿也交代过的,所以他们绝不是从府里听到的消息。要说梁义博吧,今儿个其实心情很好,因为今日对于整个梁府来说,其实是大喜的日子,因为他家夫人给他生的两个宝贝儿今日满月了,按理说是应该庆贺的,但是他想白日的时候大庆,今日就一家人吃吃饭庆贺庆贺算了,原本梁义博是打算中午聚一聚的,毕竟女儿女婿就在府里,也方便,但是一大早就有几个好友派人送信来,约他出去外头聚一聚,他想着许久都未出府了,也就答应了,临行时特意吩咐自家夫人,说他会回来用晚膳,到时候再庆祝两个孩子满月。其实他和几个友人每次相聚都是喝喝茶听听评书,亦或者去小饮几杯,听听曲儿,说些闲话而已,这其中当然少不了定南侯刘成。能与惠周侯梁义博相交的人,非富即贵,能被他视作知己好友的也寥寥无几,他们大多是不醉心权力的人,但家世却是一等一的好。他们去的地儿自然是整个京城都比较高档的地方,今日去的就是宏文阁。宏文阁有大周第一茶楼的美誉,在整个大周朝仅此一家,已经有近三百年的历史了,都快和大周朝的年岁差不多了,听说掌柜的世代传承的书香门第,开此茶楼主要是接待名流士子的,来这儿不仅能够品尝到好茶,还能听到别具一格的说书,更能斗诗比画,借此扬名,而且因为这儿来往的人很多,也是打探消息的好去处。原本梁义博他们年纪也不算小了,是不会选择来宏文阁的,这儿来的大多数年轻人,特别是读书人居多,几乎每日都有诗词从宏文阁传颂出来,大多有权有势的年轻人为了彰显自己的名望,甚至会出银子请客,邀请众多饱学之士前来吟诗作对,称作“文会”,也有人在自己家里办文会,不过不如在宏文阁热闹。今儿个梁义博几人只是路过宏文阁时,听说又有文会,而且还是今年文状元热门人选的那几位在斗诗,才进去瞧瞧的。这一瞧啊,便费了些时辰,连午膳也在里头用了,直到下午,这些才子们才分出了胜负,到此也算是圆满了,梁义博几人便要离开了,哪知道此刻里头的人开始说起近日的趣闻来了,也不知是谁开了个头,说起了昨晚宫中遇刺,禁卫军和京畿卫合理封锁京城捉拿刺客的事儿,顿时惹得在场众人连声附和,这话题也就说开了。梁义博身为惠周侯,这件事自然是知晓的,但是并未放在心上,真正让他惊讶的是,有个年轻人说了句:“你们大抵还不知晓吧,昨儿个永安王妃被当做女刺客,给捉到了大理寺呢”梁义博当时就迈不动脚步了,昨儿个女儿不是和女婿一块从密道出去了吗今日一早丫鬟来报,说小姐和姑爷昨日回来的有些晚,今日要多睡一会,就不来正院请安了,他家夫人当时还十分暧昧的说,是不是女婿乘机把女儿吃干抹净了,害的他红了老脸,迅速溜了。他家宝贝女儿怎么会被当做女刺客给捉到了大理寺嘛,简直是胡扯,这不他还没出气呢,一旁的定南侯刘成就忍不住了,大吼了句:“简直是胡说八道,妄论皇亲国戚,是要吃官司的,永安王妃怎么会是刺客,我看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胆敢污蔑王妃。”刘成吧,虽然没能和梁义博成为亲家,儿子刘建业没能娶得梁芜菁,但是他是个护短的人,从前也把好友的闺女当做自己的闺女疼爱过的,当然不能看着旁人诋毁她了。其实他们也算是京城的名人了,八大铁帽子侯爷,世袭罔替嘛,怎么着都是勋贵,特别是他梁家,谁敢忽视,不过他们都算低调,一般不在人前表露身份,特别是惠周侯梁义博,更是低调,在朝中也没有官职,除了各家的当家人,几乎都不认识他,这些小毛孩子就更不认识了,刘成也不比他好到哪儿去,才一开口就被年轻人给呛着了。“我说这位大叔,我又没说她是刺客,直说她被当做刺客捉了,后来不是放了嘛。”当时可把梁义博气得不成,听说刺客是在深夜里抓住的,女儿怎么可能深夜里出现在街上,简直是胡扯,他也忍不住辩驳了几句,岂料人家却道:“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我实话告诉你们吧,我有亲戚在禁卫军当差,昨儿个亲眼看到永安王妃梁氏被一个男人拽着从客栈里头冲出来飞到了房顶,最后被捉住了不,那个男人逃走了,剩下永安王妃一个人,这事看到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禁卫军和京畿卫的人大多都知晓了,可不是什么秘密。”“永安王妃大半夜的怎么会被人从客栈里头带出来,还是个戴面具的男子”“听说他们手牵着手,暧昧着呢。”“什么这么说来,他们深夜在客栈优惠”“可不是,正因为他们是一男一女,在客栈幽会,恰巧刺客也是一男一女,所以才。”“堂堂王妃,竟然做出这样的事儿,还真是不守妇道。”“永安王是个傻子,哪个女人守得住啊。”“哈哈哈永安王被人戴绿帽子了。”“小声点。”“怕什么。”梁义博当时气得都要疯了,以至于冲回府后,耳边还回响着当时那些人说的话,让他更为生气了。“来人啦,去把小姐和姑爷给我请来,快去。”刚刚回到正院,梁义博就扯开嗓子大喊起来。“父亲找女儿吗”就在此时,正屋的帘子被丫鬟掀起,一身淡紫纱衣的梁芜菁莲步轻移,走了出来,脸上带着笑容,亭亭玉立的站在了梁义博面前。梁义博看了看女儿那巧笑嫣然的样子,气儿消了大半,指着女儿想说什么,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半晌才有些颓然的放下了手,叹了口气道:“你随我进来吧。”“是。”梁芜菁见自家父亲脸色十分差,心中升起了不祥的预感,但还是乖乖进去了。、第二百三十九章 你们圆房了吗屋内,大夫人张氏和二夫人李氏都在,两人各抱了一个孩子哄着,四个奶妈站在一旁陪着,加之屋内还有好几个丫鬟伺候着,显得十分热闹。就爱读书最快更新梁家不是一般的人家,这偏厅都是极为宽敞的,梁义博进去后也不觉得拥挤,但是因为心情不好,一进去就挥挥手道:“奶妈,时辰不早了,带两位小姐下去休息。”奶妈们闻言,哪里敢有半个不字,立即抱了孩子下去了,二夫人李氏方才忙着哄孩子,根本没有瞧见自家老爷的脸色多么差,还娇声道:“侯爷回来了,妾身今儿个早早就来陪姐姐了,三小姐和四小姐真是越来越乖巧了。”在她看来,自己一心敬着正室大夫人,甚至伺候两个小姐,侯爷听了应该高兴才是,即使他一如既往不愿到自己屋里来,起码不会给自己难堪,哪知道她话音刚落,惠周侯梁义博就摆摆手,十分不耐烦道:“你也回去。”李氏闻言就怔住了,二小姐带着王爷姑爷回来,向来都会叫她一块用膳的,今日也是夫人亲自叫人请她过来的,侯爷现在却要赶走她,李氏只觉得委屈极了,她是出身微贱,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侯爷为何还要对她甩脸色,她真的接受不了,眼泪一下子就掉出来了,捂着脸就跑了出去。“义博。”大夫人张氏见此也是一呆,片刻才回过神来,看着自家夫君,柔声道:“是谁惹你生气了鈥屋内只剩下她们母女二人和梁义博了,大夫人说话也没有拐弯抹角,一看自家夫君这张臭脸,就知道他在气头上。这样的情形可不多见,她自打进门后,都二十几年了,也甚少见到自家夫君黑着脸,因为他的脾气是再好不过了。梁义博深吸一口气看着一旁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女儿,低声道:“芜菁,陈夙呢”梁芜菁闻言脸色一变,心道,莫不是昨儿个的事父亲知道了,现在来秋后算账了不过昨夜的事儿确实不怪她啊。“启禀父亲,我们昨儿个从密道出府,回来的太晚了,更深露重,王爷染上了风寒,在屋里歇着。”梁芜菁深吸一口气说道。梁义博何尝没有看出女儿脸色变了变,知道此事有隐情,随即压住满腔的怒火道:“去见了谁可曾发生什么事儿”梁芜菁何尝没有感受到自家父亲强压下去的火气,说实在的,她家父亲对她好得很,从小到大连吼都没有吼过她,可谓娇宠到了极致,如今见父亲压抑着怒火,便知他应该了解一切了,于是低声道:“启禀父亲,见的人我不方便与父亲说,只是我们回府时,夜已深,城门已关,我们怕从梁府大门亦或者侧门进去会被有心之人发现,所以就去住客栈,哪知道昨夜有一男一女混入皇宫行刺,全城戒严到处搜查,刚好我与王爷与那两个刺客一样,都戴着面具,我们两个又心虚,怕被人认出身份来徒生事端,所以就逃了,可您也知道,这是天子脚下,禁卫军和京畿卫高手如云,一直追着我们,最后最后王爷替我挡了一剑,被心腹之人救走了,我则被带去了大理寺,不得不表明身份。”梁义博闻言一掌拍到了桌子上,愤声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父亲,女儿知道这次是我们不对,是我们太过冒险了,还请父亲消消气。”梁芜菁知道父亲气得不成,心里十分内疚,自己都出嫁了,还让父亲母亲操心,实在是不孝,她想也没想就跪了下去。“起来,为父不是说你,为父是说那些惹人厌的东西,对了,你说王爷为了救你被人刺了一剑,现在人呢情形如何”梁义博连忙问道。“人在胧月阁了,实在不瞒父亲,前些日子我出门,他戴着面具假扮侍卫跟着我,所以昨儿个他翻墙而入时,田三叔他们把他当做我的人,给送到了胧月阁,不过他们不知道王爷受了伤,只有碧云几个和府里的两位大夫知晓,但两位大夫也以为是我身边的侍卫受伤,不知道是王爷受了伤。”梁芜菁此刻没有丝毫隐瞒了。本来她不愿意告诉自己的父亲母亲,免得他们担心的,但事实证明,外面应该传出了什么疯言疯语,否则断然不会惹怒父亲,与其让父亲猜测、生气,还不如老实交代。“糊涂。”梁义博闻言急得不成,忍不住对女儿道:“你怎么让他扮作护卫和你出去呢你知不知道今儿个大街上流言四起,说你三更半夜和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在外头私会,被当做刺客抓到了大理寺,那些人传的有模有样的,说的要多难听就多难听,女儿啊,你的清白都被毁了。”梁义博越说就越生气,连带着原本一言不发的大夫人张氏都急怒攻心。“怎么就流言四起了,芜菁虽然被误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