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振远却含着陈夙进了旁边的耳房。“夙儿啊,你要将你的底细抖出来,也得和舅舅商议啊,这不是让舅舅难办吗更何况,你若是装傻到时候皇帝知道舅舅拥护一个傻子王爷夺位,肯定不会太过重视的,这不是对咱们更有利吗”宁振远看着陈夙,故作关心道。陈夙当然不会被他这样给骗到,于是沉声道:“舅舅,侄儿之所以这般打算,完全是为了咱们的将来着想,不瞒舅舅,侄儿当初做皇帝时,也有许多人是忠心与我的,即便被陈衡杀了不少,但依旧有一些隐藏下来了,更何况当今皇帝陈衡独宠那个于氏,已经热得满朝非议,天下人唾弃了,只要侄儿一出面,人心自然是向着侄儿的,所以侄儿才如此做了,事先并未和舅舅商议,是因为侄儿觉得舅舅应该是和侄儿一样想法的。”陈夙当然不会透露一丝一毫给宁振远,此刻不过是忽悠他而已。似乎不愿意再和宁振远周旋了,陈夙对他道:“舅舅,时辰也不早了,咱们入席吧,不然那些官员和士绅们也一直等着。”宁振远闻言应了一声,与陈夙一块出去了,不过他心中的愤怒却是有增无减的。到了大厅后,宁振远看着和自己同坐一桌的那位将军,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心道,都是这个蠢货,会错我的意思,才让陈夙一下子在这些人心中树立起了一定的威信,这对自己来说绝对不是好事儿。这将军被他瞪得吓了一跳,本想请罪的,但又不知道自个错在那儿,而且如今是在宴席上,请罪也不当,便战战兢兢的,一句话都不敢说了。正院发生的事儿很快传到了偏厅,一众夫人们听了自家奴才的密报,变得愈发的殷勤起来了,原本只是巴结宁双雪的,也不遗余力的巴结起梁芜菁来,但因梁芜菁不喜吵闹,所以众人也就小心翼翼的附和着。正院的事儿,自然也有奴才禀报给梁芜菁知晓,面对自家王爷走下的这步棋,梁芜菁还是有点儿诧异的,不过却暗自点头,自家王爷这么做,其实也是离间了宁振远的军心啊,而且他当面承认是帮陈夙的,那是不是证明日后陈夙可以拿着鸡毛当令箭了特别是宁振远“不方便”的时候。梁芜菁越想越觉得自家王爷这一招是一举数得了,脸上露出了笑容。“主子,听钟平说,王爷做了诸多安排,好戏还在后头呢,等咱们上路了,主子就知道了。”碧云在梁芜菁耳边低声说道。“嗯。”梁芜菁闻言颔首。而陈夙此刻正在前厅和众位将领们觥筹交错,几杯酒下肚,这些好爽的将领们,险些对陈夙挖心掏肺了,一个个说要竭尽全力拿下京城,听得陈夙心里一片了然,而宁振远却始终没有说话,脸上虽带着笑意,却无比僵硬。好不容易撑过了一个时辰,散了席,宁振远才回到了侯府的书房就大发雷霆,拔起手里的剑就乱砍一气,直到发现自个砍了不少孤本,才十分心疼的停下了,又是生气,又是懊恼。别看他现在十分粗矿的样子,一看就是一介武夫,但是年轻时候的他可是大周朝有名的贵公子,文武双全。“侯爷息怒。”杨六在一旁整理着书,一脸小心的劝说道。“好个陈夙,好个陈夙倒是本侯看低了他,他竟然当众挖我的人,该死,真是该死。”宁振远十分生气的吼道。“侯爷,咱们这些将领是不知内情,皆以为侯爷要帮的书王爷,才这般恭维的,大伙看的都是侯爷的面子啊,这些将领哪个不是宁家人呢,咱们都是宁家培养的,自然以侯爷马首是瞻啊,只要到时候侯爷一声令下,他们这些人还记得谁是王爷吗”杨六如此安慰道。他说的没错,宁家在西南边陲经营了几十年了,如今军中的将领,又九成的人都是宁家一手培养起来的,即便剩下那一层不是,可一层的人能做什么还不是附和众人而已。“只是本侯现在还不能将一切如实相告,免得打草惊蛇,唉陈夙怕就是看清了这一点,才这般算计本侯的。”宁振远一脸冷意的说道。“怕不会吧,咱们可没有露马脚,王爷怕是蒙在鼓里的。”杨六连忙说道。“他成了梁家的女婿后便变了一个人,连我都看不懂了,算了凉他也掀不起风浪来,你好生盯着便是了,若他接近谁多一些,立即告诉我,明儿个便要北上了,应该没有任何问题,去吧。”宁振远今儿个真的有心力交瘁的感觉,加之不高兴,多喝了几杯,现在昏昏欲睡的。“是,奴才这就去。”杨六应了一声,立即去了。宁振远见他走了,才到书房里间的小榻上卧倒了。而西南王府内,陈夙和梁芜菁正在做最后的安排,明儿个便要启程了,他们自然不能怠慢。从京城来时带的奴才肯定是要带走的,梁芜菁的意思是,为了迷惑宁振远,他们带来的物品和车马也要一块回京。“王妃说得对,带上吧,多带点辎重,多几辆马车,才能拖慢宁振远大军的步伐,想必这时候,京中的人应该知道了吧,这都过去一个月了,虽然曹世勋等人被杀后,宁振远下令全城警戒,但是我不信朝廷的密探会一个不剩,全都死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那日的动静闹得那么大,皇帝应该快知道消息了吧,咱们总得留点时日给皇帝准备着,这样天下大乱起来,咱们才能渔翁得利,只可惜战乱一旦发生,受苦的始终是老百姓。”陈夙毕竟做过皇帝,也知道天下稳定,老百姓们才能过上好日子,他知道老百姓们最大的期盼便是安安稳稳的度日,没有天灾人祸,而此次却是人祸啊。梁芜菁知道他心里难受后,柔声道:“那王爷便要安排好一切,早日夺回皇位,让百姓们免遭苦难。”“嗯。”陈夙轻轻点头,又出去对钟平吩咐了几声,到底说了什么,梁芜菁并未多问。陈夙猜测的不错,皇帝陈衡当然是派了不少人秘密监视云南府,监视宁振远一举一动的,只是这次事发突然,而且宁振远一下子剪除了不少自己怀疑的人,所以消息传出去的时日很晚,等到了京城后,已经是三日之前了。得知宁振远真的要拥护陈夙造反,皇帝虽然早有预料,但是心中依旧生气,一怒之下便听了皇后于氏的话,派兵去了梁府,想要捉拿梁义博夫妇,却发现梁府已是人去楼空,连一个下人都找不到。这可气死皇帝了,他立即下令捉拿梁家在京中商号的掌柜,想借此问出梁义博夫妇的下落。、第四百三十章 京中变化随着皇帝一声令下,京畿卫们立即在梁家的商行捉拿那些大掌柜的,可去了才发现大掌柜们竟然不在,不止是商行,就连福客居、五香斋和锦绣阁的管事们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只剩下普通的那些伙计和绣娘们,一些小管事临时管着众人,皇帝吩咐京畿卫抓了几个让人拷问,却什么都问不出来,无奈之下也只能将人放了。这些小管事平日里都是听管事和掌柜的吩咐,连每日进多少银钱都是这几日算了才知道,梁家的秘密,他们一概不知,皇帝问了也是白问。“这个该死的梁义博,应该早就知道消息,所以才逃走了,把他手底下的心腹也全都带走了,梁家这是要造反啊。”皇帝见毫无所获,气的一拳砸在了案上,将龙案上的砚台都震翻了,墨汁一下子洒了出来,染了不少奏折。康禄和一旁伺候的小太监立即动手收拾,两人吓得大气也不敢出。“衡哥哥息怒,宁振远既然支持陈夙叛逆,梁家人作为梁芜菁的娘家,势必是站在梁芜菁那边的,他们大约是怕被牵连,才逃走的吧,不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逃得出和尚逃不出苗,衡哥哥只需下了圣旨,全天下捉拿梁家的反贼便是了,其实我觉得这对咱们来说是个好机会呢,梁义博带走的是梁家那些元老,可是梁家的产业依旧运作的很好,衡哥哥大可以下圣旨,告知天下,梁家人是反贼,日后梁家名下所有的产业都没收,包括田地、矿山、作坊、铺子所有的都是皇家的,是咱们的了。”于氏看着皇帝,笑眯眯的说道。出了这样的事儿,皇帝雷霆大怒在她意料之中,该如何劝皇帝,她早就想好了。“好,冰儿所言甚是,既然梁义博要选择帮助陈夙,那朕只能对付他了,来人啦,立即传旨,梁家人造反了,从即日起没收梁家名下所有产业,归皇家所有。s。 gt”皇帝方才实在是太生气了,因为他作为帝王的权威受到了挑战,他是决不允许的,不过冷静下来后,也觉得于氏的话在理,自己不正想夺走梁家的一切吗如今倒是如愿以偿了。“对付梁家,只需一道旨意便是了,可是衡哥哥咱们如今最大的敌人却是我父亲和陈夙啊,特别是我父亲,陈夙只是个傻子,还不足为惧,如今他们正带着近二十万的大军北上往京城来呢,若是顺利,迟早与我们兵戎相见,还请衡哥哥快些拿主意才好。”于氏看着皇帝,有些担心的说道。“各地守军虽然不多,但加起来却是一个极为恐怖的数字,绝对能过镇压叛军,这即刻下旨,让各地出兵平叛,只不过各地的兵马一向各自为战惯了,要是凑到一块,那些总兵们势必争权夺利,你不服我,我不服你,到时候很容易被宁振远各个击破,朕还得想个法子才好。”皇帝沉声说道。虽然皇帝手里的京畿卫加上五大营的兵马就有二十万了,再加上皇城里的禁卫军,丝毫不惧怕宁振远那近二十万的人马,但是让叛军攻入了京城,这绝对是一种耻辱啊。事实上,大周朝的兵马,除了皇帝和宁振远以及张兴亮手里的外,各地的守军才是最多的。只是各地的守军各自为帅,虽然主帅三年轮换,但是在其位谋其政,这个时候,人人都想平叛立功,当然是互不谦让的,他们一旦闹起来,渔翁得利的便是宁振远了。若宁振远各个击破,打到京城外,皇帝可真的要气死了。“衡哥哥何不派一名朝中大将去统领各地兵马平叛呢封为钦差便是了。”于氏看着皇帝紧锁的眉头,低声劝说道。皇帝闻言看着于氏,半响才道:“朕何尝没有想过,只是朝中并无能堪当大任的人,凡事有领军之才的将军们,朕都分到各地做总兵去了,朝中剩下的都是颐养天年的老将,连大刀都拿不动了,何意领兵,何意让众人信服”皇帝不是没想过,是实在无人可选啊。选的人必得是能够压住各地总兵的人,那些总兵熬到如今,大多四五十岁了,又手握兵权,不是那么好约束的。“依我看,京畿卫的统领,禁卫军的统领,还有五大营的统领都成,反正现在叛军没有攻入京城,派一个过去,也不会影响到军中局势,由他们去,应该能够服众吧,特别是京畿卫的统领,那可是总领十万兵马的人,还怕压不住阵脚吗”于氏想了想后,低声说道。她只是个女人家,并不懂这些军务,她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说说而已,皇帝要如何下圣旨,那便是皇帝的事儿了,她不能再插手了。皇帝闻言沉默了,他之前也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是被他自个否决了,如今听于氏如此说,心里又有些心动了,过来好半晌才道。“好,如今也只能如此了,朕没有别的选择,瓦刺那边蠢蠢欲动,张兴亮是不能离开的,也只能让京畿卫统领肖云前往了,只是他一走,京畿卫势必要有个人统领才成,国不可一日无君,军中不可一如无主帅啊。”“依我看,京畿卫两位副统领都是不错的,先提拔一位暂代副统领之职吧,等肖云统领回来,依旧任京畿卫统领,皇上以为如何”于氏再次帮皇帝出主意道。事实上,在遇到某些大事的时候,女人比男人更冷静,更能够承受,而皇帝他是宁愿和他心爱的女人商议,间接让后宫干政,都不愿意召朝中大臣进宫商议的。皇帝听了于氏的话,想了又想,最终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两位副统领熟知京畿卫的各项事务,倒都是不错的人选,派了旁人去也不能服众,京畿卫可是拱卫京师的,是朕手底下最得力的人马,自然是十分重要的,两位副统领依朕看,就娄贺吧,娄贺此人对朕极为忠心,而且他和梁家悔婚了,几乎成为仇敌,朕也不怕他有什么别的心思,至于另一位副统领世家出身,倒是不及娄贺踏实肯干,让他再纠正纠正京畿卫的不良之风,也是不错的。”“是,衡哥哥说的是。”于氏颔首,笑着恭维道。皇帝闻言终于露出了笑容,他觉得自己每次生气,还真的只有于氏能够抚平他的怒气,若他在朝堂上和大臣们谈论这些事儿,只会吵闹起来,只会越来越气。皇帝也是雷厉风行的性格,当即让人去传旨了。娄府之中,娄贺正在书房练着大字,他是武林世家出身,从小习武,虽然也识字念书,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