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凡上前握住南宫夏菡冰凉的手,感受到手掌上传来的暖意,南宫夏菡涣散的眼神终于聚焦到苏慕凡的脸上,眼泪却是在同一瞬间流了下来。苏慕凡心中一怔,开口的语气却是轻柔,像是哄着一个孩子,“怎么了”“娘亲出事了。”南宫夏菡带着哭腔,苏慕凡听闻也是心中一紧,那个待自己如同亲生女儿一般的温柔女子,怎么会“到底怎么回事儿”黑夜中看不太清苏慕凡的脸色,殷容疏却是听得出她声音里的颤抖。“爹爹来信说,娘亲忽然得了重病,看了好多大夫都没有办法,现在让我赶紧回去,再迟一些,说不定,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上了。”南宫夏菡的泪越掉越多,苏慕凡却是冷静非常,“我们即刻动身回夷陵郡,”随即转头看向仓逍,“仓爷爷”仓逍轻拍了一下苏慕凡的肩膀,“放心吧,我仓逍神医的名号也不是白叫的。”这么多年,也只有一个鸩宁难住了他。“多谢仓爷爷了。”“丫头,你跟我客气什么。”主意一定,三人便是进了容王府各自收拾行李,苏慕凡有气无力地坐在床畔,看着侍女把那些行李利索地打包,有些怔然出神,殷容疏推着轮椅来到她的身边,一眼便看到那枚血玉静静地躺在她的床上,“凡儿,不必太过忧虑,仓爷爷的医术你也是知道的,不会有什么事情的。”苏慕凡轻轻地点头,眼睛定定地看着殷容疏,陡然觉得他似乎离自己好远。行李打包好之后,三人便是连夜出发了,当然不可能只他们三人,暗中隐藏了不少殷容疏派去的暗卫保护着,苏慕凡掀开车帘,眼睛一直盯着容王府门前的那个身影,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远,心中突然生出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仿佛这次的离别就像是永别一样,从此不再相见。马车转过一个拐角,殷容疏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苏慕凡心中一阵莫名的恐慌,指尖触碰到一个硬物,低头一看,正是自己出发之前,殷容疏亲手为自己戴上的那枚玉佩,鲜红如血的颜色,仿佛那血随时要滴下来一样,苏慕凡紧紧地握着那枚玉佩,心中稍稍安定了些,白皙的手指在血玉鲜艳颜色的映衬下更显苍白。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仓逍,苏慕凡握上南宫夏菡的手,两人对视一眼,给予彼此力量。虽然是平凡无奇的车身,但是这拉车的马儿却是万里挑一的好马,识得马的人见了这奔驰而过的马车,不禁暗自摇头,这么好的马儿,拉车正是浪费了。再看马车之前,有两个男子策马同行,其中一个容貌俊逸、气质清贵,让人观之不禁心生恭敬之意,而另一男子容貌也是出色,当真是浊世佳公子,少女见了皆是面红,有如此出色的两个男子相随而行,不知这马车里坐着的究竟是何方神圣。坐在马车里自然是苏慕凡、南宫夏菡和仓逍三人,至于前方策马而行的是听闻了消息便赶来的殷泽沛跟宋至问,两人显然有较劲的意思,一路上更不相让,但是也不敢太过分,毕竟苏慕凡跟南宫夏菡的心情都不好,一个弄不好,惹恼了她们二人,他们只怕是吃不了兜着走。、032 南宫夫人马车在路上行了几日,此刻终于到了南宫府,门口的守卫一见是小姐跟慕凡小姐回来了,连忙迎上来,“见过小姐、慕凡小姐。”南宫夏菡摆了摆手,没有应声,跟苏慕凡一起径直往后院而去,那几个守卫看了看跟着一起来的三人,宋少爷他们是认识的,其他两个人是谁看这气质应该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虽然心中有疑惑,但是既然是小姐跟慕凡小姐带回来的也轮不到他们过问。南宫府的气氛明显变得很不一样,南宫霖和南宫夫人都是宽容和善之人,南宫府也没有那么多规矩,下人们相处起来也很是融洽,以往的南宫府都是笑语莺声的,可是现在却是压抑寂静地让人心慌。一路无语,脚步匆匆,南宫夏菡以前逃家的时候总是抱怨南宫府太大了,走了怎么久还是逃不出去,如今只觉得南宫府比以往更大了些,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没有到娘亲的房间呢远远的,殷泽沛便看到那些守在一处的侍女,心中暗自猜测,那处大概就是慕容夫人的卧房了,抬眼看向走在自己前方的南宫夏菡,自从自己遇到她开始,她的脸上从来没有出现过这般匆慌失措的神色,紧皱着的眉头,让他看了碍眼。有侍女看到是南宫夏菡跟苏慕凡顿时脸上一喜,“老爷,小姐跟慕凡小姐回来了”话音刚落下片刻,房门便由人从里面打开,一个虽然是人到中年但依旧身形伟岸的男人走了出来,眼睛直直地看向苏慕凡一行人,南宫夏菡脚步加快地跑了过去,一下就扑在那个男人的怀里,“爹爹。”南宫霖轻拍了一下南宫夏菡的后背,有安抚的意味在里面,眼睛看向已然走过来的苏慕凡,“怎么凡儿也回来了容王他”眼睛扫了一遍苏慕凡身后的人,应该没有容王。苏慕凡语气轻柔,“伯父不用担心,容王他同意了的。”顺着南宫霖的目光看去,苏慕凡侧过身看向仓逍,“这位是仓爷爷,仓逍,是专程来为伯母医治的。”“仓神医”南宫霖难免惊讶,这个仓逍在武林中可是赫赫有名的,据说他的医术在整个临夏国还没有人能比得上,夫人出事之后自己也托不少人去找过,只不过他行踪不定,一直都没有消息,没想到现在他竟跟夏菡和凡儿一起来了,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南宫霖心中一喜,“多谢仓神医愿意前来医治内人。”仓逍摆摆手,笑了笑,“客气了。”“这位是我们在京城的朋友。”苏慕凡看向殷泽沛,这里下人众多,实在是不宜说明他的身份。“见过南宫伯父。”南宫霖听闻殷泽沛的称呼,微一挑眉,南宫伯父这个称呼却只见这男子的一双眼睛似有若无得飘到赖在自己怀里的女儿身上,顿时也明白了许多。几人刚一跨进房门,就闻到了浓重的药味,南宫夏菡一下就冲到床榻前,“娘亲。”床上躺着的南宫夫人听闻自己女儿的声音连忙睁开眼睛,嘴角绽开一抹笑意,声音很是温柔,“夏菡回来啦,”随即看到缓步走到床边的苏慕凡,眼睛里也是带上了柔和的笑意,“凡儿也回来了我这次生病倒是值得,你们两个竟都回来了。”南宫夫人膝下只有南宫夏菡一女,而苏慕凡自幼跟南宫夏菡一起长大,两人感情甚好,南宫夫人见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只有一个奶妈照顾,后来那个奶妈也去世了,便把苏慕凡接到南宫府同住,于她而言,她早已把苏慕凡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伯母这是说哪里话,伯母想我跟夏菡了,捎封信来,我们自是要回来看您的,生病这种事情可要不得。”苏慕凡轻轻握住南宫夫人的手,尽管南宫夏菡已经这么大了,但是南宫夫人的皮肤依旧是细腻,容貌虽不及年轻的时候,但依旧是出色,这些年南宫霖很是疼宠她。“凡儿可好”自从凡儿赐婚的圣旨下了之后,南宫夫人便是心忧不已,那个容王可是一个不良于行,即将离世的人啊,这不是明摆着要凡儿做寡妇吗但是皇家的事情,他们又奈何不得。“伯母放心,凡儿一切都好,容王待凡儿也很好。”“那就好。”南宫夫人有些有气无力,胸口闷闷的,有些喘不上气。“娘,你怎么了”南宫夏菡已经带了哭腔。“仓爷爷,你快来看看。”苏慕凡站起身让出自己的位置,让仓逍过来诊脉。仓逍依旧是一脸的轻松,笑容中似乎还有些笃定的意味,轻拍了一下苏慕凡的肩膀,“丫头别急,没什么大事。”听得仓逍这样说,苏慕凡心中也放松了些。一屋子寂静无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细细诊脉的仓逍身上,片刻之后,只听得仓逍轻笑一声,“这等小把戏也敢在我面前使。”苏慕凡面上一喜,“仓爷爷有办法”仓逍轻捏了苏慕凡的琼鼻,佯怒道:“丫头,我都说了让你不必担心,你还信不过我”苏慕凡轻挽上仓逍的胳膊,语气有些讨好,“凡儿是关心则乱嘛。”“你啊,还真没说错,关心则乱,难道你没注意到这屋子里有什么异常”仓逍一脸的笑意。而南宫霖只知道仓逍话里的意思是有办法治好自己的夫人,压抑了十几天的情绪终于缓解了一些,缓步走到自己夫人的床前,两人相视一笑,两手相握,岁月静好的温柔。“哎呀,仓爷爷先别考我了,还是先开方子要紧。”苏慕凡心中石头落地,语气也轻快了不少。“好,好,我这就开方子。”这丫头,是个重情重义的女子,如若到了最后,容疏这小子还是毒发身亡的话,那她仓逍不敢再想下去。、033 迟钝仓逍写了方子交给旁边的侍女,那侍女领命下去抓药,屋里的气氛总算是轻松了不少,南宫夫人这才注意到后面站着的殷泽沛跟宋至问,“这位是”苏慕凡知道她问的自然是殷泽沛,不过她只是淡笑着,却不开口。“见过伯母,在下殷泽沛。”一身清贵的男子举止有礼,缓缓道出自己的姓名。南宫霖表情一变,便欲行礼,“原来是泽王,刚刚多有失礼之处,还请泽王海涵。”殷泽沛连忙走到南宫霖的面前,虚扶了一下他欲下拜的身子,“南宫伯父无须多礼,我这次是作为晚辈的身份来拜访的。”此话一出,南宫霖对心中的猜测更是确定了几分。苏慕凡心中暗笑,这殷泽沛正经起来还真有几分稳重的样子,不过看那宋至问的脸色却不怎么好了,眼看着场面冷了下来,苏慕凡走到窗边缓缓开口道:“仓爷爷,你刚刚说这屋子里有问题,该不会是指着这株秋海棠吧”仓逍笑得很是得意,“看来这些日子倒真是没有白教你。”“这秋海棠怎么了”南宫夏菡也走到苏慕凡的身边,仔细观察了一下窗台上的秋海棠,花开得正好,看起来没有什么不正常啊。“气味有些怪。”这些日子以来,她在仓逍那里闻了很多草药、毒药什么的,所以鼻子也变得特别地敏感,这株秋海棠的香气似乎有些奇怪,好像夹杂了些别的味道。“夫人平常喝的茶是不是雪芽”仓逍看向床上半靠在床榻上的南宫夫人,突然问道。南宫夫人诧异地点点头,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平常喝的茶是雪芽说起来,自己只对雪芽情有独钟,这些年来喝的一直都是这一种茶。“这秋海棠的花蕊里被人洒了药,随着花香进入体内,配合着雪芽就成了毒。”仓逍淡淡道。“仓爷爷是说有人故意要毒害娘亲”南宫夏菡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娘亲一向温柔善良,从未与什么人结仇,对下人也是好得没话说,怎么可能有人要去害她苏慕凡微微皱眉,凑近那株秋海棠仔细闻了闻,仓逍见她疑惑,便解释道:“这种毒本身没有多大的毒性,但是如果每日都被吸入体内,并且配着雪芽的话,久了也是会要人命的,看南宫夫人现在的状况,这毒应该已经在她的体内积累了许久了。”苏慕凡纤长白皙的手指搭在唇畔,低下头去沉思,“这么说来,要毒害伯母的人一定是南宫府的人,而且此人能够进出伯母的房间而不被怀疑。”南宫霖也是皱眉,“这样的话,门外那些侍女们都有可能。”“可是娘亲待下人一向宽厚,怎么会有人这么狠心要置娘亲于死地”南宫夏菡的语气带上了愤恨,要不是殷容疏刚好跟仓神医有交情,又恰好父亲写信来的时候,仓神医在身边,那娘亲这次岂不是凶多吉少她一定要找出这个下毒的凶手,落在她南宫夏菡的手里就别想好过未免打草惊蛇,那株秋海棠依旧放在了原位没有动,几人连续奔波了几天,都是累得不行,此刻精神一放松,苏慕凡的困意铺天盖地地袭来,洗了满身的风尘,趴在床上就睡着了,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晚膳的时间。南宫霖心中的大石放下,特意吩咐厨房准备了一顿大餐,一来是要为苏慕凡他们接风洗尘,二来是庆祝一下,夫人的病总算是有了眉目。苏慕凡刚一落座,就觉得这顿饭吃得有意思,自己跟夏菡相邻而坐,旁边是伯父跟伯母,再旁边是仓爷爷,而殷泽沛跟宋至问则坐到了伯父跟伯母的对面,这像不像是岳父岳母在挑女婿“嘿,我说宋至问,你好好的有家不回,赖在我们家算是怎么回事儿啊”南宫夏菡直直地看着宋至问,心想这人脸皮可真够厚的,当初自己跟他的事儿,爹娘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他还敢在自己家呆着吃饭“夏菡怎么说话呢,来者是客,”南宫夫人轻声斥责自己的女儿,随即笑得柔和地看向宋至问,“宋少爷别介意,夏菡被我们宠坏了。”一句宋少爷说得宋至问脸色猛地一暗,当时就什么胃口都没了。苏慕凡心中暗道,怎么样这就叫恶有恶报,谁叫他当时那么伤夏菡的心啊,没有对他动手就算不错的了,以前伯母还总是叫他至问的,现在却生疏地称呼他为宋少爷,真是自作自受啊。“伯母不必如此客气,我”宋至问自知理亏,找不到话为自己辩驳。“好了,先别说这些了,先吃饭吧,你们几位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