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她伸手摸了摸脑袋,厚厚的纱布缠绕在头部,她的指尖还沾了些淡淡的血迹。她这是被送到了医院顾怀忍着伤痛,四处张望着,好像是个单人病床,不过旁边还有一张陪护的床。她拔掉了手上的针管,吃力地掀开了被子,发现双腿依旧完好,全身上下似乎只有头部受了伤,她疑惑地皱眉思考着,失去意识前,她明明感觉整个身体像是被撕裂了一般,而且双腿完全不能移动,那现在是怎么一回事顾怀慢慢地移动着步子往病房门口走着,她现在的情况还好,那陆洵呢她记得陆洵被那辆红色跑车撞飞了,还淌了一地的鲜血,她使劲地想去用手触碰他,却怎么也够不着。顾怀闭上眼睛,喘了几口气,她的脑海中始终都是陆洵微笑地看向自己,那个笑容很绝望,像是临死前的诀别。她还没走到门口,外面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接着眼前的门倏地被打开,她被来人扶回到了病床上。“你刚醒,先别乱动。”把她扶回来的男医生拿出床尾放着病人资料,边往上写着什么边对她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头晕、恶心”医生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话,让她完全没有说话的机会。顾怀略无奈地看着他,听到最后,脸色越来越差,整个人僵在了那里,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她张了张干涩的嘴唇,问道:“你说我是被人砸了脑袋送进医院的”医生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推了推鼻梁架着的眼镜,点点头说:“你是被一位好心的路人送来医院的,据他说,你是在路上遇到了小偷。那小偷偷了别人的钱包,被人追着一直跑,后来就碰到了你,他被人追的恼羞成怒就砸了你的脑袋。”末了他严肃地看着她,问了句,“你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顾怀还沉浸在医生刚才说的那一番话里,并没有回答医生的话。医生见她不说话,挑眉看了看她,有些误会了:“你不记得你是谁了”说着走到她的身边,自言自语地说着,“看来还得要给你做个脑部检查。”顾怀反应过来,但没有贸然说出自己的名字,现在的这些事情实在是太奇特了,她都来不及消化。她趁医生去安排检查的时候,走到床尾,拿起之前医生在填写的资料卡,仔细地一看,病人名字一栏上填的是顾怀两个字,她眨了眨眼,确定没有看错,然而心疑惑越来越大,她的心底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恐惧。下午的时候,她被推去做了脑部检查。结果很快出来了,医生看了半天的检查单,终于得出了结论:“应该没有什么大碍,检查单上并没有显示出其他的问题。你的这种情况可能是受到了过度的惊吓造成的,不会有大的问题。我刚才用你的手机联系了你的家人,他们应该会很快赶过来,你在医院里住几天,拆了线以后就可以出院了。”顾怀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放松下来,她一直苦苦地思索着自己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病房的门猛地被人从外面打开,接着一个小小的身影飞快地跑了过来,扑在了她的床边。她抬头想要仔细看清楚那小孩的模样,就听得他拉着她的手,眼角闪着泪花,泪眼汪汪地看着她,啜泣地说:“妈妈,你怎么了”顾怀听见小男孩叫的那声“妈妈”,整个人都呆在了那里,她默默地抬头看了看白色的天花板,新一轮抗压测试又开始了吗小男孩见他的妈妈不说话,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抿着小嘴赶紧拉了拉她的手,然后转过头向带他过来的人寻求帮助:“王奶奶,妈妈怎么不理我”面容慈祥的老人走上前,摸了摸男孩儿的小脸,温和地说:“球球乖,你妈妈生病了,咱们乖乖地坐在这里不要吵她。”小男孩很听话,迅速地爬上床边的一把椅子上,乖巧地坐着看顾怀。顾怀还没有刚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怔怔地看着陌生的两人。她想说些什么却无从下手,最后只能看着老太太坐在她的床边,轻轻地拍着她的手,安慰她:“小怀啊,幸好你人没事,我问过医生了,缝了十几针,这次可真是福大命大。你都不知道我接到电话的时候,心脏病都快被吓出来了,球球也吓坏了。”顾怀略有尴尬地笑了笑,并没有说话,她默默地翻了个白眼。临走前,顾怀颤巍巍地指着走出门外的小男孩,难以相信地再问了一遍:“我刚醒过来,脑子有些不太好使,您和我说说,球球真是我的儿子”王奶奶虽然觉得这话问得有些奇怪,但也只当她被砸了一时没有想起,顺着她的问题,说起了球球这孩子:“球球是你从店门口捡来的,你忘记了你当时领着可怜兮兮的球球,请我帮忙给这孩子洗个热水澡,然后就和我说起了这事,我们后来还一起去医院帮球球检查身体了。真是作孽啊,现在连健康的孩子也会被父母遗弃了,球球真是个可怜的孩子。”顾怀跟着王奶奶一同感慨了球球可怜的身世,随后目送他们离开了医院,没过一会儿她关上了门,飞快地跑进了卫生间上厕所,等到纾解了生理欲望之后,她一抬头,在镜子里看到了一张陌生的面容,瞬间惊叫了起来。她不敢置信地抬手摸摸自己的脸蛋,镜子里的人也抬手摸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她用力地一扯,感觉到一阵轻微的疼痛,这真不是做梦啊顾怀沮丧地回到了病床上,她宁可相信自己这张脸是被整容了也不愿意相信心中的那个猜测。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周围都是一堆无比陌生的人,现在连自己也成了一个陌生的人,她的心里充满了无助和彷徨,她感觉她再也见不到她的父母和朋友,以及她心中的他了。虽然好不容易说服了自己,但内心还是有所期待,每天早晨醒过来,她第一做的便是跑到卫生间去看自己的那张脸。哎她又叹了一次气,每天失望一次,她快要习惯这种生活了。只是一天之计在于晨,她一起床就这么沮丧,这样好吗顾怀在医院里躺了几天,除了王奶奶每天会带着球球过来看她,基本上就没有其他的人了。她也没敢问王奶奶,生怕被人怀疑。到了出院的那天,王奶奶并没有来,是她的儿子载着球球一同过来接她。顾怀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王奶奶只是她家对门的邻居,并不是她的家人。王奶奶这人非常乐于助人,楼上楼下的邻居都经常拜托她帮忙,她也乐得去帮。以前她去上班的时候,也是拜托王奶奶帮她照顾孩子。“真是谢谢你和王奶奶了。”顾怀下车前,非常真诚地对王奶奶的儿子道谢。小伙子看起来和她一般大,面对她的道谢,直摆手说:“都是邻居,互相帮忙是应该的,你别说得这么客气。”小伙子还有其他的事情,所以并不和他们一起上楼。顾怀朝球球招了招手,示意他下车,他迅速地从车上爬了下来,然后抱住她的小腿,和顾怀一起目送王奶奶的儿子开车离开。对于这个抱住她大腿不放的小孩儿,顾怀还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他,见他仰着小脸一脸期待地看着她,她转了转视线,努力地挤出了一个笑容。顾父顾母就生了她一个,她那些兄弟姐妹的年纪也和她差不多一样大,而且基本上都是属于晚婚晚育那一类的,所以直到她出车祸之前,已经结婚的兄弟姐妹只有她的大表哥,还是刚结婚没多久的那种。顾怀长那么大也没多少机会去接触像球球那样子的孩子,她几乎没有照顾小孩子的经验,再加上她到现在都还没搞清楚自己的身世经历、家庭情况,更加没有心思顾及这个孩子了,但她总不能把捡来的小孩丢掉吧。顾怀抬头看了看湛蓝湛蓝的天空,顿时觉得自己的人生一片黑暗。作者有话要说:、03我是你麻麻球球大概知道妈妈的心情不怎么好,只是牵着她的手上楼,时不时地转过头来看她,生怕她会离开一样。到了门口,球球从自己的脖子里拽出一根串着大门钥匙的线,然后踮着脚使劲往钥匙孔里放,却是怎么也放不进去。顾怀叹了口气,弯下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说:“我来吧。”说着,从球球手中接过钥匙,很快开了门进去。球球年纪虽小,看起来却十分懂事,一进门就迈着小腿跑到厨房到了杯水出来。“妈妈喝水。”球球把水递到了顾怀的面前。客厅里堆满了乱七八糟的杂物,几乎连脚都没地儿放,顾怀有些好奇地四处看着这间房子。淡雅的碎花壁纸衬得整个空间明晃晃的,尤其是当窗外的阳光照射进来的时候,显得更加明亮清新开阔。如果忽略地上乱七八糟的那几堆东西,真的挺符合她的风格品味。只是她略微一垂眼就看到各种堆在地上显得凌乱无比的东西,比如透明玻璃的茶几下堆放着好几叠的书籍,甚至在茶几外都堆满了,看上去摇摇晃晃,好像风一吹就能把那几堆的书吹倒似的。能把客厅搞成这样,“顾怀”也算是个人才了。她一转头就看见球球双手捧着杯水,小心翼翼地递到她面前。顾怀突然觉得很心酸,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内心该有多么敏感才会看出她这几天以来的变化。她赶紧接过水杯,另一只手牵着他,带他一起坐到了沙发上。“呃我的脑袋被砸了一下,有些事情记得不太清楚,下次如果有事情问球球,球球一定要告诉我,好不好”顾怀尽量放低声音,柔声说着。球球点点头,随后用小手拉了拉她的,很小声地问:“妈妈,你是不是也不记得球球了”顾怀一愣,看到他略带沮丧的表情,讪笑了一下:“怎么怎么会我只是我还是记得球球的。”面对孩子真诚的脸庞,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呵呵笑了几声,便不再说话,只是伸手轻轻地抚摸着球球的脸颊。球球回房间看动画片的时候,顾怀开始收拾这乱的不行的屋子。先从客厅开始,这地方看着虽小,收拾起来却并不怎么容易,主要是堆放的东西实在太多,连走几步都有些困难。她向来是个节俭的人,实在不忍心把还完好无损的东西丢掉,但是这客厅太小,连人都快容不下了,哪里还顾得上那些用不着的东西所以她只好忍痛把那些东西收拾出来暂时先扔到了门外,等有回收废品的人过来再把它们卖出去。顾怀手脚不停地一直收拾着,忽然从茶几下扒拉出了一个钱包,打开一看,乖乖,厚厚的一叠现金,而且还都是粉红色的。她取出认真地数了一遍,四千八,接着又回过头重新数了一遍,还是四千八。她从来不会在钱包里放超过五百的现金,一是她平时吃的用的一般不会超过五百,如果超了,她再去提款机取就是了,她是个不嫌麻烦的人;第二个原因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她怕身上带的现金太多,遭贼惦记。她记得从医院带回来的手包里还有个零钱袋,里面放着一张卡和几百零几块的钱,她本来还在担心该怎么付医药费,没想到医生和她说,住院费已经提前缴过了,是那位送她过来的好心人提前帮她付的。她从那叠现金里抽出了五张放到零钱袋中当做日常零用钱,至于剩下的一部分,她重新放回到了钱包里。顾怀手中的现金还没放进钱包内层,整个人就顿在那里,过了几秒,她把钱塞到里面,然后抽出那张小小的全家福照片,仔细地看着。一家五口,父母以及他们的三个儿女。她觉得这张照片诡异得很,怎么瞧都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不是因为那是“顾怀”的父母及两个兄长,而是她真的觉得以前好像看见过“顾怀”的一个哥哥,看着看着,连带着“顾怀”的漂亮脸蛋,她都觉得分外熟悉。然而她还没有想出个结果,那边原本在房间里的球球已经跑了出来,她也顾不上这照片,连忙把它塞回到钱包里,然后丢进了抽屉里。像球球这样虽然敏感但是懂事的孩子相处其实不难,他自己能做的,一般情况下是不需要顾怀去帮他,但是像洗澡这种活儿,还是得由顾怀出马。但是她没帮小孩子洗过澡,洗着洗着把自己也给洗进去了,整个人都湿漉漉的,最后和球球两个人弄得满地的水,还差点滑了一跤。静坐着陪了会儿球球,她就去卧室休息。临睡前还到处看了遍整个卧室,看看能否找出些有关“顾怀”的各种线索,不过最后还是抱着失望的心态入了睡。睡梦中,她回到了车祸的那一天,和现实无差,她在说完最后一句话之后,没等得及听到陆洵的话,两人就被红色跑车撞飞了,就在那一刹那,“顾怀”的那张脸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渐渐地和陆洵的母亲顾文瑜的脸庞重叠在一起,她一下子惊醒过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她起身靠在床上坐了会儿,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某一个地方,直到盯得有些累了她才慢慢地闭上眼睛。没过几秒,她倏地从床上跳了起来,迅速地跑向了卫生间。只见她像个猴子一样,扑在洗脸台上,整张脸都快贴在了镜子上。大约过了五分钟,顾怀才从洗脸台上下来,垮着张脸到处捏着自己的那张脸。“不会这么凑巧吧”她撅着嘴,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试想一下,当你一觉醒来,突然发现你变成了另外一个和你同名同姓的人,而且那人还是你暗恋对象那雍容华贵、端庄无比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