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安陌阳和默燃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车子驶出市区,驶出城区,最后停在了一处开阔的空旷地。“你去吧,默燃。”安陌阳没有抬头。默燃有些意外地瞥了安陌阳一眼。他不和自己一起下去他已经到了完全不在乎自己所属品的地步“在你坚持你的决定那一刻开始,你就注定要后悔。”安陌阳淡淡地说道。“能不能进去,怎么进去,在你下车这一刻开始就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多谢安少爷。”默燃冷笑,毫不犹豫地打开车门,向远处那个建筑物走去。说不紧张,根本是不可能的。默燃一步一步都走的非常小心。虽然他不知道如果真的有人守在这周围,他反应过来能不能做出有效的防护措施但他没有选择,必须走下去。为了自己的命,为了自己的心。走到仓库门口时,背上的冷汗已经打湿了他的后背。周围的窗户贴着报纸,看不清里面的景象。默燃试着推了推门居然是开着的他小心翼翼地将门拉开一条缝,小心翼翼地进去。屋内几乎没有什么光,静的没有一丝声响。如果安陌阳在默燃强压下心头的假设,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好像真的没有人“呜”忽然,一声细微的抽动引起他的注意,他循声望去,一堆纸箱子后面似乎有一个人斌若默燃沿着箱子一点点摸了过去。难道仓库里真的没有人他自认为运气还没有好到这个地步。以他的身手,这么久不被发现几乎是不可能的。有个微弱的声音在抽噎着,轻轻颤抖着。默燃一点点向前,看到坐在墙角的女孩。她那身熟悉的泡泡袖花边裙子,他一眼就认了出来。“斌若”他试探性地叫了一声,看到那个女孩颤抖了一下,然后不可置信一样的抬起头来。“默燃哥哥”她的声音很小,在这样黑暗的空间里,默燃甚至都看不见她的脸。“是我。”他有些干涩地开口,下一秒那个乳白色的身影就像一只燕子般,扑向了他的怀中。“对不起默燃哥哥”她埋在他的胸口哭戏,一抽一抽的样子,默燃忽然有了隐隐作痛的感觉。“真的对不起默燃哥哥对不起。”默燃怔愣两秒,眼底的光忽明忽暗。傅斌若整个人都贴在他的身上抽噎着。许久,他的唇畔漫上一丝自嘲般的苦笑。“我真的没有想到。”傅斌若勉强止住了哭泣,她慢慢离开默燃的怀抱,却依然还是低着头。她扎起的发早已凌乱,于是索性把发圈放下来,乌黑的长发在肩头披散开,默燃忽然觉得,记忆中那个女孩,其实早已经长大了。其实这个游戏,从一开始就是一局死棋。他和流光斗,和安陌阳斗,和傅杰斗,无论逃出了谁的陷阱,都有下一个陷阱在等着他。他轻笑着,看着斌若抬起头来。她稚嫩的脸上还闪烁着泪光,长发倾泻在肩头,一瞬间,迸发出一种他从未发现的美。默燃垂下眼睫,轻轻地捂住自己的左腹。温热的液体汩汩从指缝间流下,他知道那是什么。看着没入身体大半的刀刃只留下刀柄在外面,伴随着真相一点点在脑海中呈现,那种熟悉的疲惫感再一次席卷而来。“终于,我还是输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中默燃喘息着靠在旁边堆起来的箱子上,他捂着自己的左腹,血从他的指缝间留下来,像是蜿蜒而下的小溪,在地上逐渐汇聚起一滩小小的水泊。他闭着眼睛,整个空间里只能听见自己喘息的声音,傅斌若像是不存在一样。“果然都是会变的。”他有些无力地勾了勾唇角。是啊,安陌阳说过他会后悔的自从回来以后,一切都不一样了。他又有什么时候不在后悔呢。“只是你不知道而已。”脸上还挂着残存的泪痕,斌若的表情淡淡的。默燃的眼睛已经完全适应了黑暗,傅斌若向前一步走到他的面前,轻声问道:“其实你早就察觉了,对不对。”默燃不语,静静莞尔。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是对傅杰那样的态度起疑心的时候,还是不相信安陌阳所谓如此简单的惩罚还是,还是在今天下午的时光里,甚至于一开始见到她,他就应该明白有什么不一样了“周围没有人,你大可以说出来。”傅斌若依旧是不紧不慢的样子,她站在离他那么近的地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他想站起来,但是已经没有那个力气了。“原来只有我不知道而已。”凌轩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有想过要把她怎么样吧。不然的话,以傅杰的手段怎么可能查不出来他又怎么敢真的对凌轩做些什么“笨蛋从来都是被人利用的,凌轩他当然不够格。”傅斌若有些不屑地嗤了一声,“除了哥哥,从来没有第二个人知道真正的傅斌若应该是什么样子。默燃哥哥,你应该感到荣幸才对。”默燃哥哥真是讽刺啊。默燃的目光轻轻在傅斌若身上瞥过。既然如此,那么凌轩派来的人早就被她处理掉了吧隐藏的真深啊,傅斌若。“不管是我还是她,都是很喜欢你的,默燃哥哥。”傅斌若抬起手来,冰凉的手指摩挲着默燃苍白的面颊。“不过我没有那个笨蛋那么傻而已,我明白的是”她俯下身来,和默燃面对面,“安陌阳才是你我之间最大的障碍。”“她”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从背后升腾起来,默燃看着傅斌若幽幽的眸子,一瞬间发现自己掉入了一个无法解开的局。纵使他明白猎人布下了网,他也不知道每个网里到底都有些什么。“最爱的人之间不是应该坦诚么。”傅斌若直起身来,“那我就告诉你吧,默燃哥哥。”“我是傅斌若,当然也不是。”看到默燃舒展开来的眉心,傅斌若嗤笑,“我当然知道自己有精神分裂症。默燃哥哥你那么聪明,当然知道我说的就是指那个白痴傅斌若了。”她看着自己的指甲,“我要铲除的只有安陌阳一个人,她我根本不会放在眼里。”“我和傅杰也是同父异母的兄妹。这种感觉,默燃哥哥你肯定能够体会。说起来傅杰哼。算了,反正他真正关心的其实只有那个白痴而已。”傅家人果然都是怪胎。默燃在心里默默道。傅斌若是双重人格,一个是天真的少女,另一个是心理扭曲的女人但是知道这个的傅杰居然还有恋妹癖他的头开始发晕。“我当然知道你不会和我走的,默燃哥哥。”傅斌若重又温柔地看向他,“但是我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啊,只有这样了。”她的目光在他的伤口上巡过一圈,“我们走吧,到没有人的地方去你总会喜欢上我的,对不对”“你不会成功的。”默燃静静地微笑,“既然你说了要坦诚相对,想不想听听其他的事情。”傅斌若定定地看着他,旋即笑得像是听到了笑话。“好啊,你说默燃哥哥说的,斌若当然会听。”“斌若,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布下了局。不过和安陌阳傅杰比起来,你还是太幼稚了。”不出所料看到对方眼底愈渐阴沉的颜色,默燃接着说下去:“从一开始,安陌阳就知道你有双重人格。不然,他怎么会把我送到傅家至于我来傅家的原因呵。”他顿了顿,“他认为这就是所谓的惩罚。”“你哥哥当然知道你有精神分裂症这回事并且在我住在你家的第一天晚上,他就告诉了我。”看到斌若的眼底酝酿着更大的风暴,他毫不在意地说下去,“他果然很喜欢你。为了让我远离你,连这个秘密都说了出来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对我那么有敌意不过是怕我把这件事情泄露出去罢了。”他说了太多的话,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头脑中的眩晕感越来越重。对于傅斌若,她只要知道这些就可以了,剩下的与她无关。傅斌若站起身来,将他狠狠压在箱子上。她俯身,离他不过一厘米的距离,“那为什么你还要和她走那么近”随着她的动作,刀刃竟被她无意识地又推入一分。默燃痛的下意识地要将傅斌若推开,却被对方理解成了拒绝她近身。于是眼底的疯狂之色愈渐深沉,傅斌若几乎是在他耳边喊出来的:“为什么难道你对她动心”为什么默燃看着面前的女孩,想象着不久前让他感觉到原来曾经自己如此美好的那张脸,闭上了眼睛。“因为她不会让我恶心。”长久的沉默。“默燃哥哥”傅斌若的眼底氤氲起一片水花,可怜兮兮的模样像是真正的她一般,“睁开眼睛看我一眼好不好就一眼”默燃没有说话,没有动。不管他愿不愿意,他几乎已经没有力气掀开自己的眼帘了。“默燃哥哥”语调从可怜的啜泣忽然变得尖利,默燃轻微地皱了皱眉。“”傅斌若直接把刀子拔了出来他疼的不停痉挛,意识似乎又恢复了一些。他努力掀开眼睛,看到傅斌若扭曲的脸。“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傅斌若看着手中的刀子,银白色的刀刃沾染着还温热的血迹。她看向默燃去,眼中是满满的不知所措,“默燃哥哥你会原谅我的对不对你会的”她低下头,又迅速抬起头来,眼底酝酿着的是阴狠的决绝,“不不我们一起死我们一起死”她尖叫着扑上来,雪白的刀刃反射出刺眼的光。默燃只是闭上了眼睛。他知道,自己在没有别的力气做些什么了。“铮”利器相撞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中如此清晰。默燃听见有人在尖叫,感觉到谁抱起自己,他闻到淡淡的,青草的芳香。“流光”他呢喃着那个人的名字,最后的话消失在喉间。最终,我还是决定握住你伸出的手。即使那是另一个陷阱也没有关系。、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下默燃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这个梦里,他终于知道了最初,也是最后的真相。他看到安陌阳跟踪傅杰调查出傅斌若的资料,他看到安陌阳调查自己和流光的一切从头开始,安陌阳就牵着最后的那根线。傅杰,傅斌若,他,甚至流光,都在他的范围之内。一个都逃不掉。安陌阳从来不会在乎肖默燃的死活。他这样默默地告诉自己,浑身像是要被燃烧起来一样,左腹火辣辣地疼痛着。他什么都知道,既然如此,流光要送他去哪里他在黑暗中挣扎着,一遍遍要求自己醒过来。他必须醒过来,怎么能在那个人的面前露出虚弱的姿态他的自尊怎么允许他的眼睫颤抖着,手指想要费力地抓住些什么,一点点蜷曲起来。终于,他的眼睛掀开一条缝,有些刺眼的光让他很不适应。他慢慢睁开了眼睛。他躺在一片洁白的床上。壁灯发出昏暗的光,穿着白衣的流光侧坐在床边,背对着他。他听见流光哼着不知名的歌谣,就像在街上碰见他那回那样。默燃有些费力地转动一下头,看到自己身上帮着的绷带,周围没有别人。“不送我去该去的地方么。”他的嘴唇有些干裂,因为长久的昏迷声音也变得喑哑。“这里不是我家。”流光答非所问,“嘛,不过也算是吧。”他转过头来,脸庞一半隐没在阴影里,“你昏迷了两天。安陌阳现在发动全城的人手在找你。”是吗默燃有些安心地闭上眼睛。他潜意识里就是觉得,与其期待着安陌阳,不如留在这个人身边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居然会在这样危险的人身上找到所谓的安全感。“我暂时不会把你还给他,默燃。”流光柔柔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脸上。默燃甚至感觉的轻微的痒。“其实你也是心甘情愿为安陌阳所用,流光。”像是要压去那份不真实的安全感,默燃冷笑着开口。尽管他还那么虚弱,声音中还是沉淀出满满的敌意与讽刺。“你不过是棋盘后的黑王,亲自假扮着白王的棋子而已。”流光不语,轻轻伸手拂去由于虚汗黏在默燃额上的发。不知是因为没力气还是怎的,默燃居然没有拒绝。“为什么你们会什么都知道呢,流光。”第一次在流光面前用这样迷惘的,甚至是包含着祈求一样的语气。“为什么被利用的那个,总会是我”他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默燃。”流光轻轻地开口,食指竖在默燃的唇边,制止了他疯狂而凄绝的笑容。“他不知道的,默燃。”像是安慰一样,流光的语调充满了令人安心的温和,“他不知道傅斌若精神分裂后到底应该是什么样子。他并不知道,你会被伤害。”他不知道那有什么不同呢。无论如何,自己还是被安陌阳视作棋子也是他自作自受。“安陌阳知道你受了伤,发了疯一样地找你默燃,也许你对他,本来就是不一样的。”恍惚间想起年少的曾经。也许无意间,他欠了安陌阳很多东西。肖默燃还是骨子里那个任性偏执的少年。他不允许背叛,更无法忍受羞辱。即使他欠安陌阳在多,安陌阳欠他的,又何止这些“流光,麻烦可以把我的手机打开吗”默燃翻过那个熟悉的号码,犹豫许久,按下了拨号键。他的手机几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