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开腿呢,身后相熟的太监便叫唤开了:“哎呦我的哥哥,您活泛点啊,怎么还走那条路呢”小廷子一下子拍了下自己后脑勺儿叹道:“可不是太糊涂了么”他走的是平日容景轩乘辇时惯常走的路,这路虽然宽敞平坦,却不是最近的。增成殿在皇城西边,走小路穿过宁寿宫花园,便能到了,小路平日里走得虽不多,却更便捷,想来也更快些。他只回身对着那太监一拱手:“回来再谢你”说着便脚下生风般抄小路跑去了增成殿。过了会子容景轩好容易等到莫怀德,莫怀德跪着边擦擦额上的汗说道:“皇上恕罪定国公他们今日可把惠王好一通灌,奴才方才去请惠王时,几盏浓茶灌下去惠王还是爬不起来,这才耽搁了功夫,人也没请来”容景轩亲召都不来,可见这是真醉了,容景轩一时又好气又好笑:“定国公那个糊涂东西”过了半晌他又狐疑道:“小廷子呢怎没跟你一起回来”莫怀德狐疑道:“小廷子奴才没见着啊”他的话音才落地,便见到小廷子战战兢兢的从外头进来了。容景轩只皱眉道:“让你去寻惠王,你上那里野去了”小廷子平素办事稳妥,现在却说不出话来,听了容景轩问罪,便抖如糠筛般跪在地上,仍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今日正逢容景轩心情不快,看了他这样子反而心生狐疑:“要你办事,怎么回来便是这副丧气样子”小廷子好容易才回过神来,听了这话便十分失仪的扑倒在容景轩身前重重扣头:“奴才,奴才见惠王去了晏昵殿”作者有话要说:俺今天忽然想到了笑猫看到她最后更文是11年,心里一下有点伤感凑表脸的说,唉,她的文陪我走过一段路啊冤家,回来更文啊、第76章绿头巾莫怀德听了这话登时僵住,也扑通一声跪倒在容景轩面前。半晌才颤着说:“奴才当真在增成殿里头见到了惠王还亲眼看见宫女儿给他灌了两杯浓茶”小廷子一听也膝行几步上前,以头抢地道:“奴才不敢攀诬惠王奴才想着走宁寿宫花园去增成殿更快,就选了那条路,正好见着惠王,正要喊呢,便见他翻着窗子进了晏昵殿”一时养心殿内都盈满了这两个阉人的哭嚎声,容景轩面上紫涨,能见到太阳穴那正有青筋一跳一跳。莫怀德见了忙用袖子抹了涕泪说道:“许是小廷子这浑人看错了,皇上当心身子,先坐下来吧”容景轩僵了半晌,方说道:“传赵刲来。”赵刲正是容景轩贴身侍卫中的领袖,平素里容景轩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也都一应交给他去办的。莫怀德听了,忙起身去传,不多时便见一个猿背蜂腰,太阳穴鼓胀的侍卫走了进来,走起路来看得出下盘极稳,却也不失灵动。看得出来,他平日里走路可以不发出声响的,只是在容景轩面前却故意一步步踏出声来。容景轩见他来了,沉声说道:“你去晏昵殿,看惠王是否在里头。再派一拨嘴紧的,到增成殿里头去,看惠王究竟在哪头。”赵刲又等了一会,发现容景轩没再说话,便抱拳道:“奴才这就去。”这时容景轩深深吸了几口气,仿佛有着极大不甘似的说道:“若见有两个惠王,也不要即刻拿下,只看清是怎么回事,再回来禀报给朕听。”这下赵刲才领命退下。莫怀德一听,知道容景轩这是顾及自己体面,心里更是担忧起自己性命来。赵刲走后,养心殿内更是安静的可怕。容景轩只把玩着自己腰间的那枚白玉镂雕龙形坠佩,面沉如水。这坠配下头刻着“宝源九金”的戳记,乃是民间珠宝店所制,与外头进贡上来的东西是比都不能比,可容景轩一戴就是五年。莫怀德见了只牢牢低下头,心内也暗自为容景轩心酸:这坠配乃是惠王形容尚幼时,一次出宫回来时,兴冲冲的拿给容景轩的。容景轩当时毫不见喜色,只淡淡说了句:“成色一般。”,可后来却一直佩着,重逾珍宝。容景轩站着在那把玩玉佩,殿内也无人敢劝,都在盘算着今夜里能否保住自己的性命。赵刲不多时便回来了,一回来便跪在地上说:“回皇上的话,奴才们见到了两个惠王。”容景轩也不啰嗦,只将下巴一扬,命他继续说。赵刲便干脆利落的说道:“奴才到了晏昵殿时,整好见惠王从那出来,便一路跟上。惠王便去了增成殿,在增成殿的窗子下头学了几声黄雀叫,那间屋子的灯便熄了,然后惠王从窗子里跳进去,然后”赵刲迟疑了一会方说道:“另一位惠王又从窗子里跳出来,穿的是太监的服饰。”“咯”一声,容景轩手中把玩的坠配被他生生弄断。白玉的断裂处颇锋利,很快便有暗红色的血珠顺着白玉流了下来,一滴一滴,砸在养心殿里铺的毯子上,顷刻没了痕迹。容景轩将手里的坠配轻轻撂开被自己儿子带了绿头巾,这事何其有趣。这时他也不如方才的震怒,脑子里如放空一般,只想些乱七八糟的,一会想起隋炀帝,一会想起唐玄宗。一时竟想着从前撞见到先帝在奸淫外命妇的场景,那命妇初时还在挣扎,后来仿佛得了趣似的,只在先帝身下婉转呻吟。那时他还年幼,在窗外呆呆看了很久,过了很久,先帝抬起赤红双眼向外望时,整好看见了他先帝仿佛正是那一次起了废太子的念头。后来那命妇有了身孕,一次进宫向现今的太后朝贺时,被武贵妃以雷霆手段灌了碗红花落了胎。那命妇当时十分嚣张,被武贵妃一碗红花灌下去,不单流产,还大损了身子,失去生育能力,当时宫中竟人人称快。武贵妃,容景轩想起了许久不曾想到的武贵妃,一时只能听见自己耳膜的鼓噪声这莫非就是自己肖想生父女人的报应他这样想着,又摸向腰间悬着的玉佩,那玉佩只剩上半截了,他摸着那裂口,又将大拇指在上头狠狠摁了一下,又是一阵痛传来,然而他却只觉得十分痛快。莫怀德连劝他爱惜身子都不敢,只膝行几下,不住磕头。正这时,外头有个不知情的太监走了进来,一进来便跪下说:“皇上,晏昵殿走水了”待容景轩到晏昵殿时,只见水桶、挠钩、云梯等摆了一地,灭火的太监鸣锣的鸣锣,扑水的扑水。但这火势颇大,仍未被熄灭。后宫中的列位妃嫔基本已经到齐了。晏昵殿里头住着的到底是怀有龙嗣的贵姬,不看僧面也该看佛面,她们各个看着忧心忡忡似的望着里头,容景轩环了一圈独不见惠王与宜妃。宫人见他来了忙跪着对他说今晚的情形:“在望火楼守夜的奴才见晏昵殿里有火光便来救了”正这时惠王与宜妃急匆匆的赶来了,惠王身上闻着还有酒气,看着像是强从睡梦中被喊醒。惠王一见容景轩便跪下了,容景轩也不命他起,只淡淡问了句:“昶贵姬可救出来了么”那宫人胆怯道:“这火竟是从贵姬住的屋子的烧起来的,门和窗上都上了无钥锁,只怕”这时晏昵殿早已火光冲天,将容景轩脸都灼的通红,容景轩过了一会冷漠说道:“那便不要救了,只防范不要让边上的承明、延庆殿受了牵累。”昶贵姬还在里头生死未卜,容景轩竟能冷漠至斯一时众妃嫔都惊疑的望着容景轩,但竟是惠王的反应最激烈:“父皇,昶贵姬还在里头”话还未说完,他脸上便着了容景轩一掌:“昶贵姬也是你喊得的”容景轩用的正是方才受了伤的那只手,他这一掌极重,一下打的惠王嘴角流血,一时父子二人的血在惠王脸上混在一处。惠王愣了一会,过了半晌仍不死心:“父皇,昶母妃腹中”容景轩反手又是一掌,宜妃不知底细,只扑到惠王身上去,死死摁住他,让他不要再说话。宫人既得了容景轩的令,就只能由着晏昵殿烧,只防范着不将火星等飘到旁边的延庆殿去了。然而晏昵殿火势极大,烈烈寒风时不时将火星吹去延庆殿。容景轩见了竟嘿然一笑:“火烧连营”林黛黛见了他这近乎癫狂的反应,与庆妃悄悄对视一眼恐怕他已经知道什么了。晏昵殿边上的地早烫的通红,容景轩既不让宫人去救晏昵殿的火,也不回养心殿,只隔了很远漠然看着晏昵殿的这场大火。惠王恐怕是被烟熏着了,面上的泪流了才被蒸干,很快又再流了出来。不过不多时,他也不哭了。这火直烧到晏昵殿无甚可烧才渐熄,宫人觑着容景轩的脸色,用水龙将最后一点火苗冲灭。又有几个人去那堆废墟中将昶贵姬遗体抬出来。这火是从晏昵殿内室烧起,都不需看便知道昶贵姬早死绝了。但众妃看着昶贵姬烧成一团炭黑,肚子高高隆起的尸身,难免有兔死狐悲之感,一时晏昵殿边竟回荡着女人呜咽之声。这时天才蒙蒙亮,一具炭黑的孕妇尸体边上尽是女人的哭声,这一场景委实让人毛骨悚然。容景轩仿佛怕昶贵姬未死透似的,对着奚官局的太监说:“去验验。”宫里常有人死的蹊跷,所以也备了仵作,那奚官局的太监正是一名御用仵作。他听容景轩这样说,也顾不得忌讳,只得到昶贵姬尸体边去看。那尸体烧的炭黑,偏还有透明的水从焦痂中不断渗出,一会功夫便将抬她出来的担架都打湿了。那太监探了探昶贵姬鼻息,又摸了摸她的颈侧说道:“回皇上,贵姬主子已经薨了。”做完这些,大约是惯性使然,竟又将昶贵姬的下颌掰开,要去看她的口腔。一时恪妃激动异常,不顾规矩直喝道:“你放肆”谁知那太监也不理会恪妃的责骂,只拿了个东西膝行到容景轩面前,连磕了几个头之后说:“奴才冒犯,皇上恕罪可贵姬主子死的蹊跷,贵姬不、不是被火烧死的”他这话一出,周围一下都寂静了,只听得见呼呼风声。容景轩仿佛起了点兴趣,只问道:“这话怎么说”大约说到自己在行的,那太监口齿清晰了些:“真正被火烧死的,鼻和口腔里头都有烟灰。可贵姬主子只是被灼伤,口里没半点烟灰。而且奴才还在贵姬嘴里看见这个。”说着他摊开了手掌露出个东西来,他掌心的事物已隐约被火灼的变了样子,却还能辨的出来大约是个金镶珠翠耳坠。那耳坠上头是小粒珍珠一串,下头是个茄形翡翠坠角,最底下有个赤金莲花托底。众人听了那太监的话,一时又惊又怕。只蓟春心里极是恐慌,她朝自己耳朵上一摸,右耳果然空荡荡的,只有左耳上坠着个耳坠。她一时情急,只想将左耳的耳坠也取下来,然而很快她就知道自己做了大蠢事。正有人见了她激烈的动作,指着她惊疑的喊了一声:“蓟春”一下所有人都看向她。作者有话要说:大半夜的写这个我真是另外,那个耳坠的形容,我是找的“故宫博物院”这个网站上的资料“宝源九金”也是从故宫博物院这个网站上抄来的谢谢这个网站、第77章撤藩容景轩身后伶俐的宫人便走到蓟春面前,将她的坠子取下来,拿来一看,正与那太监手里的凑成一对。晏昵殿里头伺候昶贵姬的宫人们见今夜里是除夕,且这里也无人问津,便自取了酒菜,窝在耳房里痛饮一番,直喝的烂醉。还是等望火楼的宫人们来了才知道晏昵殿起火,他们本以为今日必死的,现在见了这对坠子,仿佛燃起了生的希望似的,登时便有机灵的扑到容景轩面前哭喊。“奴才们今夜里只给贵姬主子门上上了锁,窗上却没有上锁啊而且奴才疑心晏昵殿里饮食被人动了手脚”昶贵姬房间夜里竟要由奴才上一道锁,可以想见她活着的最后那段日子处境是如何不堪。然而比这更骇人的是,这奴才所说的话里话外的意思,都直指是有人要害昶贵姬。明宝林膝盖一软,登时跪在地上,眼睛一下下的瞟向皇后。蓟春表现倒不俗,她很快就恢复了镇定,越众而出说道:“奴婢是送昶贵姬回晏昵殿了,可送贵姬回来之后就立马回来伺候我们娘娘了,并没有机会做什么歹事。”林黛黛心里隐约觉着容景轩已经知道昶贵姬私通之事,未必真会信了昶贵姬的栽赃,便也越众说道:“当时嫔妾与昶贵姬是坐在一桌的,很清楚的听到是贵姬请蓟春送她回来的。”皇后听到林黛黛这样说,倒是颇惊讶的看了她一眼。庆妃无奈望了林黛黛一眼,只能上前说道:“臣妾听到的也是这样,并不是蓟春主动要送贵姬回来的。”宜妃还不知自己儿子做下的事,只掩嘴轻轻说道:“昭仪的意思是蓟春是临时起意么”说着略含了几分讥意的望着林黛黛。皇后只镇定说道:“太医前日子已经诊出来昶贵姬肚子里是个女胎,臣妾实在想不到,臣妾有什么理由要去残害一个怀着女婴的待罪妃嫔。”宜妃还要再说,一直未出声的容景轩只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复又说道:“累了一夜了,你们都回自己宫殿吧,皇后随朕去养心殿。”说着又对赵刲说道:“留几个得力的,把这里好好查一查。”说着转身便走,只留下一众妃嫔在后头面面相觑,这便算完了容景轩只说要赵刲留几个得力的,并未让他也留下,赵刲便仍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边。待容景轩上了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