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恰逢帝京石家夫人邀了许多夫人小聚,其实也是为自家嫡长女扬名。她母亲暗中使了银子见了老夫人,老夫人心疼,便前去想要让陈诺参加嫡女聚会。石夫人倒是接待了,却不想一听老夫人是要她家庶女成为自家女儿的闺中好友并出席小聚,心中恼火,直接下了逐客令。老夫人自觉受了委屈,借了长公主的名头吓唬了石大人。这番惹恼了长公主,连带的堂邑侯陈午都得了窦太后的斥责。听了这话,阿娇只觉得老夫人是不是昏了头,如今这石家虽说已不是功勋贵族,但到底还是有百年的底蕴,这般富贵人家的嫡长女怎会带了外人家的庶女出席这种场合阿娇抬眸,对着青枝一笑:“这大概就是母亲教给我的另一课。”说罢,也不管青枝是否明白自己的意思,只管向门前走去。“你去哪里”身后传来卫青干涸的声音,阿娇侧身,不是让随行的医师为他诊治身体吗怎么又跑出来了被卫青撞得后退两步,刚要开口就被他直接抓住了胳膊,对视的眸子冷清如冰,却带了莫名的固执。像是非要得了满意的答案不可。青枝训斥的声音传出,可不管怎么用力都掰不开卫青的手。阿娇被握的疼了,忍不住皱眉,冷冷的说道:“放手。”卫青只觉得眼中酸涩,可还是盯着阿娇不放,手上的力气小了许多,生生被青枝掰开甩到一旁。在他眼里,眼前的女孩是自己的救赎,大抵那个骑在马上挥着马鞭的女孩,在问自己名字的那一瞬间就成了自己悲惨生活的一抹光彩。可这般人物,怎是自己可以瞻望的若她兴起弃了自己,又该如何他不知自己卑微的心思是从何而来,但就算有一分可能,他也愿守着这个女孩,看她光芒万丈的神采。不耐的皱皱眉,让青枝给自己揉着发麻的胳膊,这孩子力气还真大。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卫青,如何也不能将日后权倾一时的大将军与眼前这个像野兽一般的孩子联系到一起。但看着他的双足,阿娇也猜到了,若自己不给他个满意的答案,这人必定会一直跟着自己。“当然是出去玩耍。”抻了抻自己的衣袖,敛了面上的神色,见卫青眼底露出的桀骜和笃定,一时有些不知说什么。想了想扭头吩咐青枝,“好青枝,今日你就留下来照看他吧。”青枝自然不肯,这次出门,翁主身边只带了自己一个亲近的丫鬟,自己当然要时时刻刻看护着她。尤其是今日要上街,街上龙蛇混杂的,若是翁主被冲撞了可不是好的。“青枝放心,今日我是跟大兄二兄一同出门,一定乖乖听话,不会乱跑的。”说着向卫青方向呶呶嘴,“他这个样子跟着我出门,像什么样子”看了一眼盯着翁主不动的男孩,青枝长出一口气态度软了下来,她自小便是个重规矩的,这个孩子再怎么说也是异性,若这般样子跟着翁主上街,还不定被人笑话成什么样子。这个时候恰好陈融过了,应该是等了许久不见阿娇出门,才过来寻了。、第9章 阿娇跳窗人潮涌动的街头,陈季须牵了阿娇的手避着人群走着,这几日是各家出游的好日子,帝京近郊的街上人也多了不少。道路两侧是熙攘叫卖的摊位,又稚童买了心仪的玩具吃食在人群中穿梭,也有老妪摩挲这卖货郎递上的针线。阿娇随着大兄的牵引走到一个卖首饰的摊位前,陈融则趁着大兄翻看饰品的空档得意的凑到阿娇身边邀功道:“娇娇,这就咱们自己逛街的主意可是二哥想出来的。怎么样,高兴不”阿娇侧目,就对上他讨好的神情,心中略微一动便知是因为昨晚欲偷偷跑出来之事,怕是受了大兄的训斥。挑挑眉,伸手撩了撩头发,道:“二兄,就算说了好听的,回去也少不得罚的。”一听这话,陈融的脸就皱巴了片刻,本想着讨好了娇娇,让她求求大兄,谁知这丫头根本就是存了看自己出糗的心思。“不过二兄若是肯告诉娇娇,你夜里非要出门的缘由,娇娇就帮你跟大兄说些好话。”学着陈融的样子,阿娇将头凑近他带了好笑说道。余光不断瞟过大哥,见他似乎没注意,陈融才哼哼唧唧的说道:“昨儿个听说石洛坊的主家开了迷局,能答了问题就能得到些好物件。”挑挑眉,并不满意陈融的解释,二兄虽说鲁莽不羁,但也是见惯了珍宝贡品之人,怎会为了街边猜谜的奖品违了大兄的意思和规矩见阿娇不信,陈融赶忙拉了拉她的胳膊,“有一件是鱼藏剑。”鱼肠剑阿娇自然知道,秦朝之时名铸剑师欧冶子大师所铸,当时为刺杀吴王僚,置于鱼肠之中而进之,以刺吴王僚,僚立死。此后此剑不知所踪。若是这般,对于喜爱兵器的二兄来说,倒是极有可能。陈季须取了东西转身就看到身后两个人不知在嘀咕什么,纵容的笑了笑,上前拉起阿娇接着走着。一路上,阿娇又买了许多小玩意儿,甚至连青枝那份也没落下。走走玩玩,三人在外用过晚饭才回到驿站。阿娇自是先去看了青枝与卫青,这卫青倒是干净了许多,嗓子也没那般沙哑,可青枝却沉着脸似乎极为忍耐。捏了捏卫青的手臂,复又摇摇头,似乎觉得十分不满意,这么瘦小,就算放到大兄身边也受不到重视,若大兄不重视,那他二人怎么能打好关系呢立起身,摸摸下巴,二兄倒是个好相处的,只是二兄向来讨厌那些兵书阵法的学习,若放到二兄身边,只怕会耽误了自己的计划。眼珠滴溜溜的转动,没一会就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也说不定二兄能被卫青影响呢夜里,阿娇辗转无眠,睁眼盯着头顶绣着复杂花纹和纱帐,突然脑中闪过一袭白衣,像是惊鸿一瞥就那么记在心中。懊恼的晃晃脑袋,用被子蒙住,那个人对自己来说只是个陌生人,怎么会想起来了呢莫不是心疼送出去的那个明珠这厢正烦恼着,却听到自己的窗户想起咚的一声,阿娇猛然坐起,紧张的盯着窗扇。须臾之间,又是咚的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敲砸在窗棂上。阿娇屏住呼吸,抬头想叫青枝才想起,青枝被自己安排去休息了。慢慢从被窝里爬出来,披上外袍,又拽了茶壶在手里,才悄悄走到窗边。“娇娇,娇娇”竟是二兄的声音。气恼的将手里的茶壶丢在桌上,阿娇开了半扇窗户,盯着下边做贼一样的二兄。陈融也知可能是吓到阿娇了,尴尬的挠挠脑袋,眨巴眨巴一双桃花眼,低声道:“娇娇,我带你出去玩可好”意兴阑珊的半趴在窗棂上,阿娇支起脑袋,白了地上的人一眼才挑挑眉梢道:“莫不是让阿娇也如二兄一样爬窗跃墙”陈融也不介意阿娇的调笑,赶忙说:“娇娇跳下来,二兄接着你就是。”至于真让阿娇爬下来,他倒也是不敢。想了想,往年总听说夜间也有热闹可寻,只是母亲和大兄总是管束着,若这次不出去,只怕明年母亲在更不可能出门。遂让陈融等下,自己回屋换了整洁的衣服,才扒着窗户要往下跳。陈融在底下伸手,在阿娇跃下的一瞬间向前接住。只是因着冲击,脚下一软抱着阿娇就在地上滚了一圈。阿娇起身,见二兄还呲牙咧嘴的,赶忙扶起他低声询问。见妹妹急了,陈融也不矫情了,赶紧甩甩胳膊又抻抻腿,咧嘴笑着哄道:“二哥没事,娇娇那么轻怎么可能伤了二哥。”说着还给阿娇拍了拍裙裾的尘土,像是对刚刚摔倒搁在石头上的事半点没放在心上。虽说面上还是不羁和无所谓,但暗中还是揉了揉胳膊。彩灯高挂,街上的叫卖和人群穿梭并不比白日少,此时还多了许多杂耍卖艺的摊位。没一会儿,人群就向着一个方向而去。“是石洛坊的迷局又开了,今日便是最后一日,也不知有没有人好运能解了坊主的迷。”人群中有人高声说道,众人也纷纷附和。陈融自然知道这事,赶忙拉了阿娇跟着人群聚拢而去。一人多高的高台之上,华亮精美的彩灯旋转,周围几个舞姬挑了彩灯衬着高台之上的谜题。陈融攥紧了阿娇的手,一边还垫脚看着台上,只等主持的人上台开局。阿娇被挤得难受,但也不忍打断二兄的兴致,只得顺着人群向前。“老朽在此替我家主人摆局多年,未曾遇上一位能破开棋局、迷局之人,不过今日老朽倒是想换换规矩,同伴可一同上台,只要能解开台上迷局,便可得了相应的宝物。”一位老人笑眯眯的上台,似乎还若有若无的看了一眼陈融的方向。心道,也不知主人这是为何,若真喜欢怎不直接求了人家姑娘。高台对面的二层彩楼之上,少年眼若星辰望着灯火阑珊深处那个小小的身影,人群涌动却遮不住那一抹明红。扶着轮椅的手慢慢探向空中,虚虚描画着她的音容相貌,最后全部化作一抹叹息。接过阿木递上的参茶,傅子卿心中思索,她二兄陈融喜爱兵器必是看重了这鱼肠剑,刚刚得了消息又说她带回一个孩子,根据底下人的描述倒是个为将的好苗子。想了想,开口道:“给姬师传个消息,就说堂邑侯府有他要找到人。”姬师虽已隐世,但总觉得他曾教导过的周亚夫虽为枭将,却为人高傲自负,日后必不会善终,遂常常抱怨他这一生没遇到过一个值得传授毕生所得的学生。自己冷眼瞧着,陈季须有儒将风范,陈融也有武将之才,而卫青若有姬师教导,无论陈季须还是陈融和卫青,日后作为都不可估量。阿木也不接话,依旧沉默立在傅子卿身后。外有传说傅家子卿,人称九郎,其智近于妖,识人之能天下莫有人能与之相比。可世人不知,如此人物,就是自己跟前这个身有不足的少年。棋局是在阿娇的指导下解开的,楚汉相争,有高人创了象棋以观天下局势。武帝当年也让人专研了各种棋局,阿娇为了得武帝关注,曾日夜不眠全心学习。今日之棋局便是当初自己用了半年时间解开的。陈融倒不曾想过阿娇得了怎样的机缘习得这象棋之法,毕竟在汉宫何种高人没有皇祖母一向疼爱阿娇,若阿娇想学,自是不必大费干戈。喜滋滋的将鱼肠剑放进怀里,瞧着别的物件也没阿娇能用的,陈融护着阿娇逆着人群退了出去。“二哥,等回去我就把卫青放在你身边可好”拽拽陈融的袖子,阿娇试探着问,“卖身契的事还有劳二哥想想办法,不然还得被大哥说教。”空着的手不断在怀里拢拢,陈融也没注意阿娇说了什么,但一想到大哥的说教,脑壳就觉得疼。于是赶紧答应着。看着时间,已经到了亥时,知道再不能在外逗留。二人便回了驿站,一番动作自然也是踩着陈融的肩膀翻窗而入。正当阿娇费劲的上爬时,窗户突然开了,脚下动作一缓,就扑进了屋里,幸亏青枝反应快拉住她,才没摔了。原来青枝夜里担心阿娇踢被,前来查看,却不想正碰上她翻窗弄出动静。乖乖的让青枝给自己褪下汉服,阿娇低着头也不言语。青枝转身就瞧她垂着脑袋的样子,心里一时也觉得自己刚刚的表情有些严重了,翁主自小被娇惯又是贪玩的年纪,加上二少爷是个不着调的,可不就容易被带坏想到这,心里又怨起了二少爷,若不是他,自家翁主还是个乖巧可人的女孩。“翁主莫要多想,早些休息吧。”上前给阿娇改好被子,又熄了灯火,只留下床脚圆桌上的一个起夜用的烛火。“奴婢就在一旁守着,您若有事就叫奴婢。”、第10章 挟恩而骄王美人几番欲与景帝说刘彘之事,却都被景帝打断过去,她心知这事儿需慢慢筹谋,所以也不急躁。只挑了几个现下得宠的夫人给景帝吹着耳旁风,让他更厌恶栗姬。刘彘也非无能之辈,在景帝跟前稍稍展露头脚,也算是得了心思纯善如父兄之赞。刘娉与刘倩姐妹,自是得了母亲的意思常到长信殿给窦太后请安,纵是并不得待见也不曾停歇。“哀家是真的老了,最近总想起皇上和梁王小时候的事儿。”侧靠在雕花木塌上,窦太后半眯着眼对身边给自己捶腿的宛兮说道,“那时皇上总说要让哀家一世荣耀。”说着还用手比划一下高度,“当时他不过也是这么高的一个孩子,比太子年纪可是小了许多。”当年慎夫人得宠时,窦太后和太子着实过了一段难捱的日子。后来太后使了手段让先帝厌倦了慎夫人,这才堪堪处理了她。也是自那时起,陛下对太后的敬畏多过了亲昵吧,窦嬷嬷心中暗自叹息,将皇上刚刚派人送来的上好参茶呈给太后。这些年,她心里知道太后一直希望的并非真的是梁王上位,太后不过是想要如梁王一般会与她痴缠撒娇的儿子罢了。这大概也就是太后为何独独宠着阿娇翁主的原因吧。梁王跋扈,本就不是为帝之才,窦太后揉揉额头,可天无二日,但凡梁王期望帝位一日,这天下局势就不稳一分。“太后,皇上让人送来了玉雕的道德经。”殿外有宫娥跪拜禀告。挥手让人退下,又宣了送东西的内侍官前来。东西被呈上来的,窦太后伸手慢慢摸索。她知道自己这儿子素来节俭,后宫中除了自己这长信宫豪华奢靡,只怕连皇帝自己的未央宫都是简朴装饰。如今因着自己眼疾他便寻了这般整玉为自己雕刻黄老学说,倒让她心中百味杂陈。“启禀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