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五阿哥熟稔到如此地步,可以直呼阿哥的小名。见那人转过身,忙低头,行了个礼,道,“奴才给王爷请安,王爷吉祥。”却听见一个爽朗明亮的声音响起:“免礼。起来吧。”素依只直了直身子,尴尬不已,却不知道该怎么是好。杏儿却一脸的欢喜,挽住五阿哥的手臂,娇声笑道:“这就是我与你提过的素依。”“素依,你抬起头来,上次让你去带话,你却连面都未看清,这次可不能这样了。”杏儿对素依道。素依只得抬起头,望着杏儿,眼神却不敢去看五阿哥。只听五阿哥道:“你叫素依”“是。”素依道。“你是沈卫忠沈大人的女儿”五阿哥又问。“是。”听到他提起父亲,素依不由得睫毛轻轻颤动,心里闪过一丝疼痛。“你父亲的事还在审理当中,你莫要担忧,我相信沈大人绝不是贪赃舞弊之人。皇阿玛一定会还他一个清白的。”五阿哥温和地说。“谢五阿哥关心。”素依这才细细打量起眼前的人来。只见他轮廓分明,眉目疏朗,薄薄的嘴唇轻抿,勾起一抹温和明朗的微笑,素依心头微微一震,杏儿整日里夸他,这样瞧来倒是一个温和有度的男子。“杏儿说你与她感情甚好,她性格爽朗,心直口快,却是吃不得亏的人,我瞧你倒是沉稳内敛,这宫里比不得外头,在这宫做事万事都要小心谨慎才是,你以后多提点她点儿。”五阿哥吩咐道,字里行间却透着对杏儿的关爱。杏儿闻言,露出一个俏皮可爱的笑容,含情脉脉地望着五阿哥。素依心中亦为杏儿感到开心,答道:“是。”“还有这园子,以后你们莫要再进来了,这园子乃是皇阿玛为一个妃嫔所建,后来那妃嫔没了,这园子便荒废了。皇阿玛虽未下过禁令,可若让人瞧见了,传到皇阿玛耳中总归是不好的。”五阿哥语气平淡,可传入素依耳中却让她心惊胆战,还好她们之前来的时候未被人瞧见过,否则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想到此,便对杏儿使了一个眼色,可杏儿却未瞧见,她只深情地望着五阿哥,素依心中感慨万千,便道:“谢王爷提点。”不知不觉,已然入夏了。高柳新蝉,细雨薰风,池荷榴花,琼珠清泉,交织成一幅美丽的图景。素依的日子越发的忙碌起来,因着天气炎热,各宫都要配解暑消渴的点心茶水,就连平日里的饭菜也开始讲究起来。素依与杏儿一直做的便是朝各个宫里传菜送粥之事,如此一来,负责膳食的庖人、厨役忙得焦头烂额,她们却也是手忙脚乱。每日里,各个宫里奔跑,到了晚间总是累的疲惫不堪。“天哪再这样下去,我这双腿非断了不可”杏儿斜躺在床上抱怨道。素依正在给案子上那株兰花洒水,听到杏儿的不满,笑道:“那你还每日里乱跑,做完了活回来休息不就好了。”“可是我要去见五阿哥啊,如果没有他,我怎么脱离苦海。”杏儿道。素依坐到榻上也躺了下来,问,“你将你今生的一切都交给五阿哥做主了吗”杏儿侧过身子,望着素依,幽幽地说:“是啊。自从在醉风楼,遇到他的那一刻起,我便知道我今生都离不开他了。素依,我比不得你,你自小生在官宦之家,锦衣玉食,与世无忧,而我从小便没了父母,颠沛流离,食不果腹,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了五阿哥,怎能不抓住这丝机会我不想一辈子做个伺候人的丫头,你明白吗”素依点了点,抿唇不语,眸子却黯淡下来,杏儿是那么快乐的一个人,她的未来在五阿哥的手上,那她呢她的未来又在什么地方呢杏儿有一丝机会,可她还有机会吗景寒,景寒,在心底呢喃了上千上万遍的字,此刻他又在何方他可有思念她呢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第四章 心意相通树影横斜,月光如水,静静倾洒下来。庭中花木交错,勾勒如画,满园的兰花开得正盛,微风吹过,飘来淡淡地幽香,寂寂无声。顾谚昭独自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月光将他修长的身影投在地上,显得无限的落寞寂寥。满园的兰花静静开放,微风徐徐而过,带来阵阵清香,一如她身上的幽香,香甜,静谧,带有些许安抚人心的感觉。良久,顾谚昭闭上眼眸,唇边勾起一抹浅笑,清俊如玉的面容仿佛带了些忧伤。只要他闭上眼睛,就可以看到她笑意盈然地站在自己面前,只要他闭上眼睛,就可以告诉自己她就在这里,就在身边,只要他闭上眼睛,就可以自欺欺人。犹记得,初初见她,一袭水绿的锦绣暗纹兰草袖袍,白色织缎的长裙,粉黛未施,玉面清眸,却是说不出的灵动脱俗,一如空谷而来的佳人,举手投足间暗香浮动,让人心生涟漪。只一眼,她便烙在了他的心上,再也拔不掉,割不断。而如今,他们只隔了一道宫门,却如同隔了万水千山,怎么也翻不了,跨不过。顾谚昭从衣间掏出一个白色的丝帕,小心翼翼地层层剥开,却是一支黑檀木的兰花玉簪,檀木端尾镂空绞絲浮雕,上面嵌了三片纯净地和田羊脂白玉,全是兰花图样,中间的稍大,两端稍小,两端的花蕊用红珊瑚所点缀,中间的花蕊却是用的碧色的祖母绿,玉簪通体黑亮,显然被人经常抚摸,白玉兰花在月光的照耀下发出清冷的光芒。顾谚昭如视珍宝地望着那支玉簪,修长的手指爱怜地抚摸着上面的兰花,唇边不自觉的勾起一抹浅笑。那是个什么季节呢,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那日的阳光异常的温暖明媚,那温暖好像直抵人的内心深处,让人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顾谚昭奉命护送来宫里觐见的钮祜禄玉香回府,在路上的时候那玉香非要下车去古玩店一逛,没成想便碰到了在古玩店把玩字画的素依,素依怔怔地望着语笑嫣然的顾谚昭与钮祜禄玉香,只觉得四肢发凉,心中发慌,眼底一片水汽氤氲而起,顾谚昭望着素依一脸受伤的神情,便知她是误会了,可心中却有一丝窃喜,他一直不清楚素依对他的感情,如此一来便知她对他亦如他待她。可还未来得及澄清,素依便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顾谚昭心中着急,便追了出去,拉住素依想要解释,可谁知玉香见顾谚昭追了出去便也跟着跑了出去,素依见玉香站在顾谚昭身边,又羞又愧,再不给顾谚昭解释的机会,挣扎之际,那发间的玉簪便落在了地上,可素依并未可知,她只觉得无法面对两人,尴尬之际便挣脱开来,独自离去,顾谚昭碍于玉香在身边不便追赶,只捡起那玉簪放入袖中。后来才发现那玉簪中间的花蕊竟掉落了一只,顾谚昭便找师傅嵌了颗祖母绿放进去,本想找个机会还给素依,可后来误会解释清楚,那发簪他却留了下来。因为这支玉簪,顾谚昭才明白了素依的心,原来她心里也是有着他的。在他心里,始终都觉得这发簪是他们二人的月老。如今,她人虽在宫里,可看见这簪子,竟好像她就在他身边一样。她在宫中过的好吗一定很艰辛吧想到此,顾谚昭俊雅的面容不禁带了丝心疼,她那么柔弱的一个女子,善良而又美好,上苍为什么要那样苛待她为什么要让她去受那些苦素依,素依,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君知否“素依。”身后一人叫道。素依去储秀宫送点心回来,听到有人叫她,转身便看到五阿哥一身锦衣站在那里。随即便福了福身,道:“五阿哥吉祥。”弘昼挥了挥手,道:“起来吧。”见素依温顺和婉地立在那儿,低垂着眼眸,脸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弘昼只道她心有畏惧,勾唇笑了笑:“这里没有外人,你就不用多礼了。”素依道:“谢五阿哥。”“这个是给杏儿的,我今儿没空去瞧她了,你替我交给她吧。”弘昼递过来一个妃色的雕镂锦盒,说道。素依小心翼翼地接过盒子,道,“是。”弘昼看着她,衣衫浮动间隐隐闻一股子清新淡雅的香味,那味道却叫他心旷神怡,思索间,便上前走了一步,素依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轻声道:“奴才告退。”却听弘昼说:“你用的是什么香包这样好闻。”“奴才不曾用过香包。”素依道。“那却是什么味道”弘昼低低说道,似自言自语。“许是奴才养了几盆兰花,沾了些兰花的气味。”素依思忖片刻,道。“噢”弘昼轻声道,目光却没有望着素依,好像跳到了某个不知名的地方。素依欠了欠身子,道:“奴才告退。”“杏儿,这是五阿哥要我交与你的,他说今儿没空来看你了。”素依回屋见杏儿正在妆台前画眉,便走到杏儿面前,笑道。杏儿秀眉微挑,本来笑意已经迎然而上,可骤然又黯淡了下去。素依心中明白,女为悦己者容,杏儿这样精心妆扮不过是为了五阿哥,见不着五阿哥她心中自然落寞寂寥。“五阿哥虽不能来瞧你,可他却带了东西给你,在他心中你一定是十分重要的。”素依柔声劝道。“是啊,他心中一定是想着我的。”杏儿忽然笑了起来,拿起锦盒,打了开来,却见是一双嫣红的碧玺珍珠耳坠。不由得满心欢喜,匆忙取了出来在耳朵上比对着,镜子里映出一张清秀艳丽的容颜,红唇贝齿,笑颜如花。素依心底微微一动,杏儿是何其幸运,能与心中人日日相见,时时相牵,而她,纵然是与他见上一面,已是难于上青天。这宫里的悠长岁月,何时才能到尽头、第五章 越俎代庖绿树浓阴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混账东西这东西是人吃的吗”一个粉面薄怒的宫装女子道。只见她穿了一袭薄薄地绿沈云锦暗纹荷花长袍,裳间配以如意锦纹,袖口用银丝织了些繁复的绞絲花纹,发髻被繁复精美的钿子所束,间以红宝石珍珠的点翠,右侧的一串碧玺玫瑰流苏飘忽不定,粉嫩的耳垂上点缀了两片碧色的荷花。模样却是精美绝伦,隐隐透着些骄傲。桌子上一片狼藉,羹汤洒了一地,女子怒目圆瞪地望着眼前跪在地上的太监。“安贵人息怒,奴才办事不利,奴才这就去为您换一份。”御膳房的承应长张东胜诚惶诚恐道,他一面小心翼翼地说着,一面伸出一只手悄悄擦去脸颊上的汗水,这烩银丝原是安贵人最喜欢的食物,可今儿却不知是怎么了,她只尝了一口便将满桌子的菜都打翻了。说完便哆哆嗦嗦的转身,正想离去,身后却响起一个冰冷孤傲地声音:“慢着。”张东胜应声而立,行了个礼,道,“安贵人还有什么吩咐”“怎么着皇上不来启祥宫,就连你们这些狗奴才也敢骑在本宫脖子上吗若你们再敢拿这些东西糊弄本宫,看本宫不扒了你的皮”安贵人横眉冷目,趾高气昂道。“奴才不敢。”张东胜答,脸颊上的汗水却越发的多了。待他走出启祥宫已然是衣衫湿透,脸颊上全是汗水,他擦了擦汗水,仿佛劫后重生般叹了口气。御膳房内,热气蒸腾,一片忙乱。“疱长,安贵人的饭菜要重新备一份,这个是单子。”张东胜将单子递给秦汉说道。“怎么回事”秦汉疑惑的看了眼单子。“这单子倒是一点也没变,为何要重新备一份”秦汉问。“安贵人说饭菜不合口,太过油腻,还说咱们做奴才的欺负她。一怒之下便将桌子掀了。”张东胜嘀咕道,眼睛里尽是不满。“又是太过油腻”秦汉问了一句,却没想着张东胜回答,又道,“万岁爷昨儿方从圆明园回来,这道花胶江瑶柱便是养心殿退回来的,说是油腥味重,万岁爷吃不了,可这单子已经呈了上去好几道菜都撤了下来,这不,说是晚些时候还要送去。”“那可怎么办才好”张东胜见秦汉一脸难色,也有些担忧。“我倒不担心安贵人,她如何也不过是个贵人,可皇上就不同了,伴君如伴虎啊,我也在发愁呢。”秦汉愁容满面道。张东胜叹了口气,却在不经意间瞧见了正在低头备单子的素依,眼前一亮,道,“疱长,我有法子了。”说话间已然奔至素依身侧,笑着说,“素依。”素依见是承应长,便放下了手里的活,道,“承应长,有何事吩咐”却见秦汉走了过来,只听他道,“你有什么法子”张东胜却是一脸的笑意,他指了指素依,“素依,我上次见你指挥海全做了道水晶肘子,吃起来滑润爽口,却是丝毫的不油腻,你能否告诉我,你是用的什么方法把那油腻腻的味道去掉的”素依想了想,抿唇一笑,“那倒不是什么难事,水晶肘子因为食材选用的是猪皮,所以自然而然会带有油腻,我们平时做这道菜,会用白酒去除里面的油腥味,可实际白酒却是选用五谷杂粮所酿,味道自然比不上采用高质白糯米的精纯绍兴酒,所以味道自然而然会有所不同。而且在处理食材上也有讲究,猪皮油腻,我们平时在刮猪皮的时候只刮一遍,实际上再煮至六成熟之后应该再刮一遍,因为有些油脂会随着猪皮的蒸煮而流露出来。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