璜在顾谚昭面前直白的说出来。“好了”顾谚昭温声道,伸手接过锦盒:“这玉箫我收下了谢谢你们二人的心意”“什么二人这玉箫是我买的,跟他可没什么关系。”芷珊不满地说。嵇璜唇角上扬:“嗯,确实如此”顾谚昭无奈地一笑,说道:“还未替你们做介绍,这位姑娘是富察府的芷珊姑娘,这位是我的好友嵇璜,字尚佐,我们相交多年,日后你直接叫他尚佐便可。”芷珊抿唇一笑:“既是你的朋友,那自然也算是我的朋友。”又对嵇璜说道:“在聚宝阁中我确实多有得罪,不过我们却是为了同一个人,想来这也是上天的缘分。还请嵇大哥莫要介意。”嵇璜笑了笑:“我不与小姑娘计较。”芷珊脸上的笑容顿时有些僵硬,嵇璜唇角的笑纹却是更深了。顾谚昭见他们二人这模样,心中也是微微漾起一丝暖意,也许在他走后有尚佐的陪伴芷珊可以少些痛苦。、第一百零七章 托付芳心是夜。月光柔和,如银盘般璀璨生辉。已是深秋,这柔和如水的月光也不免染上了几丝薄凉之意。素依俯身趴在炕桌上,透过半开的窗子遥望着外面的那轮圆月。秋若在她身上披了一件湖水蓝的雅缎羽丝的斗篷,帽檐上的狐狸毛软软地贴在她一头乌黑如绸的长发上,弘历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她枕在自己的手臂上,头微微的歪着,目光定定地望着外面的树影横斜,月光漫天。银色的月光笼在她的周身仿佛为她度了一层柔和的光芒,弘历轻轻地走到她的身旁坐在炕榻的另一侧,也学着她的模样俯身趴在炕桌上凝望着她,轻声道:“在看什么”素依伸出一只手抵在唇前,“嘘”了一声。弘历仍旧望着她,只是唇角却勾起一丝笑意,自那孩子没了之后这是第一次她愿意同他说话。弘历按捺住心里泛滥的喜悦,嗯了一声。“你有没有听见”素依突然说。弘历愣了一下,“什么”“孩子的哭声”素依说,脸上的神情愈发的温柔起来。弘历的心却骤然沉到了万丈深渊,他直起身子呆呆的望着素依,素依偏着头自顾自的说:“他哭了好久好久”弘历一把握住她的肩头,凝视着她,痛声道:“素依,你醒醒吧我们的孩子已经没了,他已经死了”素依茫然地望了他许久,又望了望外面沉寂一片的庭院,忽然挣扎起来:“你骗人我的孩子没有死,他在哭他在找我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我的孩子”说着竟挣扎着朝外面奔去。弘历疾步追上她,搂着她的腰身,按住她挣扎的手臂,劝道:“素依孩子已经没了是我不好,我没能保住他”“可是我没有办法,孩子跟你我只能选一个你说我该如何”弘历的声音满含痛楚,他又痛又怜地望着素依,“我不能舍弃那个孩子可是我更不能舍弃的是你”素依渐渐的安静了下来,弘历扳过她的身子,沉痛地望着她,“素依不要这样折磨自己,也不要这样折磨我”最后一句已是带着哀求,素依泪眼婆娑地望着他,喃了一句:“我真的听到有孩子在哭”一语说完身子便无力地软了下去,弘历匆忙抱住她,唤道:“素依素依”却见她双目紧闭,泪痕犹挂已是昏了过去,弘历双手打横便将她抱了起来向屋子走去那轮圆月渐渐地被层层淡雾所遮盖,只剩下弯弯的一阙,寒风起,树影横斜月清浅戌时将过,承乾宫中的淑嫔总算是露出了笑容。雪焉从一顶软轿上缓缓地走了下来,洋红的缎绣斗篷裹着她小巧的身子,而她的怀中赫然用苏绣双喜的小被褥包裹着一个婴儿,那婴儿还在啼哭,声音响亮。淑嫔急匆匆地从寝殿中奔了出来,身上只着了里衣。雪焉笑道:“表姐真是的,所谓母子连心大抵也是如此罢了。听到孩子的哭声竟已经猜到是雪焉来了”淑嫔皱了皱眉,从她怀中接过孩子嗔道:“早说这孩子还小,不能离开我,你非要抱去玩,现在怎么送回来了”“这小家伙哭成这样我也心疼啊哎呀,表姐别生气了雪焉知道错了,就算再喜欢这孩子没等这孩子长大雪焉也再不敢抱去玩了”淑嫔这才叹了口气,“天色那么晚了,快回去睡吧”雪焉点了点头,狡黠的一笑。抬头望了望夜空,却见明月不知何时只剩下了弯弯的一阙,就连这明月也无百日圆,何况是人呢御膳房中。秦汉拿过一张宣纸递到秋若面前,说:“这是今日的午膳,你看看如何”秋若缓缓的接了过来,只是神色仍旧是有些怔忡,秦汉唤了声:“秋若”秋若这才将目光缓缓地放在那纸上,略略环顾,片刻方叹了口气,道:“都是她爱吃的菜,可是没用的”秦汉眉峰紧蹙,“她还是吃不下”秋若点了点头,道:“已经十来日了,万岁爷每日都会来瞧她,可她却从不理万岁爷,膳食也是如此,她一点东西都吃不下,你昨日煞费苦心做的鸳鸯玲珑珍,我劝了她好久她才勉强吃了一些,可后来却又吐出来了”“孙太医怎么说”“孙太医说她是气郁凝心,气血虚弱,若常此以往只怕”秋若却再不敢说下去,顿了顿又道,“小主她自幼便身体虚弱,自上次中毒后还未来得及好好调理便有了身孕,后来又落水已是羸弱不堪,此次生产更是命悬一线,好容易才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我真是担心”说着便哽咽了起来,秦汉也是脸色凝重,安慰道:“你别哭了,不若我明日去瞧瞧她,我们曾于御膳房一同共事,想来我的话她该是能听进去一二的。”秋若抹了抹眼泪,点了点头。第二日的阳光倒是极好。素依软软地躺在美人榻上晒着太阳,将睡欲睡之际只听到一声极是清朗的呼唤:“素依”素依以为是梦,并未回应可却听到一阵极是清脆悦耳的鸟叫声响起,婉转轻快,她心间微微一动,抬手取下覆在脸上的素白绢帕,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只见秦汉手上提着一个金丝鸟笼,正眉目含笑的望着她。素依微微一怔,秋若手上提着一个食盒走到素依跟前放在了小桌上,笑道:“主子,秦大哥今日特意做了几道你爱吃的菜,你要不要先吃一些”素依抬眸望了望秦汉,秦汉露出明朗的笑容,说:“素依”庭院深深,秋日里的阳光本是带着几分暖意,透过参差斑斓的叶隙落在他的身上,就连他唇边的那抹浅笑也染上了几分温暖。素依缓缓地站了起来,秋若立即扶住了她,素依露出一个极是苍白的笑容:“秦大哥”声音绵软无力又带着几分沙哑,秦汉望着她瘦削的肩头心中刺痛起来,素水的衣裳穿在她的身上却是极不合适的,腰身那里空落落的,脸颊苍白如纸,那双清眸更是如染浓墨般漆黑,没有光彩。忍住心中的刺痛,秦汉笑道:“昨日东胜从敬事房小太监那儿得到一只鸟儿,毛色鲜亮,叫声也极是清脆婉转,我拿来给你解解闷。”素依望着他手上的鸟笼子,微微勾唇,长喜连忙接了过去,赞道:“这小东西长的倒是讨喜”秦汉道:“东胜说这鸟儿还会说人话,只是我教了它半天也没见它开口,你若是想听它说话明日让长喜去敬事房请那位赵临小公公来试试看。”素依浅浅一笑,长喜兴奋道:“这鸟儿真会说话太好了”秦汉点了点头,长喜又喜滋滋地说:“我去教教它。”说着提着那鸟笼子便朝长廊走去,秋若笑着:“我也去瞧瞧。”气氛一时凝滞下来,秦汉走到素依跟前一面打开食盒一面说:“我听秋若说你近来胃口不大好,我做了几道你爱吃的菜,你尝尝看合不合口味,若是不喜欢我再去替你做。”望着桌子上色香味俱佳的四色菜肴,素依压抑着胃里不断翻涌的酸意,心中溢起一丝暖意,这份心到底是让她感动的,她轻声说道:“谢谢你,秦大哥”秦汉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将筷子递到素依面前,“吃几口吧我今儿上午什么都没做,就做了这四个菜”素依望着那黝黑乌亮的檀木玉箸,迟疑了一下缓缓地接了过来,可只夹了两下的菜胸口却觉得沉闷起来,不安的气息乱涌,她捂住嘴唇闷闷地咳嗽了两声,手上的玉箸也是连连微顿,秦汉见她这模样忙倒了杯水递给她,素依接过杯盏正欲去喝,可喉咙中却泛起阵阵酸意来,她撂下杯盏,起身走至一旁“哇”的一声便吐了出来,本来就只吃了两口这胃口自是没什么东西可吐,呕吐了好一阵却只是一些黄水,秦汉轻轻地拍抚着她的背部担忧地问:“我去叫太医吧你这样子”他转身便欲走,素依一把扯住他的衣袖剧烈地咳嗽着,身子痉挛不止好一阵才平息下来,只是那放在唇边的手却是握的紧紧地垂在了一侧,那指缝间赫然鲜红的却是血渍。只是秦汉却没有瞧见,素依无力地勾唇,轻声道:“我没事秦大哥”秦汉深深地望着她,只觉得她的笑容承载了无限的悲凉哀苦,那样浓郁的苦痛竟仿佛也蔓延至他心底一般,他望着那握在袖口上纤弱苍白的手指无声的叹息。似是才注意到一般,素依缓缓地放开了他的衣袖,低声道:“对不起我”秦汉勉强的笑了笑,“没事”素依舒然笑道,“秦大哥你在御膳房过的可还好”秦汉颔了颔首,神色凝重,像是迟疑了许久,“素依你的身子要好好爱惜才是啊”“你与万岁爷之间的事,我不清楚自是不好多言,可我们曾一同在御膳房共事,在我心中你就如我的我的妹妹一般”“秦大哥”素依喃了一句,还欲说什么可嘴唇噏动终是没有说话。秦汉顿了顿又道,“既是做哥哥的,就不能看着妹妹这样自怨自艾,消瘦颓靡”“小阿哥夭折,你心中的苦我都知道,可是当时那样的情形若是换做了我,也定会先保住你再说你不能因此而怪罪皇上孩子没了,皇上心中也是十分的难过”“素依你有你的苦痛,皇上亦有他的无奈,皇上对你的好,不用我说你心中也是明了的,后宫佳丽三千,可皇上对你是最用心的就看着他对你的这份心你也该原谅了他”“你这样执着不肯放下,到头来伤的还是你自己”“须知身体是自己的,若自己不珍惜,别人就是想帮你亦是无能为力”言辞恳切,神色又是那样的温柔,素依的心中不是没有感动,可是她能如何事到如今,她又能如何她颓然的笑了笑,说:“秦大哥”秦汉望着她,她说:“秦大哥说的,素依心中都明白。素依会好好爱惜自己的”秦汉蹙着的眉头这才微微舒展,素依又道,“不过素依有一事想求秦大哥”“你说”素依望了望远处端着茶果聘婷而来的秋若,说道:“秦大哥心中有可意中人”秦汉一愣,继而摇了摇头,素依笑道,“秦大哥觉得秋若如何”秦汉这才明白她话中所指,心中竟觉得一片茫然不知如何开口,素依又道,“秋若过两年便到了出宫的年纪,她在宫外并无任何的亲人,我想把她托付给秦大哥”秦汉只觉得心中似压上了一块千斤重石,那石头压得他几欲喘不过气来,他沉默了良久,见素依一脸恳切地望着他又说:“秦大哥能否答应素依的请求”秦汉紧握的手掌缓缓地舒展开来,点了点头。素依灿然一笑,秋若已经端着茶果走了过来。细雨飘飘,红叶凋零碾入尘泥。又是一个细雨横斜的天气,杏儿坐在窗前正垂头绣着一个淡缃色的锦囊,锦囊模样已成,她正拿妃色的丝线在勾着纹路,弘昼从屋外走了进来,随手解开了身上的墨绿斗篷,立刻有丫鬟过来接了过去。杏儿抬头看见他露出一抹笑容:“没淋雨吧”弘昼摇了摇头,“坐轿子去的,还好。”杏儿望了望外面雨气氤氲的庭院,又道:“今年也不知是怎么了,雨水尤其的多。”弘昼走到她身旁见她手上的锦囊,挑眉道:“这个颜色可不适合我”杏儿悄然一笑:“自作多情”“这个是给素依的”弘昼脸上的笑容微顿,“噢”了一声。杏儿又道,“我初一去寒月寺上香的时候为素依求了副平安符回来,想用这锦囊包了送给她。”弘昼随手拿起桌子上的茶盏抿了一口,说:“今儿早朝我瞧着皇兄脸色就不好,约莫是因为素依”杏儿叹了口气,走到弘昼身旁坐了下来,“我前几日去瞧她,她的样子憔悴极了,孙太医说素依的身子向来羸弱经此打击若不好好调养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