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摸,季江低头细细的吻过盘延若蜈蚣一般的伤疤。滚烫的泪水打落在季延脸上,季江伏在她身上,无助的呢喃,“为什么还不醒过来季延你听窗外的笑声你醒过来,我们一起去看他们开心的笑这不是你最希望看到的么”季延的主治医生是个金发碧眼的英国女人,她给的诊断是“窒息导致的缺氧缺血性脑病造成病患除保留一些本能性的神经反射和进行物质及能量的代谢能力外,认知能力已完全丧失,无任何主动活动。也就是,植物人。”这样的结果,要季江怎么接受可这三个月来,季延丝毫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季江从一开始的不愿接受到现在的心灰意冷,个中滋味能与谁说。“咚咚”的敲门声响起,季江连忙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请进。”西装笔挺的男人走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季江站起来,心里有些戒备。男人似看出季江的困惑,挥挥手示意身后的人出去,礼貌的对着季江伸出手来。“你好,我是希伯来史密斯。”他说着,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季延,“也是她的舅舅。”一个土生土长的英国人能说出这样流利的中国话,季江对于这样的情况有些无措。虽是抱着怀疑,可还是细细打量起眼前男人的容貌。高高的鼻梁,突出的眉骨,他有一双跟季延相同颜色的眼睛,两人身上的贵族气质有些不约而同的相似。“季小姐,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的确是aexis的舅舅。”希伯来对季江的态度已经算是很好了,这些年他无时无刻不再想着杀光季家每一个人。对于季江,还是楚玟璧的劝说,才让他打消疑虑。沉默了一会儿,季江握住了希伯来的手。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舅舅。”对于这个称呼,希伯来没有拒绝,也没有回应。他看向季延的眼里满是悲伤,伸出手去轻轻抚摸季延黄褐色的头发,俯身在季延的额头上印下一吻。似是自言自语的说,“aexis很不容易,这些年谢谢你陪她。”季江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要前这个中年男人的彬彬有礼谦逊有度,让她内心的愧疚无处遁形。“你不必有什么顾虑,我不会把对仇恨加注在你身上。”希伯来坐到床边的椅子上,慈爱的捋顺季延一缕一缕黄褐色的头发。“医生说,aexis醒来还是有很大希望的,我希望你能让她醒过来。”“我不是她心里的人。”沉默了许久,季江还是说出了心里的顾虑。希伯来淡淡的点头,“我知道。”他湛蓝色的眼眸跟季江黑色的瞳孔撞在一起,“可我不喜欢那个伤害她的人。不过,如果真的没有办法,我会让人冒险去中国把那女人捉来。”季江没有漏过希伯来眼里的凶狠,她心里狠狠的颤了一下。对于当年的事,她知道的不多。而此时,季江已经能够完全揣测到当年的事对于那个英国家庭是多么的残忍。希伯来或许可以做到恩怨分明,可是一旦有人伤害了季延亦或是他自己,希伯来必会瑕疵必报。“我喜欢小延。”希伯来闻言眨了眨眼,这个动作做的跟季延十分相似,季江不禁出神,“嗯”季江抿抿唇,只觉得喉中哽咽的难受,“我喜欢季延。”希伯来紧绷的脸松下来,高高的眉骨,挺拔的鼻梁两旁与季延一样深邃的湛蓝色眸子闪着温润的色彩。“这件事我知道,你知道,在英国这样的事并不是跟在中国那般遭人唾弃。只要aexis喜欢,我并不介意。”季江好看的黛眉皱起来,精致的五官带着东方独具韵味的典雅。她心里并不是不知道季延的心思,可现在仍是想要再努力一次,这也算是她的私心吧。希伯来又坐了一会儿,他身上高贵的气质让人很愿意去亲近他。临了,希伯来留了一个电话号码,“有事可以打这个号码,这个医院是威斯敏斯特公爵的私人医院,任何需要都可以满足。”“好的。”季江礼貌的跟希伯来吻别,她身上好闻的柏木香窜进希伯来的鼻孔。希伯来微微抿唇,转身出门的时候不禁皱起眉头。季江身上的香水味像极了他妹妹身上的味道,柏木清香。这难道就是她让aexis不知所措,难以决断的原因么。摇了摇头,试图将这个荒谬的想法驱出大脑。将自己的表姐作为自己母亲的影子来寻找安全感,这个想法如惊天霹雳将希伯来劈了个外焦里嫩。果然当年的事,还是让她留下了心理阴影。坐在加长林肯里,希伯来慢慢眯起了眼睛。夜总会里龙蛇混杂,小小的包间里挤了十几个人。男人都无一例外怀里都搂着一个女人,桌上横横竖竖摆着半百的酒瓶子。边缘角落上,一瓶威士忌斜躺在地上还咕嘟咕嘟的往外涌酒光线渐渐摇摇晃晃的的落在中间那个女人脸上,她的瞳孔被强烈的光束打过,慢慢聚焦起来。风情揉了揉眼,举杯干下半杯威士忌,是那样辛辣,让她情不自禁的流出泪来。“龙哥,我去下卫生间。”上身,顶着一头红毛的男人不耐烦的挥挥手,“快去快去坐着跟死人一样,省的我心烦。”风情拢了拢裙子,小心翼翼的越过所有人,离开了包厢。她扶着墙壁,十厘米的高跟鞋让醉酒的她走的踉踉跄跄。终于进了卫生间,她双臂无力酸麻的撑着洗手台。双手接着凉水往脸上泼,风情浑身颤抖着,她毫不在意会把脸上的装弄花。爱郎已不在,何故贴黄花。风情干呕几声,咸咸涩涩的液体顺着脸庞流进嘴角。她反反复复念着,季延季延每每夜晚来临,她总会记起季延最后看她是悲怆绝望的眼神。她的心好疼,疼的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这一切到底是被谁在操纵,她们又是为了什么而分开只可惜这场游戏背后的操纵者从来不是一个人,每一个人的所作所为都成了这盘棋局必不可少的一部分。落子定,棋局破。时间是验证这场残局会否逆转的唯一见证,所有人都难逃命运的算计。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尽所有全力一搏凌晨三点半,风情推开了厚重的门。隔着几道木门,她就听到正对客厅的那间屋子里传来沉重的喘息声。酒意未醒的她立刻神经紧绷,扔下手提包就往屋里冲去。猛转门把手,褪色的木门还是没有被打开。作者有话要说:风情焦躁的捋了捋散在鬓前的发,又马上捡起扔在地上的包。钥匙撞在一起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回响。风情的手在抖,简单的开锁都让她试了好多次才打开。门被她狠狠地推开,床上的中年女人显然受了一惊,以至于还来不及把赤裸的身体拿被子挡住。低矮的床头柜上还摆着一定点儿白色的晶体。风情的身体无力的顺着门框滑落,她没有用力去看那个女人。那个,她用季延换来的女人。风梅身体抖了抖,强烈的快感刺激着她的大脑。顾不得自己的女儿还在面前,掀过被子继续寻找身体久违的冲动。粗重不加节制的呻吟在风情耳边响起,淫秽不堪。她绝望的摇着头,再也无法抑制鼻间的酸涩感。就这样,在这一间小小的出租房里。风情无助的哭泣声跟那个名为她母亲的女人放荡的呻吟声混合在一起,让人被巨大的悲伤笼罩。荒诞而又真实。、醒来生活要继续。转眼时间飞逝,距离那场变故已经过了一年的时间。风情以为自己的母亲会戒掉毒瘾,可也只能是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风梅的毒瘾越来越大。看着自己母亲每天带回家的那些男人,听着隔壁房间淫秽不堪的声音。风情感觉自己快要发疯她掀起被子蒙住头,可那些声音还是穿透重重阻碍进入她的耳蜗,这种感觉让人作呕。时而模糊时而清晰的声音带着风情陷进遥远的黑暗的那段记忆。破烂低矮的平房里,住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跟一个衣着破烂灰头土脸的小女孩。那时的风情只有七岁。在无数个夜晚里,风情都是站在家里唯一一个小板凳上,趴在冰凉的水泥窗台上看星星度过。而她的母亲,总是在家里唯一的那个土炕上跟不同的男人翻云覆雨。每每夜晚来临,村子里的犬吠声总会此起彼伏,这家偷那家的东西,那家转而去偷另一家人。风情很害怕,这样的生活让小小的她恐慌不安。不只是周围的环境,更让她害怕恐惧的是自己的母亲跟她带回家的那些男人。每次有陌生男人走进这个破烂的屋子,他们总会用色眯眯不怀好意淫秽的目光打量风情。她很害怕,害怕有一天自己会被这些恶心的人欺负。她的担心,终在她十八岁那年成了她一生难以忘记的噩梦。那些恶心的嘴脸像是烙印在她脑海中一样,逃不开抹不掉。夜还长,可对于风情来说夜是没有尽头的梦。是,噩梦。不知过了多久,季江才摇晃着站起身来,腕上的表显示着已经下午四点了。拿下挂在衣架上的米黄色风衣,季江似又想起什么,打开了电视下面的一个抽屉。一块手机静静地躺在里面,它连着耳机长长的线,简约而又复杂。季江从背后给季延轻轻塞上耳机,手机里的音频开始循环着播放。季江从没去听过那些声音,但她知道,那些都是风情的声音。只有那个女人,才能让季延醒过来,这是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改变的事实。就像季延最爱的人永远都不会是她一样,那样令人心痛难过。慢慢关上门,季延的背影从门缝里变得越来越窄小,直至最终不见。在那些熟悉的声音里,季延的睫毛开始轻轻抖动。如蝶翼般轻轻扇动,娇弱如初晨的露水。她即将破茧醒来窗外枯黄的树叶落满白色的石子路,光秃秃的树枝上摇摆着几片黄绿色的白桦树叶。黄昏氤氲的光辉穿透厚厚的玻璃撒进房间。季延湛蓝色的眸子闪着温润的光泽,黄褐色的头发被高高的吹起,左耳上两颗带着耀眼光芒的青色耳钉让她整个人多了些潇洒不拘。她坐在轮椅上,膝上放着一本棕色书皮金色烫金文字的厚重名著riderejudice。窗外秋风还在逗弄着零落的叶子,屋里季延静静的翻着一页一页米黄色的纸张。淡蓝色的针织衫紧紧裹着她瘦弱的身躯,她坐的端正,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那一个个字母。几只白色的鸽子停在窗台上,它们停驻的声音扰到了季延。她慢慢抬起头,薄唇一角慢慢勾起,膝上的书被她轻轻合上。她高高的眉骨上两道好看的眉毛皱在一起,高挺的鼻梁两旁,仿若两颗湛蓝色宝石般的眼睛平静淡然的不起一丝波澜。季延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莫名其妙闯入她视线的两个小家伙让她的世界活了起来。她微笑着,仰头望向遥远的天尽头。一排排云被染成夺目的红,从东方一直到西方。心脏像是被巨大的悲伤笼罩,如夕阳般悲壮,如深海般悠长。这火烧云像极了曾经在那一场爆炸之后的景象。季延慢慢合上了眼,长长的卷着好看弧度的睫毛上粘着晶莹的泪珠,在夕阳下迷幻而又不真实。泪水划过脸庞,季延勾着唇笑。之前的十年已经不属于她,之后的岁月将由她自己来主宰。橘黄色的光充满房间,门半开着,季江提着保温壶默默的站在门口。走廊里带着寒意的等从半掩的门缝里窜进来,季延慢慢回过头。她微笑着,毫不吝啬的对季江绽放着她的笑容,那样梦幻迷人。季江捂着嘴,泪水顺着指缝流淌。呜咽着,她拼尽全力从这疯狂的真实里揪出意识。“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季延黝黑浓密的眉毛像是两把锋利的匕首,她的五官带着海洋一般的深邃。季江迎着她走去,紧紧的拥住那人,季延的气息将她裹的毫无缝隙。颤抖的睫毛上落下滚烫的液体,打落在季延脸上。季延抬起手臂环上季江消瘦的背,“对不起。”她的苏醒像是等待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季江抑制不住炙热滚烫的泪水。紧紧用住眼前的人,像是要将她揉进身体里一样用力。季延被季江抱着,目光转向窗外。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她的目光紧随着天边红艳的落日,桌角上的手机静静地躺着,细长的耳机线垂到地板上。暮光倾城,影子被拉的好长。季延的醒来,让季江的世界一下子明亮起来。医生检查了她身体的器官功能,各方面都很正常。但植物人醒来面临的第一大难题就是肌肉萎缩,季延的左腿受过枪伤,身体肌肉已经有损。在此后的日子里,她必须像一个残疾人那样每天进行繁重的康复训练。季江踌躇着把这些告诉她的时候,季延什么都没有说,她只是安安静静的望着窗外蓝天上自由自在的云。季江知道,季延虽然在醒来之后从没提过那个夜晚发生的事。可在午夜梦回,季延总会从梦里惊醒,睁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天花板。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