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吗,不过比不得卿姐姐这根簪子。”“是吗,大半月前王爷赏的。”“真教妹妹们羡慕呢。”“啊,妹妹我就说嘛,凭卿姐姐的这嗓音和琴艺,那个叫什么灵音的一定玩不了多久的。”“就是,等我们王爷过了那新鲜劲儿怕就是那丫头被逐出之时。”“呵呵”“好了,好了,姐妹几个今日就到这了吧。”几名女子原地轻笑了一阵,蓦地各自散去了。“莲侍,你去吧。”视线收回,唯墨不禁皱了皱眉头。“是,小姐,莲侍知道。”“卿柔见过王妃娘娘。”花亭里,女子翩然而来,朝唯墨微微欠了身。“卿柔姑娘,请坐。”“谢王妃。承蒙王妃娘娘看得起卿柔,不知王妃娘娘此番是”“闲话家常,顺便要卿柔你帮本宫一个小忙。”“只怕卿柔力薄,会辜负了王妃寄望。”“别担心,说了只是小忙而已。”眼珠轻转,唯墨突然淡笑开来,“对了,听说近来有位叫灵音的妹妹深得王爷垂慕。”诧异之余,女子柔声应道:“好像是吧能在王爷身边伺候已是卿柔此生莫大的福分,卿柔不敢逾越了分寸。”“难得卿柔你有如此雅量。本宫倒也跟那位灵音妹妹照过几面,虽说这容貌与妹妹是不分伯仲,可这气焰上是不输几位美人呢。”“王妃说得极是。”眉端微凝,卿柔谨慎地接过话,“不知卿柔能为王妃做些什么”“其实,以卿柔你的相貌才智,就是坐上成王府的女主人之位也未尝不可。”“哎呀,卿柔不敢,王妃折煞卿柔了。”着实被唯墨的话惊了一着,女子不安地起身立于一侧。“本宫说的是实话。”“卿柔不知道哪里冒犯了王妃,请王妃大人不计小人过,王妃饶命啊。”小脸一阵煞白,卿柔竟是不敢迎上那双眸了。“好了好了,本宫就直话直说吧。”沉凝片刻,唯墨伸手抓过女子之手带她坐回原位,“本宫得知王爷出征前,几位美人要到广源寺祈福。”“是的王妃。”“届时,本宫要你顺利地把本宫带出去。”“这王妃,卿柔我”“卿柔你该清楚,明着如今本宫深居大雅馆,可本宫若要想换换这内庭之色也不过是覆手之力。”“王妃我”“若事成,本宫保你坐上这内庭尊位,什么灵音不过是走走过场而已”“我,还是”“卿柔,本宫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明了,你可是想明白了。你不从,自然有人愿。与其多一个敌手,不如”“卿柔谢过王妃大恩。”一晃神间,卿柔已是换了副笑颜。“到底是聪明人。”到底是成王爷刻在心上的女人。只是,可惜了“卿柔恭送王妃。”“好。”食指在粉唇前一晃示意,唯墨噙笑出了园子。煎熬了五日,终归是盼到了。轩室内,唯墨早已换好上了一身侍女装扮。“小姐”莲侍忙不停地直奔而入,已然顾不上喘气,“卿柔姑娘派来传话的人说,就要出发了,小姐赶紧过去吧。”“好的,你那边,没问题吧”“放心吧,小姐,成王爷不会留意到我行踪的。今日日落前,莲侍若在郊外驿站里等不到小姐,自是再回来寻人的。”说着不由忧虑上心,莲侍柔声道,“倒是小姐你,一人在外行动,小姐千万要小心啊。”“我会的。虽然这几日,郝连成人几乎不在王府里,可我也不能确保这次一定能避开他眼线顺利离去。日落前见不到我,我们就只好等待下一次机会了。只是,这下一次就更难了”“小姐,就是还有下下次,莲侍都会陪着小姐的。我相信,老天会眷顾我们的。”“我的好莲侍事不宜迟,我走了。”“小心啊小姐。”宫娥成群,车驾徐徐前行。顺利的混入仪仗里,唯墨情绪舒缓了不少。车驾队伍穿过繁华的京都街道,吸引了众多的百姓围观。“佛祖菩萨一定要保佑我们王爷此番尽快凯旋啊。”“必须的。只要有我们王爷在,那定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该死的镇远侯,这次出征,我们王庭大军一定要血刃那贼人的脑袋。”“跟咱祁国王庭公然作对,真是活腻了。王爷的大军必定杀他们个片甲不留。”“愿老天保佑我们王上,保佑我们的王爷,保佑我们祁国众百姓啊。”得人心者得天下。郝连成此番必得天眷她委屈,她痛恨,也只对她与郝连成这段孽缘。祁国王庭削藩一战本在所难免,可在虎符一事上,她于郝连成有愧甚至对祁国王庭,祁国的军士,祁国的百姓,她有愧浩浩的队伍出了城门,半个时辰后已是近了京郊最大的佛寺广源寺。为首几个主子进了去,其余的宫人侍从也随即各执其事去了。唯墨状似无意地淡出人群,越往后这步子是越加轻快。到踏出寺庙大门,她压抑许久的心开始雀跃起来。一路前行。以她现在的脚程算算,约莫两个时辰她便可到驿站与莲侍汇合了。若不出意外,今夜她们便可策马远离京都了。据她此前探到的消息,郝连成如今人在大营里,最快也是三日后回京。等他发现这一切,她人早就不知远在何处了。更或许,郝连成也没心思再寻她了吧。接踵而来的战事、无数的美人,还有云逸、柯桥85第一卷第八十五章 出逃2有时她甚至在想,郝连成不过是为了他高高在上的骄傲,才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囚禁她、凌虐她她如今的离去,也正好给他一个放下的理由吧。如果可以,该还的她会还,但愿,他们从此往后别再有交集了不觉眼前一道清流从林中斜行而过。唯墨扫望四周地形,已是了然于心。没想到她已经出来这么远了。唯墨拍拍裙上尘土,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溪边的荫凉下。再过一季,这水怕是要结冰了。清越的溪水不急不徐地溜溜向前,透过明镜般的水面,唯墨清晰地看到了自己舒展的容颜。她有多长时间没仔细地打量自己了以前怎就没留意,王府里的侍女发髻都这般讲究呢。忽略掉内心的起伏,唯墨借着水面轻放下盘起的发髻,只留一素簪子固着。现下看着轻便多了挽过衣袖,唯墨双手捧起一汪清凉。垂首触肤的一刻,沁人的爽朗直抵心间。真舒服啊。唯墨抬眸望向中天的红日,本是清瘦虚白的面容许是因为内心的释然而明润了起来。而就在几重迷乱的光影中,她似乎看见了郝连成的身影。怎么会明艳的笑颜倏地僵在脸上,这好像不是幻影她不是没想过会有这样的可能,只是没想到还是成真了。不知道是哪一步出了叉子,也不知道郝连成到底在后面跟了她多久。他就像是一位老辣的猎手,以势在必得的姿态沉着气、稳着脚步去放纵他的猎物。待到猎物奔走乏累时,他便开始下手了。难言的情愫在内心奔腾,唯墨脸上却是麻木的平静。好半晌,她只是静静地观回望着郝连成,竟不知如何反应。“阿越”宝驹听到传召从林木中奔跑而来。下一秒,还坐于原地的唯墨已经被郝连成掠至马上。他狠狠的搂紧她,恨不不得勒她入骨。哒哒的马蹄声回荡在静默的林中。他知道她欲设计逃离他身边。他从探知一切隐忍不发至今,当红日的光辉从斑驳的叶间一圈圈地洒落到她白皙的脸上,当久违的笑颜真实地展落于瞳前,他发现他被那抹发自心底的笑靥给灼痛了。“楚唯墨,你别妄想逃离本王身边。”锋锐的言语从冷薄的唇中溢出,身下的马匹似感应到了什么蓦渐缓了步子。被强硬的拧转过身,两个同样冷傲的面孔瞬间仿佛在暗处击撞起火花。唯墨微仰起头,一片晕眩中,她凝见了顶上的枝叶。原来这是一片枫叶林啊。时候未到,叶面上仍是葱绿,只有叶尖处泛点微红。睨视着郝连成片刻,唯墨突然微微地笑开了。“你听到了吗”“什么”“我听见了,枫叶染红的声音。”恍遭雷击,郝连成倏地松开了双手,手指滑过她冰凉的发丝,无名的紧张一点点地膨胀开来。他该拿她如何是好一想到她的背叛,他就无法不恨她。一向对人事再沉静冷决的他,变了。他骗不了自己宿命般的,看她痛了,他也会痛。氤氲的明眸不惧他犀利的视线,她无法感知那冷然幽深的内心此刻已是翻腾蹈海。她回身,娇小的身躯靠在他钢铁般坚硬的胸膛上。“姐姐说过,当它们红得发紫的时候,也就是它们一落千丈的时候”“驾”“王爷,您可回来了。”守卫森严的王府门口,秦川那面无表情的脸上蓦地有了亮色。唯墨人被带到了地面。温暖离身的一瞬,冰封的心到底还是忍不住颤抖了。“属下见过王爷、王妃。”拜了礼,秦川伸手牵过缰绳。“下去吧。”“是,王爷。”本是对秦川说的话,郝连成竟是望着唯墨说的。郝连成没觉察,秦川是注意到了。虽是平常言语,秦川此刻只盼着能赶快闪出这尴尬的处境。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可如今这局面,旁人尚且看得纷纷乱乱,更何况是局中人两张清冷淡漠的面孔下,两颗汹涌澎湃的心。长睫闪动,唯墨收起纷乱复杂的心思,急欲迈开步子离去。怎料得秦川牵着阿越正挡在了前面,唯墨随即在它身前两步住了脚。可兴许是被她猛然上前气势给触到了,本就敏感的宝驹竟嘶叫着原地跃起了半个身。还好秦川紧拽着缰绳不放阿越这一反应,秦川惊到了,郝连成惊到了,唯墨更是惊到了。秦川心下不住暗叹,这宝驹向来性子野,也极通灵性,刚刚这一下子到底是怎么了眼下这状况,还真是越搅越混“阿越”命令中带着安抚,郝连成几步上前,拂过它油得发亮的黑色鬃毛。这宝驹何时这么轻易撒气了“好啊,连你的马也恨我入骨呢。”不由多了一份委屈,唯墨冷冷瞥了郝连成一眼索性绕道而去。门外侍从们虽是笔直立守在原地,却也被眼前阵仗纠起一身寒意。“王爷,属下这就带它”“不必了。今日本王送它回去。”“王爷,还是我”“嗯”“是,秦川告退。”“你在帮我出气吗其实,本王都不清楚自己有多恨”语气舒缓了下来,郝连成沉郁的面容恢复了淡然。宝驹溜转着眼珠子,扫着细长的马尾跟着主人迈开了步子。“王妃,莲侍回来了。”碧映冲进轩室中喜滋滋地报话。“小姐,我回来了。”“我今日可是担心坏了。”穿过重重夜色,那丫头小跑了进来。唯墨原地靠后一坐,终是舒了口气,“今天累坏了吧。来,一桌子都是为你准备的。”“谢谢小姐,不过我有在路上吃的。”“再吃点吧,就当是继续补补。”一手拉着莲侍坐下,唯墨一个劲儿地往碗里夹菜。“王妃,那我就先下去忙了。莲侍你多吃点啊。”“嗯。”“是啦,碧映。”“小姐,今天你还好吧。”整了整衣襟,莲侍讪讪地望了唯墨一眼。“喏,你也看到了。没被杀也没被剐,人不是完好无损的站在你面前了。”86第一卷第八十六章 出征“还有机会嘛,小姐。”莲侍安慰着,取下肩包袱晃在手中道:“我回来的时候照小姐的意思办成了。”“真是天无绝人之路,那江湖道士还在呢哦。”“是啊,不过啊,那道士也太猛兽大开口了。”把轩门又紧了紧,莲侍压低了声音,“一张人皮面具,五百两。爱买就买,不喜的赶紧走人。”“哈哈”唯墨被莲侍那神情给逗乐了,扑哧笑了出来。唯墨捂着肚子,眨巴着眸子道,“莲侍你这不吃饭的老盯着我,什么表情呢”“小姐你笑起来好美。”突来的诚挚话语让唯墨瞬间怔住了。“喂,莲侍,我怎么觉得,你这大半天回来竟像百八十年后再见着我似的。”“小姐,你很久没这么朗声笑过了。”“是吗”平静扯出一笑,唯墨继续往莲侍碗里添着菜。“莲侍,你说,郝连成爱过我吗”聊家常般,她不知为何会突然想要问莲侍这个问题。“小姐,我”莲侍张了张口,一时接不上话来。若有所思地顿了顿,随即喏喏道,“我说不上来。”“你说啊,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好了。”唯墨一手撑着下颌,凝视着眼前的丫头。“以前呢,我以为像成王爷如此阅人无数又风流多情之人,不过是对小姐你个尚国王假意宠爱罢了。可在成王府生活的这段时间,我几乎要相信小姐在王爷心里一定有着无可替代的位置唉,算了,不说了吧”“没事,你说啊。”“小姐,要是真心爱着一个人,哪有那么快就变心的。这成王爷左拥右抱的,也变得太快了吧。别的不说,就事发不到三日,成王爷就召了”莲侍生怕伤了唯墨,索性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是啊。不过还好,终归是看清楚了不是。”红唇略过极淡的浅笑,此刻她的内心如夜色般沉寂。“小姐,我听说半月后成王爷就征伐去了。那我们”“我听说了。他走后,停个三五日,时机一到咱我们就行动吧。”“一切依小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