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小安子一眼。小安子被他盯得浑身发毛,一时不知如何接口,顿了许久,才勉强一笑:“这宫里谁又能做到真的一身清白,老天爷自是理解我们这些当差的苦命,不会太怪罪。”“非也非也”杨坚摇着头,“我是相信因果报应的,这不,昨儿晚上就梦到一件怪事儿,还跟公公你有关,这也是我今日来的目的。”小安子竖起耳朵,“愿闻其详。”杨坚便状若回忆的样子。开始说起了他昨夜的梦。说是梦中有一个年轻小伙,穿了太监的衣服,脸上却长了一圈胡茬儿。看着很是怪异。小安子听到这里,手抖的厉害,差点将手里的茶杯落下。他强忍着心头的震撼,呵呵笑道:“公公这梦奇是奇,可与我有什么关系,倒是没听出来。”杨坚双眼紧紧的盯着他,“你可知道那梦中的假太监。长得什么样儿,眉心竟然有一颗朱红的痣。这可少见啊。”小安子心神不宁,端起茶杯猛喝了一口茶,却因为喝的太急而呛得眼泪直流。杨坚站起来给他拍着后背:“公公被急啊,这茶在这儿呢。没人跟你抢。”说完,又缓缓坐下,像是喃喃自语,“说起来也奇怪,我昨夜做的梦,竟然是之前在宫外见到的人,同样也是眉心一颗朱砂痣,看着倒有几分相像啊。”小安子额头的冷汗大滴大滴的往下落,咽了口口水。语气中带着讨好和恳求:“杨公公,你我同是在宫里当差的,大家都不容易。你就说句直白话,想要怎么样吧。”杨坚却像是没听懂似的,“这又让我想起八年前的那件事儿,也是一颗眉心有痣的太监,在太后宫里当差,没想到后来却被发现是个假太监。当即就处死了。”他嘶的倒吸了一口,问道:“我记得。那个人似乎与安公公有着不浅的关系吧,是表亲的兄弟”小安子再也忍不住,思绪回到了八年前。杨坚说的没错儿,那个眉心有痣的男子,便是他的表哥安能。那年安家家道中落,连饭都吃不起,而他虽然是个太监,却每月能往家里拿不少钱,安能羡慕不已,托人找到他说也要进宫当太监。本来他是不愿意的,可后来安能也不知找了谁的关系,进宫找到了他,又哭又求的,他实在没办法,便带他去了阉堂。但是更没想到的是,安能竟然买通了那个阉割的太监,让他成了个假太监。后来安能去了永安宫当差,却心思龌龊的偷看马氏洗澡,被发现之后,本只是打了几十板子,可阴差阳错的,竟然发现安能并非太监。这下可怎么了得,只能处死了。但安能并不想死,他又托人找到小安子,是请他念在一脉相连的份上,帮帮他。小安子那时候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不想他死了不好与亲戚家交代,便冒死找了个替死鬼,将安能替换下来,悄悄的放出了宫。这件事,小安子本以为除了自己和那个不知道在哪儿的安能知道,再没有谁知晓了。可是杨坚的话,却是意思明了,他分明是知道那件事的,并且还知道安能还活在世上,很可能已经找到了安能的住所。这若是让杨坚告诉了刘玄和其他人,他小安子也就命不久矣了。“安公公安公公”杨坚摇了摇小安子的肩膀,忧心道:“我看安公公面色不大好,既然如此,我若再打扰就是我的不是了,公公好好休息,改天儿得空了,我们再好好聊聊。”一句好好聊聊让小安子猛地回神,他急忙抓住杨坚的胳膊,“请慢。”杨坚眉头微微一蹙。小安子这才察觉自己失态了,忙松手,赔笑道:“我这是老毛病了,总有那么些时间胸口发闷难受,不碍事儿的,公公请坐,前几日太子赏了我一包上好的毛尖,你也尝尝。”说完又命人去重新泡茶。杨坚略作推辞,便又重新坐下,笑道:“我看你身体不太好啊,我都老大一把年纪了,时常去找太医拿些药喝,权当是养生,也不指望能活过百岁,至少还能看到太子登基吧。”小安子手心都是冷汗,暗暗在衣服上擦了擦,面上虽然不动声色,脑子却在急速的旋转,猜测杨坚的真正目的。、第343章 欲加之罪s:漫漫白雾,茫然一片,孤寂空旷中传来女子断断续续的浅笑声。我回来了,我终于可以回来了,哈哈阿文猛地惊坐而起,惶然的抚住胸口,浑身冷汗涔涔。又是那个缠绕了她多年的诡异的梦。她愣了半响,才觉得胸口火辣辣的疼,痛苦的轻叫了声,忙将脖子上挂的一串东西取下来。摸索着点燃了火烛一看,胸口已然有一圈被烫红如同烙印一般的印记。阿文将那块圆环玉佩握在手里,似乎还能感受到它不正常的灼热感。脑海里又回想起梦中女子的轻笑声,竟然如同刻在脑子里那般清晰,阿文猛晃了晃头,努力将那些不属于自己的声音撵走。后半夜,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在床上一直躺到天亮,才迷迷糊糊睡着了一会儿,等起身的时候,太阳都日上三竿了。她很少有睡眠超时的时候,无忧等在外面显得有些担心,想要去叩门,又怕吵醒了她,可看不见,又觉得心里猫抓似的难受。就在徘徊犹豫的时候,门被打开了,阿文已经穿戴整齐的走出来,看不出任何异样,“在这里做什么有事儿”无忧略一想。才道:“小安子去了青宫。”阿文哦了一声,点点头陷入了沉思。彼时被阿文惦记的小安子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脚步走的太急。差点儿就栽在地上,幸好同行服侍的小太监手疾眼快扶住了他。“公公,没事吧”小太监关切道。小安子皱着眉,看了明晃晃的天空一眼,暗道了句倒霉,又催促道:“赶紧的走。”两人来到青宫。贾氏的神色看上去有些恹恹的,懒懒的坐在依水而建亭子里。一面撒着鱼食。小安子恭敬的上前福了福,带着讨好:“奴才给太子妃请安。”蔷薇接过贾氏递过来的鱼食。又慢慢打着扇子驱赶热意和蚊虫。贾氏淡淡的瞥了小安子一眼,“来了,陪本宫走走吧。”小安子唯唯若若欸了一声,接替了蔷薇的位置。太阳很热。不过好在都有人撑伞打扇,小安子弯腰抬手微扶着贾氏,小心翼翼的看了后者一眼,才笑呵呵的道:“太子妃,奴才昨儿去了司籍库。”贾氏嗯了一声,并没有多说。小安子心头着急,朝蔷薇使了个眼色。蔷薇为难的看着贾氏,见后者微微颔首之后,才将跟着的那些人屏退下去。只留下了一个撑伞打扇的。小安子这才壮着胆子,“太子妃,这个阮子君果然是不容小觑。她已经猜出是奴才和您还威胁奴才,让奴才跟着一起对付您,可是她怎么知道,奴才既是太子的人,自然也是太子妃的人,哪儿有胳膊肘往外拐的。”他笑的一脸讨好。贾氏冷哼一声。“你是怕本宫不给你解药,一命呜呼了吧。”小安子讪笑一声。“奴才虽然是担心小命,可对太子妃您那也是忠心耿耿,这不,昨儿奴才才探听到她的打算,就赶紧过来告知太子妃您。”贾氏斜睨一眼,“说就说,卖什么关子。”小安子碰了一鼻子的灰,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大,“太子妃,这个阮子君实在让奴才摸不着头脑,她本是让奴才来青宫一趟,要给您带句话,说是守将贾大人已经回京了。”贾氏眼神微微一动,狐疑的看着他,“父亲常年驻守在边关,怎么会回来”小安子也是一脸的不解,“奴才也是这个理儿啊,所以猜不透她是如何想的,只是将原话告诉太子妃您,兴许有什么奴才猜不透的,您却能看出来。”贾氏陷入了沉思,许久,才凛然一笑,“哼,不自量力的人,太异想天开了,她还说了什么”小安子努力回想阿文还说过的话,顿了顿,两手一拍,“对了,我隐隐听到她吩咐她的那个随从,说是什么自小就有姻亲的话,太子妃恕罪,奴才那会儿已经走出门口了,并没听的怎么清楚。”自小就有姻亲说的莫非是阮子君自己贾氏脑子里急速的转着,猜想阿文说这话的目的。小安子抬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小声道:“太子妃,奴才可是将知道的都告诉您了,您看这解药”贾氏看了蔷薇一眼,后者会意,从袖口拿出一个小瓷瓶道,“这里面是一半儿的解药,至于这剩下的解药,还得看公公的表现了。”小安子脸色沉了沉,旋即点头哈腰的接过瓷瓶,倒出半颗药丸,想也没想的就一口吞了下去。贾氏冷哼一声,“本宫知道了,你回去吧。”小安子又福了福,这才退下。蔷薇狐疑道:“太子妃,她的话是什么意思”贾氏面无表情,眼里却有着冰冷之意,“以为本宫这样就能上当了小小年纪也敢狂妄自大,哼,本宫这次便让她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次日,小安子照样伺候在刘玄身边,可后者的心情却极其的差。他探头往奏折上瞄了一眼,“殿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刘玄猛地合上奏折,霍然起身,在殿内来回踱步,显得焦躁不安。小安子走上前去。安抚道:“殿下,若是遇到什么大事,不如奴才去找了左侍郎过来商量”刘玄想了想。点头道:“你快去。”段宏还在吃晌午饭,听说刘玄传话,二话不说直接放下碗筷就往宫里赶。一进殿,就察觉出刘玄的隐隐怒气,他忙上前就要行礼。刘玄不耐的摆摆手,“行了行了,免礼。你快过来看看。”他将十多本奏折摊开摆在段宏面前。段宏眉头微微一皱,惊道:“贾云回京了”贾云便是守将。贾硕兰贾氏之父。刘玄拍着桌子,“他远在边关,怎么会回来,这种无凭无据的事传出来。这些大臣也不会相信。”“那殿下”段宏不解的看着他,“是在担心什么”刘玄指着几本奏折上出现的同一个名字:阮子君。“你看看,这些人,都说这消息是阿文放出来的,说阿文平白诬陷朝廷命官,要本宫除去她司籍的职位,将她打入天牢。”段宏眉头微微一皱,“何人说此消息是阿文放出来的”小安子眼神闪了闪,没有答话。刘玄冷哼一声。“说是个宫女说的。”段宏上前一步,很是不解:“那直接将那宫女带来问话,不就能知道事情真相了。”刘玄叹了口气。“若是那么简单就罢了,只是现在宫女却死了,死无对证,大家都相信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便是认定了这件事是阿文说的。”殿内一片沉默。阿文只是个司籍,若是引得群臣弹劾攻击的话。那她必死无疑,毕竟谁会在意一个小小女官的死活呢。既是诬陷了朝廷命官。那理应当死。段宏沉思了片刻,开口道:“微臣以为,这是有人想要借此机会除掉阮司籍。”刘玄激动的道:“本宫也是这么以为的,只是现在不知道那人是谁,阿文从前的仰仗都是靠父皇,可现在父皇久病未醒,也做不了主,本宫实在想不出法子,这才将侍郎叫过来一起商量。”段宏与阿文算是旧识,知道后者有难,不会放着不管的。可这边还没想出好的办法,那边消息已经传的宫里人尽皆知。汪氏听完周嬷嬷的话,一拍桌子,脸上不知是懊恼还是庆幸,“这个女人命太硬,哀家觉得皇上现在久病未好,便是她克的,皇上一直对她宽厚,到头来也没想到害自己的竟然是身边的人。”周嬷嬷颔首,“老奴明白了。”然后转身让人将这番话传了出去。汪氏起身,伸手捋了捋两鬓的头发,冷哼一声:“走,去兴德宫。”兴德宫门口的太监长长的吆喝了一声“太后驾到”,刘玄段宏等人便立马上前接驾行礼。汪氏被周嬷嬷扶着,面无表情的走进殿内,在最上面的位置上坐好,才缓缓道:“太子,最近朝堂上都发生了些什么事啊”若是刘玄已经登基,定然会以后宫不得参政为由而拒绝回答。可他现在还只是有名无实,汪氏却因为在后宫地位稳固,而受到好些大臣的拥护,所以只要不是太过分,大家也都默许她一个孤寡老人来过问朝中的事。刘玄不回答,汪氏便将视线转向了小安子,问道:“小安子,你说”小安子嘴角一阵抽搐,看了眼刘玄不善的眼神,又看了眼汪氏冷冷的面色,是左右为难的恨不得撞墙。想了想,他是要伺候太子而不是伺候太后的,便打着太极的道:“汴州大旱,几月都不曾落一滴雨,太子愁没人治理旱灾。”汪氏冷冷的哼了一声,扬声道:“还有呢”小安子咽了口口水,头越发的低垂了:“这两日考核过关的年轻才俊比较多,太子正愁要给他们安排什么职位的好,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还不能让那些元老们察觉出来,着实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