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里空荡荡的,除了满地的杂草,看不出之前的一点儿痕迹。阿文将还有几根已经腐朽的架子拔出来扔到一边,虽说这完全是多此一举,可她却做的无比认真,像是进行某种仪式似的虔诚。拔出架子不过片刻的功夫,可她的身体太虚,纵然只是再简单不过的工作,也是有些气喘吁吁。阿文立在地边上歇息了会儿,才转身准备离开。可就在她转身之际,迎面一团黑影却猛地扑了过来。阿文猝不及防的被压倒在地上,耳边传来尖锐的刺耳声音,“是你我就知道是你,你个死不要脸的,你怎么不去做孤魂野鬼,都要死了还来缠着我和阿桑哥,你到底有什么好,有什么好。”刘文紧紧掐住阿文的脖子,眼里迸射出狰狞的凶光。阿文被压在地上根本挣脱不开,若是换做从前,她只需稍稍动一动脚就能将刘文压制。可现在的她是真正的手无缚鸡之力,又怎么能敌得过已经接近癫疯状态的刘文呢。阿文死命的挣扎着,强烈的窒息感让她心中萌发了一股求生的欲望,抓住刘文的手用力朝一边扭去。只听“啪嗒”一声,是骨头断裂的声音还是别的什么刘文疼的哇哇大叫,在地上翻滚挣扎。她的手已经奇怪的扭曲,可是手里却抓住一大把的东西。阿文只觉得脖子上一阵火辣辣的疼,还有就是空落落的感觉。她艰难的爬起来,借着那一点儿微弱的月光看着刘文手里的东西。许是听到刘文的尖叫声,外面出来紫兰的喊声。阿文脸色黑的像是要融到夜色中似的,她闭着眼长吸了一口气,然后才浑身颤抖着去拿刘文手里的东西。刘文正仰面躺着望着她,一双眼睛瞪的铜铃大,却是空洞的毫无焦距,看上去像是个死不瞑目的死人。紫兰的声音越来越近,只是刘文已经没了反应,她似乎还没找到进后院的门。阿文将东西重新挂在脖子上,然后步履蹒跚的走到房檐下的柱子后面等着。紫兰终于找到了入口,推门而入,轻声了喊了声“娘娘”。回答她的除了风吹草动的声音,还有刘文的呻吟声。紫兰吓得大惊失色,跌跌撞撞的跑过去,“娘娘娘娘您醒醒,您醒醒啊娘娘。”刘文却是再没有了声音。紫兰惶恐不已,她本是照顾着癫疯的刘文,只是稍稍不注意离开了一会儿,刘文竟然就跑不见了。她好不容易找到这里,只是出去还好好的人,怎么会成现在这样紫兰左右张望,一边哭一边喊“来人”,可四周静悄悄的,即便她的声音很突兀,却又显得很渺小,根本无人听到。无奈之下,紫兰只能自己背着刘文朝外走。阿文看着两人走出去之后,才靠着柱子缓缓的滑了下去。她觉得浑身冰冷的可怕,就像是被冻进了冰窟似的。也不知过了多久,不知是慢慢适应了冰冷还是得到了缓解,她的神智稍稍清醒了些,然后撑着柱子站起来,一步一步艰难的朝外走去。彼时兴德宫内却乱作一团。言慕最终在司籍库的院外被找到,只是后者浑身是血,胸口更是一条足有手指宽的刀伤,人已经气息奄奄。段宏急的跺脚,赶紧召集了所有的太医来兴德宫,另一边,又让袁柯派人去找武清。武清作为言慕的贴身护卫,此时却不见人影,肯定是中了别人的圈套,可武清是鲜少有对手,到底是谁还能将他制服呢他还没想出是谁,太医总管却脸色骇然的匆匆走过来,拱手颤声道:“太傅大人,皇上不行了。”、第374章 安心回归皇上受伤,太医院自然要全员出动,可是一个医署来了一二十位医术高明的太医,竟然都对言慕的伤束手无策。太医总管匆匆来到段宏的跟前,惶恐道:“太傅大人,皇上流血太多,下官真的真的是找不到办法了,皇上,只怕是不行了。”段宏双眼一瞪,半怒半急,“那么多人难道就想不出一个办法,还是你们根本就没有尽全力再去,就算是将宫里所有的医员都找来,也一定要将皇上救活。”太医总管满脸骇然,“下官不敢不尽全力,只是,真的失血过多,伤口又在心脏处,这古典医术都找遍了,实在”话还没说完,又有一名太医疾步过来,“太傅大人,我们刚刚发现,伤口并没有在心脏上,恰好偏离了一点,若是再差分毫,就真的无救了。”段宏听出了言下之意,急道:“那还有救”那人眉头微微一皱,“血是止住了,只是流失的血太多,若是能有法子将那部分血补回来”顿了顿,又摇头否认道:“下官曾在一本野史上看到,有一种补血的方法,只是具体是如何做,上面却没有记载,我们已经给皇上用了续命丸,若是太傅大人能够全国范围的张贴皇榜,三日之内找到会补血方法的人,或许还有一线希望。”段宏眉头蹙的更紧了。全国张贴皇榜,那岂不是将言慕生命垂危的消息告诉了全天下没有言慕的带领,也没有继承人。那这个国家,岂不是要人心惶惶了。负责搜查线索的袁柯正走进来,闻言道:“那我们就不说是有什么用,只寻找会补血之法的人进宫。”段宏回头,“可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袁柯叹了口气,“殿内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线索。只怕凶手已经逃之夭夭了。”段宏又问:“武清可找到了”袁柯正想说还没人来回禀他,就跑进来一侍卫道:“副将大人。武护卫找到了。”话刚落,武清就一脸铁青的走进来。段宏看他身上没什么大伤,问道:“到底是谁”武清却直奔内殿,“皇上情况如何了”段宏和袁柯都跟了上去。两太医也赶紧跟了进去。彼时紫兰背着刘文艰难的回文慧宫,而阿文则是在其离开之后,才径直去了宣德门。无忧等的着急,正想着要不要去找阿文,阿文却缓步的朝着宣德门而来。他忙走了过去,看后者神情似乎有些恍惚,不禁担忧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阿文怔了怔,嘴角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这是她重生之后。无忧见过的最灿烂的微笑了。他许久不曾见过这样的笑了。阿文将被风吹的凌乱的发撩了撩,看着天际渐渐微亮起来,她顿了顿。才缓缓开口:“无忧,谢谢你陪我走过这几年,真的谢谢你,现在,我只求你一件事,去趟兴德宫吧。这是我对你的微不足道的补偿,无关他人。”她的语气虽然虚弱。却透着坚定,拿出两张纸递给无忧,又道:“趁着天还未亮,现在就去吧,我在这里等你。”无忧不解的看着她,将纸上的东西看了看,皱着眉道:“这是做什么用的”阿文咧嘴一笑,“你去了就知道了,若是他们实在要问,你就说是输血用的,还有,必须用你的血。”无忧心中明了,将那两张纸紧紧的握在手里,表情看上去有些纠结,似乎不愿意去,又似乎被什么推着似的非去不可。阿文笑着推了他一把,“去吧,毕竟那是你亲哥哥啊。”阿文目送着无忧离开,直到看不到了,嘴角的笑容才放下来,换成了苦涩。无忧不欠她什么,相反的,是她欠的太多,多的还不了,她只希望这最后一件事,能够让自己没有遗憾,虽然这短暂的一生,遗憾是那么的多。或许她当初就不该招惹全钱和全莽父子,或许也不该惹怒了魏忠池,那么也许她现在还开心的在水磨村过。阿文心里想着那些过往,一面从杨坚告诉她的隧道出了宫。虽然是几年前的,可她的记忆却清晰的像是昨天才发生似的。来到召都的大街上,虽天只是微微亮,可已经有好些小贩商铺开门了,有买早饭的,也有卖蔬菜的。阿文看上了一家铺面整洁的面馆,走进去喊了声“小二,给我来二两鸡蛋面”。小二帕子在肩头一搭,脸笑的跟开花了似的。这才刚开门就有客人上门,是个好兆头,遂态度很是殷勤,一面给阿文倒了杯茶,一面问道:“姑娘这么早就出来,是要出城啊”大多早起的,不是做生意的,就是要准备出远门的,只是看阿文两手空空,他有些好奇罢了。阿文喝着滚烫的茶,虽然味道不怎的,可在微寒的早晨,还是让全身都暖和了许多。她笑着道:“是要出城,两手空空才轻松,只是想问问小二哥,这附近有没有马车可租的”小二略一想,“有,文正街的老字号旁边就有,不过那里人多,大家要价也要的高,姑娘若是去,不如找个姓胡的,他是小的认识的人,你只管给他报唐记面馆他就知道了,保证不会收姑娘您的高价。”阿文点点头,道了句谢,等吃过了面,果真是朝着文正街去了。虽然知道小栓子与那个姓胡的肯定是有合作的,小栓子负责给姓胡的介绍客户,然后从中拿个介绍费,可阿文还是找了姓胡的。不过她没想到的是,那个头戴斗笠的老头,一脸笑嘻嘻的模样,竟然是胡算子。阿文有些错愕,“道长怎么在这里赶马车来了”胡算子捋了捋胡须,左右张望,见没人看过来,才小声道:“我只是个车夫,姑娘要去哪里”阿文忍不住一笑,这个胡算子也真是有趣,她正准备上马车,又猛地想起什么似的,狐疑道:“你不会是别人安排好的吧。”胡算子怔了怔,不解的看着她,“我在这里做车夫好些年了,你若是不信,问问周围这些人就知道了。”阿文哦了一声,懒得问,爬上了马车,“去十里村儿的小汕田庄。”胡算子鞭子一扬,长喝一声,马儿就哒哒的跑起来。车辕发出辘辘的声音,听着像是催眠曲,阿文很难得的在车上小憩了一会儿,等睁开眼的时候,胡算子正无聊的挑着指甲里的泥巴,嘴里哼着听不出曲调的小曲儿。阿文探出头。太阳已经露了脸,入眼的是一片绿油油的田地,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田野泥巴的味道。阿文长长的吸了口气,跳下了马车,将银子交给胡算子后,又补充道:“你可以回去了,不过若是有人问起我,不要说见过我,我的灵魂是你拉到这个时空的,你逆反了天道,也对不起我,现在我不与你追究,只有这一个条件,你可能答应”胡算子掏干净指甲里的泥巴,脸上有些讪讪,将银子递给阿文道:“我不说,谁都不说,我保证,说了我就天打雷劈,这一程,算是我送你,银子我就不收了。”顿了顿,又迟疑道:“那镇魂玉”阿文打断了他的话,淡淡的道了句“该你得的你就拿着”,也不去接那银子,转身朝着田埂上走去。小汕田庄,她只来过两次,两次都是言慕带她来的。阿文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或许是心里还有些放不下吧。她走的很慢,走在只能容一人走过的田埂上。两边的水田里种满了及膝盖高的水稻,阿文的手轻轻的抚过那些水稻,有些痒痒的,是很真实的触感。远处还有干活的庄稼汉,看到阿文,都纷纷抬头看上一眼,心道这漂亮姑娘应该不是本地人,或许是走访哪家亲戚的吧。阿文不懂那些人的心理,只是对那些瞩目却也习惯了。本来只需要刻钟的时间,她是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才来到竹屋。想象中的竹屋,应该是比较冷清的,没有人烟的。可为什么院里还有几只欢快的小鸡呢。莫非有人住进去了阿文心中一股怒气升腾,这可是她的地盘,谁这么肆无忌惮的就住进去了她推开篱笆门走进去,径直推门而入,屋内有些凌乱,可却显得很有生气,一看就是有人住的。阿文先去了主屋,没有人,她又来到次卧,就见到小小的婴儿床上,竟然睡了一个蜷缩成一团的男孩。阿文气结,走上去揪住男孩的耳朵,就呵道:“你个小子给我起来,谁让你睡这儿的,这里可是我的,快点起来。”男孩被吵醒之后本来是一脸的幽怨和不满,可一听阿文的训斥声,知道是原主人回来了,一个激灵从床上翻下来,动作太急差点儿栽在地上。、第375章 外来小子无忧手里拽紧了阿文给他的东西,无意识的加快了脚步去往兴德宫。兴德门外守着很多侍卫,他看也不看,直接一跃而上,翻过了围墙,可却引得守卫们惊慌的大叫“什么人”,然后纷纷举起兵器追了上去。待他们一路追到兴德宫的时候,无忧已经和武清面对面对峙着。段宏摆了摆手示意追上来的侍卫暂时退下,然后对无忧道:“你来做什么”无忧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若是不想让他死,就让我进去。”段宏和武清面面相觑一番,似都在掂量他说话的可信度。武清心中其实已经猜到是谁下的手,四人当中,他是唯一一个知道阿文并非这个时空的人,所以当无忧和花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