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边的李塍,“传令周泽尽快安排将士们拔营只要人走,其它的任何东西都留下来,轻装上阵”李塍听到颜辛朗的话,微微愣了一下,眉头拧起来,手指着距离那山坳不远的一处山峰,“将军,我们难道不在此处来场伏击,阻截蛮军前进么”“我们对这里的地形并不算清楚,而且我们到达此处至少两个时辰,将士们已经是疲惫不堪,如何与蛮军对阵”颜辛朗看着李塍手指的地方,那确实是一处极佳的伏击地点,只是时间匆忙,已经不可能完成一场漂亮的伏击。副将掀了幕帘走进来,朝着颜辛朗行了一礼,“将军”颜辛朗看了他一眼,对李塍介绍道,“我的副将,陈姜。”又对陈姜道,“昨日见过的,李塍李参军。”李塍愣了一下,原本以为陈姜应该是那种看起来甚是狡猾的一张脸,却没想到此人唇红齿白,倒是一个俊美的男子,李塍朝着陈姜抱拳行礼,“久仰陈副将大名都说颜将军身边跟着一个足智多谋的副将,今日一见果然不凡”“谬赞了”陈姜看着李塍,抱拳点了点头。颜辛朗看了眼两人,甚是严肃地吩咐李塍,“李塍去安排拔营事宜此时不得有任何差池”“是,将军”李塍抿了抿嘴唇,看着颜辛朗点了点头,行礼退下。“陈姜,此次大战,需要一个诱饵”颜辛朗看着站得笔直的陈姜,拧起了眉头,“一切都准备好了,就差这么一块诱饵”陈姜抬头看了眼坐在椅子上的颜辛朗,此时此刻,他的手里还是紧紧攥着芦影送他的那白色芦花,他深吸了一口气,单膝跪在地上,“卑职请求将军,将这好差事留给陈姜”“不,这个诱饵还是我来。”颜辛朗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陈姜,听着外面嘈杂的拔营声,长出了一口气,“要想把狼引出来,不给块肉怎么行一会儿,你跟着李塍,周泽他们一起拔营,让陆彦将我带来的亲兵留下十人”“将军,您是一军主帅,怎可以身犯险卑职不同意”陈姜看着颜辛朗的侧脸,每次战前,他都是这么一副模样,满脸的冷漠,不是对生命的漠然,实在是有太多的生命在自己手上殒灭。“这是军令”颜辛朗没有看他,只是轻飘飘地吐出四个字,军令不可违,违者定斩不赦陈姜看着他倔强,完全没得商量的话,手握成拳击打在地上,“卑职听令”晌午时分,太阳爬到了头顶,全军将士已经顺利拔营,此时的营地上只有空荡荡的帐篷,还有燃着火着灶台。李塍,周泽,陆彦和陈姜掀开了主将军帐的幕帘,四人单膝跪地,朝着坐在主位上的颜辛朗抱拳道,“将军,全军已完成拔营”颜辛朗抬头看了看四人,轻轻点了点头,“众位请起。”他站起身来,走到地图前,“此战乃是我军与蛮军的第一战,所以,一定要赢”颜辛朗手指着地图上的一片空地,“此处就是我们现下的扎营地,若想完成瓮中捉鳖,就要有一块好的诱饵,否则,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将白费”颜辛朗抬眼看了一眼李塍和周泽,“此战,我会来做这份诱饵,诱敌深入,随后就要求各位能够抓住时机,在所有蛮军进入我们这个口袋阵的时候,把这个口,给扎牢了”他看了看陆彦和陈姜,“此战由李塍指挥,陆彦,周泽和陈姜切忌要配合李塍的指挥不得私自行动到时候,我们就内外夹击,让他们插翅难逃”四人相互看了一眼,单膝跪下,朝着颜辛朗一拜,“卑职领命”颜辛朗伸手将他们扶起来,“我的性命就交给你们了”“此战必胜”四人定定地看着颜辛朗,眼中闪烁着耀眼的光。火光艳,绝杀剑夜黑风高杀人夜。掀开那厚重的幕帘,颜辛朗背手站在主帐前,背后是昏黄的烛光,眼前是点起的丛丛篝火,那些帐篷里人影依稀,或坐或立,或执剑擦拭,有的散了发坐在一边缝补破旧的衣衫。那团团篝火边,几位将士,拿着手里的汤匙搅拌着那滚着热汤的黑色铁锅。还有远远的传来兵刃交接的铿锵。“将军”一边的小些的帐篷内,一身黑色战衣的陆彦钻了出来,额头上还冒着热汗,他一面拍打着身上的灰尘,一面朝着颜辛朗走去,脸上还挂着腼腆的笑意,“将军,一切都准备好了”颜辛朗扭过头,冷冷瞥了他一眼,又扭过头看着远方,“你怎么在这里”“回将军,卑职听陈副将说,将军需要十名亲兵,就想着自己亲自带队保护您”看处颜辛朗面上的不喜,陆彦抿了抿嘴唇,低头道。“罔顾军令,你可知罪”颜辛朗冷哼一声大手一甩,走进大帐。陆彦看着颜辛朗阴沉的脸色,知道自己此举已然不妥,随即跟上颜辛朗的步子,进了大帐,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卑职知罪还望将军网开一面,待这场战役有了结果再处置卑职。”颜辛朗站了许久,抓着手里的芦花贴近自己的胸口,“时间不早了,吩咐兄弟们做好准备,不得有任何差池,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暴露自己位置”陆彦愣了一下,裂开嘴巴笑了笑,抱拳行了一礼,“是,将军”风中传来浓浓的杀气,寒光在草丛中隐现。颜辛朗斜靠在软榻上,宝剑就放在眼前的几案上,一身火红的战袍带着嗜血的寒光,颜辛朗紧攥着手里的白色芦花,她的脸依稀就在眼前,娇羞的模样,染了红霞的脸颊,让他的思念绵长就像那缠绵在身边的冷风。“杀”一声穿透云霄的喊声打破了静谧的夜空,沉闷的号角声远远地刮进了所有人的耳朵,战意浓。颜辛朗轻轻一笑,嘴边勾起一个嗜血的笑意,果然来了陆彦唰得一声拉开了幕帘,手提着宝剑冲了进来,“将军,正如将军所料,蛮军打过来了目测千人左右。”颜辛朗慢悠悠将手里的芦花小心得放回到怀里,轻轻拂了拂胸口,站起身来仰头将桌上的酒一口饮尽,哐当一声脆响,那粗瓷碗落在地上摔了了个粉碎,颜辛朗的眸中似乎满是血红的光,他举起手里的剑,“战”“是”陆彦看着他,眼睛被桌前的烛光映得闪亮,他转身走出去,长剑出鞘声的轰鸣,似在宣示自己的豪迈气概。蛮军首领木喀铎看着眼前烧起来的营帐,哈哈大笑起来,他骑着短腿的瘦马,身上穿着那种少数民族特有的服装,一双粗黑的手摸着满脸的络腮胡子,“都说他们足智多谋,本将军看啊,都是草包,这么不经打哈哈,这下南疆还不是手到擒来”“将军,不好了”突然一个小兵屁滚尿流地跑过来,身上的粗布衣衫一片狼藉,残破不堪,小脸儿消瘦,几乎是皮包骨,他匍匐在首领面前,身体颤抖着,声音也跟着断断续续,“我们落进敌军的圈套了敌营里,没没人”。“什么”木喀铎跳下马,瞪大了眼睛,紧抓着小兵的衣襟,咬牙切齿地看着他。“你给我再说一遍”他伸手将那小兵甩在一边,看着眼前的火光,不敢相信自己会落入他人圈套。“兄弟们,冲啊”李塍看时机成熟,朝着一边的周泽和陈姜打了一个进攻的手势,随即站起身来,朝着山下冲去身后突然传来的叫嚣声,让木喀铎僵了一下,他慌张地翻身上马,狠狠地敲在马儿的背上,满脸都是狰狞的表情,“快撤,撤”“将军,我们的人还没回来”身边的人看着已经抛在前面几乎看不见身影地木喀铎赶忙追了上去。远远地风儿传送来木喀铎依旧带着颤意的话,“快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木喀铎是真的怕了,这么多天,他们一直在派小部队去骚扰敌军边界,怎么也没想到,敌人已经掌握了他们所有的意图和行踪,还用了这么一招“想跑”突然扫过来的树枝让木喀铎闪避不及,马儿嘶鸣一声,一下将木喀铎甩了下来,撞在山壁上。陈姜骑着高头大马,手提一竿长枪,站在山坡上看着极为狼狈的人,他轻声一笑,在这黑暗的山野中更加瘆人,“既然来了,怎么就急着走呢也不到我们营帐喝上一杯。我们将军可是很好客的”木喀铎看着眼前的人,眸中闪过阴狠的暗光,他擦了擦嘴角的血,看着陈姜嘲讽一笑,“想抓我,那也要看你的本事”话音未落,一把闪着幽蓝光泽的匕首朝着陈姜甩了过去,陈姜脸色一凝,避开了去,却没想到接下来,木喀铎连发三把,那匕首划破陈姜黑色的战袍,他皮肉上划过,一股腥臭之气扑向鼻端。“嗯,”陈姜闷哼一声,感觉自己的胳膊已经僵硬抬不起来。再扭头,木喀铎已经隐进了黑暗弥漫的山林之中没了踪影。陈姜咬着牙从马上翻下来,额头上满是虚汗,他抬手撕了几次终于自己的袍摆撕开,他哆嗦着将自己的胳膊紧紧扎起来“啊”一声高喊之后,几乎是削骨的痛意让他再也忍不住,眼前一黑,昏了过去。君子怒,战友情战“将军”李塍手提长枪带兵冲下了山,长枪横甩在空中划过,刺进敌军胸口,血浆从胸口迸溅而出,溅在脸上依旧是热的温度,可眼前的人却在下一刻成了冰冷的尸体。周泽看着已是一片火海的营帐,看到颜辛朗手执长剑刺进敌军的胸膛,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双手紧握成拳,胸中怒火中烧“给我冲啊”他抬脚冲了出去,招呼着身后的兵士,此战只许胜不许败蛮军群龙无首,只不过是一群四处乱撞的苍蝇,此刻的拼杀也不过是垂死挣扎,不愿客死他乡。可长时间的跋涉,让所有人都疲惫不堪,更是没想到在离开那样险峻的山群,到这里却是一处早已布置好的口袋阵,就等着他们往这坑里跳。“将军,这里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带头的在意识到中计之时就逃了”李塍回到颜辛朗身边,看着眼前厮杀的兵士。颜辛朗看了李塍,轻轻点了点头。“将军我军已经完全控制了局势”陆彦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一张脸污迹斑斑,那闪着寒光的剑染满了血。陆彦看着站着的三人,拧起了眉头,他冲到前面,在依旧在抵抗挣扎的蛮军中看了一圈,依旧不曾找见陈姜的身影。颜辛朗看着他焦急的模样,握着手里的剑也紧了紧,他伸手抓住李塍的胳膊,满是污迹的脸上是隐忍的怒气。“陈姜呢”陈姜自他带兵打仗就跟在他身边,是兄弟,是亲人。李塍听到颜辛朗的话,也愣了,方才他指挥大家下山包抄蛮军,并没想到陈姜会私自脱队,冲下来的时候,他也确实没有注意,只管杀敌了。此时被颜辛朗一提醒才发现陈姜并没有跟着自己下山。他回头看了一眼周泽,只见周泽摇了摇头,李塍摊开手朝着颜辛朗无奈地抿了抿嘴唇,低下头去。颜辛朗看着两个人,压抑着胸中的怒气,他提起剑朝着一边的马飞身掠去,踏雪在原地转了两圈,颜辛朗回身看着打算跟上的李塍,指着依旧混乱一片的兵士,“你们两个控制好局面”“是”李塍看着颜辛朗严峻的脸,抱拳行了一礼,拎起长枪往前一指,“攻”颜辛朗看了眼依旧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在敌我两军中乱闯的陆彦,他走过的地方,尽是杀戮,杀红了眼睛,只为找到陈姜,颜辛朗骑着马从陆彦身边掠过,冷风传来他的高呼声,“陆彦带人跟我去找他”陆彦的身体僵了一下,看着前方踏雪雪白的蹄子飞奔的方向,拉住一边的战马跨了上去,看着依旧在厮杀的几人,冷喝一声,“你们几个跟我走”黑暗中的山沉静地睡着,冷风穿过树木枝叶,发出破空的哨声,像是一支冷箭击在人的身上。颜辛朗蹙眉查看着一路的形式状况,不知道应该走哪一出才能找到陈姜。踏雪突然停下脚步,在原地敲打着地面,颜辛朗拧眉抚了抚踏雪头上的鬃毛,突然发现,周围垂落的树枝有着新鲜的断痕。长剑一挥,斩断所有的垂枝,眼前出现一条被遮蔽的小路。“将军”陆彦带着几名亲兵赶了上来,身上一杯汗水打湿,冷风一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他的牙齿打着颤,“找到陈副将了么”颜辛朗瞥了一眼他身后的人,“都小心一些,跟着我。”说完,催马上前。狭窄的路仅容一马通过,边上是一条一丈宽的深涧,落下去便是粉身碎骨。每走一步,都能听到碎石滚落的声音,却是听不到落地的声音。通过那狭窄的小道,所有人身上都冒了一层冷汗,颜辛朗长出了一口气,催马往前走。“嘶”一声马儿的嘶鸣传来,踏雪仰着脖子也高叫了一声,它扭着头蹭了蹭颜辛朗的腿,一双乌黑的大眼睛里似乎染着星光。“是马叫”陆彦看着颜辛朗露出笑了起来,吊起的心落了地,长长吐了一口气。颜辛朗却听出了那叫声中的无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