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弱的声音传入耳中,望向发声的地方,一只狼幼崽颤栗着走了出来,晃晃荡荡的跑到一匹母狼的身边,使劲的用头撞着,不断的发出呜咽的声音,似乎要叫醒它的妈妈,它还不懂死亡意味着什么,像在等待平时母亲爱护的孩子一样,撒娇般的在已经死去的母狼身边来回蹭着,轻舔着它母亲身上的血,让人都不忍看下去,即使再凶狠的事物,也有柔弱怜爱的一面,上天赋予世间公平,不论是人还是动物,总会触动内心深处,生出情愫。安陵禹灝似乎也听到了声音,拿起沾满鲜血的剑,漠然的径直向那只狼崽,正要挥剑继续杀戮的时候。“安陵禹灝,不要”是萧堇墨响彻云霄的激动喊声,他不能看着那只可怜的狼崽继续死在剑下,眼前的安陵禹灝已经变成了恶魔,凶狠残暴,令人发指。萧堇墨的叫喊声果然起到了效果,停下了剑,转身却向他走去,步步的紧逼,浓烈的杀气,那个说过永远会守护他的人已经销声匿迹了吗没有退却,没有怨恨,只是冷静的站在那里等待着。“是你们杀死了枫儿”恶狠狠的声音再次出现。“堇墨,快暂且躲避一下吧,一会再和你解释。”刘蒙看见事情不妙,用力的欲把萧堇墨拉走。“嗯嗯,堇墨哥哥,我怎么看安陵禹灝都不太对劲,快点离开一下吧”梦儿恐惧的劝道。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萧堇墨使劲的挣脱了刘蒙他们的束缚,不仅没有离开,反倒是迎上前去。周身邪风肆虐,青丝散乱,眸含若瞑,病魔缠身,意态怜人,姣丽无双的容颜下却是无尽的哀伤,凝眸望着安陵禹灝,风魔的他是否还认得眼前的人儿。“杀了枫儿的人都要死”积压心里的情绪无限制的涌出,怒目而视,在那已是血色头发下的竟是一双红瞳,如鲜血般的浓艳,没有了从前的风流狂妄与任性嚣张,只剩这满目的仇恨与杀戮,颤抖的手青筋暴出,再次张狂的举起剑,邪恶的向萧堇墨的头部劈下。“禹灝,醒醒吧,好吗”没有急切的躲闪,只是轻轻的呼唤,四目相对,天地间一片死寂,忽然间风云突变,狂风乍起,万物失色,在已经来不及刘蒙他们解救的时候,剑却在萧堇墨的头上停下了,发丝已被剑刃斩断许多,随风飘落,如仙女的彩绸般光华柔软的自由纷飞。“禹灝,对不起。”那压抑已久的泪水终于决堤,肆意的流着,和那干裂的薄唇间泛出的丝丝血迹融合在一起,泪睫惨黛,因为萧堇墨什么都明白,知道安陵禹灝不能沾染鲜血却为他拔出了利剑,知道安陵禹灝虽神智不清却是为了枫儿拼命,知道安陵禹灝那强硬外表下却独自背负罪责的心。就这样望着安陵禹灝,深眸对上红瞳。第十七章安陵国都须弥峰“萧堇墨,你说为了天下苍生,你定不会有任何退让,我记住了,希望你记得。”“是我,那又怎样”“你永远也不会理解爱,因为你不配。”“此刻不为天下苍生,只愿为他一人拼命。”“其实你这个大男人偶尔脆弱一下,比凶巴巴的样子可爱多了”“萧堇墨,我要你记住,就算世间所有人都仇视你,我安陵禹灝永远是站在你身边,是去守护你的人。”一幕幕,一声声,似回忆,剑落地。“萧萧堇墨。”眼褪去了血红,空洞迷茫的眼神像在寻求慰藉的怜者,然后便倒在了他的怀中,那个使他坠入地狱却又用命去挽回的萧堇墨。“小皇子”“安陵禹灝”刘蒙和梦儿一同跑了过去,萧堇墨紧紧抱着昏厥的安陵禹灝,倚在树下,一点点的擦拭着他脸上的血渍,仿若在精雕细琢一部精致的至宝,不允许有丝毫的瑕疵来污染了美的存在,依然是泪如雨下。那只而狼的幼崽竟然也颤颤巍巍的跑到萧堇墨的身边,一边嘤嘤的叫着,一边在他的身上蹭来蹭去,完全没有惧怕的意思,反倒是十分的依赖。“萧公子放心,小皇子他是因为”刘蒙紧张的解释道。“我知道。”轻轻道出的三个字,却像在诉说一件让人悲痛的故事。“因为什么啊”梦儿不解的问道。“你个小孩子,知道那么多干什么”刘蒙嫌弃的说着。“我小孩子好你个刘蒙,这么重要的事你们都知道,就不让我知道,哼”梦儿不高兴的嘟囔着。“梦儿,不要闹了,以后有时间再告诉你,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让小皇子好好休息,我们还得去采药,现在时辰已经耽搁了,再不快点采药就来不及了。”刘蒙理智的说着。“哎呀,我都忘了。”梦儿拍了下脑袋,恍然大悟的说。“你说前方就是万幽谷了”“嗯,前方就是了,我们已经在树林的尽头了。”“好,你的伤势好像很严重啊”刘蒙望向梦儿流血的手臂。“哦,没事的,采药要紧。”梦儿挤出一丝微笑。“真是个孩子,有必要那么倔强吗”说着,刘蒙一把拽过梦儿,“咔”撕去了她受伤手臂的衣服。“啊刘蒙你”梦儿被这猝不及防的动作吓了一跳。“闭嘴”接着从怀中拿出了一个青色花纹的小瓶,用嘴咬去瓶塞,把里面的药面倒在伤口上。“啊”梦儿轻轻的叫了一声,柳眉蹙成一团。“疼吧忍着点,这是宫中上好的疗伤药,幸好随身带,以备不时之需。”说着,刘蒙从她的另一只完好无损的袖子上又撕下了一条,把受伤的手臂包扎起来。“你”梦儿哭笑不得。接着刘蒙却脱下了外衣,披在了梦儿的身上。“先不要多说话,听我说,已经来不及了,我去采药,他们身边必须有人保护他们,你在这里照顾小皇子和萧堇墨,还要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说罢,不等回话,便急匆匆的消失在树林中。注视着刘蒙远去的背影,梦儿轻叹了一口气,和萧堇墨依偎在一棵树下,抬头望向苍穹,泪水悄然滑落。“残兵败将”突然不知从哪出现的空灵的声音,树林中四处回荡着冷若冰霜的声音。听到声音,梦儿机敏的站了起来,“是谁”“带走安陵禹灝的人。”没有过多的回答,简单直接的说明了来意,看来绝非等闲之辈。“有我在,谁都不许撒野。”“我没有时间和一个毛头丫头纠缠,也不用你的允许。”只见一个身披黑色巨大斗篷的人出现在他们面前,来无影的闪现,黑色的长发遮住了一半的脸,没有表情的另外半张脸上透出丝丝的寒气。梦儿站在萧堇墨和安陵禹灝的身前,企图阻挡住他的视线,还没有觉察到行动,黑衣人早已越过梦儿,来到了他们眼前,可见他根本就没把任何一人放在眼里,也不会去纠缠,他做事的最好办法就是直接取胜,不耽误片刻。“决不允许”萧堇墨终于停止了擦拭,深低着头,却字字有力的吼道。“阻挡者死”隐约间,竟然看见在被头发遮挡住的脸部的青色印记竟然在发生变化,像安陵禹灝刚刚充满血红的眼睛,他不愿费周章,四个字便告之萧堇墨的命运,一只如千年寒冰的手扼制住了萧堇墨的咽喉,但那只手的主人却也感受到了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人也是如此的冰冷。黑衣人忽然一惊,原来世上同样还有得这样怪病的人,只可惜此时不是病友,而是阻碍任务的人,况且得了这种病的人与其活着,不如替他了结算了,否则只会更加的痛苦,这些苦痛都只有自己才会明白,外人又能体会多少想到这种悲痛便不由得更加大了力气,萧堇墨顿时让窒息感瞬间传遍了全身,没有乞求,更没有放手,似曾相识的场景,相似的境遇,怀中的人儿却已不同,那次他为他命悬一线也绝不放手的强硬,所以这次他也愿陪他共度最后的生命。力量越来越强大,呼吸也越来越困难,手却从未松开,眼前已变得漆黑,难道是天黑了吗一阵清风拂过,颈间的发丝也随风舞动起来,萧堇墨似乎能感觉到自己也随风而去的轻快。“枫印”一声惊呼。突然间天地一片光明,阳光,绿树,青草,还有怀中的安陵禹灝。“咳咳”萧堇墨喘着粗气,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突然松开他,缓缓的抬起头,一眼望去,便是这个一脸惊诧的黑衣人不安的眼神,嘴唇微微的颤抖着,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一直面无表情的他竟然会有如此的变化,对熟识他的人来说,这是他们一辈子都没有见过的事情,一个冷面无情的鬼门三煞之一,一个向来杀人不眨眼的寒煞,一个做事果断,从不背叛鬼王的孝子,竟在今日,尽然会出现如此紧张的表情,萧堇墨也只是疑惑的盯着他看,不知道他心中的算盘,虽有张如此标志的脸,却有颗恶毒的心。但令萧堇墨没有想到的是,没有接下来的行动,只是从他的嗓子里硬生生挤出了两个字,轻轻唤道:“枫儿”安陵国都须弥峰枫儿,两个字就这样轻轻的从黑衣人的口中唤出。接下来便是萧堇墨一脸质疑的表情,“枫儿”不禁回问道。“枫儿,你真的是枫儿”黑衣人眼中已看不到凶狠,却竟有那么一丝不易被察觉的温柔,头发遮盖处的红色印记也早已退回了青色。“公子,我不叫枫儿。”萧堇墨轻声的回答着,他不想触动眼前这个看似邪恶却让人心生怜爱的男子。“不,你骗不了我,你是枫儿,那日黄昏后,为什么一去便是永久”颤抖着疑问,是声声的不舍与怨恨,伸手轻轻的摸向萧堇墨颈间的枫叶印记。“公子,我不懂你说什么,我想你还是认错人了吧。”小心翼翼的解释着。“世间颈缀枫叶的风华只准你一个,为什么为什么要逃避你懂得一个人去守候誓言的痛苦吗”情绪激动的吼道。“我叫萧堇墨。”低低的应答着。“不,你不是萧堇墨,你是枫儿,你是那个宁愿为了治愈微不足道的可怜人发病的痛苦,自己却忍受病痛的把药奉献出来的枫儿。”像是陷在回忆中一样的诉说着。“堇墨哥哥确实身体不好,而且也向来是乐于助人,心地善良,可是他才不是你口中的枫儿呢”梦儿此时已经站在他们身边。“难道是因为”黑衣人似乎想起了什么,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什么”梦儿好奇的追问,仿佛忘记了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在刚刚差点要了他们的命的人。“萧堇墨,你当真不愿松开怀中的人”没有理会梦儿的问话,眼神也从未离开萧堇墨半刻,仿佛一不留神间,这个眼前的人儿就会又消失的无影无踪。“至死不松。”仅仅四个字的回答,却苍劲有力,任谁都不能使其动摇的坚定。“好,你要知道,你们是不可能阻拦我的,我想带走的人,就不会有留下的机会,但是我可以放了他,要有个条件。”“什么条件”萧堇墨紧紧的抱着一直昏迷的安陵禹灝。“我要你来换他,你必须和我走。”一字一句的霸气,有着胜券在握的信心。“不要答应他,堇墨哥哥,一看他就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定你一去,就”梦儿激动的说着。“好,一言为定,但是我必须先把安陵禹灝送回,确保他安然无恙,才能相信你。”又是一次承若,却已承载了太多,今日的义无反顾只是为你拨开前途的迷雾。“明日午时,须弥道观门口见。”仿若炫耀般的骄傲,告之最后的期限。“定会准时。”没有继续凝眸望向黑衣人,只是自顾自的低头继续擦拭安陵禹灝的血渍。第十八章安陵国都须弥峰“什么人在那里”刘蒙拿着一颗黑色的花朵,如鬼魅的妖艳,想必那就是亡魂夜草。“萧堇墨,希望你记得约定。”说罢,黑衣人转瞬即逝,只剩下话语回荡在耳边。“梦儿,帮我报守住这个秘密好吗我别无选择。”哀伤的眼眸,无尽的伤痛。“堇墨哥哥”“萧公子,梦儿,刚才是不是有个人在”刘蒙气喘吁吁的怕怕了过来。“哪里有人,怕是刘兄疲劳过度,一时眼花吧,对吧,梦儿”萧堇墨淡定的说着。“是是,肯定是你眼花了。”梦儿结巴的说着。“是吗我眼花了,分明是个黑衣他嘛”“刘蒙,谢谢你,为我冒了这么大的危险。”“哪里的话,能帮到朋友,哪怕牺牲一切也是值得的,况且小皇子又是那么的重视,如果他没有事,去采花的任务也轮不到我了。”“嗯,说得对,哪怕牺牲一切也是值得的。”萧堇墨低声的重复着,眼神关切的看着安陵禹灝。“堇墨哥哥”梦儿担忧的说。“梦儿,你的眼圈怎么红红的,像是哭鼻子呢”刘蒙不解的问道。“我我是因为太担心大家了嘛,安陵禹灝一直在昏迷,你又去做那么危险的事。”“哦,哈哈,看来我们的梦儿还是很关心大家的嘛”“讨厌,快回去吧,不要耽搁太久了。”“堇墨,把小皇子给我吧”刘蒙欲接过他怀中的安陵禹灝。“不必了,让我来。”说着,费力的背起,一层汗水浸透了额前的发髻。奇怪的是,那只没有母亲庇护的幼崽小狼竟然也紧紧的跟在萧堇墨后面,不愿离去。“可怜的小家伙,你没有家,也没有亲人了吧,和我们一起走吧。”萧堇墨低声的说道。“堇墨”刘蒙刚要继续说什么,梦儿一把拦住了刘蒙,向他摇了摇头,刘蒙没有说下去,默默的注视着,跟随着。看着萧堇墨瘦弱的身体艰难的前行着,汗水不断的滴下,紧蹙的眉头,沉重的喘息,梦儿和刘蒙真是不忍看下去,可是任凭怎样劝说,萧堇墨就是坚决不放下。须弥峰须弥道观“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