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忧郁症的人,也一定会在这样的气氛当中欢快起来。这个秦岁首,是在一场祭祀开始的。秋季的祭祀又是一年祭祀的重中之重,因为秋季是丰收之年,这既是祖先的厚爱,也是祈福来年丰收的好时机。县长德高望重,自然被选为这次祭祀的扛旗的人。这扛旗的,就相当于活动的主办者,负责整个祭祀的运行。县长带领大家一起向这养活世世代代的土地跪拜。之后站起来点上香,高唱道:天作高山,大王荒之。彼作矣,上天康之。彼徂cu矣,越有夷之行。子孙保之,万世享之。--底下的百姓也跟着唱着。这近千人的唱喊声具极强的穿透力,让人无法不屈服。这种穿透力吧,让地底长眠的祖先醒来,好好的厚爱他们的后代。几人在边上竖上一长长的杆子,这叫做天杆,又在天杆上摆上三盏灯,挂上黄旗,上书“消灾降福”。很快,一阵喧嚣的敲锣打鼓传了过来,大家一下欢腾起来。扛着旗帜的人,从台上下来,人们立即从中间开了一个道。等这些扛旗的人走到前头,人们也跟着排在后面,开始了一年一度的游行。太阳下了山,余辉洒在每个人的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这些小金人载歌载舞,在这个严关游街,原本古朴浓重的古城,到处洋溢着人们的欢声笑语,城市不仅被灯光装点着,还被人们的欢歌笑语装点着。宛兰也跟着人们游行,唱着跳着,十分的活跃,完全的融入当中。看她的笑脸,就知道了。这一个月来,先是被蒋府驱赶出了家门,她郁郁寡欢,之后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人孤苦的在这片大地上独自漂泊。如今,笑容重新妆点了她的脸,一个笑意,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再然后,到了城的中央,这里升起了大大的火堆,熊熊烈焰劈啪作响,不过人们的欢声笑语显然比这大火的温度还要高,可谓热情洋溢啊。宛兰也跟当地的人民手拉着手,围着大火堆转着圈。虽然不是很懂他们唱歌的意思,不过她也愉快的轻哼着,然后跟着当地的人跳着“转圈舞”,唱到还会一起“哟呵”的呼喊着。最后跳累了,唱哑了,火也熄灭了,大家才一起开开心心的回家,相互聊着当日有趣的事情。宛兰回到小店,躺在塌上,还兴奋的睡不着觉。脸由于兴奋变得通红通红的,就好像被那大火炙烤了一样。好久都没那么畅快了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何时睡着的。第二天,收拾好行囊,心情舒畅的出发了。一出门,便觉阳光明媚,秋日也变得那么的美妙。果然一大清早的,没有什么人在大门排队等候。她便成为第三个人。等了十几分钟,终于是轮到她盘检。依然还是像昨天一样,检查得仔仔细细,就差伸手摸进衣服里面。正要走出大大的城门,一个熟悉的声音唤住了她,“少夫人,你怎么会来到这里。”一个士兵走到她面前,她一时想不起来。“我是张渔夫的儿子,张四牡。”那人提醒道。虽然跟这人不是很熟悉,但张渔夫她就是万分的熟悉了曾经帮助她非常多的忙,就连提供越人歌给王后献礼都是他。“我去看看一个朋友,就经过这里了。”宛兰解释道,又不经意间隐瞒了一个事实。张四牡拉着她到城墙一角,总之不被人发现的地方。他问道:“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就你一个人吗”“是啊,有什么不可以的吗”宛兰耸耸肩,然后问道:“想问一下啊,你知道谈指怎么走吗”“这个,再走七八天便到了,挺远的。”张四牡又问道:“那我爹,怎么样了。”宛兰想了想,“这个,我也许久没有见到他了。想必他很好吧。你也知道,张渔夫很是记挂着你,常常写信。你怎么不多回去看看。”“我也很想啊,只是哪有那么容易。”张四牡苦恼万分,“像我们这些守在边关的,连松懈都不敢,更何况现在还是交战时刻,将军有令,不得擅自离职,违令者,后果很惨。所以,你看我,是想家却不能回。”“唉可苦了你了,所以你得好好照顾自己。”宛兰说道。“照顾就算了,每天都起的很早,然后一直守在这里,饭也吃的不是很饱就是了。”张四牡抱怨道:“你要去的那个谈指,已经被长沙国的士兵占去了,你去的话,可要当心咯。”尔后,张四牡匆匆离去,继续守城。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宛兰觉得一阵惋惜,可有挺无奈。征守边关的士兵,从小就被迫去,到了老了才回家。待遇差且不说,就是一种耗时间的活。不过,自己不也是在耗时间在寻找自己所谓的盼头吗,比征夫还要无奈,征夫一辈子只在一个城守着,而她要在大江南北长征。第二十章 夜郎寻不到故人更新时间201499 17:13:10字数:4374当宛兰还在徜徉外界的时候,蒋俯正冷冷清清着,算下人口,老爷、二夫人还有蒋堂三个主要的人,下人还有大约十几个。想想以前,好歹也有百来号人口。在宛兰原来的屋子里,也就是蒋堂和宛兰的爱巢,蒋堂抱着小承宇,哄着他睡觉,可是这孩子就是不听话,硬要吵着闹着,哇哇的哭个不停。蒋堂又是哄又是逗他开心,但孩子就是不领情。孩子一哭闹,整个房子都震上好几震,甚至都能感觉得到有碎屑。蒋堂无法,心里毛躁可偏偏又对这孩子无可奈何。他才发现,带孩子真心是个体力活脑力活。二夫人走进屋里,赶来救场,“还是我来吧。你哪里会带孩子。你小时候可更加难带呢。”蒋堂脸红,将孩子交给二夫人。二夫人抱了会儿,说道:“孩子闹肚子饿,你都不懂得给孩子弄吃的。”然后抱着孩子出去了,时不时还传来孩子的呜咽声。蒋堂郁闷的看看四周,不禁唉声叹气,对于照顾孩子,他真是毫无办法,如今他一个大男人也沦落到当奶爸的日子啦。如果有一个妇人在这里照顾孩子,该有多好。说道这个妇人,蒋堂难免不想到素儿。素儿现在在哪呢在外面过得怎么样呢他才发现自己错怪素儿了。在前七八天这样,一个妇人就来拜访蒋俯,手里抱着一个孩子,便是小承宇。这个妇人便是素儿的姐姐苏玉。“你来做什么,是想替你妹妹求情吗”那时候蒋堂还是万分的恼怒,甚至还想将苏玉驱赶出蒋俯。“我妹妹已经离开番禹了,估计之后就再也不回来了。”苏玉淡淡的说道,心中充满了惋惜。“离开了最好,我还不想要见到她”蒋堂瞥过头去,双手插在胸前,脸色十分的冷淡。“妹妹交代我一定要将孩子带过来给你。”苏玉将孩子递到蒋堂面前。蒋堂却一把推开,拒绝“这好歹是你的孩子。”苏玉尝试着劝他。“要我替她养孩子,真是做梦啊你想想,素儿在外面寻找她的人,在外面潇洒快活,而我却要在这里累死累活给她带孩子。就算这个孩子是我的,我也不会去帮她照顾她生的,她自己照顾”蒋堂气咻咻的回绝。“这个其中,你一定是误会了啊。”苏玉哄了下孩子,孩子正张开他那天真的眼睛,四处张望着。“那你倒是说说,我误会的地方在哪里”蒋堂抱着双手,面色沉静,却喘着粗气,相当的不屑。苏玉看了看后面,试问道:“我们可以进去说话吗”蒋堂让开一条道,引着她进府。到了正厅,席地坐了下来,“你坐吧。”苏玉坐了下来,将孩子放于怀中,“这其中的误会恐怕太深了。这件事得从你和颜氏在县长公堂对峙完后,颜氏一直嫉恨在心里,想着办法来报复。一日,妹妹带着孩子来找我,回去的时候,孩子被颜氏所劫,并威胁她去府中偷来地契。她为了孩子,只得从府上偷来的地契,再交给颜氏的时候,她又提出让妹妹远走他乡,而颜氏更是无耻的偷来你挪用军资的账目,以此做威胁。”蒋堂越听,脸色越是煞白,头上爬着汗密密麻麻的汗珠,嘴巴嘟囔着:“这怎么会是这样的”苏玉将全部事情讲清楚,用去了半个多时辰。这其中的阴谋,绝对不是能用话语能形容的。如果亲身经历过,绝对会胆战心惊。“难怪我当时找不到那账目,误认为是娘不小心搞丢了,有些担心。没有想到却居然被那颜氏夺了去。”蒋堂手撑着额头,睁大着眼睛,泪水充满了整个眼眶,最后决堤落在长桌上。“所以妹妹才是被迫答应她,偷来地契,还要远走他乡。如妹妹的解释,颜氏忌惮妹妹的聪明才智,想尽办法赶她离去。”苏玉十分的痛心,“而且她又不能说,一说的话,只怕孩子不保,你那账目也要公布出来。对所有人都非常不利。妹妹只能一切忍在心里,任你们打骂和驱赶。”“原来我一直都错怪了素儿啊”蒋堂泣不成声,桌子上都是一滴滴的泪水。都说男儿有泪不轻掸,可此时此景,任泪水一滴滴滑落,弄湿了脸庞,直到风干都不去擦拭。那远去的爱人,曾经的恋人,纵然各活各命各自谋生,已然是后会无期。彷徨,犹如离群的孤雁。“现在妹妹已经将那账目弄毁了,颜氏目前还不为难你,所以你得振作起来,想想办法对付以后的生活。”苏玉将孩子交给他,“这是素儿千叮万嘱的,这是蒋府的血脉,一定要交给你。”蒋堂擦了擦泪水,颤抖着手接过孩子。这个多灾多难的孩子,放佛从鬼门关走了一圈,现在安全回来了,但代价却是素儿永远远走他乡。他连说句道歉的话都没有,还给素儿留下如此糟糕的记忆。时间平平淡淡的缓缓而过,蒋堂笨手笨脚的照顾孩子也有好多天了。直到了现在,都一直对这个小家伙不是很懂,如果没有二夫人在照顾的话,还不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二夫人带孩子去喂食,他才忙中偷闲,小小的休憩片刻,摸摸头疼不已的额头,松松劳累不已的经骨。看向外面,外面较为的阴冷,老天像似打了个哈欠,阴阴的云遮住了大半个天空。蒋堂怜惜,想着素儿在远方有没有好好的照顾自己,天冷了有没有衣服穿,肚子饿了有没有钱粮。他不禁低头耻笑自己,人在的时候还百般侮辱,等人走了,才想到要去关心。为什么总要在失去了才明白后悔呢。他回身,倒了一杯茶,看着茶中悲戚的倒影,水蒸气氤氲,湿润了双眼,将茶喝下,希望能将后悔冲得淡一些再淡一些。茶水在体内缓缓流过,思绪中也跟着流遍全身。心中悸动着,其后的日子里,只能在头脑里记录每一天的思念,每一刻的痴痴等待又等价换来不住的寂寞,最后在寂寞里学会自己安慰自己。“孩子睡着了,堂儿,你也歇歇吧。”二夫人抱着孩子进来,看着他孤单的背影,泪涌上了心头。“现在素儿走了,留下这个孩子。都怪我当时太糊涂了”蒋堂微微侧着头,“如今,跟着孩子,等着素儿回来吧。”“这也是无奈之举”二夫人慈祥的说道:“多想无益,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蒋堂点点头,紧紧闭上眼睛,用时间抚慰自己。番禹在东,宛兰所在的地方在西北,两处跨越南越国几千里的地方,被千万重山所阻隔着。宛兰从灵渠出发,一路向北,离开了一切所有人的地方,孤独的漂泊在异界大陆。风在山路吹着,过往的画面无论甜蜜还是悲伤,都已经甩在国门之内,细数艰辛,早已身经百战了吧。根据当地人的指示,用了六七天的时间,从灵渠到了夜郎国谈指。到来到这个稍显熟悉的地方,宛兰不禁嘘了一口气,一路艰辛终于没有白费,看看自己的盘缠,所剩无几,最多够用五六天。不过很快就能见到千亿了,她的心情一下就高兴起来。想想前年时候,那时的离别誓言,“千亿,你给我记住。我一定会找到你的就算你在天涯海角,苏素也要千山万水,跨省跨市,一定要找到你啊”为了这个誓言,做了多少努力。她甚至都数不清这是她第几次找寻千亿了,每一次的寻找,上天就像在捉弄她和千亿一般,从来没有真正找到过,大部分的时候都是无功而返。而且在茫茫人海,跨越山山水水中,他们已有数不清的擦肩而过。唯一一次找到的时候,那还是去年,交趾闹叛乱,她被人从高高的城墙上推下来,也幸运的被千亿救下来,之后一路狂奔,在小河边有过亲密的谈话,结果士兵来搜查,她只能和千亿躲进河边小小的土凹里,那一吻十分的深情,那一晚十分的狂华。可惜蒋堂发现他们的搂搂抱抱,带回番禹,受尽了责罚。如今,她为了寻找千亿寻找自己的幸福,再次千里迢迢来到夜郎国。她多么希望能和千亿在一起,哪怕只是“倚楼听风雨”的生活。如此简单的愿望,曲曲折折,花了三年的时间。来到小河边,她蹲身洗洗脸,顺便清醒清醒理清待会见面说话的头绪。看着河中的倒影,她不免心疼起来这还是自己吗蓬头垢面,头发搅拌在了一起,耷拉在面前,脸上也脏兮兮的,如果再说衣服的话,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