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这个老大爷显然是个话痨,“去往汉中,那可远了啊。你知道吗,这里是华容县,去往汉中,你要经过南郡,如果再绕远一点点,就得经过蜀郡或者南阳郡。像我的儿子,他经常去汉中,把我酿的酒带到那边去卖。你不知道,那里可很远呐,像我儿子这么熟悉地界的,一去一回就得三个多月呢。你一个人去吗那太危险了,万一着了匪或者什么就不大好了。对了,你要去那做什么呢是探亲戚还是做点小买卖”宛兰耐着性子听着,终于忍不住打断,接着话题说道:“老人家,我是去找个朋友,至于危险什么的,我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你说你儿子经常去,你可以告诉我怎么去往汉中吗”老人家摸着胡子,有点不大相信,说道:“你一个妇人,太危险了。要不这样,我儿子回来,你跟他一同去。路上还有个伴儿。你不知道,我儿子老是抱怨,那一路上很是辛苦,荒郊野岭,经常没吃没喝的,而且还担心有匪患抢了东西。有一次我儿子半途就回来了,回来的时候,我吓坏了,全身是伤,东西也抢走了”“那你儿子什么时候回来啊”宛兰皱着眉头打断道。老人家将酒舀一瓢进壶中,一时间酒香气飘满整个屋子。他顿了顿,想了想,“这个嘛,我的儿子去的时候,还是上个月哦,大概是四十多天前吧。你看这一缸,舀完大约两个月,我儿子走的时候还是刚刚满,如今舀了大半”“也就是说还得等二十多天,你儿子才会回来。然后下一次出发,起码又得等上一段时间。”宛兰用极其简单的话就总结了老人家大段大段的话痨。刚才真是越说越没边,越扯越远。虽然老大爷有些“可爱”,可是话痨的时候让人受不了。她直截了当的问道:“我想快些找到我那个朋友,特别紧急。你可以告诉我怎么去汉中吗”“这个啊,我想一想。”老大爷又思索了一番,不过这一回,有一点久。宛兰又不好催促,耐着性子,手指在柜台上来回的敲着。老大爷眼睛一亮,“我倒是知道一条便捷的道路,不过,较为的偏僻。要不,绕一点远路”“那真不用了,我担心我朋友很快就又不在汉中了。”宛兰急切的想寻求一条快捷的道路。以往,她去找千亿的时候,他总是很快的去往下一个地方。他们,都是在不间断的擦肩而过,成了一次又一次的遗憾。“是这样的,你出了这个华容县。往西北方向走,到了缘林,之后你会来到像这里一条大江,逆着大江,大约七八日,再来到稑妇。如果你觉得继续沿江较为快的话,可到巴东。当然也可以再稑妇直接往北,大约十日到了新城。经新城再过几日便是汉中郡了。”老大爷十分详细的指路,这一点让宛兰很满意。为了表示答谢,她又多买了几瓶酒。老大爷很高兴,继续唠叨道:“即使你到了汉中郡,你要怎么找寻你朋友呢。汉中郡包括了几个县,更不用说村了。你知道你朋友在哪里吗”“不知道,我想到那边在打听吧。”宛兰莞尔一笑,“反正我已经习惯了这样寻找他。”是的,她习惯了一路打听寻找千亿的踪迹了。想到以前,南越国,夜郎国,句町国,外加珠崖和交趾郡,南方大部分的城市都有她追寻千亿的踪迹。寻寻觅觅,成了她生命的主旋律。回到小店,宛兰惊讶的看到闻人没有在屋内喝酒,而是牵着一匹马回来。“你这是要干什么呢”“当然是为了以后的出行啊。总不能走路去吧。”闻人耸耸肩。“你真是太了解我了。”宛兰很是开心,终于这个闻人能为她分担点小事情了。不过宛兰要求再一匹马,“你应该再多考虑一个层面,我是一个妇人,总不好跟你再挤着一匹马吧”“反正马多驮一个人,又累不死它。”闻人呵呵的笑道:“跟你同坐一匹马,挺好的。”那厚颜无耻的样子,宛兰有点毛骨悚然般的无语。之前一路上,都不知道被他揩油多少万次了。他那不规矩的手,游来游去,早挨了多少次的红手印。再宛兰强烈且威逼的要求下,闻人才颇为无奈的再买一匹马。“好了,第二天,我们就上路了。省的徒生事端。”宛兰很欣慰的看到自己又有一匹马,拍拍马屁股,马轻轻的叫了一声。“这么快就走了吗”闻人有些留念这里的酒,不过又释然了,“也是,赶紧上路,省的多事哈哈。”又转而问道:“你会骑马吗”宛兰冷笑几声,“为了摆脱你的魔爪,我偷偷学会的你起马的动作啊,我都偷偷学会了。”一阵冷风吹过,感觉到冷了,两人便回去收拾行李,然后早早的睡去。吹熄了油灯,宛兰躺在榻上,双手交叉放在脑后。黑漆漆的屋里,她却看到过去的种种事情,甚至会心的笑笑。如在回忆里,她和千亿相遇的城南街角,为了躲避蒋权而在大草地上骑马奔驰,在水闸边千亿吟的“美人沐晨光”。太多太多了,每一份的回忆,都闪耀着七彩的光芒。只是之后啊唉,“母也天只,不谅人只”爹娘的逼迫,让她嫁入了蒋府,享受着所谓金山银山般的富贵生活。直到现在,她都希望,能有一个追求自我的权力。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哪怕是贫穷,她也愿意。在这些七彩的回忆里,她又心怀愧疚。那便是对于蒋堂。她的夫君,一直对她很好,很好。虽然有点少爷之气,但是他的温柔,却是她如何都忘不了的。他们两人在府里斗大夫人,在府外开创商业新市场,相处的很是愉快。有时候,她都分不清到底该选谁,两段感情放在自己面前,她有些不知所措不懂该怎么选。由于她的执着、犹豫两相矛盾,三个人的纠葛唉一阵阵的叹息,在屋中时不时的回响着。第二天,两人上路,骑上各自的马。出了华容县,宛兰便驾着马向北前进根据那个老大爷的指路,一路往北,就会到缘林。过了一会儿,后面传来呼喊声,“你要去哪里啊”宛兰刹住了马,回头询问道:“你怎么了,怎么问我去哪里呢”“你往北做什么我们应该往东边而去。”闻人赶了上来,很是不解。“我去东边做什么”宛兰眨巴着眼睛。闻人指着东边,“往东边,去闽越国。杨之水这个混蛋被调到那里,我得去,给我全家报仇”他的眼睛通红,让人怜悯他的身世。宛兰才想到这一回事,“这样啊我一直想着自己的事情,倒把这件事给忘了。”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闻人说道:“路线我已经问清了,一直往东边就可以去闽越国了。那我们现在走吧。”他就像一把待射出去的弓箭,恨不得马上为全家报仇。“可是”宛兰处在两边的夹缝之中,很想去找千亿,但又不想撇下闻人,反倒急的满脸通红,嘴巴张了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可是什么”闻人对此很是疑惑,他当然不知道宛兰的事情,“你不跟我去闽越国吗”宛兰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想,我有很多事情没有跟你说。我以前有和你说过,我想要找一个人,他对我很重要,无论如何我都要找到他。我听陆梁侯说过,他去了汉中,昨天我就打听到区汉中的路线。这次我我怎么样都要去找他”说到后面,有些哽咽,心里堵得很难受。“要不这样,我们先去闽越国。等我杀了杨之水,报了全家之仇,我们再一同去找你那个人。这样行了吧。”闻人心中焦急,一心想要为全家报仇,但颇有些愧疚,没有好好的了解她。这样的折中办法,宛兰依然摇摇头,“我怕他很快就不再汉中了,如果报完了仇,再去汉中,就已经不知道他的去向了。我好不容易得到这样的消息,我不想失去他。”“可是你不打算帮我吗”闻人迟疑了一会儿,说道:“这次在长沙国,幸好有你的帮助,才有刺杀的机会。所以这次,我也很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宛兰犹豫不决,看着闻人期颐的眼神,哪怕是出于怜悯,她真不好拒绝;但在内心中,那一种的长久的愿望驱使她,要快一点去汉中。两股心情,指向两个地方,一个在东,一个在北。闻人看出她的犹豫她低着头沉默不语,嘴巴微微的张着温和的说道:“还是先回去,我们在商量一会儿吧。”“嗯。”宛兰点点头。再次回到小店时候,之前的房间已经住了人,这个小店已经客满。两人只好换了一家。在新的小店,两人盘腿坐下,但是没有说话,想必各有心事吧。宛兰她有些犹豫,之前只顾着自己寻找千亿的事情,却忘记了闻人要报仇的事情。和闻人相处的这段时间里,她似乎也将闻人报仇这么一件事情做为自己的事情,帮助他入宫,在外面接应他。跟他在一起,也觉得日子不会那么的孤单和无聊。她想到,如果去汉中,缺少了闻人的陪伴,她反倒不习惯了。当意见不同的时候,可以分道扬镳,但这样,是不是不够仁义呢过了许久,闻人缓缓的问道:“你要找的这个人是谁真的很重要吗”宛兰点点头,“很重要,这也是我为什么千里迢迢的从南越国出来来到这里。”“那你的夫君,知道这件事情吗”闻人不是很清楚,问道。“知道,所以我才被赶出家门。”宛兰说出了实情。这实情无比庞大,包括她和千亿相遇的种种,包括她嫁入蒋府厌恶家中的一切,包括三个人的纠葛。详详细细的说出来,用了一个多时辰。闻人都没有打断她说的话,一直静静的听着或许连他自己都疑惑了。在讲述的过程里,他看到宛兰提到千亿的时候就轻轻的微笑一下,提到蒋府里的种种家斗,她就紧蹙着眉头。“也许你都不相信我说的这些,会说我是一个水性杨花,败坏道德的妇人。我也承认,确实我做的这些太不符合常理了。”宛兰微红着眼睛,“可是,我就是每时每刻都想着千亿,想要和她在一起。”“然后你就去找他”闻人轻轻的问道。宛兰眼眸抬到右边,“对于千亿,我怎么都忘不掉。在蒋府的时候,我费了多大的力气去寻找,从南越国到夜郎国,再从夜郎国回来;之后从南越国出发去往交趾,历经种种出生入死的经历。虽然找到,可又只是短暂的相逢,换来下一伦无尽的寻找。”这千山万水,化作心中汹涌的澎湃巨浪。闻人深深的长呼一口气,“我不敢说你做的事情是对的,只是对于你这种寻找朋友的努力,我真是佩服得不行。比起你来,我以前在山中做头儿,有仇不去报,想来真是惭愧。”“我很怕失去这次见面的机会,我才想急着去找千亿。”宛兰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我也知道你报仇心切,很想去帮忙,但我我”闻人凑近过来,拍拍她的肩膀,“知道你的事情,如果我不陪你去,那就太不仗义了。你帮助我那么多,我肯定要帮你这回。只是我的全家之仇,又不能不报”“我很明白,我们都有这样的感受。只是这次,我们的目的大不相同。”宛兰低下头,心中犹豫不知该怎么办。“不不不,你不要这么低沉,你放心,我这事会办的很快的。”闻人劝道,“我是这样想的,我们先去闽越国,我打听过了,只要五六天行程就到了,然后杀了杨之水这个老混蛋不过一下子的事情,然后我就陪你去找你朋友千亿。”这个办法倒是不错,宛兰一度想答应。但是内心的渴望又一直牵引着她,让她恨不得马不停蹄的飞奔过去和千亿在一起,她想了整整四年了,如今近在眼前的大好机会岂可错过。“我想去找他,我很担心他会做什么傻事。每次我寻找他的时候,总是那么巧他就走了。如果去了闽越国,只怕我又错过了他。到时候,我不知道怎么寻找了。”闻人有些急了,抓住她的肩膀,“我们快些到闽越国就好了,办完事就赶紧回来。而且,你那朋友在汉中,不一定会那么快就走。再者说了,他走了,一定会留下什么信息,我们再打听打听就好了。”“陷入人海茫茫怎么找呢”宛兰抬起头,眼中满是泪水,“你没有找过人,你怎么知道一定会很好找。我找千亿,除去第一年,已经找了整整三年了。三年里,就见过几次面,加起来的时间,连一个月都不到。”闻人没有料到宛兰会这么大声的说道,看着她脸颊通红,他反倒也跟着急了,“谁说我没有找过人。你看我这次找这个混蛋,他不也是躲到了闽越国”“问题是你要找的是个大官,调动很困难。我找的,是一个平头百姓。你有没有试过找了几千里路又找不到的痛苦你有没有试过,当你鼓起勇气找到下一个地方的时候,他又离去了我被人骂过,被人唾弃过,我只是单纯的想找到他和他在一起,这么简单的事情我为什么就不能做”宛兰站起身来,大声的说道,屋子都震上了好几震。闻人豁然起身,气愤难耐,脖子上的青筋明显胀大,“难道我找这个大官就轻松吗你又没有全家被杀过,你怎么知道为全家报仇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我报仇不了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