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御书房门口,便对杨西月道,“二小姐,娘娘很是想念二小姐你,所以请二小姐先到后面叙话,陛下有些话要与陆公子单独谈谈。”好像是刻意要把他们分开,有话要说的意思杨西月明白了之后,却乖乖地跟着那公公走,不过,他们却是绕了一圈,从后面进,杨锦弦已经在等着她了,杨西月却并未意识到。陆名章先行进了御书房。他前脚进门,后脚大门便紧闭了。御书房里静悄悄、静得连一丁点声音都没有,仿佛死寂。陆名章站了很久,也看了很久,之后缓缓走上前去。在御案前面停留了一会儿,观察着这四下无人,却是退了几步、撩起衣摆跪了下来。“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礼数周到。”侧室里,走出来负手慵懒的东方凛,他看着跪在地上的陆名章,微微笑了。也许不是第一次见面,可是,这一次似乎不开诚布公也不行了。“草民陆名章口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起来吧,自家人没那么多规矩。”陆名章顿了顿,站起身来,“陛下说的什么草民不懂。”“不懂”东方凛似笑非笑,“那件事过去那么久了,大抵也与我没关系,你何必不敢承认况且,西月她姐姐见过你的印章了。她也曾对我说起过。你的印章上面刻着:流星飞越。只有江湖上那个神秘的江湖组织流星阁才有这么一个成文的规矩。所以,你就是这一代的流星阁阁主”“是。草民是流星阁阁主。”对这一点他并不否认。“可是你却不承认你是前江州王之子东方铭。”东方凛也不想再拖泥带水了,“你可能不知道,我夫人所在的淑女阁里有一名宫女的名字叫踏月,朕记得,十多年前江州王似乎有个女儿就叫踏月”“不可能”不等东方凛说完,陆名章便急急打断他,“踏月不可能还活在这世上的。”“朕为何要骗你”东方凛自认为完全没这个必要,“来人,把淑女阁的踏月姑娘叫进来。”门口应了召,随即大门开启,陆名章回身看去,只见一名宫婢打扮的少女缓缓走来、一直低着头,离的老远便双膝跪下,恭谨道:“奴婢踏月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起来说话。”“是。”踏月起了身,却一直低着头,也不曾往旁边看过一眼。东方凛看看她,又看看陆名章,露出笑容,“踏月,你可看看身边之人,你是否认识”踏月将信将疑地望去,陆名章也抬头看来,目光相遇。踏月面上微微一变,面前这副容颜,似乎与记忆中的某个人重叠了“你”虽说很多年过去了,可是,并没有多少改变。她还是可以一眼就认出来,他是“你是踏、月”陆名章比她更肯定。当年分开虽然年纪尚小,可是,如今的踏月容貌却与母亲有七八分的相似,一眼便能认出。“大、大哥”“是我,你是踏月。”“你是大哥。”兄妹二人互相看着,心里不约而同的有一个念头:太好了突然就变成了兄妹相认,这气氛甚是诡异。“现在你不会否认自己是东方铭的身份了吧。”、八十办喜事趁早八十办喜事趁早东方凛的声音突然从座上传来。陆名章和踏月皆是一僵,而后纷纷磕头认错“陛下,奴婢该死,奴婢隐瞒自己的身份,可这件事情与我大哥无关,求陛下开恩恕罪”“陛下,陆名章是罪臣之子,本不该奢求什么,但踏月是我的妹妹,唯一的亲人。能否请陛下看在亡父的份儿上,杀了我、放过她一码。”“不行。”对他们两个人的求情,东方凛想也不想便全盘否决掉。“陛下”“君上”东方凛站起身,面无表情地走下王座。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是陆名章和踏月兄妹二人“不得不说,有一点我是十分佩服的。踏月,你怎么敢这么胆大妄为你是笃定当年的事情已经成了过去,没人会记得大兴王朝有过你这么一个叫踏月的郡主,还是觉得即便有人知道,也不会有人把一个普通宫女和早已死了的郡主联系在一起”踏月顿了顿,说道:“踏月以为不会有人认得我了。”“可你哥哥一眼就认出了你。”东方凛原本不想拆穿她的,“那个人处心积虑把你送进宫,却不帮你易容也不帮你改名,就让你顶着自己的名字和自己的脸堂而皇之地在皇宫大内行走,不止他胆子大,你的胆色更是过人。可是,那时候朕还不是陛下,你既然离开了皇宫为何不去找他投靠而要流落街头等着被抓”“因因为,是他吩咐我、必须找到办法回来。一定要是个十分靠得住站得住脚的理由。”踏月的声音微微颤抖。一旁的陆名章听得拧起眉头,“难不成这些年,你就是在给那个人办事”都知道那个人是谁么东方凛似笑非笑,“原来你也知道,可是你为什么不替他办事你就不想替你父亲报仇”“我父亲”陆名章顿了顿,才道,“他是罪有应得,任何人都帮不了他,我唯一遗憾的是,母亲最后还是选择随他而去。现在还能看见踏月,就是我最感激的事情了。”踏月却不认同他这番话,“父亲他、他才不是罪有应得的,他是被人陷害的,他”“你们说的都没错,六皇兄他是被人陷害、也是自作自受罪有应得,而罪魁祸首就是你在为之办事的那个人。”东方凛直指踏月,“你就不好奇么当时那种情况下他为什么可以把你救出来你真以为世上有什么人是无条件对你好、为了帮你复仇什么都肯做的么别傻了小侄女儿,这世上没有那种好事情。”“不可能”“我想十皇兄听见这话也会说不可能的。”东方凛笑道,笑容转瞬便冷到了极致,“东方踏月,我可以不计较你这些年都做过什么,我也可以看在你是皇室血脉的份儿上放你一码,可是,你必须自己先看清楚,到底你父亲是被谁陷害的”他抓起一叠奏折便丢在了踏月的面前。她急急忙忙地去捡,一份一份打开来看,越看神情越发崩溃,口中喃喃自语的是,“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怎么可能是这样的十叔他不会害我的”最后瘫坐在地,自己喃喃自语。陆名章面色一片灰冷。跪了许久,他才抬起头,望着东方凛道:“不知道陛下今天特意把我叫过来,是为了什么应该不会只是想让草民进宫来认亲的吧”“自然不是。”东方凛说着走回座上,“弦子对我提起、你与西月两个人情深意重彼此守候等待了这么多年,是时候该开花结果了。所以,她建议在岳父大人回来之前先给你们把亲事定下来,等岳父大人回来后再正式办喜事。既然她要将妹妹托付于你,至少要让西月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西月”陆名章脸上神色变幻不定,“所以她现在”“本来是打算事后告诉她,可是弦子觉得应该让她知道一切,别人转述的未必准确,所以,她一直都在。”东方凛说的云淡风轻。陆名章一下子耸了起来,便见侧室那个地方,杨锦弦和杨西月肩并肩站在那儿,他急忙解释道:“西月,我”“我、我都听见了。”杨西月有点结结巴巴,不禁看着杨锦弦,她有些把握不好现在的情绪,好像感觉怎么说的不对了,可是她也明白,如果她什么都不会,陆名章可能会伤心。“我我并非故意要瞒你的。只是那些事已经都过去太久了,我”陆名章吞吞吐吐,想解释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也许是因为当年的事情太复杂了,也许是因为当着心爱的女人,堂堂一代大侠也熊了。“我、我知道。我就是想问你父亲是怎么回事”杨西月连忙又解释,“我不是故意要戳你伤心事的,可是我刚刚一直听你们在说你父亲一下罪有应得一会儿是被人陷害,可是你们什么都没说破,所以我”陆名章看见她手足无措的样子,便笑了,这下终于敢大胆走向她,杨锦弦识相地赶紧走开,走向座上的东方凛,他眼明手快,已经下来扶她了,“今天还好么”“瞧你,才这么一会儿不见而已,你紧张什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呢。”杨锦弦哭笑不得。“无妨的,你看他们哪里有空里我们”东方凛有恃无恐。的确。踏月瘫坐在地上,虽然看着十分可怜,却是需要很长的时间自己慢慢恢复了。至于陆名章和杨西月陆名章轻轻执起杨西月的手,“我父亲是君上的六哥,只不过当年犯了该死的罪名,所以那些都是陈年旧事了。”“毕竟人都没了,再说这些也没用了。”杨西月叹道。人没了就是没了,功名成就或什么罪名都已经是虚妄了。陆名章还是有些惊讶的,“那你一点都不介意”“我有什么可介意的”杨西月好笑反问,“介意你是一个江湖人居无定所么我才不会告诉你,自从出了那次门之后、我才认识到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就想着如果我可以走遍大江南北就好了。”陆名章笑的窝心。“时光荏苒,韶华易逝。所以要办喜事的话得尽快才行。”东方凛牵着杨锦弦走过来,“陆名章,你就叫陆名章吧,既然你觉得东方铭是个过去,也就不必重提了。至于她”他看了看地上的踏月,“你以后可能会花不少心思才是。”陆名章闻言一愣,“陛下的意思是”不追究东方凛说道:“十三年前江州王已死、他一家也尽数死与火场之中、无一生还。如今还活在世上的、便只是一个江湖剑客陆名章、和一个普通宫女踏月。如果你愿意,朕可以把弦子的宫女她也赐给西月当陪嫁,免得你这穷困潦倒的江湖人日后连个丫鬟都请不起,苦了你的妻子。”陆名章竟有些哭笑不得。这就是传说中那个铁血的帝王不像。就是他果断高举义旗清君侧夺了江山,也有人说他是乱臣贼子,可更多的人觉得他做的是对的,他陆名章也觉得东方凛这么做是对的。东方凛是不是铁血,他不敢断定。可是从另外一个方面说,他却是个痴情、专情且人情味十足的人,爱屋及乌,能做到这地步的世上没有几个人了。我不会承认我是趁机夸男主的。本来是想写个铁血帝王负心汉什么的,结果写着写着就变成治愈系了。谁让作者本身是个治愈系呢、八十一那些年,那些事踏月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一时间心情难以平复。陆名章便陪着她,跟她说说话聊聊天,说说过去的事情。这个时候,别人并不能帮上什么忙。杨西月也觉得,这个时候她不能帮忙就不去添乱了。毕竟她和踏月也算是相识一场,她如今这模样太惨了。唉。解决了陆名章和踏月的事情,杨西月终于得以和杨锦弦姐妹两个人坐下来聊聊天。“踏月她好像受了很大的打击。她能好起来么”杨西月还是忍不住提了提。杨锦弦无奈地摇摇头,“有御医照料,坏不到哪里去,却也不能怎么好。她父亲是被人陷害的,可是她却替与自己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杀父仇人卖命了十年,换做是任何人、这都是生命难以承受之重。所以,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的。”“怕是会花很长的时间才能平复吧。而那位害了他们全家的人”杨西月说着不禁看向御书房的方向。杨锦弦拍了拍她的手,说道:“你放心吧,阿凛不会放过他的。你忘了么我们现在正在努力的,不就是为了一个公平和公正还有爹他老人家”说到这里,不用再多作解释,杨西月也明白了。所以,那个十王爷八成逃不了了不,他一定逃不了,恶人自有恶报,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她们很有默契地跳过这个问题,聊天关于陆名章兄妹二人的事情了。一聊开才知道,昨天东方明月就让左风给杨西月提过醒了,说今天会有些奇奇怪怪的事情,让她有个心理准备。东方明月她是不是真的可以未卜先知事实证明是可以的。杨锦弦感慨万千,“若知不知道是不是投胎的时候忘记喝孟婆汤,现在总显得和人不同。”杨西月闻言便笑了,“什么叫投胎的时候忘记喝孟婆汤了若知只是比较奇怪而已,哪儿有那么严重”那是因为你不知道她到底说了多少惊世骇俗耸人听闻的话。杨锦弦笑笑不语。承欢方才出去玩了一身泥巴回来去洗了个澡,这会儿刚刚洗完澡便过来了。“承欢见过西月姨母。”承欢端端正正地屈膝行了一礼。杨西月咋舌,“承、承欢”诧异地看着杨锦弦,这不是那个又哭又闹还闹腾的承欢吧虽然她一直古灵精怪的,可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礼数周到了杨锦弦笑而不语,杨西月不叫起承欢还叫不起来了,西月心疼的赶紧把她扶起来,“承欢,这是跟谁学的”承欢说道:“是爹爹说的,爹爹说,承欢要做有礼貌的好孩子,所以承欢就去跟露华姑姑和踏月姐姐她们学礼仪了。露华姑姑说,这是见长辈的时候行的礼,不过其他人见了我行礼的时候我就不用回了,我只要说平身就可以了。”人小鬼大的丫头杨西月失笑,“那承欢,西月姨母是长辈之余、也是平民,按例见了长公主是要下跪行礼的。承欢觉得应该是姨母给你行礼还是你给姨母行礼”“这个”一时就懵了。于是,西月姨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