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程姣姣轻叹口气,“触摸阳光呀。”夏释冰上前,分出手将程姣姣的腰一揽,“这么大个活人在这陪你你摸什么阳光,要摸摸我好了,还是热乎的”上午的阳光灿烂又和煦,照得大地生机勃勃,连摆在窗棂上接近枯萎的一盆小花也显得精神奕奕。萧霖的手再一次伸向程姣姣眼前的纱布,指尖轻触之后,又颓然垂下。程姣姣轻叹,“你怎么比我还怕”萧霖低嗤一声,“这还不是太在意你”又一伸手,还未碰上纱布,便缩了回去,看向站在一边的丽娘,郁闷地哀嚎道:“师父”程姣姣听得眉头一皱,道:“行了行了,我自己来,再过会儿夏释冰都要回来了。”说着,便伸手将脑后的结解开,三下五除二将纱布除去。“怎么样”萧霖低下腰,看着程姣姣的眼睛。程姣姣咬了咬牙,慢慢睁开眼。“怎么样了”萧霖又催促道。一片漆黑。“看见了吗”丽娘走上前问。程姣姣苦笑着摇了摇头。“唉”萧霖挫败地抚额,向后退了两步。丽娘又对着程姣姣的眼睛仔细看了看,无奈地摇了摇头。“现在麻烦师兄送我回去吧。”程姣姣道,“等会儿他就要回来了。”萧霖叹了口气,“好。”三天前,她对喜服,喜被,喜房提了一堆琐碎的要求,并且一定要夏释冰亲自去筹办,总算将他支开了,算算时间,今天中午他就该回来了。“原来你出去了,怪不得不在房间里。”还未走到门口,便听见了夏释冰的声音。程姣姣扬起笑容,“你回来了。”“是呀,还给你带了清风轩的糕点。”夏释冰扬了扬手中的食盒。“那事情可都办好了”程姣姣道。夏释冰得意地扬眉,“那当然,娘子的话怎么可以不听”萧霖看着眼前眉飞色舞的夏释冰,提了口气却始终没法笑出来调侃几句,面无表情道:“你们慢聊,我先走了。”“走,我们进去。”夏释冰伸手揽住程姣姣,自始至终都未注意过其他。萧霖看着眼前甜蜜的两人目光深沉,轻叹一声,转身离开。“姣姣,婚期呢我已经跟你师父商量过了,就在下个月初。”夏释冰一边说一边仔细注意着程姣姣脸上的变化。“这么急”程姣姣惊讶道。“你师父好像有事要办,不能多留,所以就早点办啦。”程姣姣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是你想早点办吧。”“我当然想早点办啦,最好明天就办,呵呵。”他不禁咧开嘴笑出声。程姣姣摸索着坐下,作认真状,“冰,为什么我觉得你笑得有点傻”夏释冰摸了摸脸,“傻吗本庄主哪儿傻了”“冰。”程姣姣觉突然得心里空落落的,伸手紧紧抱住夏释冰,睁着已经失了焦距的眼看着前方。她什么也看不见了,就像被杨天凌救起之后刚醒来时一样,眼前漆黑一片,瞎得彻底。夏释冰未觉有异,依然笑得魅惑,“怎么了,是不是几日不见所以想我了”程姣姣眼眶一热,连忙将头一转将眼泪蹭在了夏释冰的衣服上,“你以后要好好对我。”夏释冰淡淡勾起唇角,轻抚着程姣姣的脊背,柔声道:“那当然。”心中茫茫然一片,程姣姣轻轻咬住下唇,不知是不是每个将要成亲的女子心中都会是这样的一片迷茫,也许只有她是这样的,哪里会有女子在成亲之前便认为自己与丈夫不会长久的两人各怀心思,一时无语。“喜帖你有没有给夏大哥”程姣姣试探性地开口。夏释冰的身体一僵。程姣姣连忙解释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夏大哥但是他毕竟是我的大哥,是我在江湖上认识的第一个朋友,而且他一直对我很好,就像”“就像什么”夏释冰沉声道。“就像亲哥哥一样。”程姣姣答道。“所以要请他来”“嗯。”程姣姣点头。夏释冰抱着程姣姣,沉默不语。程姣姣摇了摇唇,闷声道:“他以前对我这么好,我成亲这么大的事当然要跟他说一声了你说是不是”继续沉默。程姣姣现在相当郁闷自己看不到,要是能看到夏释冰的表情,起码能看出该闭嘴还是该加把劲继续游说。“冰”程姣姣试探着喊了一声。夏释冰眼帘低垂,看不清眼中是什么情绪,“我要是不同意呢”“呃,人家救过我”程姣姣弱弱道。“我向来不跟无瑕山庄的人接近,夏清濯一直是我最大的对手,如今姣姣要让我请夏清濯来,是不是”程姣姣作认真状,“有句话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把他请过来,好好观察,才能发现破绽。”夏释冰唇角轻勾,“姣姣说得好像很有道理。”程姣姣连忙点头。“那,”夏释冰将脸凑到程姣姣面前,温热的鼻息微微地喷在她的脸上,“我按了你的要求去请夏清濯,你是不是也要表示点什么”“呃”程姣姣脸一红。作者有话要说:亲们猜一个,男四夏清濯来婚礼现场是干嘛的﹏、姣姣的洞房花烛“嗯”夏释冰又将脸凑近了些。“啵”程姣姣眼一闭,头一撞,眼睛看不见也不知道亲哪儿了,亲了就是了。“哎哟。”夏释冰捂被撞疼的颧骨,“真不温柔。”夏释冰揉了揉脸,道:“早料到你会要请夏清濯,所以给他的喜帖早就送过去了,但是来不来就看他自己了。”程姣姣自己的门牙也撞得生疼,捂着嘴,红着脸,瞪着眼看着前方。又被涮了成亲这种事情总是需要双方家人的到场,程姣姣没爹又没娘的,朋友又不多,理所当然邀请了客栈的所有人,作为娘家的人参加婚礼。五日后,客栈暂时歇业,所有人启程去往菱香镇。依着夏释冰的安排,程姣姣和客栈众人在成亲前都先住在菱香镇中的小院里,成亲那日再由他用花轿迎进门,从菱香镇的小院到山腰的无名山庄,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即使用花轿抬,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其实程姣姣对于花轿这种东西并没有多少好奇和期待,摇摇晃晃的,说不定到时候把隔夜饭都吐出来了,按她的意思何必这么麻烦,直接住在山庄,到了时辰在出来拜堂不就成了,省时又省力,可夏释冰却坚持说,“娶亲连迎亲和花轿都免了还娶什么亲我的新娘自当要由花轿风风光光地迎进门。”程姣姣,“”时间如流水,日子过得好像一辆匀速行驶的马车,又快又稳,转眼间婚期近在眼前。“姣姣,你快看看,夏庄主差人把喜服送来了。”重霜和胜雪丹云欢欢喜喜地拿着大红喜服进门。“是吗。”程姣姣也有些期待,更多的却是失落。喜服送来了,可她看不到,看不到喜服的样子,当然也看不到自己穿喜服的样子。一辈子一次的大事,自己却什么也无法亲眼看到,不过幸好,她还能感受到,感受到亲朋的祝福,感受到他的爱,感受到幸福这就足够了。“快试试,有没有不合身的地方,马上送去让她们改改。”重霜一边说,一边将喜服展开。“真漂亮。”丹云忍不住道。“胜雪,把门去关了。”重霜道,“姣姣,快过来试试。”“好。”“我来帮你。”丹云欢喜地开始帮程姣姣换衣服。嫁衣层层叠叠,繁琐又复杂,又重霜胜雪丹云三人的帮忙也忙活了好一阵才穿好,程姣姣真是后悔忘了让夏释冰把这喜服给从简了“真美。”丹云看着程姣姣称赞道,“穿着喜服,姑娘的脸色也跟着红润起来了。”“是呀,真美。”重霜呆呆地看着身穿大红喜服的程姣姣,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向往。“要是戴上这珠冠,就更美了。”胜雪捧着珠冠道。“是呀,是呀,要不也戴上试试吧。”丹云兴奋地说。“不要了”程姣姣正待拒绝,门外适时响起了敲门声。“会不会是夏庄主忍不住要来看看了呢”丹云调侃道。“去,明日就大婚了,今日夏庄主怎么能来。”胜雪秀气地翻了个白眼。“谁呀”重霜扬声道。“在下夏清濯。”温润的嗓音在问外响起。程姣姣轻笑,“开门吧。”离门最近的胜雪将门打开,夏清濯抬步进门,刚一踏入,便看见了身着艳丽大红喜服,正站在桌旁的程姣姣,她的脸上,微微透着红潮,是喜悦的红潮,大红喜服的映衬下,连她的笑,也氤氲着柔和的光,是新嫁娘的期待、羞涩和欢喜,在这样的光芒下,她透着茫然的眼睛不再是重点。夏清濯的喉头有些发涩,但他还是笑了,温润的笑着,“恭喜你,姣姣。”重霜看了看他们两个,“我们还有事,先出去了。”阳光轻柔,从门外照射进来,照得程姣姣愈发明媚,夏清濯的目光流恋在程姣姣的身上,迟迟移不开。“夏大哥,随便坐吧,我眼睛不好也不能招待你。”程姣姣道。说着便要伸手去摸索桌上的杯子和茶壶。“与我,不必这样客气。”夏清濯顿了顿,又加上一句,“我是你的大哥。”“嗯。”“时间过得真快,我们相识也有一年了吧。”夏清濯道。“是啊,去年这会儿我才刚刚开始行走江湖。”夏清濯的眼中透着怀念,“说起来当时多亏了你,不然我现在还真不知道怎么样了。”程姣姣呵呵一笑,“说实话,其实我那时是看中了夏大哥的色相所以才那么勇敢地出手相救的。”“呵呵。”夏清濯笑了,一向的温润如玉。短暂的寂静,夏清濯看着程姣姣,程姣姣看着桌子。时间真的过得很快,命运也很奇妙,在她步入江湖的这一年里发生着这么多的事情,而且她还要成亲了,严格算来其实她很夏释冰认识才一年左右,从交往到成亲也还不到半年,这速度还真是有点惊人。“今后不管发生什么,无瑕山庄都是你最坚硬的后盾。”夏清濯道。“嗯。”程姣姣点头,却突然头一晕,眼中酸涩难当,忙用手去捂。“怎么了”夏清濯关切道。“没”等酸涩劲儿过去,程姣姣揉了揉眼睛,一睁眼,却发现眼中有光进入,不禁微微一愣,然后使劲眨了眨眼,眼前夏清濯的轮廓渐渐清晰起来。程姣姣将眼睛闭上,又猛地睁开,夏清濯俊美的容颜清晰地映在了她的眼中。惊喜,瞬间在心底化开。“姣姣,你没事吧”夏清濯担心地问。“夏大哥。”程姣姣激动地抓住他的手,“我看见了,我能看见了”夏清濯一愣,不可置信地看着程姣姣的双眼,“真,真的”“真的,是真的”程姣姣道。“太好了”夏清濯忍不住一把将程姣姣拥进怀里。程姣姣一惊,“夏大哥。”夏清濯连忙放开程姣姣,“对不起,我太高兴了,所以失态了。”“没关系。”程姣姣摇了摇头。又是一阵寂静,尴尬的寂静。夏清濯心中苦涩,脸上的笑容却是最温润和善不过的,“那,我便先走了。”“嗯。”竹影横疏,龙吟细细。一片竹叶飘飘荡荡,站于夏释冰宽阔的肩膀,微风一起,又再次往地上落去。“你娶她,是真心的,还是为了利用。”低沉平稳的嗓音在夜色中响起,金色的面具反射着月光。夏释冰的唇角浅浅一勾,“我承认,我的确是怀着这个心思去接近的她。”闻言,金面人的周身气场蓦地一冷。“但是现在”夏释冰的声音飞快地接上,望着金面人的眸子坦诚无比,“没有了。”金面人静默着,沉静的眸光落在他的脸上,等着他说下去。“我娘的日子是怎么过的,我的日子又是怎么过的,我永远不会忘记,”他的眸光幽暗,“所以,我夏释冰从知人事起就发誓,这辈子若是娶妻,必是心中挚爱。”夏释冰的眸光悠远,映着滢滢的月华,却是澄然,仿若初融的雪水,“一生一世,放在心尖,捧在手心,双宿双栖,只此唯一。”他的声音低沉,不急不缓,却是字字虔诚,许下自己的诺言。金面人露在外面的嘴角扬起,露出一个欣慰的笑来,“这么多年,直到此时,我才真正觉得,你不再是当年那个孩子。”“那明日喜堂之上,徒儿可就恭候了。”夏释冰的眼底泛起笑意,拱手躬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