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不付代价,恐怕他此刻在复仇者监狱也很不好过,毕竟雾隐的力量并非万能。记忆中还萦绕着光芒消逝时他最后的言语,一字一句满含笑意。“不要害怕,这世界尽管肮脏,却总有让我们咬牙走下去的理由,这是你教给我的,所以你不会忘记,对吧,小隐”是的,从未害怕过。半晌,外面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请进。”娜杰塔端着药碗走进来,见两人都在,一时也不禁怔忡。“打扰你们了吗”“没有哦,本来也没在谈什么要紧事。”切尔茜笑眯眯起身,“boss和司隐聊吧,好多天不见,彼此也一定很挂念呢。”说完狡黠地眨了眨眼睛,转身出去随手关上了房门。娜杰塔神色有些怪异:“那丫头的话怎么听怎么别扭。”司隐接过药碗尝了一口,淡声道:“对于这种问题还是无视的好,谁让他们都怀疑我被你包养了。”“”“呐,但我不会承认的,放心吧。”“拜托,我感觉不小心自己被你调戏了啊。”“从外表上讲,你调戏我的可能性更大些。”司隐抬眸瞧她,“明明只是一碗药而已,平时都是赤瞳或大姐送来的,今天怎么麻烦你了”娜杰塔未置可否地耸肩,这一动作让她看起来少了几分首领威严,倒像个亲切的邻家姐姐:“因为想亲自谢谢你。”“我可不觉得做了什么值得你感谢的事。”“你保护了很多人。”“不用客气,身为night raid一员,我和大家的觉悟是一样的,况且”音量骤然放低,司隐似有片刻迟疑,而后手指回拢缓慢握紧了药碗,“娜杰塔,我也于你有愧。”娜杰塔微怔。“关于拉伯的眼睛,我很抱歉。”这件事始终都是她心上一道疤,无论说出口亦或不说出口,都是挥之不去的愧疚。眼睁睁看着同伴遭遇屈辱危险,着实没什么比那更难过的体验了。“何必讲抱歉这种见外的话呢,又不是你的错。”娜杰塔终是叹了口气,“杀手的宿命无常,这一刻活着,也许下一秒就要身首异处,还在计较什么呢司隐,你和拉伯能平安回来,于我而言就是上天恩赐了。”无需背负着过于沉重的歉意,也无需试图独自扛起所有责任,同伴的意义就在于此,不管欢乐还是痛苦都应一起分担。那是night raid旗帜下共同铸就的荣耀,有了灵魂相系的信念,纵使临近生死界限也不会胆怯半分。“司隐,你曾说自己的轨迹与我们不尽相同,然而多谢你坚持到如今。”对方手指的触感温热,司隐任由她握住自己的手,低头莞尔:“不必介怀,我到现在也还是认为自己的道路和你们不同,更何况我坚持的也不是对这个帝国的信仰,只是night raid而已。”“单凭这一点,也就足够了吧。”而后谁都没有再开口,两人相视一笑,用静默诠释了所有答案。作者有话要说:于是骸变成了司隐的大外挂正经脸今天只是牛刀小试,以后还会发动更厉害技能的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后半段已经被我写成了司隐和boss的纯洁无瑕的革命感情、问心night raid难得经过了一段安逸时光,虽说危险随时可能袭来,但隐在山林之间,总难免让人产生几分与世隔绝的情怀。司隐发现,和这群不像杀手的杀手呆久了,自己反倒变得越来越文艺了,这可不一定是好事。诚然,也未必是坏事。“再过一会儿,须佐之男的晚饭就要做好了,不回去吗”“急什么,小须那强迫症,盛菜碟子都要刷个五六遍,不会这么快的。”她懒洋洋拢着身上外衣,转头看向旁边的娜杰塔,“不过你这么清闲倒真是少见啊,一般不都是叼根烟在屋里处理事务么”娜杰塔淡定道:“某位小姑娘尚未痊愈就跑到山顶来吹冷风,我不放心,必须亲眼看看才行。”“别骗人,我知道你是寂寞了。”“呐,不要用一种评价大龄女青年的怜悯口吻和我讲话。”“那我换种方式说,你应该是找不着事情做了。”“其实也有道理。”娜杰塔无奈一笑,“近日要处理的事情确实越来越少了,毕竟在最终时刻到来之前,night raid的任务就只剩下了调整状态准备战斗而已。”司隐颇为认同地颔首:“貌似是要进入最后一战了呢,距离你们推翻皇帝重建帝国秩序的目标也很接近了。”革命军已和多城太守达成协议,这一路而来均没有遇到过于激烈的反抗,只等不日攻陷帝都,配合起义民众夺取政权。night raid的任务则是趁乱潜入皇宫,杀掉奥内斯特大臣。听上去很简单,实际上却是难于登天,须知席拉及其部下,以艾斯黛丝为首的狩人成员都将变成强有力的阻碍。“狩人成员活着的还剩多少”“伯鲁斯、时尚、赛琉已死,至于威胁性最大的黑瞳”娜杰塔似有片刻迟疑,而后缓缓摇头,“或许赤瞳能给我们答案。”“赤瞳去找黑瞳了”“是黑瞳下的战书,她们姐妹俩的恩怨,毕竟是时候做个了断了。”横竖都要彼此为敌,为了背道而驰的信仰和立场,最爱的人,到底应该由自己亲手结果才算终场。任凭是谁,都有无论如何也想要守护的东西,尽管有时候只能以残酷的方式延续。“塔兹米跟去了”娜杰塔平静应着:“赤瞳本来不同意别人插手的,但那孩子不放心,说哪怕是接回受伤的同伴也好。”“会成功的吧。”“如果是赤瞳的话,应该没问题。”然后两人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晚风拂动娜杰塔凌乱的银色碎发,她遥望溢满山涧的夕阳光影,半晌,转头注视着司隐安静的侧脸:“待事情告一段落,你有什么打算”“你指什么我的使命可还没完成呢。”“倘若那时我还活着,必定不遗余力相助。”“多谢,不过我想只要能杀进皇宫,自己要的东西也就该出现了吧。”剩余两枚未找到的晶石中,有一枚叫作“归零”,根据以往的经验,若想唤醒此枚晶石,免不了先破后立,使某些事物归于零点想必那就意味着腐败的帝国秩序吧。亦或者,也意味着她和night raid的维系。斩断有关这里的一切,即可沿着既定的轨迹,走向最后的答案。娜杰塔微微蹙眉:“所以那时你就要离开了么”“喏,早在我同意加入组织起,你便了解肯定会有这么一天的不是么。”“是,然而”娜杰塔一时无言以对,只得狠狠吸了口指间香烟,烟雾缥缈着很快就消散在山风之中,“你要怎么和拉伯讲呢”司隐失笑:“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他应该会理解,更何况只要你在他身边,什么别离情绪都终能被时间冲淡的。”“太天真了啊,司隐。”“嗯”娜杰塔温声道:“直到现在,你也还是想努力撮合我和拉伯么”“”“我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来。”司隐叹息:“那你呢,准备拒绝拉伯跟了你这么多年,你自己也该清楚吧,没有谁比他更适合你了。”“原来我也想过,若革命成功,night raid激流勇退,和他一起归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娜杰塔略显自嘲地扬起唇角,“我怎么能那么自私呢拉伯看不明白,我还会不懂么我于他而言,无非是年少时崇敬仰慕的对象,那种念头和爱情可没任何关系。”“就算你这么认为,那也”“司隐。”娜杰塔打断了她接下来的劝说言辞,像长姐一般温柔把手搁在她头顶,“你知道么那天赤瞳去给睡熟的拉伯送药,听见了他在无意识念你的名字。”司隐怔然。“我并不是在以boss的立场讲话,对我来说,你和拉伯都拥有亲人般的意义,我希望你们能好好的。”再平凡的陪伴,也难免一点一滴渗入骨血,在心底生根发芽,于无知无觉间变成不可替代的情感。这世上,从来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拉伯是个好男人,而他的保护欲,在面对你的时候才会格外强烈。”“别说了娜杰塔。”司隐略一摆手,眸中有慌乱神色一闪而逝,“答应我,永远不要向拉伯提起这件事。”“你明明也动摇了,对吗”明明也有所期待,明明也渴望触碰到近在咫尺的温暖,却还是固执地要把对方推向别人怀抱。“我和拉伯是没有可能的,一个注定要成为回忆的人,何必要考虑这些无谓的事情呢谁都不愿意活在自欺欺人的假设里,既然我等不到多年后时间给出的结果,那倒不如什么都不留下。”大约她最担心的,就是在分离那日无法坦然道别,自己的背影应该干脆利落消失在night raid的视线中,而不是落于某人眼底,化作一片幽深孤寂。不愿承认,仅此而已。夕阳余晖尽数隐去,直至最后一丝金芒也没入云端。然而娜杰塔和司隐并不晓得,有个人已经在山路转弯沉默地站了许久,听到了所有谈话,却始终没有鼓起勇气迈出那一步。略长刘海垂下遮住受伤的眼睛,他将掌心物事装进口袋,风衣飞扬,转身朝来时道路走去。如果所有的故事都在一开始就知道结局,那样以后的经历会不会更加容易。但正因为一切都是未知的,所谓相遇才会变得格外有意义,且难以忘却。司隐在night raid度过了自己生命里第十八个年头,她觉得,认识那群杀手成员的确很幸运。他们心甘情愿包揽下所有肮脏的行为,集体归于黑暗的地方,甚至未来在历史上都不能留存哪怕一丝痕迹,而正是这样沉重的信仰,才让他们的灵魂得以发光。是下地狱也要一起猖狂的人啊。当命运原不能独自掌握时,没有错过就是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了。临近出发的前一天,须佐之男为大家做了顿丰盛大餐,玛茵和塔兹米一如既往在斗嘴,切尔茜笑眯眯给赤瞳夹肉,雷欧奈在开怀畅饮,而娜杰塔依旧坐在正座,微笑注视着众人,紫罗兰色的眼眸光影温和。拉伯和司隐始终在安静地低头吃饭,谁也没向对方看去一眼。也许有些话,不讲也罢。是夜。司隐如往常一般逃脱了雷欧奈和切尔茜的双重爱抚攻势,好容易才穿过走廊准备回屋休息。如果这样的日子能持续下去也不错,没有随时可能面对的鲜血和杀戮,和能够以心相交的朋友们不离不弃大概,那也是种奢望吧。岂料在门口却看到了等在那里的拉伯克。“唔,拉伯,有事吗”拉伯克明朗地笑了笑:“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啊要是你失眠的话,我可以免费提供安神药物。”“太狠心了,这是对一个友好善良的男孩子应有的态度么”她一巴掌扇在他头上:“别废话了,进来。”走廊里的冷风被完全隔绝在外,拉伯克坐在铺了素色软垫的椅子上,看着她斟了杯热茶递过来。“我记得基地里没有这种茶叶啊。”“上次去帝都执行任务顺便买的。”“真悠闲啊。”“跟你学的。”然后两人同时沉默了。“司隐,明天就要出发了,对最后的行动有思想准备吗”“你深夜特意来一趟,就是为了问我这个”司隐不禁莞尔,“全力以赴吧,毕竟我之所以能活到今日,也不仅仅是靠运气啊。”“我信你。”他低声道,“司隐,革命结束就要走了吗”她略一迟疑:“或许吧。”“那”“我就不说后会有期了,拉伯。”她侧头看着他,眸光澄明,“娜杰塔是了解你心意的,将来革命成功,带着她开间租书店也是好主意呢。”拉伯克似欲说些什么,但终究只归于唇边一点寂寥的弧度,他低头,从怀中取出一串银色铃铛递到她手里:“我想了又想,觉得没有什么好送你的,这件倒是可以系在你的刀上许久以来,承蒙关照了。”承蒙关照。那抹银光映入眼底,司隐维持着同一动作默然无语,直到他重新把铃铛拿起,小心翼翼帮她系在刀柄与刀身的衔接处。她凝视着他专注的侧颜,忍不住抬手替他拨开了遮挡视线的乱发。下一秒,手指却猝不及防被他紧紧攥住。拉伯克静默片刻,忽而轻声笑了:“手怎么这样凉啊”“呵,大约是久不用右手握刀的缘故。”“以后,会好起来的吧。”“会的,又或者已经无所谓了。”司隐温柔地眯起眼睛,“有些暖度是会被铭记的,在这里。”她把左手抵在胸口,笑容一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