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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圆的脸儿上挂着暖暖的笑,甩着薄薄的丝帕,行了个蹲礼,满是俏皮,“今儿妾伺候爷。”四爷也弯了弯唇,显然是翻过了一篇儿。“额娘,我已经不害怕了。”晨星坐在高高的凳上,而她的身后是执着一把玉篦子,轻轻的为她篦着头发的李氏栩桐。而晕黄的烛光下,弘昀正一本正经的教导弘时功课,时不时的发出一声儿赞叹,“啊,顺哥儿,你好聪明啊。”其实栩桐的头发昨日刚刚清洗过,其实顺哥儿比一般的孩子反应要稍慢些。“可是额娘还很害怕,不知道你们在府里会不会被欺负,不知道额娘的星星在路上会不会生病,怕你们哭鼻子。”栩桐的声音也浅浅的,却不似乌拉那拉氏一样清脆娇软,而是温和慈爱。随着栩桐话音落下,晨星、弘昀还有弘时都不约而同的红了耳朵,都是哭过鼻子的,谁也不能反驳。“额娘”晨星悄悄的红了眼眶,把小小的身子倚到了额娘的怀里,她又有了依靠了。而弘昀和弘时也围了过来,糯糯的喊了声儿,“额娘”弘昀与弘时不同,与晨星就更是不同,他极早慧。不过是刚会说话的时候,他就知道了自己与姐姐的不同,讨好与戒备,几乎是同时开始的。亲生额娘给了他与生俱来的母爱,而养育了他的额娘,则给了他生存的力量。海额娘去世的时候,他早就学会了示人以弱。一个不是亲生的儿子,他当然能感受到额娘的疏离,可是他天生凉薄,再加上弘时的出现,他以委屈的姿态慢慢的疏远额娘,只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得到他该得的好处。想来,若不是这次额娘涉险,他也不会这样快的认识到,若是再没了额娘,他就真的没了依靠了,“额娘,儿子很害怕。”栩桐停下了替晨星篦头发的动作,轻轻的摸了摸弘昀的头,又摸了摸弘时仰的高高的小脸儿,“额娘怎么会丢下你们呢别怕,额娘一直都在的。”晨星和弘昀都只是靠在栩桐的身上,默默的感受温情,而弘时却是仰着小脸儿,满是认真,“额娘,拉钩钩。”“好好好,拉钩钩,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糯糯的童音接了下去,满是坚定。没有人是笨孩子,弘时也不笨,他只是反映没有别人快,却一样有着自己的小小心眼儿。日子一样的波澜不惊,栩桐争宠却不盛宠,再加上挺着大肚子的宋氏和满院子炫耀的小李氏分担,栩桐已经把宅斗都扔到了脑后了。“别嚷嚷,也不用去请太医,我就是想躺一会儿。”日子过得乏了,连身子骨儿都懒散了,明明是宋氏生孩子的大日子,栩桐却只是懒懒的躺着,“我就不去桃阁了,就去福晋那里告个罪吧。”“是,主子。”黛儿行了个礼,规矩的退下了。屋子里就只剩了粉儿领着两个小丫头候着,看着栩桐只是眯着眼,不像是要睡觉的样子,粉儿踌躇了一会儿,到底是开了口,“主子,奴婢”“去吧,这儿不用守着了。”栩桐连眼也没睁,不过是无所谓的摆了摆手,粉儿大松了口气儿,示意两个小丫头好好守着,脚步匆匆的出了门儿。粉儿却是不知道,在她转身后,一直躺在床上没睁眼的主子睁开了眼,幽幽的瞅了她好一会儿,直到她掀了帘子出了门儿,才又闭上了眼,面无表情。乌拉那拉氏坐在厅里,本来她不用时时守着的,可这宋氏秀兰老资历了,能得了四爷的几分照看,又怀上一胎,也是能耐,再加上自怀孕就三灾八难的没个消停,乌拉那拉氏就是想不来都不行,这会儿听到又一个告假说不来的,狠狠的皱了皱眉,“可是请了大夫”黛儿轻轻的答,“回福晋的话,我们主子这病,也是老毛病了,主子说这样的好日子,没得为了她单请大夫,已经照着黄院正开的方子熬药了。”依着栩桐这身份,倒也能沾上太医请平安脉,可是这样的身份,要不是在塞外时得了黄院正的几分看重,怎么也得不到黄院正亲自把脉,又留下一副好方子的。乌拉那拉氏听黛儿如此答,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黄院正是康熙爷最看重的,一手的好脉息,皇上都赞不绝口,“这也就罢了,李妹妹的身子到底是弱了些,只是咱们这样的人家,最讲规矩,你带话回去,让你们主子抄百遍佛经吧。”黛儿也不反驳,又行了一礼,“是,福晋,奴婢一定把话带到。”又过了好一会儿,乌拉那拉氏才看见了黛儿还半屈着膝候着,摆了摆手,“罢了,你也无错儿,扣三个月月钱,下去吧。”“奴婢告退。”黛儿贝齿轻咬,忍着酸痛站起了身,转身退出了桃阁,步子迈的稳稳的,一步不乱。“生了个格格”栩桐看向坐在脚踏上的黛儿,恢复了些精神。黛儿点了点头,轻声细语的,“主子,二格格出生了。”“也好,爷也该多有个亲女。”栩桐的眼中盛满了笑,黛儿却不曾感觉到主子的喜悦,主子不喜宋氏,她知道。“今个儿你也委屈了,去陈嬷嬷那里领个三等的封儿,是我补给你的。”黛儿也不惊。粉儿不懂,可她懂,主子远比表现出来的底子多,“谢主子。”“去吧”、第155章 宗人府“粉儿如何”杜芳垂着头,轻声细语的回话,“主子,粉儿已经去了。”“厚葬了吧。”稍显冷淡的声音从帘子后面传来。杜芳像是没听出声音中的冷淡,仍垂着头,躬身应了声儿,“是,主子。”粉儿这丫头,栩桐极喜欢,即使她从来没信任过粉儿。对于粉儿的背叛,栩桐并不惊讶,讶异的是粉儿的离去,竟然带走了宋氏秀兰即将满月的二格格,四十五年十二月初五生,母宋氏,生未出月而殇。殇在了一个有些尴尬的日子,四十六年正月,大年初一。“主子为何还要厚葬粉儿那贱丫头扔到乱葬岗喂野狗都不够,恨不能把那贱丫头千刀万剐”陈嬷嬷早已不上差,不过是平日里来栩桐这里说说话儿,可是今儿,陈嬷嬷陪着栩桐被拘在了无竹居,出不去也不想出去。“不过是几钱银子的事儿,何苦呢。”栩桐的声音隔着帘子,仍旧浅浅的,带着些冷淡和漠然。陈嬷嬷这次却是不依,“可这贱丫头是怎么害主子的不光害的主子被爷责罚,关在了院子里,甚至在爷那里失了信任主子还有星格格和两个小阿哥,没了主子,谁还会为他们打算”晨星、润哥儿和顺哥儿,都是在陈嬷嬷的眼皮子底下长成的,感情儿深,拿着更是娇贵,为主子心疼,也为小主子们担忧,陈嬷嬷这火气是怎么压也压不下去。“与粉儿并无干系。”栩桐终于撩开了帘子,缓步走了出来,刚刚她挨了实打实的五板子,这会儿还真有些疼。“哎哟,老奴的主子哎,您这是要折煞老奴啊,您快回榻上躺着,如何下得来床”看着主子下了床,陈嬷嬷又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前搀着了栩桐,不知该如何动作了都“嬷嬷莫急,今儿啊趁这机会,我也与嬷嬷好好说说话儿。”栩桐拉着陈嬷嬷的手,语气娇娇软软的,比起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就给了她温暖的娘亲许氏,陈嬷嬷陪伴了她更久,几乎是她的全部时间了。栩桐把陈嬷嬷按到了凳子上,而她歪在了软软的榻上,拉着陈嬷嬷的手,嘴角噙着笑,“嬷嬷也知道的,爷曾赐我一种香料,我日日都燃,”“嬷嬷当然知道,是苓润香,当时爷宠爱主子,恨不能给主子最好的,这苓润香还是爷看主子久病不愈,体虚身弱,特意找来的,亲自看人调制的呢。”说起这些,陈嬷嬷像是想到了当日的热闹,眉目间有些恍然,语气中满是骄傲。栩桐却是轻摇了摇头,“嬷嬷说的都对,只是嬷嬷有一样不知”“哦还有老奴不知道的老奴日日伴在主子身侧,事事料理,还有什么是不知的”陈嬷嬷有些不信,那时候她已渐渐得了主子的信任,主子身侧事事是她料理,主子也不隐瞒,还有她不知道的不成“嬷嬷是真不知道,”栩桐笑,阻止了陈嬷嬷,继续接了下去,“嬷嬷可是知道,这苓润香久闻不孕”陈嬷嬷几乎要跳起来,要不是手还被栩桐拉着,即使她已经上了年纪,她也是坐不住的,“主子,主,主子,这,这,这”“千真万确。”栩桐轻拍着陈默默的手,她与许氏久未相见,许氏待她,竟没了陈嬷嬷这份心了呢,“嬷嬷别急,嬷嬷也知道,那时候我手里就有了几个人,我没用那香,另调了一种香味相同,却无毒无害的香来燃。”听栩桐这样说,陈嬷嬷才稍稍放下心来,她是知道主子的手段的,既然主子说没有那就没有,好在主子还有几个可用之人“我日日都燃,爱极了这香,也恨不能日日见这送香之人,而那人,却并不想我回府,即使与我住在庄子上的,还有他的女儿。”“嬷嬷也知道,我生性淡漠,并不计较爷的疏远,可爷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允许福晋把手伸到晨星身上来,还是以一种默认纵容的态度。”见陈嬷嬷张了张口,要说些什么,栩桐却是继续接了下去,“当时正值关键时刻,皇上亲征,福晋的阿玛作为大将军,爷让福晋几分也无妨,如今又正是非常时期,爷对着福晋也该退让几分,只是,我又为什么要承担这份后果”栩桐“咯咯咯”的笑,花枝乱颤,“我要让谁怀孕,谁就能怀孕,我要让爷无嗣,爷就得无嗣,嬷嬷说,好不好玩儿”身有隐疾的弘晖,自私自利的弘昀,出身卑贱的弘时,很好啊“主子慎言”陈嬷嬷一把捂住了栩桐的嘴,“主子,隔墙有耳”栩桐歪靠在陈嬷嬷的身上,罕见的疲惫,“嬷嬷总是这样小心,也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只是嬷嬷,爷都知道,爷都知道呢。”陈嬷嬷大惊,“主子”“是呢,是呢,这样的事儿如何能让爷知道,如今只是被禁足,却没被千刀万剐,也是爷手下留情了。”栩桐像是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似得,可是明明她又清楚地知道。“主子”陈嬷嬷甚至垂了泪,连陈嬷嬷都不知道她为何要哭,主子养育两子一女,身处侧福晋高位,主子爷也恩宠,可为什么就走到了这一步康熙四十七年,十八阿哥在随行塞外的路上感染伤寒而亡,随即康熙爷明旨废太子,其后,众人推举八爷胤禩“贤德”,认为其可堪大位,康熙爷大怒,人人牵扯其中,由此,夺嫡,彻底摆到了明面上。“福晋,我去。”四爷被拘禁在宗人府,那里不是什么好地方,阴暗潮湿,甚至恶念重生。栩桐主动步出了几乎是两年的时候没出过的院门儿,走进了乌拉那拉氏的正院,“福晋勿扰,我去吧。”乌拉那拉氏有些恍然,甚至这两年来新近的姐妹们都不认识面前这个并不卑躬屈膝的人,屋子里一室有些静谧,眼神儿却是互相传递个不停,消息满天飞。“李妹妹快坐。”面前这个梳着松松的尾堕髻,穿着粉色小袄,七彩百幅裙,披着香色的披肩,脚踩嫩粉色绣珍珠绣鞋的女子,是比她还年长几岁的李氏乌拉那拉氏无意识的摸了摸眼角的细纹,又把视线移到了李氏光滑紧致的面庞上,“李妹妹刚刚说了什么”栩桐笑,又起了身,“回福晋的话,我说,我去吧,我去陪爷。”宗人府也不是不讲情面的地方,对着宗室都有情可讲,何况是对着皇子龙孙呢住着单人的隔间儿,吃着干净的饭菜,也不阻止人来看望,甚至要留下来陪着,也是无碍的这两年,四爷不是没到她院子里来,只是她总不出院子,久了,也就没人来串门,除了晨星和弘昀弘时,她好像被所有人遗忘了。乌拉那拉氏并不想点头,只是环顾了一周,看着那些恨不能把脑袋埋到胸口里的女人,恨铁不成钢,就这样的货色,如何能得了爷的心可这样的时候,即使她这次是真的想去陪着爷,也是不能了,“也罢,李妹妹身为正经侧福晋,在这样的时候,也该如此。”栩桐领着两辆马车,穿着一身儿汉裙,踩着粉尘不染的绣鞋,一步步的走进了宗人府,在细小的隔间儿前,盈盈下拜,“妾身见过爷,问爷万福金安。”四爷猛地转身,有那么一瞬,四爷觉得他又见到了那个在蒙古包里,穿着一身儿蒙古礼服,朝着他明媚的笑,说她会伺候他的那个人,李氏栩桐看着四爷眯起了眼,栩桐笑出了声儿,站起了身子轻盈的转了两圈,“爷可是花了眼被娇花晃花的”以栩桐这样的年纪,若晨星出嫁早,早该是克罗妈妈了,可她还是娇女一样,“爷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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