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虞子期的眉间稍见不解,他挥了挥手说:“说来话长,你先去换身衣服吧,一会待我细细讲给你听。”我表示同意地点了点头。等我沐浴完毕,更上了一身干练的长袍,虞子期已静待少许。他看我走近,坐下,才幽幽地道出了事实。其实,“我”在被风夜九歌抓走的不久之后,大概也就是我从风夜九歌的密室出来而被捕到刘邦那里之后的那段时间,“我”奇迹地在某次项羽派出的寻找“我”的队伍的巡查时发现了“我”。当时,“我”浑身是血,奄奄一息地躺在秦国边界的某个小树林里。后来“我”便被顺理成章地带了回来。越听我越觉得事有蹊跷,我迟疑地问:“难道,那个人跟我长得一模一样吗项羽难道认不出吗他不觉得奇怪吗”“少主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少主相信那个女人便是你。”虞子期说。我捏了一整的拳头缓缓松开,我隐忍着怒气说:“那个女人,不是我。”忽然,我的眼中浮现出了一张很久之前的面容,灿烂的阳光般的笑,跟我长得似是双生般的脸。不过那个想法转瞬即逝。虞子期看着我晦明变化的眼睛,迟疑地问:“虞,你的眼睛,为什么颜色变得如此鲜红了我记得以前没这么红艳的。而且,你是否想到了什么呢”我缄默地低下了头,并不作答,这两年多的时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一瞬间我不知从何说起。忽然,千隐推门而入。他面无表情,似乎所有的情绪已如千隐魅一般化为了风沙。千隐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虞婧,我是来和你的道别的,谢谢你给我了一个快乐的时光。”我摆了摆手说:“没关系。”转而又问:“今后你有什么打算”千隐说:“我会将王权交给大长老,然后去雪山之中禅坐到死,再也不会出现在世人面前。”我愣了愣:“你何必如此”千隐苦笑:“我所珍爱的人离我而去,教我如何面对这空寂的人间,这繁重的王权若让我独守千年之苦,倒不如永世隔绝。”我僵硬地笑了笑,不知该怎么作答。千隐仰望着明月欲辨已忘言。他转身向着边塞寂寥的月夜走去,风呼呼地灌满了他的衣襟。“千隐。”我低低地唤着他的名字,想起了初见时,他婀娜多姿的女子模样,不禁哭笑不得。千隐回头,露出了一个微笑,他灵动的声音一字一句落下:“虞婧,我的名字。叫千隐,风。”“千隐风。”我默默地在心中念了一遍。他纵身跃起,消失在了暮色之中。我看着天边,那消失的身影,心中一阵惆怅。千隐风,千隐风,如风般来之匆匆去之匆匆。爱恨看清,却又匆匆长离。过了许久,我才对天边挥了挥手,做出了道别的姿态。我只记得了,那日边塞的凉夜,那消失而去的身影,还有日后新的一任西方千隐氏族之王,传说那王脾气虽暴躁,但总归还是统一了西方的尸族,使所有尸们提到了西方尸族,便想到了伟大的千隐。在冗长的一夜之后,大清早之时,远方传来了长长的号角声,我站起身来,跟在虞子期的身后,看着渐渐走近的那一批威风凌凌的军队。我的目光一一扫过他们的脸庞,最后终于定格在了那身穿乌金铠甲的身影之上。“呐,跟我一起走吧。”当年说出这个话的少年如今真正地成长为了一方霸主。他分封诸侯,杀进秦宫,称霸一方,他便是西楚霸王。可是,他的身旁在我的目光与她的目光相接触的那一瞬间,我被彻底地震惊到了。那真的,是与我一模一样的脸庞,淡红的双瞳如隔着水的朱砂,同样的墨发如乌云般绵延,模样一如当初的我。只是,她的身上有一种邪气,好像诱人的罂粟般。只她一人,虽淡抹胭脂,简穿衣襟,可放眼望去,足以令芳华失色。我木讷地看着他们走近的身影,我也清晰地看见了项羽惊骇的表情。他呆呆地叫我:“虞、婧”我张嘴,想要回应他,可我说不出来什么别的话。正在这时,那女子上前,冷冷地,但又坚定地说:“羽,她不是。”我的视线转向了她,只见她的眼底一片冰寒,双目似利刃一般直勾勾地看着我。我咬了咬牙,有些焦急地喊着项羽的名字:“项羽,是我啊,我回来了我是虞婧。”项羽重新审视了我,然后话中带些不耐的口气:“你这大胆妖女,也敢冒犯我的士兵兼未婚妻吗”我一愣,不可置信地看着项羽。是的,他的目光里,只有她。瞬间,一阵愤怒将我燃烧。“混蛋,你难道连谁是谁都分不清吗我在你的心中就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可以以假乱真的吗项羽,你睁大的你的眼睛给我看清楚那个女人和我,到底谁是谁”项羽的嘴角滑过了一抹冷笑:“本王当然分得清,她是我的未婚妻,虞婧,一年以前重回本王的军营。”好一句未婚妻,好一句虞婧。原来我倾尽一生为的那城,那人,也不过如此。我后退了一步,问:“我是谁”“是疯子。”“你可当真”“当真。”那女子走上前来,以一种冷傲的姿势定定地斥责:“虽不知你幕后主使是谁,不过我明目告诉你,不要妄想取代我,否则。”她俯下身贴在我的耳边。威胁的语气如一桶油一般泼出:“我会取了你这卑贱的尸族的命。你的浑身上下都是尸的臭味。”顷刻间,我的怒火燃到了极点,正要发作之时,虞子期突然将我拽住护到了身后。虞子期按着我跪了下来说:“大王请息怒,这是属下新来的学徒,不懂规矩,又恰巧长得像王妃,所以请大王不要计较,属下自当处理得好。”毕恭毕敬地,虞子期一声声地叫着项羽为大王,而不是少主。我的思绪被怒火早已燃尽,我愤恨地咬牙低头看着地面,两年,不过两年,便物是人非。“大王,明天还要举行婚礼,请不要伤了和气。”是龙且的声音。听罢,项羽才沉默了下,径直走进了军营,在路过我的时候在我面前停了一下,继而对虞子期说:“今后管好你的学徒,若出了事情,本王拿你是问。”他的身上,还带着战场上那肃杀的血腥气息。他,委实是变了。明天,是他们的婚礼。明天,是,他们的婚礼。我仰望着天空,控制不住地大笑起来,笑得鼻子都泛酸了。我拿人性换回的他的江山,他却携别人之手共结良缘。我捂着自己猩红的双眼,不住地颤抖。而虞子期,静默地陪着我,一句也不说话。43谎言还是真相婚礼晦暗喜庆的红,漫天的红,耳边模模糊糊传来的是唢呐号角。眼前事一片醉生梦死,我迷迷糊糊地躺在一堆酒瓶里,酒沾湿了我的衣襟,我只是疲惫地抚了抚衣襟抓起了一旁的酒壶,又是一壶。一夜未睡,只为了借酒浇愁,对于本来就不会喝酒的我来说,此时头疼欲裂的感觉真是嵌入骨髓般清晰。门忽然被推开,来人一袭白色的便装,翩翩白衣,仙风道骨,他走到了我的面前,看着我一滩烂醉地捧着酒壶还欲喝。蓦地,一阵淡淡草药香扑入鼻腔,他温柔如月的声音带着几分哀伤问:“何必如此”我笑了笑,抬起头,醉眼朦胧地拉过虞子期的脸,望着他眼中我如鬼魅般涣散的赤红到快要滴出血的眼睛说:“你不懂,你不懂的,虞子期,这种暗恋的苦涩与约定的碎裂。还有,我身为人的代价。”说着,我摔碎了手中的酒直割向我手腕上那突突跳动的如兔子般蜿蜒的血管。“虞婧”虞子期惊慌出声。然而,一滩黑红色的血液如泉涌出,却在一两滴清脆的水滴声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开来。不过十秒,我的手臂再次光洁无瑕犹如白璧。我望着虞子期震惊的脸一阵苦笑,说:“我已为尸,再不为人。虞子期,大概你再也看不到从前的我了,因为现在的我,不仅样貌,连人的特征都改变了。”我看着虞子期如月光的双眼,我绝美的容颜灼伤了我的赤眼。“虞将军,大王与虞姑娘的婚礼即将开始,请速速进殿。”外面有人来召见虞子期。虞子期应了一声,望了望我,迟疑地问:“你留在这”我呆了许久摇了摇头擦了擦脸上沾染的酒浆,生硬地说:“不,我要去,我要去看看,他是如何忘了我走向他的人生。”说完,我摇摇晃晃地走到了门外。虞子期见我踉踉跄跄默默地上来稳住了我的身子叹了一声:“其实,你”话到一半,却被他生硬地截断。我因为醉酒的原因没听清他说什么,于是我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但,虞子期只是再次用他柔软的目光望了望我摇了摇头,搀扶着我走向了大殿。终究还是因为我的原因,虞子期未能及时赶到现场。“夫妻对拜”长长的喜庆的声音在我耳边朦胧交织,我的酒已醒了大半。我一步,一步,靠近了那大殿上的两人,我看着高高之上的他们。新娘一身漫天席卷的红色,红妆拖三里,新郎一身高贵的黑色华服站在众人之巅。果真是龙翔凤舞,好一对丽人,好一对丽人我忽的想起了自己三年来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他的心情,一是为了我是他的士兵。二是我已不知何时爱上了他。爱就是指眼前的景象吗我忽的有些羡慕站在他身边的女子,真好,她鲜活地站在他的身边,就像那时的我一样。罢了,罢了,浮华奢梦,是我奢求了。那美丽的丽人啊,请求你,无论是谁请一定替我爱下去,想此我缓缓转身,一阵大风吹起,笙歌,丝竹在奏,我逆风走去。身后,万人俯首,高喊:“恭喜大王喜结良缘”我仰天,哈哈笑了一声,心一点点地在宁静,凝固下来。那一年,我初来这世界,实际只活了三年。晚上的风瑟瑟吹着,他仰着稚气的两旁,眼神清澈,黑白分明。“你叫什么名字”“你的眼睛为什么是红色的”还有那天,阳光明媚,我将手覆向他的手掌说:“好,我跟你走。”,于是他将我拉上马轻轻地许诺:“这是,我对你的誓言。”“小虞,你的眼睛是我见过最美的色彩,犹如初生的朝雾般。”轻轻几句话,便值得我附上一切。一回到房间,我便跌倒在了桌边,灼热的感觉撕扯着我的每根神经,我痛苦地微微蜷缩了身体,忽然,我的头发便如魑魅一般疯狂地曲卷生长而下。这是因为情绪波动太大的原因吗我捧着自己一头疯狂生长的发愣愣地看着,忽而一笑,抓起了桌子上的酒一饮而尽。今后怎么办草药的香味冲入了我的世界,虞子期的手覆上了我的肩,他淡淡地唤我名字:“虞婧。”我回望着他,淡淡开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他镇定地看着我迷蒙的双眼说:“虞婧,你是需要发泄下了。”我看着他骨节分明的双手,咬了咬牙,一种酸楚覆上心头。我再也控制不住地抱住了虞子期的肩膀,一种冰冷的,似雪花般的水从我眼中一滴一滴砸下,这,就是泪吗我感受着泪水滑过脸颊的冰冷触感,这积蓄了三年的泪啊。我将头埋在了虞子期的衣服上,无声地哭泣着。而虞子期只是在一旁默默地拍着我的背,笨拙地试图安慰我。不知哭了多久,只觉得双眼胀痛,我抬起了头,才看到暮色四合的天边。眯了眯眼。忽然,我又开始发笑,抬起头:“其实后来也不算很坏不是吗至少还有你借我肩膀哭一哭。”虞子期淡淡笑着,温和地说:“如果你想,我可以借你多靠一会。”我整理了下凌乱的头发,淡淡地回拒:“不必了,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