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刚从被窝里出来,手却也还是冰凉的,被麻痹的神经经过碰撞是又麻又痛,像是被冰了层冰茧又被棍子敲过,骨头都快碎了。他不依不饶,他不甘愿,不是都同意让他在客厅了吗为什么过了一晚又改变了主意他了解她的个性,知道她不是那种随心所欲出尔反尔的人。像是要做做一个大的决定,她是不会冲动行事,而是会深思熟虑。所以当她摆着一张公事公办的脸让他滚蛋,他怎么可能不紧张。不管她的怒吼,他直直地闯进她的房间,“你要判我死刑也得告诉我为什么”“老子昨天就说了,骗子”合着她的咆哮,随之而来的是一颗大抱枕。他把迎面而来的乌龟枕扔到一边,直直对上面,难得地表情严肃。“我们需要谈谈。”昨天就应该谈了,有很多事,他和她解释并得到她的理解原谅。“没什么好说的,你个骗子。”她恨恨得避开他的目光,她一个晚上没有睡,辗转反侧,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不是滋味,“你早就计划好接近我了是吧你说你缺钱,离家出走都是假的。你还哄我签下协议,你”被占尽了便宜啊她他脸涨红,“这些是我不对,可”可除了这个办法,他当时想不出更好的方法来用最快的速度接近她。速成是需要代价的,违反规律的速成是要付出惨痛的代价的。“你不对,你说对不起就完了”她双腿一软,“我,我的第一”居然是被他哄走的他脸更红了,但依然扬着脖子“我负责。”“你负责个啊”他可以负责地告诉她说,他和她在一起的日子都真心的没有带一点赎罪心理只是因为她是李辉煌,而他只是她的小兽她最纠结的一点是,他到底爱不爱她不爱,很好,这小子又欠她一笔。爱,她得分清这种爱情里赎罪心理占有的比重。“你怎么对我负责” 她暴起,扬起爪子,对上他的脸他自己送上来的,这下她却下不了爪。“你先打,打到气消了,我们再慢慢谈。”他这么瞪着眼睛,和她对视着,一付视死如归的样子和她说请你尽管打吧。她抽得下去才有鬼。这么僵持了很久,她颓丧地放下爪子,一屁股坐在床上,“拜托你走吧,别折腾我了。”上一次被男人劈腿,这一次被人用身体来报恩。上一次是直接被贱男直面攻击到吐血,这次是眼看水到渠成却功亏一篑。如果说上次的爱情原先就发育不良,这次却是在慢慢清晰的情感上蒙上了些往尘阴影,从而再反过来质疑爱情本身。这一切复杂又伤神,饶是她的神经再坚韧也经不起这么敲打。他慢慢地在她面前跪了下来,头枕在她的腿上,双手握着她的。她的头低着,强忍着不流泪,可是膝盖处却一点点地被湿濡了,“我爱你,辉煌。这无关于其他。”我爱你。我爱你,辉煌。“骗子,”她一遍遍地说,泪水爬满脸,“不相信,骗子。”“所有的一切我都能给你解释,但是现在,你得先明白一点。”他郑重其事,“我不是卖的。”“我靠之”她欲暴起却被他压得双肩动弹不得,“你不是卖的,你要不卖,我怎么能买到你还骗我好惨,让我好几次做梦被警察抓走告我瞟幼啊啊啊”“我不是这意思。”他的辉煌总是欠缺点耐性,不愿意听人把话一次性说完。“那你毛意思别以为我不敢抽你。”她的神经现在敏感至极,一听到卖、契约就想咬人。“李辉煌”他急了。“干什么”她比他更凶。“我的意思是我不是什么人都卖的”不对,好像这话有问题。她暴跳,“屁话,没钱你当然不卖了你跟踪我,看我中了奖再来算计我”他暴跳1,“我说的意思是要不是你我才不卖呢”她暴跳2,“你就是看我有钱才卖的”他怒吼,“因为喜欢你我才卖的”她怒吼1,“我呸,你要是喜欢我又为什么要这么卑鄙手段”他怒吼2,“我要直接追你,你会接受吗”“神经,莫名奇妙的当然不会了”她愤愤地瞪他,“你就不能想出正常点的方式吗”“时间太紧了,想不及。”他老实说。她焦躁地抓头发,质问他“我们小时候玩得时间不多,长大后也没有接触过。你,你凭什么说你喜欢我”好吧,这就是她最纠结最想不通最不明白也最心结的一个重大问题。他脸大红起来,在她的瞪视下才费力道,“因为我想娶你。”“不对难道你会因为小时候我易装男生娶你而现在你长大成人娶我来报复吗不准转移话题”“可喜欢就是喜欢,你要问我原因我也不知道。”他非常诚恳地看着她。很好,居然把她的看家本领学得精乖。“你敢装死”“我没有”“滚”“不要”“滚”“不滚”“快滚”“死也不滚我和你解释过了,我也道歉了,我知道错了。”他眼睛又红又肿,“给我个机会会死人吗李辉煌你凭什么对我这么苛刻。”她对那前任的贱男都没有这么过份的说难得他吼起来,她还真是吓到了。好吧,他的确是知错能改,他骗她,他哄她,他对她有所隐瞒,这些都是有苦衷的。何况这一切和他为她所做的其它比起来,确实有点不值一提。和前任那劈腿男比起来,现在面前的这男人,简直就可以算是她一生仅一遇的超优质品了。可是现在她纠结的不是他隐瞒过去,而是她对他们之间的感情基础产生了彻底的怀疑进而动摇了他们之间所有的关联记忆。一个人对你好是纯粹的好还是有目的的好纯粹的好,可以产生美好的感情。有目的的好,那多注定了感情是依附于目的而存在的。前者坚韧,后者薄弱。“我不相信你。”末了,她这么说,“我不敢相信你。”他心里愁绪万千,黯然神伤。“不要这么快否定我,”他哀求,“给我个机会吧。”如果你需要一个机会来证明我值得你相信,那请你给我。我会证明给你看。放完假后连着好几个晚上了,她每天都很晚回来,有时还喝得醉醉的。有一次他还在她身上闻到了烟味。他嫉恨得发狂,却不敢问她,更不敢再跟踪她。每天早上,她依然吃着他做的早餐,但午餐不会再赶回来吃了,晚餐的次数屈指可数,更不要说宵夜了。他心思焦虑,他寝食不安,阿姨又继续她的环球旅行了。虽然留了电话给他,但他不敢也不愿意打电话向她求助支招,所以他没有任何渠道从侧面得知她的行踪和情况。她回来的越晚,醉得越是厉害,他坐卧不安,整个人消瘦得厉害,小白脸削尖了似的像支锥子。相信她,要相信她,他咬着牙告诫自己一次又一次不要犯冒进主义错误,不要再试图挑战她的耐心和容忍度。他越是压抑心情就越是郁闷,心情越郁闷,整个人就显得阴森沉闷。“你不笑的样子和僵尸似的。”某日她边喝着粥边看着电视这么说。因为这句话,他傻笑了一整天,她很久没有主动和他说话了。他渐渐能明白她的心情,那样郁闷,那样烦燥,那样患得患失,那样地自我否定,重复地考虑又斟酌,心情阴郁得无发泄处。像今晚,她又晚归。他不敢违她意再去路口等她,怕一触逆鳞她就发火赶他出去。所以就像之前数个夜晚一样,他扒在窗户的铁栏杆后面等着她的门。焦灼不安又无可奈何过了十点,十点半,她没有回来过了十一点,十一点半,她还没有回来十二点了十二点半了一点他越来越不安,手指反复地在手机上拔出挂掉拔出挂掉当指针划到一点半的时候他再也忍不住了,一个电话没有接,两个电话没有接,三个电话没有接辉煌会不会出事心上一闪念让他顿时呼吸一窒。楼下一束强光扫过,一辆很熟悉的车滑了进来。他浑身的神经都绷起来了,那个男人她从他的车上下来,步伐不稳,他扶着她,他搀着她,他们还谈笑宴宴,他甚至还在她额上亲吻他的手抓着栏杆发白,指甲深深地掐入了肉里,疼痛得那么鲜明,心里早就鲜血淋漓不能这样,小辉煌你不能这样你好,痒痒挠“辉煌,你最近很不对劲哦。”秋秋递给她一杯红茶,“和男朋友吵架了”她摸摸脸,“脸真的很难看吗”“好似很多心事似的。”秋秋顿了顿,“那天聚餐完后,你是不是上了谭董事的车子。”她木着脸点头。“你不是说要和他划清界线的”“有点事找他。”其实又是去和老妈视频,一聊就聊到很晚。那天回到家,小兽一脸惨白,双眼直勾勾盯着她,一付眩然欲泣的样子,走路都打飘。面对他小心翼翼地询问,她也只是冷冷地反问他,关你什么事他和她住在同一个屋子里,不尴不尬的位置,不明不白的关系,彼此的耐心都快被消磨贻尽。她明明知道他对自己的意义,也明明知道他分明就是看到了。她说,关你什么事。他脸上的苦笑更甚,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直直看着她,欲言又止。走啊,为什么不走为什么还留在这里等看着我这张越来越难看的脸他的条件比她好得太多太多,难道为了他妈妈的一句话,就想以身报恩这不是封建时代啊她可以扔掉他的行李,甩他一脸钞票让他滚,只要她可以忍住不看他的眼睛,不看他的脸。她可以指着他的鼻子用最难听的话骂他,把他贬得一无是处,只要她狠得下心。她没有这么干。她赶他赶到一半,功败垂成。她斥责他到了末了,他却说我爱你,请你给我一次机会。明知道他只是缓兵之计,她如果理智些就应该就这么甩下话让他自己主动滚蛋,把眼睛捂上不看他失望的脸,把耳朵捂起来不听他说的任何话。明知道这样不可以,因为或许到了末了,不该是她的依然也不会是她的。假如她聪明点,断了这关系,继续没心没肺地过日子会更轻松。可一切都是徒劳的。他只要一个极低的姿态,一个眼神,她无法抵抗。她无法视而不见,就像那个晚上,她知道她回房后,他一个在黑暗的客厅里坐了很久很久。晚餐和秋秋在日式料理店吃了自助餐,承着自助餐扶墙进,扶墙出的主旨。加上最近心情郁闷食量大增,她和秋秋把自助餐牌上所有的菜都点了一遍。连小涮锅都吃了两个。撑得不能再撑了。咬着一根牙签去结账时,秋秋突然捅了捅她,“谭清。”她懒懒地转头,感觉食道都被堵得满满的,多偏点角度都会拧到胃。“商务应酬吧。”“好像不是哦,几个人勾肩搭背的。”秋秋对帅哥最是敏感,“你这个继兄很有手段哦,不但公司里的人对他比对太子还尊敬,连人缘也好得不得了。”“哦。”她懒懒得应了声,上次他送她回来还借故亲了她一下,她当时没有发作,只是浑身细胞抖鸡皮抖得快起义了。那时才知道,她居然本能得抗拒着除了那个小坏蛋外的任何一个男人的亲密接触。想必谭清也感觉到了。“走啦。你要看到什么时候。”她推了秋秋一把,“走了。”眼角扫过没有注意到这边的一群人。那群人是很抓眼球的一群,就算她不认识其中的任何一个,也会不自主多看两眼。“资本家们成群结队的气场太强大了。”秋秋喟叹,“辉煌,现在的有钱人不得了,以前有钱人是有钱长得不咋滴,不然就是欠教养。可你看看那群,举手踢脚都有名仕风范,你看那个是不是混血儿啊。”“举手投足”她更正,有些不耐烦,“走啦。”正扯着这花痴女呢,可巧谭清的眼就这么扫过来了,他和身边人说一句什么后就直直过来了。“吃饭”“嗯,我们刚吃完。”她抖了抖发票,“你朋友啊。”“我在英国的同学。”他回头示意,漫不经心道,“上次说的事你考虑好了吗”“嗯”吃多了果然大脑反应慢。谭清的眼睛扫了扫装路人状的秋秋,直言不讳,“交往的事。”于是,辉煌眼睁睁地看着好友的嘴成了鸭蛋状算来,这是姓谭的对她第二次的逼宫了。第一次还好,就两个人,可这一次,几乎就是众目睽睽之下了。这个人,他到底要干什么不管是家里那只也好,面前这只也罢。暗算也好,明刀也罢。为什么总就这么随意呢只要自己的目的可以达到,不管别人的想法和窘迫,什么手段都用上。这样的人活着真就没有负担,但这样的任性却能明明白白地能刺伤人。在感情这方面,男人任性起来就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