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第 8 章很快新学期就开始了,我升入了高三。我又一次从闲散的野人变成了学校生活这艘巨轮里的一颗小齿轮,不由自主地被它带着转啊转。和从前一样,每天上午第二节课以后学校广播会放眼操进行曲,全校所有年级班级的人都要坐在教室里做眼操,教导处的几个老师会流窜于整栋教学楼进行检查。班里面,还要由几个课代表轮流站在讲台前面监督。不过即便是这样,大部分的同学还是在偷懒,在乐曲的节拍下,大家瞪着眼睛东张西望。当然总是有些同学认真在做。每星期二是物理课代表杜或的轮值日。眼操曲响起,他就站到前面,和班上同学对视。这真是太傻了。不过一般在这种时候,都是我进行神游的最佳时机。上午时间不早不晚,光照度舒适,教室温度适合,属于下课时间神经放松,还有乐曲伴奏。真是一个胡思乱想的好环境。这个星期二,伴奏曲放到第三节,我从发怔地状态里闪回了一下,就发现杜或这家伙在看着我。被我发现了竟然还没打算把目光收回去。我于是也拿出气势和他对视,双方僵持不下。这时候教导处孙老师的身影突然闪现在高二19班的门口。他只伸进半个身子,巡视一圈。各行其是的同学纷纷把手放到眼睛上面开始做眼操,也不知道做地哪一节。不过这没什么,因为还有人虽然做对了节数但忘了闭眼睛。“你们啊,一个个都快失明了还不好好做眼操,”孙老师的口吻显得很语重心长,“尤其那些睁着眼睛做的。”说完便收回半个穿着深褐色大衣的身子沿着走廊去到下一个班级了。我的生活时常会不知缘由地状况百出,不过实际上我和杜或熟悉之后,我在班上的日子好过多了。除了铃悬之外,还有他会帮我。所以那些暂时性的小麻烦,都算不了什么,完全不能够打扰到我期盼和铃悬见面的好心情。平日里她会在晚课后赶过来和我一起吃晚餐之后再回去。最好的是周末,我们一整天在一起,去城市里的任何一个地方,做任何想做的事情。任凭自己的一时兴起还是冒险刺激。夏天过去是秋。秋天又换作冬。换季的日子有点难熬。这个时间点人们很容易会生病。每年的换季我不是过敏脸上毁容一次就是要得重感冒。这次我得了重感冒,虽然已经很习惯这种情况,但是却比想象的严重。早上开始我觉得身上都发疼很难受,嗓子也坏掉了,就躺在床上没有上早课。我没有打电话给家里,想着几天就会好了,不让爸妈担心。我头也是昏的,迷迷糊糊时睡时醒,睡着时不断地做些急迫的短梦,让我的心脏感到一种难以挣脱的焦灼。上午第四节课的铃打过了。我觉得冷,把整个身体连同脑袋卷进被子里。大约几分钟之后,房间外响起了敲门声。“谁啊什么事我不想开门”我咕哝着。“是我。你没来上课所以我来看看你有没有事。”我使劲挣扎了几下,从床上脱离出来,拉开门。杜或的脸出现在门的后面。他没想到我是这个鬼样子。我钻回被子,裹紧。“我感冒了。没有别的了,你回去上课吧。我睡一会儿就好了。”“你这样不行,我陪你去看校医吧。”“我不要,我不要动,我好冷。”我的嗓音很难听还带着怨念的怪调子。“到了那儿你就会好了,就不冷了。坚持一下,起来吧。”“都说了不要不要,你不要烦我,我要睡觉。”我很恼,我觉得他很烦。“你再睡下去会更严重,简又桔,一整个上午你都没好。”“都说了不要管我我头疼死了好烦”我朝他嚷道。“又桔”做梦似地铃悬的声音出现了。我掀开盖住头顶的被子,真地看到铃悬站在我的眼前。我得救了。铃悬伸手试我的额头,“你发烧了。别呆在学校了,去我家。”她说着抚我的额头。随即,她看到了杜或,问道:“他是谁”“我们班同学。”“噢。那你可以回去了。顺便帮又桔请个假,她得回家休息几天。”铃悬对杜或说完,转向我,“好啦,穿衣服,去我家你就会好了。”我坐起来,铃悬拿了我的外套裹到我身上。“她不能就这么跟你走,”杜或突然开口,语气冰冷强硬,“她应该去看校医然后留在学校,就算是回家,也该是她的爸妈来接她走。”“这就不关你的事了。”铃悬转过身,自踏进屋子以来目光第一次与杜或相对,并说道:“别忘了帮她请假。”我的衣服已差不多穿好了。铃悬用她的黑色围巾把我的大半个脸给包起来,然后领了我走出了房间。作者有话要说:、第 9 章铃悬的房间陈设简单,留有大片的空白。空着一半的陈设架,空着的大片墙壁和地板。这和我很不一样,我的小房间被各式各样的东西堆满,每一个小缝隙都随时可能掉出一只丢失的钥匙扣,剩一半的贴纸或是挂在书包上的动物。铃悬的房间只有木头质感的书桌,书架,深蓝色椅子,白色地毯,小提琴,一些书和乐谱。她的床很大,床边有一只纤细的落地灯,它的光柔到一旦被开启就让我想要睡一觉。窗很大,光线照进来可以铺满整个房间。她的窗帘,竖在角落里,许久没有被拉开过。铃悬不喜欢挡窗帘,睡觉的时候也是。她喜欢在夜晚时躺在床上,不盖被子,让月光洒满身体。我到了铃悬家,铃悬妈妈拿了药给我。吃下之后药片的催眠效果开始发挥作用。我躺在铃悬的被子里,房间里很温暖。我昏昏欲睡,眼睛还没有完全闭起,意识尚在逗留。我看到铃悬在整理书架。她动作很轻,白色衬衫里的身体被阳光几乎照成透明。她袖口折起露出细瘦的手腕。她转过身,侧脸轮廓的阴影落在了墙上,样子就像是一个天使。我真地好喜欢她。我这样想着,随即在阳光的拥抱中睡着了。“姐,我回来了”一个女声在走廊突然响起。“铃莘不要大声,又桔在睡觉。”铃悬妈妈的声音从房子的另一侧传来。“又桔姐来了”铃莘嘘声地说。一阵脚步声之后,房间的门开了,铃莘走进来。“姐,又桔姐来喽,我来看看。”她轻声地说。此时铃悬正靠在我的旁边翻一本小集子。“这次你肯定要乐死了吧。”铃莘狡黠地笑。“我醒了。铃莘你回来了。”我睁开眼,伸了一个懒腰坐起来。“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铃悬说着,一只手碰我的额头,一只手放到自己的额头上。“当然好啦睡得好舒服。”我笑嘻嘻地,虽然嗓子仍哑着,但我知道自己活过来啦。“太好了,那我们来聊天。”铃莘说着坐到我和铃悬旁边。“对了,今天那个去找你的男生,他叫什么”铃悬倒了一杯水给我。“杜或。他爸和我爸认识很多年了。”“就是他啊,那个暑假和你一块念书的。”“就他”我说道,“他人挺好的。”“你们说的是高三19班的杜或学长么”铃莘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兴奋起来。“就他。怎么你认识”我倒是很吃惊。“当然啦原来你是他朋友啊,早知道这样我就不用那么辛苦了”“你那个暗恋的对象,不会是他吧”铃悬作出一个很夸张的嫌弃的表情。“干嘛啊,不行啊,杜学长人不错啊。”“你怎么会认识他你又不是我们学校的。”我插话。“我在你们隔壁啊,附中啊,当然清楚他的情况,我清楚你们年级所有帅哥的情况。”“他哪里帅啊。”面对神情激动的铃莘,我也做出了一个嫌弃的表情。“他还不错啊,虽然不是会让人眼前一亮的那种,但是人很踏实。不过我喜欢的不是他,是他的好朋友,高三13班的杜骁学长。”“怎么两个人都姓杜啊”我表示很晕。“这不是重点好不好重点是你认识杜或,叫他帮忙让我和杜骁学长认识不就好了”“倒不是不行”我在脑中迅速搜索了一下有关杜或的信息,“不记得他有这么个朋友啊有照片吗”“当然你等我。”铃莘说完噌噌噌地跑回房间拿手机。“就是他,怎么样,长得不错吧。”铃莘把手机屏幕凑到我的眼前。“能有多帅啊。”铃悬也把头凑过来。“就还不错。”铃悬鉴定完如是说。“就还不错。”铃莘很调皮地跟了一句。“很不错了好么,在普通人里面。至少看起来干净啊,不会让人觉得很恶心。”我说。“没办法,谁叫我从小就有了一个很帅的姐姐,要找到还不错也不容易啊,不然还不如就爱我姐算了”“你意思现在不爱我喽。”铃悬翘起嘴角看着铃莘。“爱啊,就比爱杜骁少一点点,可不可以”铃莘拉铃悬的袖子。“都还没认识就说爱他,听起来真怪。”铃悬闷闷地说。“虽然还没有讲过话,不过已经默默注意他很久了大约快一年了。基本上我放学之后都会去看他打球。杜或经常跟他一起,你没有见过”铃莘转向我。“没啊,我才懒得看他们打球。”我摊摊手,“那你怎么认识杜或的”“就是有一次我去看球,站得比较近,球飞出来砸到我的头,杜或学长马上走过来跟我道歉,但是球并不是他扔的,就只有这点小事情,但觉得他人很好。”“你们两个,不要再聊那个杜或了,怎么哪里都有他,我讨厌这个人。”铃悬坐到我和铃莘中间来,露出一脸骄傲的神情,“还有另一个姓杜的,我也不怎么喜欢。”她伸出两只手臂环住我们俩的肩膀,“你们俩啊,是属于我的。”又将头转向铃莘,“你呢,至少在家的时候你还是我的。”作者有话要说:、第 10 章我在铃悬家住了三天,直到完全痊愈她才放我回去。那天早课下课后,我在整理几天以来堆在我桌上的讲义和考卷。杜或走到我的座位旁。“回来了”“嗯。”“这给你。”他把一盒感冒药放到桌上,“虽然好了,还是留着吧,以后也许用得着。”看到他买药给我,我有点吃惊,没有想到他会做这样的事。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不会显得尴尬,就拿了药放到书桌下,并对他说“谢啦。”他转身欲离去,我想起铃莘拜托我的事。“杜或,等一等。”他回身与我四目相对。“有件事要你帮忙,”我把目光收回来,“你是不是有个朋友叫杜骁”“嗯。”“嗯我妹妹在附中念初三,希望能和他认识,可以吗”“当然。呆会儿我去告诉他。”“多谢。”在杜或走后,被我塞进书桌里的那盒药仍旧躺在看不到的黑暗的深处,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本能地避免自己再碰到它。我有一种很微妙复杂的情绪,有点别扭。我不想去想这团千头万绪的念头该如何理出一个逻辑。还是算了,就由他去吧。吃过午饭,是学校的午休时间。同学大多趴在桌上午睡,剩下的几个默默看书或是看手机。教室里空气很闷,充满了睡眠和呼吸的气味。我离开教室,站到走廊的窗户前透透气。操场上零星流落着几个人移动着的影子,叶子早已落尽,只还留着黑色的枝干。雪无声地开始落下,又不知何时无声地停止。等你过完这个下午,从教学楼走出来,就会惊讶地看到铺满整座城市的纯洁的细雪。你吸一口气,风霜的气味把你残余的睡意和脑中的混沌一扫而尽。你会忘记自己的生活,忘记自己的亿万种情绪。我可不可以是自由的,我可不可以抛下所有,我能不能去拥有冬天,拥有自己呢。在北方的冬日里,天色从中午时就开始转暗了。黯哑的银色光线照进大理石砌成的走廊,冰冷的和冰冷的相互触碰。这是学校里的一天当中最安静的时刻,人们的嘴巴不再说话,人们不谈论,不翻开书页不写字,不挪动椅子,不踏上楼梯,不做课间操,不将一双筷子一只碗放到桌上,不打翻一杯水,不将装零食的盒子骤然扣紧。正因如此,我才能够听见了雪落下的声音,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奇妙的体验。不知去了哪里的杜或刚刚回来,走上楼梯,远远地从走廊的尽头向我走来。他发现了我,我向他露出一个微笑。他没有进教室,而是站到我的身边,亦向着窗外望去。“我跟杜骁讲过了,他没问题,就这个星期六见面。”他转过身体,背对着窗,“不过,你也一起吧,我也会去,大家一起认识一下。”我不知道该如何作答,那种别扭又奇怪的感觉又再次涌上来,我看向他。杜或没有看我,在安静之中突然中止的对话让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我受不了在继续这样下去,就赶快开口讲话:“这是杜骁的意思么”这句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我这不是一脚正好踩到雷上了。我简直不敢听他接下来的答话。“是我的意思,杜骁他不反对。”“噢那我去跟妹妹讲一下”我说完这句话就要拔腿走掉。杜或在我的身后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