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取出一万两银子来,帮衬着贫苦百姓田庄上的佃农都过个好年罢。存一点善意,积一点阴德,总是好的。”因果循环,今日种了因,来日必定能得果。既然祖上承继了那一笔宝藏,那么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就从她这时候开始罢。用过午膳,黛玉走进书房,青云与几位管家都在,正在商议明珠被盗之事。青云看着黛玉,忙抓了一件大氅与她披上,关切地道:“怎么不多加一件衣裳下雪不冷化雪冷,今日比昨日还要冷上三分,瞧你冻得脸颊都红了。”黛玉笑道:“哪里是冻得发红我是擦了胭脂。”落座后才问道:“哥哥和各位叔叔伯伯在商议明珠被盗之事么”林盐忙道:“可不是,那贼子竟偷到了咱们家来,别的东西也没少,偏偏就少了库里的几粒明珠,姑娘你说说,这可是什么贼子单拣明珠偷唔,姑娘,我还听说,姑娘送给那拉氏的那对明珠,昨儿个夜里也被盗了,人也受了伤。”这件事让黛玉微微有些诧异,道:“凝香格格的明珠也被盗”她倒是真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青云点点头,凝思道:“正是,我也奇怪得很,他们怎么光想着盗取明珠”这种事情,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呀林米在一旁也道:“可依着咱们家的本事,怎么里里外外的护卫就任由贼子来去自如公子这是打的什么主意”手指轻轻敲敲桌子,青云叹道:“与其让他们人人都惦记着咱们家,倒不如让他们暗中细细看清了查明了,林家也就不过这么一点子家业罢了。示弱,未必真弱,在江南让贾琏回去禀报,如今在京城,也要让上位者放心呀”随即又对黛玉一笑,道:“他们只动了账房银库,翻查明珠,余者未动。”言下之意是告诉黛玉,她住的地方守护得十分紧密,并没有人进入。众人闻言点头,表示明白,不觉都叹道:“果然是人人惦记着咱们林家呢”这件事既然青云胸有成竹,别人也就不问了。唯有黛玉叹息声,仿佛窗外风拂树梢,带动碎冰如乐。议完要事之后,青云又因黛玉之故,命人送信给腾格里照应胤禛,然后重新安排家内暗中的护卫,既然已经被盗了一回,自然第二回绝对不允许外人再入林府,各个关卡以及各处金库银库账房等处都守护得滴水不漏。黛玉不禁蹙眉长叹道:“在京城中,也只是如履薄冰,所求何来”处处防范,那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呢青云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脸上十分爱怜,笑道:“可是哥哥却希望妹妹一生一世都快快乐乐地过日子,什么样的风风雨雨都有哥哥替你挡着。朝堂上的尔虞我诈虽多,却与我们并不十分相干,我们做事,都尽随本意罢。”黛玉展颜一笑,像是涟漪中粉荷的一点娇影,美丽清幽。在园子里玩赏了一会雪人儿,青云斜倚着门口轻笑,喜欢看妹妹的无忧无虑。她最美丽的特质,就是这种天然的性情,空灵清澈,洗涤世间一切尘埃。他愿意倾其所有,一辈子守着她那一抹清灵绝美的笑意。玩得累了,黛玉跑到青云跟前,面颊红扑扑的,十分娇艳可爱,笑着扯下腰间的手帕拭汗,笑吟吟地道:“哥哥,你说这个时候,天寒地冻的,四哥哥在沙场上又是怎样一种场景漠北黄沙,一定分外苍凉。”“唉,果真是女生外向,在哥哥跟前,你偏提四阿哥。”青云莞尔道。黛玉俏脸一红,娇嗔道:“哥哥,你取笑我,不理你了。”小女孩儿的娇态尽显,扮了个鬼脸,甩着手帕子蹦蹦跳跳往屋里去。青云跟在她身后淡淡地道:“我听说,贾府也在搜集明珠。”黛玉停住身子,转身诧异道:“竟有这样的事情贾府想干什么自然与我们无干,可哥哥说起这件事情,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贾府是怎么知道的”青云随手将她鬓边的碎发绾在耳后,道:“贾家的人曾登门,被我拒之门外。”想了想,又道:“贾府也有一位姑娘可巧是大阿哥的侧福晋,只怕生辰宴上也是在的,贾府的人,一个个都是人精子,何况又是在宫里的人只要心里猜测一番,也就明白了其中的通窍。”说得黛玉想起了那日大阿哥身后的女子,今日想起,瞧着模样,与宝钗倒是依稀有几分相似,想必是元春了,当日里倒是不曾想到。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叹道:“我大约也明白了,又是明珠惹的祸事。咱们家的明珠被盗,和宫里那几位脱不了的干系,贾府得知了消息,岂有不过来的他们也是想向我们索要夜明珠的罢可惜那几粒渤海夜明珠早就被盗了。”“也许是他们没有找到他们想要的夜明珠,所以百般寻门路过来。”青云沉吟片刻,神情凝重地道:“若是让他们惦记着一日,咱们家只怕就不得安稳一日。”握着黛玉的手走进房间,顿了顿,方遣退了下人,细细告知黛玉。黛玉悄然一笑道:“哥哥放心罢,我听爹爹交代过了,不会让他们如意的。”青云张口结舌地道:“你已经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了想要什么了”点点头,黛玉坐在炕上把玩金丸,指尖如玉,似有凝香,轻笑道:“哥哥,你还记得,爹爹送你一个西洋进贡的八音盒吗爹爹曾嘱咐你一定要妥当收藏,决不可送人,除非我向你要回。同样的,爹爹也送了我一件东西,这件东西,就是他们想要的东西,渤海夜明珠。”青云不禁一笑,道:“听你说得神神秘秘的。不过你心里有底就好。”神色也随着黛玉的话轻松了许多。有时候,这种不知道敌人想要什么的心情,还是很彷徨的,生恐漏了什么。黛玉笑笑不语,神色柔婉清新。她没有告诉青云的是,这些东西,就是启开宝藏的三样关键。爹爹嘱咐过她,除非她打算开启宝藏,否则不能让他们知道其中的秘密。爹爹相信哥哥的人品,却未必相信皇室中人,宁可只让她知道,以及腾格里也知道一些,却不会让哥哥和胤禛知道,因为他们都身处官场朝堂。胤禛手里有那一把青铜钥匙,青云手里的八音盒,里面夹层中藏的就是八阵图,而康熙,乃至于宫中皇子所想要的夜明珠,则分别藏着一半藏宝图。而这一分为二的藏宝图,就在她和腾格里的手中。是的,就在金丸中,别人只知道找寻夜明珠,却不知道是藏在金丸中。把玩着手中事关重大的金丸,黛玉却揪然不乐,什么时候,这一笔宝藏能大白于天下,或者,早些取出来,救人于水火。康熙盛世又如何背井离乡的百姓依然数不胜数,无家可归的孤儿也遍布天下,金銮殿上是不会将这些悲怆苍凉的一面告知于康熙大帝的,自然,也不会在意他们的生命。康熙南巡,既非微服私访,便是劳民伤财,其实真与隋炀帝开凿运河无异。他们一个个都惦记着这一笔宝藏,却都不曾想,亏空,就是他们做出来的呀夜深人静的时候,背负着宝藏的秘密,黛玉总是辗转反侧。起身挑灯,黛玉听着窗外晚风清啸,杳无人迹。取出那枚金丸,黛玉轻喃道:“夜明珠太过引人注目,这一枚金丸毕竟掩盖不住珠光柔和,况且又是成双,早晚也会有人留意到。”咬咬牙,黛玉轻轻扭动着金丸上的机括,上下半圆往相反的方向缓缓转动,两手拧开金丸,果然露出一枚晶莹璀璨的夜明宝珠,房内霎时光华大作,珠光流动。也许是她天性太过敏感,可是她把玩金丸时,往往心中有一种不安,似乎已经有人窥探了金丸的秘密,这才让她心中另有打算,将藏宝图转出金丸。黛玉顿了顿,伸手取出妆奁中的一柄锋利匕首,沿着明珠上的一道细缝轻轻剖开,里头果然藏着半幅丝帛,卷成小小的一卷。黛玉将丝帛卷取了出来,又拿出早就预备好的假藏宝图放在明珠中,将明珠合上,重新放回金丸中,又打开腕上玉环的暗扣,将丝帛卷藏于其中。林家的能工巧匠手艺奇巧,单是金丸藏明珠的工艺就可见一斑,黛玉腕上的两枚玉环则是林如海特地吩咐人给她打造的,上有暗扣,中间镂空,可藏小粒丸药,自然也可藏小小的丝帛卷,往往都不易被人发觉。一夜无话,第二日才起来洗漱穿衣完毕,就见青云着一袭深紫色长袍,进来道:“小懒猪,快出来,今日好大的太阳,出来晒晒太阳脸上也有血色,顺便也让丫头子将帐幔被褥衣裳等都取出来晒晒,去去霉气。”王嬷嬷已经命人将紫檀双蝉花样的躺椅搬到了院子里,铺着温暖厚实的黑狼皮锦褥子,笑着道:“姑娘这几日身子不大好,公子可别带姑娘出门溜达,还是在家里晒晒太阳罢,怎么说,还是自家的太阳分外暖和些儿。”扶着黛玉躺下,复又取出一件紫貂大氅来给黛玉盖上,处处细致妥当。青云便吩咐人取了一本诗经来,在另一张躺椅上斜倚着靠枕,有一句没一句地念叨着给黛玉听,听得黛玉笑得花枝乱颤,道:“哥哥比说书的强些儿。”万里苍穹如碧,点缀着白云忽卷忽舒,鼻端嗅着梅香,分外舒坦。上空一点艳阳如火,晒得松竹梅上冰雪融化,枝叶花瓣上滴答答的水声落地有声,十分清晰动听,将地上的积雪打得一个个小洞,而身上却尽是融融的暖意,心里的郁气也随之消散,渐渐云开雾散,心如明镜,心神痛快。“公子,姑娘,贾府的老太太带着奶奶姑娘们来探望姑娘,已经到了大门口,可叫他们进来不进来”林米家的精神抖擞,手脚也利落,迅速地过来通报。黛玉听了,眉头纠结出几许不悦来,随即慢慢展开,道:“罢了,大冷天的,也难得她们过来走一趟,到底也有几分骨肉之情,娘亲若在也不想十分远着的,总不好再拒之门外,就将她们请到花厅里罢。”她也想知道贾母等人的来意呢是为明珠,还是别的又或者仅仅是为了探望若只是为了探望于她,她心里欢喜,自然也不会与她们那样生分。黛玉换了见客的衣裳,留下青云在院中晒太阳,便从内堂进去花厅,贾母已经带着三春姐妹并李纨凤姐宝钗宝玉和丫头婆子都进了花厅,团团簇簇,莺声燕语,虽然神色较往日恭肃,却也不免有些儿热闹氛围。“玉儿,”贾母见到黛玉,分外欢喜,脸上和蔼可亲,慈祥地笑道:“那么些时候不见,怎么也不去瞧瞧外祖母呢莫非嫌家里怠慢了你不成昨儿个你大姐姐送了极多的好东西来,外祖母还给你留着呢,趁着今日天晴,便过来瞧瞧你。”黛玉含笑道:“多谢外祖母记挂了。”分了宾主坐下,凤姐也笑道:“可不是,老祖宗哪一天不念着妹妹好几遭儿。昨儿个偏偏又听说妹妹府上遭贼了,可是一晚上都没睡好,今儿个早早地就过来瞧瞧妹妹,既然东西被盗,很是该报到衙门里去,让他们查查。”听了凤姐这话,黛玉清眸一闪,心里已经生出一些疑惑,可也猜测到了几分,启齿笑道:“嫂子却是好意,我却想知道嫂子怎么就知道我们家的东西被盗了我们家并未告诉了衙门,也不曾告诉外人呢”峰回路转波折起凤姐神色略有些愕然,暗暗心惊于黛玉的敏锐,思索了片刻,方陪笑道:“原是隐约听人说起的,我们还当是人家说笑呢,如今听了妹妹的话,才知道果然有其事儿,倒不曾特特打听什么。”黛玉笑道:“却原来如此,那外祖母和嫂子的消息倒是十分灵通。”顿了顿,瞧瞧日渐午时,意味悠长地看着贾母道:“既然外祖母来了一回,也就用过饭再走罢,孝期人家,也不敢多留客人。”既有留饭,自然也有送客之意,竟不当贾母为亲戚,而是客人。不过这个客人之说,也算是瞧在贾敏面上,给予了十足的脸面。贾母闻言心里暗暗不悦,却不好发作,只得笑道:“玉儿一个人在这里,举目无亲的,外祖母原是想让你姐妹来陪着你说说话解解闷,也好过孤苦无依。你这些姐妹别的没什么,倒是心思都是极灵透的,也不是粗鄙的孩子。”看着三春姐妹,只见迎春面无表情,探春眼露期盼,惜春神色漠然,宝钗在一旁虽然十分端庄沉稳,却亦有些儿迫不及待之事,宝玉更是欣喜若狂,眼巴巴地看着自己,黛玉不禁莞尔道:“外祖母好意却是心领了,各位姐姐妹妹也都是热闹惯了的,家里守孝,也并不想太多的人来打搅上下人等。”听到黛玉如此拒绝,贾母也不好死缠烂打,只眼里掠过一丝失望之色,随即恢复原状,忖度了片刻,方又笑道:“既然如此说了,外祖母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自带你这些姐妹回去就是。”宝玉闻言,不觉心里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