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所见过的门并不同。门外光明正大地设置有层层机关,以警卫的姿态守着这里。那人将自己的光脑靠近一个浮在半空的机器,门前的“警卫”便纷纷让开了。叶离赶紧上前跟着那人。他不是没想过危险,然而既然都到了人家的地盘,生死就已经不能完全把握在自己的手中了,与其坐以待命,不如自创生门。反正过程横竖差不离。随着身后那扇大门无声地关上,一直以背部示人的那人也终于转过身来。“是你”叶离疑惑地挑挑眉,很是意外竟然是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是我。”面前的那人是叶离刚来这时第一个主动跟他谈话并告诫他好好看着自己不要有太多好奇心的那个笑如春风的雌性。然而此刻,叶离却也是因好奇心而跟着他走到了这。叶离挂着讽刺的笑意看着对面那人,看他那依旧满面春风的假面。那人并不着急开口,反而更像是在等待着叶离这个客人开尊口。叶离也不是什么青涩果子,于是两人就那么面面相望,好一副含情脉脉相视相依的场面。“咳咳。”对面那人首先守不住阵地,他轻笑道,“你果真如普尔说的一样有意思。”“”叶离无动于衷地等着他继续。“我是陆脩。”那人双手插在绿大褂的口袋里,歪着脑袋对着他笑,“阿桥也说过你。他说你很厉害。”阿桥叶离眉间的山川更高耸,倏尔,展开了,若是他,也不难解释他会被命令到这来了。只有他对他的能力比较清楚。“你不要怪阿桥,他也是为了联邦好。”两人始终保持着三米的距离,此刻他从口袋中抽出一只手,晃了晃,认真地解释道,“我们需要你,需要你的帮助。”“我不明白。”这听起来很像是几个中二少年为自个的远大志向努力向前冲。他一点也不想参与到逗逼的伟大梦想。“不,你很快就会明白了。”那人转过身,“跟我来,你看看就知道了。”在这巨大的空间中,那人面前的地板缓缓地出现了一条往下的楼梯。叶离停顿了几秒,决定还是跟上去。出乎意料的,里头的风格完全跟外边一点儿也不沾边,但也一样的瘆人。墙壁统统是诡异的绿色,天花板与地面距离很远,但叶离还是能清楚的看到天花板上面的颜色同样是惨惨的绿。真诡异。而从踏入基地那天起,叶离无时无刻不感到这种刺骨的怪异。这空间里头到处是高高的透明墙,看上去坚硬无比,很耐折腾。叶离跟着前面那人停下了脚步,顺着额雌性的目光,叶离一眼望过去,便觉得胃里在翻腾。透明的墙壁里头,是枝干嶙峋诡异的不知名树木。树身来来回回的弯曲,角度及其刁钻,所有的树枝都朝向天花板,树根却像虫子似的在地上不断的蠕动。整株树呈现着垂死的灰褐色,没有一片叶子,全身都蔓延着无数道刀疤似的伤口。在那伤口处,有着白色的点点,叶离睁眼细看,肠胃又是一阵不消停,口中更是泛着阵阵苦涩。那白色的东西赫然就是群蠕动的虫子,可想而知,整株树都覆盖着满满的白色虫子。恶心至极叶离瞪着那背影,实在想不通他到底为何将他带到这。那人将手覆在透明墙上,白色的虫子立即涌向那只手掌,试图穿过那墙钻到那人的手里。“这是实验的失败品。这种东西还有很多很多。”那人缓缓地打开了话匣子,“每天,每天,我都能见到一堆这样的失败品运送到这里,或者是直接送入毁灭空间里焚毁。”“我一直引以为傲的精神力将我送到这里,我怀抱着伟大的梦想,想要为联邦为家族为自己争得荣誉。”听到此,叶离撇撇嘴,果然如此。“但是现在,我后悔了。”叶离有些无聊地环视周围,结果一直未能彻底放松的眉峰又再次皱紧。“我在这里已经呆了六年了,我想要回家,可是我放不下它们。六年来,我一直陪伴着它们,然而如今我却束手无措地看着它们经历惨无人道的折磨走向痛苦的死亡”“他们根本就不在乎植物们的心情,他们根本不珍惜与植物们的友谊,只是将它们当成了力量的工具”见那人越说越愤慨,叶离只能无声地看着。植物带给他的平静与安宁,带给他的快乐,与植物的相处过程中,他能体会到心灵的自由与祥和。在相处过程中彼此间建立的情感联系并不是人与人之间的能够相提并论的。对于这点,他明白那人心中的苦楚。“所以”叶离一边倾听着耳边的细语,一边出声表示自己在认真听着。“我信任你,我们需要帮手帮助我们将植物们解救出去。”那人转过身来,眼睛无比坚定地看着他,眼中闪耀的火焰哀伤又决绝。“你要知道这无疑是以卵击石。”叶离提醒道。远在边疆,若是这边真的发生了什么,联邦也不一定能及时出手。“你在害怕”那人吊着眉梢看他,“不,你不是这样的人。”“而我,自然是不怕的。我已经忍受不了了。我无法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曾经的朋友再继续忍受这种恐怖的不幸。”“那么你的朋友们忍心你去冒险吗”侧耳听完飘在半空的话语,叶离冷不丁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那人看着叶离似乎在倾听着什么,脸上闪过疑惑,片刻惊疑不定地问道,“你在听谁说话”“告诉我,他们在说什么”那人眼中似泛起浪涛,如同深渊激起漩涡。 一直以来,他都无法听到这些惨遭蹂躏的植物们的声音,他们太脆弱了,连精神力都是若有若无断断续续,如同游丝。“”叶离朝着虚无的空气点了点头,转过脸正看着激动得雌性,他这副样子跟初见的温和疏离截然不同。“他们在担心你。”眼泪夺眶而出,叶离看着雌性捂住脸,无助地滑落到了地面上,眼泪顺着指缝像洪水般冲垮了眼前这个人。唉,叶离叹了声,麻烦来了。作者有话要说:、第 57 章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叶离抬眼看了会天花板,一时半会脑袋还处于空落落的状态。慢腾腾地从床上爬起,叶离拖着鞋走进浴室,依旧糊里糊涂地耍着牙。呃,终于想起来了,昨天他的那个所谓的室友在他享受了几天单身生活后,终于出现了。“哟,干嘛呢磨磨蹭蹭的。”那人一脸戏谑,“该不会昨晚梦到跟你家那个小雄性那啥那啥了吧”说完,他还用胳膊肘轻撞了下叶离,眼睛里流转着邪恶的光芒。叶离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继续刷牙。说起来的确有些日子没见着那个小鬼了。自从那天将陆脩的事情转告给夏桑他们之后,那几人就一直见首不见尾了。也不知道在捣鼓什么。“还没刷完那快点儿,小脩脩还等着咱呢”叶离瘫着脸,表示他一点儿也不想说话。如今他无比怨念,从见面起他就知道普尔查这货是一个话痨,但他还想着总归不是一个屋,平日里忍忍就算。妈蛋,谁来告诉他,他的室友竟然会是这个家伙嚓,昨天这货一见着他就跟见着老乡似的,一个劲儿地表示热烈问候。从早说到晚,直接将他的睡眠时间整整缩了一半,呵呵,现在想让他对他有好脸色他又不是受虐狂说归说,叶离还是很迅速地将自己整理干净了。套上绿大褂,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门。一路上,来来往往的人员相互打招呼,没了刚来是那份不安和拘谨,普尔查热情地朝着各个方向招手点头打招呼,自然叶离也会偶尔朝着几个看得顺眼的点点头。时间的确能消磨掉某些障碍。至少现在新人旧人相处得还算愉快,好比叶离和普尔查好吧,这纯粹是普尔查的个人臆想。很快,叶离就跟着普尔查到了陆脩的个人研究室。“怎么这么急将我们叫过来啊”普尔查一进研究室,就卸去了温和的伪装,换上了嬉皮笑脸的模样。其变脸速度之快,连叶离都不得不为之侧目。至于么叶离嗤笑。普尔查毫不在意地走上前搭上陆脩的肩膀,“来,说说。”陆脩谨慎地扫了眼门后,点击了光脑,那扇门便自发地关上了。随后陆脩不言语地往前走,带着他们走进里头的研究室。再设了重重关卡保证不会有人擅自闯进来后,他才松了口气。见他这模样,叶离也不得好奇地挑挑眉。几日不见,这是作甚虽然想要对付基地里的某些高层,但是好歹还没正面对上吧,陆脩这么紧张做什么不光是叶离好奇,好奇心旺盛得能逆流成河的普尔查更是睁大了双眼,耳朵竖的直直的。“基地里准备进行新一番实验了。”陆脩沉着脸将刚得到的确切消息告诉他们,“我们必须阻止他们”“呃,”普尔查弱弱地举着手,说道,“我们就只有三人耶,怎么弄”小脩脩,你千万不要想不开啊。普尔查一脸担忧地看着陆脩。这种事情要是能阻止,基地里就不存在了,哪还需要他们在这里忧心忡忡,愤世嫉俗呢“你想怎么做”叶离语气平淡。虽说两人才没认识几天,但雌性那日的悲哀凄凉着实让他震撼,他从未见过竟然会有人为植物的生死遭遇而落泪。不知不觉,关系似乎就开始不错了。毕竟能跟植物处出那般深厚感情的人自然是能信任的。唯有植物是不会骗人的。陆脩沉吟了会,半晌才道:“你们该知道基地周边喷洒了某种物质才得以使基地出于安全状态。”“恩恩,没错。”普尔查点点头。“但是你们不知道的是那些物质的有效时间是有限的,每三个月就需要重新喷洒一次。”陆脩顿了顿继续道。“怪不得隔一段时间就见着一帮穿得跟圆球似的家伙在基地外边溜达。我还以为他们不怕死呢。”普尔查撇撇嘴。叶离皱着眉将他的脑袋按下去。“干嘛干嘛啦”普尔查挥舞着爪子反抗。“你太吵了。”冷冷一眼扔过去,某人瞬间噤声。嘤嘤嘤,某人怎么也学夏家两兄弟一脸挂冰好可怕见某人不再插嘴,叶离点头示意陆脩继续。“在重新喷洒那种物质的时间是基地最危险的时候。外头那些变异植物似乎掌握了这个规律,一到这时候就成群结队地攻过来,这时候也是基地内部防备最松散的时候。”“你打算做什么”听到这,叶离还是不太明白眼前这人想要干什么。内部松散能干些什么来阻止难不成还要将那些变异植物引进来攻打基地么这不是自寻死路是什么嗯普尔查瞪眼,就许你插嘴叶离无视某人的逗逼脸,眼神锐利地直视陆脩,试图从他眼睛穿透到他的大脑,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不我不是那个意思。”陆脩涨红着脸,赶忙解释道,他不是蠢货,自然看出叶离眼里的意思。他怎么可能做出这种敌损一千自伤八百的事情来为了赶紧表示自己大脑清醒,陆脩赶紧将自己的计划像倒豆子一般统统说出来。听完某人的计划,周遭的气氛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三人默默无语。陆脩焦急地一会看看叶离沉默的表情,一会又看向面显震惊的普尔查,一时搞不清楚他俩的想法。“你你们倒是说话啊,这这个主意怎么样”叶离抬眼看了他一眼,嘴角抽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随后他将眼光投向普尔查,示意他开口。普尔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掏掏耳朵说道,“咳咳,我说啊,你最近是不是经常熬夜啊”面对普尔查牛头不对马尾的话,陆脩面露疑惑,“呃,是熬夜了没催。但是这怎么了吗”跟他的主意有任何关系么“咳咳,”普尔查假咳了声,一本正经道,“要不然怎么会想出这么个可爱的主意呢”他都不好意思用“荒唐”二字了,好歹某人也是他的朋友,虽然脑袋瓜子有时不太好使,但是他不会嫌弃他的。“可爱”陆脩更加不明白了。他完全听不懂普尔查在说什么。“你确定在接手这趟实验的负责人会因为变异植物的攻击就将这个项目交给你吗就算交给你了,你若是私自放走一些植物,难道就能阻止下一场实验研究了吗你就不怕他们追究”叶离一连串的反问将陆脩简单的头脑打击得七零八落,脸色都有些发白。普尔查见某人脸色不太好,扯了扯某人的胳膊,让他见好就收。叶离也不是咄咄逼人的角色,见普尔查不断地给他递眼色,就住了口。只是这种主意真是太天真了,阻止得了一时,阻止不了一世。要想彻底阻止,就必须连根拔起。陆脩颓唐地跌坐在椅子上,目光逐渐染上了悲凉,“那你让我怎么办难道要我又一次眼睁睁地看着它们步入死亡的殿堂吗”雌性压低着声音哭泣,在空旷的实验室中凄凉地回响,如同野兽临死之际悲鸣于荒野。无助。绝望。普尔查看着这样的朋友,很是不忍。可是他也没办法让朋友这么傻傻地去冒险。这个计划一听就是漏洞百出,根本不能施行。“总会有办法的,对吧”普尔查满怀希冀地看着叶离,后者扭过脑袋,闷闷地说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