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气地伸出小指,他也伸出小指过去,同他勾在一起。一路送他送他到宿舍楼下。许伟棠将那只珐琅瓷花瓶拿出来,“可还认得”小少年转转眼,“摆在酒馆吧台上的”“喜欢吗”“十分有意义。”“好,那就送给你。”“怎么得来的““问老板讨来的。”“从前见老板时常擦拭,想必是心爱之物,许大哥这样厉害令他割爱。”许伟棠但笑不语,他心里想的是,有朝一日,他要亲自在这瓶中,插一支盛开的玫瑰。说到这里,路俊辉停下来,面未吃完,已经冷掉。九叔叫伙计送来一壶茶,是今春的龙井。路俊辉为尹芝真了一杯,清香诱人。她却只挂心这则往事,急急问,”后来如何“路俊辉饶有兴味的啜一口茶,慢慢到,”后来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他们在一起,长相厮守了。“听说沈父不肯答应”“呵,奇也奇了,上苍有意成全,十年前沈父在决议带喻然离开本市的前一晚,患急病忽然离世。”咦,竟是这样戏剧化的结局。两人一路聊到天色渐渐暗去才离开,临行前九叔来送,将一只食盒交到路医生手中。“带给喻然。”他说。回去的路上,尹芝问路君,“喻然失忆”路医生认真看山路,许久才道,“记得一些事。““你方才讲的那些““大半忘记。”“什记牛腩呢。”“自从住在山里,再未提起过。”“他已不知九叔是谁了啊。”尹芝默念,心下竟有些凄然。车开到山顶,堂姐正等在门口,见尹芝下车,一副放下心来的样子。“心情可有好些”路医生把车子停进地库,堂姐小声问她。“好多了,喻然还好”总该去看看,这是她分内。“先生回来的早,这会儿正在楼上陪他。”许先生早归的时候并不多。“来吃俄式冰淇淋。”这是沈喻然喜欢的,许伟棠常用冰袋带到山上,全家上下人人有份。直到晚餐时候两人才下楼,沈喻然两颊绯红,连耳稍也不似平日那么苍白。尹芝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些天来,她偶尔在垃圾桶里发现用过的避孕套和人体润滑剂的盒子。他们是一对恋人,毫无疑问。而尹芝等待的家主的裁决,竟迟迟未来。作者有话要说:、对白作者有话要说:勤劳的小蜜蜂又来了 忽然有点后悔每章有小标题 有时候小标题简直让人想破脑子啊啊啊 我觉得我差点就要取名叫无题了。。。。。。许先生工作十分忙,他不似一贯而来的富家子,坐享其成,终日纸醉金迷。反而尽心生意之事,时常忙到满世界飞。尹芝跟堂姐感叹,“真好精力,从不嫌累。”近日雨多,房间里十分潮湿,难得晴天,乃娟整理衣服拿出去晒,她一面挑挑拣拣一面应着尹芝:“男人总要养家。“说得可怜,尹芝撇嘴,“手头大把银子堆积如山,即刻退休也可保证身后三代皆是富人,何苦疲于奔波”“世路难行钱做马,有谁恨金银坠身”人生不得闲,全因欲望节节高攀,可若说这样坏,自然也不坏。许先生临行之前,找家里佣工到书房谈话。他坐在一张宽大的书桌哦,手里捧着一大杯黑咖啡。天色十分早,尹芝睡意还未消,勉强撑着双眼听他说话。“这次往澳洲,要去一个月。”“怎会这样久”乃娟诧异。他平日到美洲去也至多不过两星期。“有些棘手的问题,需我亲自出面。“他扫一扫一众人,\ot本想带喻然一块儿,可前几日他的伤,你们也知道,医生不建议长途飞行。”许先生皱眉,十分为难。继而又道“我这人,自认天大的事也能装在心里,倒是他,总放不下,所以还得拜托大家,帮忙多多照应。”东家无端端客气起来,简直折煞了人。管家忙开口,“大少何必说见外话。”管家郑伯是许家多年的老佣,许伟棠还未出世,便侍奉老爷夫人,如今还称许先生的旧称。“喻然平日的性子我是知道的。冥顽任性,身子又不好,给我宠坏了。若是说了些不知深浅的话,做了什么不体己人的事,但求大家多担待些。”好话说尽,尹芝最面上挂不住,他显然是话中有话,为着昨天的事。虽日日奔波在外,这个家每日的事,他仍旧了若指掌。一众人一叠声称是,叫家主务必放心。许伟棠点头,“那就到这,耽误大家时间。”尹芝随着大家一道出门去,却忽然被家主被叫住,“阿芝留一步。”遣散其他人,独独留下她,尹芝在心里惊呼不妙,想必昨日的事不会如此简单就过去。这时书房门闪出一片单薄的人影来,是沈喻然穿着睡衣站在门口,早晨有些凉意,他轻轻抚弄肩膀。许先生忙走过去,“吵醒你了”“你要到澳洲去”他像是刚得到消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许先生拉他进来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拿了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裹住他瘦弱的身体。尹芝觉得尴尬,想退出去,许先生却以眼神示意他稍等。沈喻然追问,“昨晚怎么不说。”许先生在他对面蹲下身来,柔声道,“怕一说了,你又一夜睡不好。”“几时的飞机。”他看许伟棠,眼神楚楚可怜。“今天下午就动身。”“还为着那一桩事”他意有所指。许先生即刻会意,点了点头。“别去硬碰硬,找彼得,他在那头根基稳,也许说得上话。”许伟棠攥住他的手,“怎么好端端又操心起这些事来,时候还早,去躺一躺,我跟阿芝说几句话就来陪你,中午陪我吃中饭可好。”沈喻然乖乖点头,许伟棠忽然一伸手将他整个人横抱起来,看得尹芝眼珠要坠出来。沈喻然格外害羞,大力拍他肩,”干嘛,放我下来。““别动,再动掉下去了。”五分钟后,许先生回到书房,示意尹芝坐,“让你见笑。”他这样开头,尹芝心虚,慌忙解释,“不不”嘴太拙,只找到这两个字为自己辩白。“我和喻然的事,想必你早有耳闻。”尹芝大窘,不知如何答话。像是拆穿她的心思,许先生淡淡笑一笑,“这不是什么秘密,我无意遮掩。”尹芝垂下头。许先生仍旧继续,“这件事在西方并不罕见,我到了这边,就全然成了一桩奇谈,所以你怎么看我们,可有令你不适”怎么没头没脑问这个,尹芝心都弹到喉头,仿佛一张口就要吐出来。“你是喻然的医护,陪伴他的时间比我这位爱人还多许多,所以实不相瞒,我十分在意你对他的看法,因为许多时候,你是他最近的人。”许伟棠早已将她里外看了个通透。三言两语,搪塞不过。只得开诚布公。“若说我从未抱有过情绪,是假话。不过堂姐一早嘱咐我,食人俸禄替人做事便是本分,至于其他,不应在我考虑范围之内。”“多谢你们能这样想。”他停一停又问,“你看喻然多大”莫想在这男人跟前卖弄聪明,她如实答,“路医生说,他已年方三十。”许先生的目光柔软下来,“是啊,眨眼间他都到了而立之年,可谁成想,我日渐添了白发,他样貌倒是一丝不改,有时端详他,觉得还同初见那会儿一模一样。从前有人背地里问我他为何驻颜有方,其实多半是他心里许多处都还是个孩子,任性没分寸,须得有人担待。”尹芝点头,这是许伟棠的主场,她只有虚心听的份。“我平日忙。说了惭愧,三生有幸比常人多几家傍身,有人艳羡,却不知我也多半身不由己。爱人久病,却鲜少有暇陪在他左右。”“先生已做得足够好。”许伟棠点头,“其实我们跟这世上许多夫妻没两样,也为生计奔波,为琐事烦恼,尽力彼此相持,偶尔也难免看对方不对眼。柴米油盐,鸡毛蒜皮,大家都过同样的生活。所以,如果可以,请用平常的眼光看待我们,或者看待他,许某定然感激不尽。”尹芝低下头,许先生的一席话,已令他无地自容。许先生走过来站在他身边,她才发觉自己只到这男人肩膀处。“乃娟同我推荐你时,给我看过你的照片。当时即觉得这位小姐长得宽眉朗目,是豁达之人。况你又是读过书的,受过高等教育,思想肯定不僵化,是个非常称心如意的人选。”这男人实在可怕,他打起温情牌来令人溃不成军。“这家里上上下下,只住你一个懂医的,我说将他托给大家,实则是托给你“他再三客气,尹芝懦懦应着。好在这人时间观念重,看看钟,已过去一刻钟。便歉意道,”人一上年纪,总爱唠叨两句,望你莫见怪。“这一句尹芝才恍然想起,许先生也是年逾四十的人了 ,是在不像。她躬一躬身,退了出去。堂姐一直在等他,见她进门来,紧张问,“先生留你为何事”尹芝摊坐在沙发上,“那日花瓶的事沈喻然到底告诉了许先生。”“先生为此事不快”“倒也没有,反而十分客气。”乃娟想了想,“他虽宠爱喻然,但到底还知道孰是孰非。还不至于为着一点小事就得理不饶人,倒是你,恐怕是误会喻然。”“怎么”“那日的事,绝不是他吹枕头风。”“你又怎么知道”“认识他多年,对他多少还是了解的,他凡事爱自己出头,很少有求他人。倘若对你不满,日后定然亲自对你发作。怎么说呢,堂姐笑一笑,“我想这是他的一点骄傲。”“那就怪了”尹芝皱眉头“有什么好费解,先生平日忙,这么大个家,除了沈喻然,都是外人,他总要知道些情况,郑伯在许家多年,你说呢”“竟然是他,怎好这样在背后嚼人舌根。”“别说那么难听,这也是他的分内。何况,我相信他拿捏得准分寸,不会添油加醋,亦知道这是对你无碍。”“还说对我无碍”“放心,先生不是计较的人,既已开诚布公,是希望获得你的理解。否则,直接扫你出门,何必浪费口舌”、寡淡生活一日午后得闲,尹芝躲去书房中上网。入神时忽然房门大开,抬头一看竟是沈喻然。这几天虽要时时照顾他,但两人绝少独处,自那日争吵,而今多少有些尴尬。尹芝忙站起来,“我这就出去。”沈喻然摇头,“你尽管坐。”他慢慢踱步到书架旁,仰起头一列列极认真的看过去。这些书多半也是他的收藏,他通日文跟法文,喜欢大三健太郎和左拉,这是尹芝自堂姐那听说来的。房间一瞬间犹如大雨即将过境的闷热午后,尹芝盯着屏幕,却一个字都看不入眼,手握住鼠标,手心潮热粘腻。她到底还是站起来,用细若蚊呓的声音说道:“那天的事,对不起。”像是不知道她会开这个口,沈喻然十分愕然地转过头来。眼神落在她的脸上好一会才说,“我已忘了。“他用四个字轻易结束两人之间的交流,转身踮起脚尖自上方的格子中信手抽出的两本薄薄小书来,他略显吃力的动作照旧优雅从容,他是无时无刻不订好美人这只标签的。尹芝自背后凝望他,有一缕淡色的光线正落在他肩上。他丝毫未曾注意她似的走到门口,扭住型门把的手却忽然停住了,转身问,“我想你是希望仍留在这里工作的。”尹芝愣一下,懵懵懂懂地点了记头。“那么拜托日后请不要再用书房的电脑检索同性恋这样的词汇,若有疑问,来问我这个当事人不是更好”这话似忽地在人面上燎一把火,顿时烧得人手足无措,尹芝站在原地盯住他,许久才有精力凝聚了些许愤怒,“你监视我”“无此癖好”沈喻然半句不肯多讲,转身即走。留她一个人怔在当下,周身如同被人剥去一重皮,内里摊在光天化日下,好不尴尬。她在书房中一躲许久,直到下午才硬着头皮下楼到厅堂里去。却见家里来了两名男子,均穿深灰色工装,十分高大英俊,此时正一左一右躬身站在小沙发旁。沈喻然懒懒蜷在其中,手中一只画册翻得哗哗响。不时听他抱怨,“今年秋款怎么没来由添这么多花哨、这绿色未免太惹眼、这一身难不成是要登台唱戏”他逐一品评,一脸难掩的乏味。两头男子均不敢多言,只一味赔笑。约莫半刻功夫,沈喻然抬抬眼,见她在,似完全无事地叫她,“阿芝,到书房拿支笔过来。”一旁的男子忙自包里摸出一只,殷勤递过去,“沈少用这支。”沈喻然接过来,在画册上勾画。时而单手托腮,时而又暗暗皱眉,像是有人老大为难了他。这是都会中的奢侈品店命人送时下新品的宣传册请他过目,若有喜欢,只需在画册上打勾,隔天自会有人亲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