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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8(1 / 1)

有一天,他望着正抱着宗璟发呆的姐姐,希望她能给他一些不会送他们走的讯息,但姐姐回神和他对视的时候,心虚地撇开了眼。他望着扭过头去擦眼泪的姐姐,明白分离已是注定的结局。次月初一那天,姐姐一早就把他们叫起来,他看到姐姐微红的眼睛,大哥青色的眼角,明白这一天终于到了。宗璟穿着新衣服,很开心地趴在大哥膝头,问他今天为啥穿新衣。大哥笑起来,抚着他梳理整齐的头发说,“今天隔壁镇子庙会,我们去看新鲜。”姐姐咳了一声,说,“赶紧吃饭吧,要赶早船呢。”他听到姐姐的声音有些颤,看到她眼角和鼻尖都红了。早餐很丰盛,有很多他们爱吃的东西,连宗璟喜欢的美国饼干都有。姐姐把小弟抱在怀里,看着小弟天真开心的样子,终于忍不住落泪。“宗玥,让你昨晚早些睡,你偏不听话,这哈欠连天泪眼迷蒙的,怎么去看戏呢”他听到大哥掩饰的言辞,一股怒火窜上心头,他很想骂人,甚至想冲上去揍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有做,他们整装出发,每个人都打扮得精致漂亮,除了大哥,他们每个人都拎着一个精致的漆皮小包。大哥今天难得穿上正式的三件式西装,姐姐穿的是那件很宝贝的法国白纱洋裙,他则是穿上那身据说是给他做留学礼物的黑色洋服,就连小弟都穿着新做的背带裤和小牛皮鞋。他们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坐上一艘小船,薄雾里,小船顺水而下,载着他们去往未知的命运。最先被送走的是宗璟,他和姐姐坐在看戏的茶楼里,大哥说带宗璟去解手,结果回来的时候就只有大哥一个人。他有些着急地质问大哥,宗璟去哪里了大哥沉默看了他一眼,说,“你别管,也别问。”他很不安地起身去找小弟,但被姐姐按在椅子上,大声吼他让他别乱跑。等了一会儿,一位有些面熟的贵妇人进入他们的包间,楼下的戏台子已经开始第一折戏。大哥站起来,给妇人鞠了一躬,姐姐揪着他对他说,“快叫姑妈。”妇人神色匆匆地和大哥耳语着什么,她扭过头看着他们姐弟俩。“老三不用我带走么我想想办法,还是能把他带过去的吧”“不用了,宗玥是个姑娘,放谁家都怕受气,我只能信任姑妈您。现在两边紧张,你带一个人出关还好说,带太多怕出事。宗璋我自有安排。”妇人突然落泪,转过头和大哥低声说着什么。姐姐就跟着那神色匆匆的姑妈走了,走以前她盯着大哥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咬着嘴唇含着泪,一言不发地离开。他要追出去,却被大哥紧紧箍在怀里,他气得眼睛都发红,想质问大哥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当看到大哥充满悲伤和绝望的双眼,他失去了质问的冲动。他跌坐在椅子里,楼下不时传来戏迷的叫好声,周围都是乱哄哄的嘈杂,唯独他们所在的包间像是落入另一层空间,凝固的沉默。他一直等着来接他的人,直到上午的戏结束,都没等到有人来。“走吧,去吃饭。”大哥拉着他出了茶楼。那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不会被送走。他快走两步,赶上走在自己前面的大哥,紧紧抱住他的胳膊。一丝侥幸的开心窜进他心里。他们吃过午餐,去小镇的码头等船。这个镇子在大江边,来往有许多新式的轮船,那些大船刷着白色或灰色的漆,时不时发出呜呜的轰鸣。“哥,镇子上的码头真不小啊,还是洋灰抹的呢。”他有些新奇地东张西望,这个镇子虽然没有父亲工厂所在的城市大,但对比他们的小镇,还是时髦多了,这里已经少有人穿着土布衣裳,来往人群衣着光鲜洋气。“宗璋”他回头去看站在背后的大哥,等着他说话。大哥盯着他的脸,问道:“你还想去英国读书不”“想啊当然想”他回忆起自己家以前那个传教士家庭教师,那个英国先生总是教他们许多新奇东西,父亲答应他们,如果学好英语,就送他们去英国读书。在他的想象里,那是一个不同于小镇的,有很多汽车、飞机和洋人的地方。最重要的是,他还能和大哥在一起,只要和大哥一起,管他英国美国还是别的国,他都愿意去。大哥温柔地冲他微笑,他也受到感染笑起来。“宗璋,你过来。”他走过去,大哥拿起他的漆皮小包,他看见里面放了许多东西。大哥掏出一个玉坠子,挂在他脖子上,冰凉的玉坠落入衬衣里,他不由打了个激灵。“宗璋,你听好,这个小包有个缝死的隔层,放着一支金梳子,一个金戒指,一杆翡翠毛笔。隔层外面有个小荷包,放着五百镑纸币。另外放着一本我周家的祖训。”他不明白这些贵重的东西有什么用,疑惑地看着大哥。“钱少了些,但是只能换到这么多了,你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掉里面的金子。切记切记,不能让别人知道你带了这些东西。”大哥摸了摸他的头发,不舍地看着他,“好好学习,别怕吃苦,别做昧良心的事,别给中国人丢脸。”他一瞬间明白了什么,惊恐地瞪着大哥。可是大哥已经抬起眼不知看向哪里。他回过头,看到一个眼熟的外国人正在向他们走来。“哥”他拉住大哥的衣袖。“宗瑜少爷,好久不见。”神父和周宗瑜打着招呼。“道尔顿神父,恭喜您,听闻您升职神父我非常高兴。”周宗璋完全懵了,一股寒意爬上他的脊背,耳朵里听到大哥和神父的对话,那些中文他觉得自己都听得懂,可连起来究竟什么意思他不能理解。他紧紧攥着大哥的手指,终于,大哥低下头看他,他看着大哥的眼睛,感觉自己的手被递到神父手里。“哥,不要让我一个人去,别送我走”他颤抖着,眼里充满滚烫的泪,手指几乎抠进大哥肉里。周宗瑜沉默地望着他。“宗璋,去学习吧,学成了哥等你回来。”他感觉自己的手指被一根一根掰开,大哥垂下眼,拒绝再和他有任何眼神接触。最终,他死心一样松手。他被神父带上船,在汽笛轰鸣中看到大哥黑色的影子越来越小,直至不见。从那之后,他们四人天各一方,伴随着岁月的动荡各自飘零。沉重的气氛萦绕在姐弟三人的心头。周宗璟道:“我以前不知道姐姐和三哥也被送走了,小时候不懂事,还怨恨大哥。不过收养我的父母对我很好,他们以前是父亲事业下的人,分家前就被父亲支持着独立出来。后来因为和美国合作开发项目,就顺势全家移民了。我被他们照顾得很好,也真心把他们当做父母。”他停了停,有些伤感地说,“我长大以后,他们也对我提起过大哥的事。那时候族里支系闹得厉害,养父母是远房亲戚,在族里已经是边缘,想帮忙却都不敢插手。大哥找见他们的时候是在半夜里,因为白天怕被人看见,怕他们受到牵连。”周宗玥咬着唇沉沉叹了口气,这么多年,她这个咬唇的习惯还是没变。“姑妈以前也想跟我说大哥的事,不过我都阻止了,我不想听。”周宗璋垂下眼,“大哥怕我在外面受欺负,似乎一直没对道尔顿神父透露过家里的事。他每年都会支付一笔高额学费给神父,并向教会捐钱,我一直不知道那些钱他是哪里来的。”“能是哪里来的你看看老宅现在的样子你就知道是哪里来的不然他怎么会躲着不见人”周宗玥言下之意,是周宗瑜亲手卖掉了老宅。周宗璋本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抿抿嘴,低声道:“我相信大哥不会做出这种事。”周宗璟看着兄姐二人,道,“现在我们先确定出售老宅的人是谁,然后逆推大哥的下落。”短发青年腹黑一笑,“天底下还没有我搞不到的信息。”作者有话要说:、十、姜仁之有特殊的翻墙头技巧周宗瑜坐在墙边,安德烈今天有事出去,他记忆里,安德烈已经很久没有离开过这里。他叹口气,觉得是自己拴住安德烈的脚步,那个男人本应有更高远的志向,更广阔的空间,他会成为一位令人赞颂的画家,而不是和他在一起,腐朽在这荒凉的老宅。“佩贤。”长发男人出现在墙头。“衡一”周宗瑜仰着头,有些意外地看着笑得一脸灿烂的男人。样子温文儒雅的长发男人从墙上翻过,潇洒落地,衣袂翩然,丝毫不见翻他人墙头的窘迫。“你、你每次出现,都把我吓一跳。”周宗瑜有些局促地拉了拉身上的衣服,打起些精神,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些血色。姜仁之顺一把微乱的头发,黑亮的眼睛不留痕迹地扫视了一遍院子。他笑道:“这宅子实在太大了,我想着四处找门不知找到何年何月,不如直接一条直线翻墙而来,佩贤,你不怪我吧”“哪里的话我怎么会怪你,原本也是我非要你来陪我的,我怎么会怪你”周宗瑜嚅喏着,耳根微红地低下头。他不安地站了会儿,有些赧然道:“衡一,我、我多年没和外人相处过了,说话不中听的地方,你多包涵。”“佩贤,你我虽只一面之缘,但彼此意趣相投。同是好画之人,既然互换表字,那便是引为知己,没什么包涵不包涵的。”姜仁之露齿一笑,轻松道:“我问你怪不怪我,也就是个客气话,你就算怪我也没办法,反正我就是这么进来了,哈哈”微微玩世不恭的态度反倒让周宗瑜放松下来,两人轻松交谈,步入周宗瑜所居的屋宅。漫步挂满书画的长廊,两人边走边欣赏。“这宅子久不见生人了,那天我突然看见你,着实吓了一跳。”“抱歉抱歉,我那时想着四处转转,一不留神便转得找不着北,还当就要露宿荒野,亏得遇见你,指点之下才找见回路。”“你那书写得怎样”“唉别提了,总也想不到新点子,本以为能在乡下找点灵感,可这村子也忒老了点儿,人都没几个。”“确实,”周宗瑜微蹙眉剪,神色落寞,“国内开放以后,年轻人都去外面闯世界,镇上人越来越少,好些在外面混的好的,都把家人接走,如今镇上都是些老人,我家就剩小爷爷叔公他们几个。”姜仁之看着周宗瑜泛着愁思的脸,空气里弥漫起细微的水雾。“算了,不说这些伤感的事,衡一,你来看看我画的画吧,老实说,我近日也总画不进画去,你我互相启发一下。”周宗瑜止住自己低落的情绪,强打精神努出一些笑容,拉着姜仁之进了书房。这间书房非常大,一边是两折的通顶花窗,一边是落地的格门,地面是光滑的柚木,姜仁之和周宗瑜光着脚踩在地板上,意外的,地板竟没有透骨的凉意。周宗瑜有些含羞道:“我、我有些不好的习惯,画画时就爱光着脚想东想西,安德留沙怕我受凉,就在地板下加了恒温层。”“安德留沙,就是我的那个一起的人”他脸红得厉害,眼神飘忽不敢看姜仁之的眼。“我衡一你、你会看轻我吧”姜仁之坦然看着他眨了眨眼,真诚道:“佩贤,喜欢谁是你的自由,你不偷不抢,我为何要看轻你况且那人真心爱护你,身为朋友我该为你高兴才是,倒是你,别给自己添负担。”周宗瑜整个人都放松了,他发自真心对姜仁之感激一笑,“衡一,你真是个不同的人,除了安德留沙,我从没和谁这样轻松地相处过。”姜仁之看着那笑容,心头竟微微一沉。他们琐琐碎碎聊了一下午,傍晚时,姜仁之推辞了留客用餐的请求,又返回来时的墙头。“衡一,你、你下次什么时候来急着走么”“唔,我还要在镇上住段时间呢,下次看你家那位什么时候不在,我来找你玩。”周宗瑜脸又红了,耳根泛着粉色,他佯装咳嗽,道:“安德留沙在你也能来啊,他人很好的”姜仁之笑道:“你别害羞,我知道他人好,只是我这人不喜欢外国人。佩贤,你要是想让我来,就别跟他提我。”周宗瑜有些遗憾,却也无奈道:“好吧,衡一你不嫌我是个断袖,我已经很感激。我也尊重你的习惯,不跟安德留沙提你。”他今天陪着姜仁之说话,耗费许多精力,此刻已经有些强弩之末的迹象。稍稍喘了口气,他说:“只可惜我这身体沉疴难去,许多年没看过外面的世界。安德留沙不让我出门,我为了让他宽心,也从没到处走过,将来身体养好点,我就去找你,看看你写的书。”姜仁之神色淡淡,静了一会,他对周宗瑜道:“佩贤,若有机会,我带你出去好不好”周宗瑜踟躇一阵,有些犹疑道:“可是安德留沙”“听从你自己心意,我带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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