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讨好的笑。但是他始终如一的对待每一个人,从不惹是非,不管是嘲笑过他的还是欺负过他的,当然,后来那些人的运气都会不好一点。他对后辈可亲,对上官可信,书读得好,字写得好,几十年经营熟悉,再繁杂的公务对他来说也成了小菜一碟,别人找不到文书他一翻就有,别人说不上来的典律他张口就来,加官进爵的时候他总是排在最后的那一个,从来没有因为待遇跟人红过脸。你们先来,你们先来。我这样就挺好,挺好。他总是这样说。这样一个老实能干又不争不抢的人,哪个上官不爱不倚重当然也有人不爱他不倚重他。不过,那些凭空调来上官。又哪里是他这个在京官中混了几十年的老油子的对手,朝务繁杂,总有纰漏,不免走些背运黯然而去。三十年的给养足以让一棵瘦弱的没有根基的小树苗,也长成一株盘根错节,枝繁叶茂的树木。能有今日,刘校理也自己总结过。无它,唯用心尔。用心的做事,用心的记事,用心的经营。用心的谨慎。纵然家中已经家财无数,光田产都占据了故乡半个城,但在京中人前的他依旧如三十年前初进京的小学子一般,艰苦朴素,战战兢兢的看待一切人和事。一年如此。十年如此,三十都如此,这般心智,刘校理自己暗夜醒来都会佩服自己,也只有在暗夜里。他才会坐在层层幕帐后,历数那些被自己陷害驱赶霸占了田产家财以及妻女的倒霉蛋,发出狂笑,但是,是不出声的狂笑。就算有夜色的掩护,他也不允许自己展现一丝本性,他要一直穿戴这个皮囊,直到站到更高的位置上。他相信总有那么一天的。这一次一个武官竟然想要来挑战他的权威,尤其是在明知自己存在的时候,这是刘校理不能忍受的。他一定会让这种人得到教训,就像以前那些不自量力自高自大的人一样,听说周家的女眷都多少习武,想必与别家的闺阁女子玩弄起来滋味不同吧。不过,一如既往,做事都要用心谨慎要慢慢来。先给那个姓周的一个下马威,探探风声,看看有谁会相助,然后才可以徐徐图之。没想到这个没用的干孙子竟然迫不及待的跳出去泄愤了这无疑是要把自己暴露了太不谨慎了“教训个屁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刘校理愤愤骂道,坐下来,端起茶碗,“人家有神医在,不是把手又接上了,你这么做除了打草惊蛇,还有什么好处”窦七忙上前斟茶。“那神医说什么非必死之人不治,那如今李大勺也不过是断了手又不是必死,她不是还救了,所以更说明跟李大勺关系匪浅,更确定了太平居是周家的私产。”他嘿嘿笑道。有什么好接上又如何到底是被砍掉过,吓个半死,痛个半死,也让那太平居的人知道厉害。人生营营,还不是为了一口气。刘校理一眼看透他的心思,嫌恶的移开视线。这种小人不能留太久了,要不然迟早累害死他刘校理重复换上浅浅的笑。“处置了老虎,猴子还不任发落你急什么”他说道。“爷爷。”窦七陪笑道,“他们已经入笼了,逃不出爷爷的手心。”刘校理斜睨不屑一笑。“肉没有吃到嘴里的时候,就永远不能说是自己的。”他不紧不慢说道。“爷爷,你真是太抬举他们了。”窦七笑道,“一个周家算得了什么,当年文相公随便寻个理由斩了战功累累的将官,说情人倒是不少,但又如何,杀了就杀了,十个军汉也抵不过一个簪花的进士,这些粗军汉就得镇。”“周家倒无所谓,倒是那个神医”刘校理说道,一面若有所思捻须。“那个江州傻儿”窦七笑道。终于得知算计自己的是什么人,窦七好好的将周家老小上下打听个清清楚楚。“爷爷,你早就说对了。”他凑近几步笑嘻嘻说道,“这可是个傻儿,货真价实的傻子,遇到异人才好了,手里拿着的也是异人的秘技。”“所以说,人家行医数十年才练就的望闻问切,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怎能如此厉害。”刘校理淡淡说道。果然秘技,这周家秘技还真不少,起死回生,豆腐,嗯到时候要哪个好呢又或者干脆将周家彻底拔除,全部收入囊中,那样的话,他无疑是如虎添翼。念头闪过,刘校理立刻坐正身子。“不管她是不是傻子,她如今确有起死回生之术,如果真逼的周家走投无路,她急了开出什么条件,万一有人心动的话,就只怕不好。”他说道,眯起眼,脸上的笑容依旧忠厚,还带着几分谦卑,“所以,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穷寇莫追是也,我们该做的已经做了,余下就看周老爷如何做了,所以就耐心的等他回来吧。”等他回来,自有百般的手段说起来他刘校理真不是一个大度的人,他特别不喜欢那些他不喜欢的人在眼前晃,看了令人生厌。说罢又看向窦七。窦七这些日子心情爽快,又重新涂脂抹粉簪花,香喷喷的熏人。“你给我安生些,再惹事端,坏了我的事,我先收拾了你。”刘校理慢慢说道。炎夏,又是如此面善的老者,跟自己柔声说话,窦七却忍不住打个寒战。“是,是,爷爷我知道。”他忙陪笑连连说道。晨光大亮的时候,程娇娘家的房门被敲响了。“你又来了”金哥儿看着门外的周六郎喊道。院子里的徐茂修看过来,抬手推开金哥儿进门的周六郎也看向他。“周公子。”徐茂修略低头说道。周六郎也不理会径直进来。“徐三郎。”有一个男声响起,带着几分和煦。徐茂修看着跟在周六郎身后进来的秦郎君,再次点头见礼。“我姓秦,你可以叫我十三。”秦郎君自我介绍道。徐茂修没有接他的话,而是看向周六郎。“六公子,舍妹连日劳累,还在休息,你有事,改日再来吧。”他说道。伴着他说这句话,徐棒槌和范三丑从厅堂中走出来,分左右带着几分不善向周六郎走来。舍妹周六郎哼了声,不仅没有站住脚,反而示威一般向廊下走去。眼看双方要冲突,秦郎君忙喊声且慢。“徐三郎,我们是来自请帮忙的,这次的事多一人帮忙总是要好一点。”他说道。话音才落,衣衫擦地沙沙响,廊上左边转出来一个女子。素青拖地衣裙,乌发束后,手持一把团扇,木然的看过来。“你以为帮忙,我就会给你治腿吗”她淡淡说道,“那,还不如跪下来求我真诚一些,也容易一些。”、第五十三章 嚣张本已经认为心绪平静,能够再面对这女人,不管她说什么都不会激动的周六郎顿时又脸色涨红。这女人,说的话,为什么,总是这么的气死人以为她不过是说我不会给你治什么之类的话,结果她竟然说跪下来求她治周六郎攥着手迈上前一步。“帮忙是帮忙,不敢以此要挟娘子。”秦郎君笑着说道,一面扶着小厮简单施礼,“仅讨好娘子而已。”这话说的俏皮也实在。婢女微微一笑。程娇娘看他一眼,忽的也微微一笑。“你说话,我听着好。”她说道,轻摇团扇,“如果,这次你帮我的忙,我便给你治腿。”周六郎再次愕然,秦郎君也愣住了。“你说什么”周六郎喊道迈上前几步。“我家娘子说,帮了忙,她高兴的话,就给治腿。”婢女哼声说道。纵观几次来往处事,这个女子似乎不说假话她定下规矩,便会依照而行。帮了忙,就给治腿一直期待的事实现的太突然,他们二人有些反应不过来,在院子里有些呆呆。“帮不上,就算了。”程娇娘说道。不要“帮得上”周六郎喊道。程娇娘看他。“你家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能帮我”她问道,“不给我添乱,就是好的。”周六郎面色涨红。谁跟谁添乱,如果不是她,又怎么会有如此的事“你要是早一点说,我们也好做防备”他绷脸说道。竟然是从最初就生了心,却到现在才让他们知道。当时还说的那样干脆。“那过路神仙,原本是你的,窦家据为己有。你会甘心”“那不是我的,有何不甘心”结果呢就在神仙居的旧地太平居横空而出。那如今风靡的酒楼以及私家都会做的乐得自在,也是出自她的手笔吧。“自然是真的,他们做的,实在是不好。糟践了这吃食。指点一番,世人共享,才尽此味之好。”世人共享。哼,原来是这个意思。这个惯于玩弄话语欲擒故纵的家伙骗子等一下,那方才她说的话,也不值得信吧这次你帮我的忙,我便给你治腿。周六郎认真的在心里重复这句话,一字一字的扣,看看有什么纰漏。看着周六郎一句话后便怔怔出神,程娇娘也没有再理会,秦郎君也没有理会。由小厮扶着向厅堂而来。“娘子,你这句话可真是说的太诱惑人了。”秦郎君笑道,“你这就像跟一个要死的人说,我给你一条命,别说要他帮忙了,就是要他去杀人。他都毫不犹豫的提刀子上。”程娇娘坐下来,看着他。“那么,你会不会”她问道。“当然会。”秦郎君毫不犹豫说道。程娇娘微微一笑。“是啊,不管什么时候,我们还是要爱惜自己多一些。”她说道。秦郎君点点头。“所以。某才与娘子同杯。”他说道,一面接过婢女推来的茶,举起来略敬而饮,放下茶碗,“那这次,就直接向姓刘的动手吧。”“那窦七呢”从门外进来的周六郎问道。“打死了事。”一个女声和男声同时说道。周六郎看着这对坐的二人有些无语。那女人也就罢了,手上已经几条人命了,十三也跟着闹什么他看着秦郎君,那少年郎面色一如既往纯净和煦,笑容让人如沐春风,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到他的双目比往日要明亮很多,似乎隐隐的火花在其内燃烧。就如他方才所说的那样吗就像跟一个要死的人说,我给你一条命,别说要他帮忙了,就是要他去杀人,他都毫不犹豫的提刀子上。他总说放下了,其实到底是没有放下。是他一直没有放下,还是这个女人几次三番的言语挑起了他深藏内心自己都忘记的本性杀人“事到如今,这种小卒子无须费心。”秦郎君说道,看了眼周六郎。周六郎没有说话在一旁跪坐下来。“我父亲最多十日就能回来了。”他说道,“还有时间仔细周全。”程娇娘摇头。“没有时间了。”她说道,“就是要在你父亲回来之前办好。”什么周六郎皱眉。“你这女人,你以为这是你杀几个泼皮那么简单吗”他喝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意气用事我父亲以前是瞧你不起,是无情待你,那不过是是不把你当周家的血亲来看待才致,但现在,不一样,好吧,虽然话很难听,也很无情,但事实就是如此,你现在有用了,不是傻子了,自然便是我周家的血亲,我父亲绝不会袖手不管可能骂几句,但是,他绝对不会弃你不顾的。”他一口气说完,室内一阵沉默。没错,就是如此,因为她以前是废物,所以对周家来说没有用,所以弃之不顾,毫无怜悯,但现在她有用了,所以他们周家便心之所系念念相护。虽然难听,但这是事实,这女人早就明白的事实,他也终于要直面的事实。“意气用事”程娇娘开口说道,摇了摇头,“你想多了。”周六郎皱眉看她。“这件事,你父亲帮不上我。”程娇娘说道。周六郎愕然,旋即面色涨红。什么“他不回来,才是最好的机会。”程娇娘说道,看向秦郎君,“刘校理此时以为一切都是周老爷在背后所为,所以震慑之后,便不会再动作,只等周老爷回来,这一段反而是我们最安全最轻松的时候。”秦郎君点点头。“没错,刘校理这个人,便是如此的谨慎。”他说道。“所以这是我们的机会。”程娇娘说道。秦郎君一笑。“我们,这个词我喜欢。”他说道。“那要如何”周六郎打断他,问道。“要嚣张。”程娇娘说道。什么嚣张时近午间,街上很是炎热,所以贪凉的人都挤到酒楼里。神仙居的大厅这几日食客很多,夏日里过路神仙已经很少有点了,也开始摆上其他酒楼一般的炒菜。窦七对着镜子端详新插上的花,偶尔眼角的余光可以从窗子里看到大堂里。“看到没,去了霉运,生意就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