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闭上眼。漆黑的眼前,似乎有人在舞动,一闪而过。“不知道。”她睁开眼说道。不知道会不会,还是好不好虽然依旧神情木然,与方才没有任何区别,但秦十三郎似乎能感受到这女子一瞬间低沉的情绪。“我问了不该问的事了。”他说道,不再看河中一眼,而是带着几分不安。程娇娘笑了笑。“不过,这次不在你。在我。”她说道。“那我能帮忙吗”秦十三郎看着她含笑问道。几个烟火在河边绽放。发出响声盖过他的话。程娇娘摇摇头。没有说话看半空中绽放的烟火。灿烂的烟火让半空都明亮起来,春灵不由上前几步,盯着这边的窗户。明亮烟火下,窗边的少年郎明艳灿灿。烟火化为灰烬。夜空重新暗下来。但那明艳少年看着那女子的笑容却印在春灵眼中越发的清晰。那不是王十七郎那是谁为什么要对那个女人笑的那样情真意切那个女人竟然没有被王十七郎甩下的难堪,反而还有别的男人来献殷勤而且是比王十七郎好得多的少年郎春灵咬住下唇,自从跟了朱小娘子后,第一次有些后悔。跟着朱小娘子,此时被困在这船上,不能跑近些打探清楚看来她对这个傻儿知道的太少了灯火忽明忽暗中,那个少年郎忽的伸手向这边一指。春灵忍不住后退两步,猛地低下头,只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是。发现她了吗认出她了吗“你看她。”秦十三郎说道,指着河中船上正飞快旋转,回雪飘摇转蓬舞的朱小娘子。“说起来与你我倒有些渊源,你还是她的恩人呢。”程娇娘跟着他所指看去。笛鼓铜钹催响,场中女子左旋右转不知疲。注1“她就是那个朱小娘子。”秦十三郎说道。一面看向程娇娘。“你可听过她”“是当初受刘校理陷害的一个官员的家眷,当初被他诬陷有罪,发配南州,死在途中,又奸咳咳逼死了其女眷,余一个年约八岁的幼女,被卖入教坊司,当时那官员夫人咬舌自尽时将一方冤屈血书并证据藏入幼女怀中,也是刘校理疏忽没有斩草除根,这么多年此女一直牢记仇恨,此次得到时机便击鼓鸣冤,”程娇娘说道。她的语速缓慢,但一气呵成,一段话下来不打一个磕巴。话音落,屋中的人包括秦十三郎在内,都怔怔看着她,神情惊讶。“说的没错。”秦十三郎回过神,看着程娇娘,“便是这位朱小娘子。”他说完又停顿一下。“只是,奸咳咳是什么意思”这边才回过神正吃茶润润口舌的婢女一口茶水喷出来。注1:白居易在胡旋女、第一百二十五章 看到当初周老爷兴致勃勃的来报有关刘校理事件的后续。没想到娘子记忆这么好,将周老爷说过的话竟然一次不落的记下了。甚至包括咳嗽声。婢女连声咳嗽,哭笑不得。而这边程娇娘还在认真的回答秦十三郎的话。“不知道。”她摇头说道,“我没问舅父。”“那是”秦十三郎微微不解说道,话说一半猛地停下。奸咳咳这边婢女也再听不下去二人研究这个字眼了,她重重的咳咳两声。秦十三郎闪过一丝窘然,旋即又忍不住失笑,忙又抬手掩住。“是什么”程娇娘问道,看着他。女子神情木然,眼睛大大,虽然看上去有些呆呆,却有一种特别的韵味。被这样的她注视着,秦十三郎只觉得心中莫名酥软,同时掩住的笑便再也忍不住倾泻而出,变成哈哈大笑。程娇娘不问了,看着他。“别看我了。”秦十三郎笑道,一面扭头,笑声越发不止。他再转过头,果然见这小娘子将视线看向窗外。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怎么会有这样令人心悦的人明明奸诈狠辣,明明无情冷漠,却竟然会让人觉得如此的欢悦秦十三郎的笑越发止不住,他不得不伸手扶住窗。这是他今晚第二次笑的如此失态了,真是痛快“秦公子,你还笑”婢女看不下去说道,“都是你”这边程娇娘起身。“我要回去了。”她说道。秦十三郎忙收住笑。被笑的羞恼了他忙站好身子。“我不笑了不笑了。”他说道,“奸咳咳不是说什么,而是词不雅,周大人话说一半,怕冲撞你,所以用干咳掩饰了。”还解释什么啊这还不如不解释呢婢女跺脚瞪眼。程娇娘看他一眼哦了声,以及起身迈步。“真恼了。我赔罪。”秦十三郎再次说道,一面抬脚跟上。“这有什么可恼的。”程娇娘说道,“我只是想回去了,该看的都看过了。”她回头看了眼,烟花还在绽放,鼓乐声欢笑声喧喧。王十七郎最终没赶上,好容易挤到德胜楼,朱小娘子早已经下船登楼,去陪早已经订好的权贵客人。德胜楼里依旧喧哗热闹,但王十七郎却不能再一睹美人风采。“公子。人家说没有定好的包房”随从喊道。“你让哪个定的”“是楼里的姑娘。”王十七郎恹恹说道。一面浑不在意摆手,“算了算了没有就没有吧,反正也看不到了,走吧走吧。”他垂头丧气向外迈步。身后的随从啊的一声大叫,吓得他差点摔倒。“喊什么喊”王十七郎怒气冲冲喊道。“公子,程家娘子呢”随从一脸惊恐的喊道。王十七郎一怔,一拍腿回过神来。其他人也乱了,忙四下找,人群涌涌,哪里找得到。“哪个小娘子啊”被拉着问的知客一头雾水。“这楼里来的客人这么多,我们也不知道叫什么啊。”“长的漂亮,不爱说话。有点傻,带着两个丫头一个小厮”随从急急的描述。王十七郎扔了一把赏钱终于有人想起来。“你是那个王家十七公子”那知客问道。王十七郎忙点头。“那小娘子让我和你说,她先走了。”知客说道,一面笑呵呵的摸了摸袖子,“今晚不错。捎句话能得两份赏钱。”走了被这样扔下,可不是生气的要走了。走了就好,不是被人拐了就好。听说京城过节拐子特别多,而且专拐那些富贵人家的子女,这程小娘子又是个傻子,拐骗太容易了。“真是不听话。”王十七郎越发的没好气,愤愤说道,“就不能在这里老老实实的等着这些灯火看不了,可别怪我”听他这样说,知客笑了。“公子,人家说要去天街上看天家的灯火呢,那可不是谁都能看得了的。”他说道。天街王十七郎等人一怔。御街上看灯火那可真不是谁都能看的。“她去天街”王十七郎问道。“是啊,小的听到与小娘子同行的公子这样说的。”知客说道。公子王十七郎顿时瞪大眼。“什么同行的公子她不是自己吗”他问道。知客摇头。“不是啊,小娘子与一个公子一起走的。”他说道。跟一个公子一起走了王十七郎主仆呆呆一刻。“这个不守妇道的小贱人”王十七郎大怒喊道。竟然丢下自己跟别的男人跑了“快追看我不打断这奸夫淫妇的腿”夜有些深了,宣德门上体弱的皇帝在大臣们的请求下准备回宫,让大皇子代替自己与民同乐,但太后委婉的提醒大皇子到底还小,熬不得夜。“我在这里吧。”一直在城墙前驻足观看灯火的晋安郡王说道。“我也要在这里。”已经披上斗篷的二皇子也跟着喊道。“父皇,孩儿也能守的。”大皇子不甘示弱的也跟着喊道。这话引得皇帝太后都笑了。“玮郎在这里吧,你们两个明日还小,都跟朕回去。”皇帝最终说道。“我要和哥哥一起玩。”二皇子还不依喊道。“你都天天跟你哥哥长在一起了,分开这一刻又怕什么。”太后笑道,一面招手,“快点,缠了你哥哥一晚上了,让他也清净的看一会儿烟火。”“去吧,去看看皇后娘娘,她不能出来,你与她讲讲热闹。”晋安郡王抱起二皇子。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二皇子这才点点头。一旁的内侍忙伸手接过,在接受了下面臣子的叩拜后,皇帝等人转回宫内。随着皇帝的离开,城门上陪坐的大臣们也都退下,宣德门上安静下来,而门下的街道则更加热闹起来。晋安郡王依旧站在边上,认真的看着下方,终于他的眼睛一亮,嘴角翘起,笑容慢慢的散开。终于等到了天街上。烟火灯山照耀下。一个女子正越过守卫们迈进来。“看在那里”一个随从喊道。从德胜楼连跑带走到了桥头。又从桥头连跑带走到了德胜楼,然后又连跑带走的一路追过来,王十七郎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走过这么多路,他气喘吁吁。手撑着膝头直不起来腰来。听到这句话,扶着随从用力的站直身子,看过去。他们已经到了御街口,这里的人明显比他处要少很多,所以能够很清楚的看到前方的人。那个女子正回头,看身后的一个少年公子,比他处更璀璨的灯山照耀下,形容明亮。“这个小贱人”王十七郎喊道,话音未落。见程娇娘身后的少年公子也侧过身,抬头看身旁的灯山。哦,是他王十七郎顿时松口气。“吓死我了,原来是一家人啊。”他说道。随从们不解。“公子,你认得”他们问道。“认得。那是周家的公子。”王十七郎说道,舒口气,就说嘛,他怎么会这么倒霉被人偷了未婚妻。随从们也都松了口气。不是被人偷了,也不是被人拐了,原来是遇到自己亲戚了。“不过,公子,周家不是低品武将,竟然也能在天街上得位置吗”一个年长的随从想到什么说道。对啊,虽然是外乡人,但天街是什么地方,他还是知道的。这周家竟然能在天街上天子眼下赏灯这是程家和父亲说的普通的武将人家吗王十七郎瞪大眼,看着前方,见那女子已经被好些女子围住,而且是从不同的地方涌来的女子,年纪大小不等,相同的是欢悦以及熟络的神情。“这傻儿,怎么认得这么多人”他不由怔怔说道。他说这话就向前走,却被兵卫喝止。天子脚下,此时护卫的都是带甲兵士,一声喝断,杀气袭来,如有人敢闯,当场就能格杀。王十七郎等人忙停下脚解释自己是来找人的,又报上周家的名号。“等着,去问问。”官兵说道,“往后退,往后退。”王十七郎等人被狼狈的驱赶向后几步才站定,抬头看着街上,那女子还在被人拥着说笑。确切的说,是别人对她说笑。“姐姐姐姐我以为你不来呢。”陈丹娘抓着程娇娘的衣袖,一刻也没放开。“去哪里玩了跟谁有约啊”陈十八娘笑道,一面看向还站在一旁的秦十三郎。秦十三郎摇头笑。“我未婚夫。”程娇娘说道。未婚夫不止陈十八娘,其他女子们都惊讶的愣住了。看吧,她就是这样,从不隐瞒什么,坦坦荡荡。未婚夫第一次觉得这种称呼,听起来挺好听。秦十三郎垂目吐口气,有人站过来撞了下他。“程娘子。”秦夫人含笑说道,一面摇着手中的扇子。“你过来了,快来,快来,我有话要和你说呢。”“不行,不行,程娘子要去我们家。”陈丹娘喊道,抱着程娇娘的胳膊不放。“秦伯母,不如你也来我家这边好了。”陈十八娘笑道,挽起程娇娘另一边的胳膊。“你们几个小丫头,竟然跟我抢人。”秦夫人用扇子笑点着说道,抬脚跟上去,“欺负我年长不敢跟你们抢吗”见她过来,陈丹娘和陈十八娘笑着忙拉着程娇娘向前快走。街上女子的笑声一片。看着笑闹着向陈家帷帐而去的众人,站在一旁的周夫人垂下手。自己还是接着赏灯吧,反正自己这个外甥女别人比自己照顾的还周到。“周大人,有人说是你家的人,要进来。”帷帐里正心满意足的与几个儿子兄弟饮酒的周老爷被人打断了。“我家的人”周老爷不解问道。他家的人都在这里呢,不在这里的也是不用来这里的。“说是姓王。”兵丁说道。姓王周老爷一怔旋即恍然,撇撇嘴。“不认得,让他滚。”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