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且在一部中当上判官的自然有些本事,脑子很清楚,只是三司门下的通病,脑子比较轴”他转过头,带着几分轻松说闲话,说到这里忍不住笑,“这家伙真是运气好,这次遇上咱们娘子,要不然,回头京中老爷大约要多上一份丧仪了”四周的人都笑起来。“咱们老爷跟这判官大人也犯不着上礼”大家笑道。那倒也是,文武不同,尊卑不同,日常没有来往。曹管事捻须嘿嘿笑。“哎,曹爷。”一个最近的随从忍不住靠过来几分,压低声音,“你为什么跟那冯大人说,这人是你射死的”他说着悄悄的向身后的马车看了眼。“抢了娘子的功劳”曹管事哈哈笑了,又带着几分得意。“你们懂什么,你们不懂娘子,我是熟悉的很”他说道,伸手捻着短须,“这事在娘子眼里都不算个事,还什么功劳”四周的人都投来钦佩的视线。“是啊是啊,当初娘子就是曹爷你从江州接来的,说起来是最熟悉的”“如今又是曹爷你送回去,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可不是,怪不得当初老爷挑人,第一个挑中你”大家低声笑呵呵的说笑。曹管事面上带着笑,心里却是在不停的咆哮。你们知道什么你们知道当初从江州接她来,我熟悉的是什么是受罪挑中我合适你们知道什么你们知道得知被挑中后我回家躲在屋子里哭了一场吗我懂她才说是我射死的人你们没看到当时当人涌过来时,娘子直接把弓箭塞到我手里吗那意思就是不想让人知道这种意思都领会不了,怪不得我当管事,你们当随从。“娘子干嘛不让人知道是她干的哎呀说起来,娘子除了起死回生,竟然还有一手的好箭术。”随从摸着下巴说道。又点头,“不愧是是咱们周家的血脉”不愧是周家的血脉曹管事听到了心里有些怪怪,他不由回头看了眼马车。什么时候起,那个让周家蒙羞从来不肯提起的小娘子,竟然能够让周家以为荣。说笑间,一声男人的尖叫从最后传来,旋即低沉下去。随从们都寻声看去,见是走在最后的王家的马车那里。“王小娘子又怎么了”有人低声笑道。这话引得大家都笑起来。曹管事也笑起来,但很快板下脸。“休得胡言。”他半真半假的呵斥,王家小公子到底是公子。而且有可能成为娘子的丈夫。心里怎么瞧不起。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这是给娘子的面子。说到这里他又笑了笑,冲后边抬了抬下巴。“为什么不让别人知道是娘子干的”他说道,“王小娘呸王公子看到了,差点吓死。好容易醒过来,还发癔症呢。”想起方才的事,随从们又再次笑起来。“那是他胆子小。”大家说道。“他胆子小是一方面。”曹管事说道,又带着几分感叹,“娘子,到底是女儿家”余下的话他没有再说,大家也都明白了。女儿家杀人,着实让人心生忌讳。“我不管,我不管。我不要和她一起走,我不要再看到她”王十七郎抱着被子喊道。自从醒来后,这种话就没有停下过,老仆什么法子都用了,他本来就不是妇人家不会哄孩子。看着就要撒泼打滚的王十七郎,老仆忍不住头疼欲裂。“公子。”他一咬牙说道,“你如果再这样不听话,让那程娘子知道,她可是要生气的。”不听话程娘子生气王十七郎的眼前顿时浮现一个被一支箭射穿喉咙的人仰面倒下,那人倒下后,便有一支箭冲自己飞来“哎呀娘啊”他嚎叫一声将被子盖在头上缩在车角瑟瑟发抖。车里安静了下来,老仆松了口气,但旋即又叹口气,皱起眉头。这可如何是好丈夫害怕妻子,这婚事怎么能成日落日起,十月深秋里一阵风扫过,院子里的落叶顿时一层,只剩下光秃的枝丫摇曳。一双木屐特意从落叶上重重踩过,发出刷拉刷拉的声音。“娘子别闹。”院子里的仆妇看到了含笑说道。陈丹娘拎起裙子咯噔咯噔跑向屋门。屋内陈老太爷正与陈绍喝茶说话,面前摆着紫檀木双陆棋局。“事情竟然闹的这么大这太仓路转运司也太胆大包天了”陈老太爷说道。陈绍点点头,虽然已经下朝多时,面色犹自怒意残留。“还不是因为高家背后撑腰,手都伸到转运司了,真是贪的不要脸皮了”他说道,“冯林果然带着棺材守在驿站不走了,据消息说,他的左胳膊只怕要不中用了。”陈老太爷叹口气。“这个冯呆子也真够倒霉的。”他说道。“不过应该说他算运气好,大难不死,还抓住了证据。”陈绍说道,“若不然,那才叫倒霉呢。”陈老太爷点点头吐了口气。“是说有过路人见不平拔刀相助才得以如此”他又问道。陈绍点点头。“那日因为快要下雨驿站人多,也算太仓路的贼人这次运气不好,驿站里一人一手,齐心势大嘛。”他说道。陈老太爷哦了声没有说话。“皇上大怒,已经责令御史台去拿人了,又传令太清路驻军协助这次看高家还怎么周转倒是怕他不敢出面只要出面”陈绍接着说道。陈老太爷却似有些心不在焉,伸手拨着棋盘。据说路人救火,又射杀了两个放完火要跑的太仓路的小吏,太仓路的人干了坏事肯定不敢大摇大摆的跑,跑的那样隐蔽,又是在那样混乱的情况下,能准确的一击毙命,当真是好厉害路人路人陈老太爷猛地坐直身子,正说话的陈绍被吓了一跳。“程娘子走了多久了”他问道。、第十九章 旁观听陈老太爷说到了程娘子,坐在门外廊下看仆妇钓骆驼的陈丹娘立刻转过身。注1“爷爷,程娘子走了快要一个月了。”她答道,一面起身跑进来。陈老太爷对她笑了笑,一面从一旁的栅足案上抽出一卷舆图。这是从皇宫里复制来的舆图,不是家家能有,价值千金。陈绍忙起身,帮着陈老太爷展开,陈丹娘也好奇的站在一旁看。陈老太爷慢慢的在其上视线巡走。“那十天前按行程算她应该走到”他说道,一面翻找一刻,最终手停在一处,神情有些古怪。陈绍见父亲不说话,便也低头看去,神情顿时也有些古怪。太仓路。太仓路“父亲,你想什么呢”他立刻微微拔高声音说道。陈老太爷笑了,从舆图上收回视线。“你想什么我就想什么。”他笑道。陈绍被父亲挤兑面色有些不自在。“我想程娘子。”陈丹娘找到接话的机会,忙在一旁接话童声童气说道。陈老太爷哈哈笑了。陈绍起身告退回到书房拿起书卷,看了一刻却又放下来。冯林报来的详细文书上说,那出手相助的路人是一行二十人左右,京城方向而来,护送的是一个女眷女眷当场射杀的两条人命不会真的又是那个江州傻儿吧皇宫里,两个内侍也正展开一张舆图。晋安郡王站过来凑近细看,手一面在图上点过。“按脚程算,今日应该是走到这里了”他说道,带着笑意认真的看着。门外传来脚步声。“殿下您慢点”同时有内侍故意夸张的声音。晋安郡王没有回头,直到身后小童扑过来。“哥哥,你在看什么”二皇子问道。一面抱着他的胳膊。晋安郡王甩胳膊将他带到前边。“舆图啊。”他说道。“舆图是什么”二皇子问道,看着这张大大的卷轴画,“是画吗”其上线条弯弯点点。一点也不好看。“舆图就是天下。”晋安郡王笑道,一面伸手点给他。“你看,这里就是京城”二皇子凑近过去,一脸惊讶。“京城”他说道,小小的胖胖的手指也跟着点上去,“还没有我的手指大”晋安郡王哈哈笑了,抬手敲他头一下。“这是缩略,要不然这么大的天下怎么能一张纸装下”他说道。“等再大些师傅教方宇志天文地理的时候,你就知道了。”二皇子哦了声,又缠着晋安郡王讲舆图上哪都是哪,晋安郡王一一讲给他听。玩闹一刻,便要他去陪皇后。“皇后娘娘总问我功课”二皇子扭扭不想去,伸手拉着晋安郡王的衣袖。“那是因为皇后娘娘惦记你,你虽不是她生的,却是她养大的。她亲近你才会如此的。”晋安郡王蹲下来笑说道,“爱之深责之切嘛,你看我想要被人这样关切”他话说到这里忙停下,及时换了话头。“多少人想要被人关切还没有呢。”二皇子似懂非懂但哦了声听话的点点头。“你对别人好,别人都会感受到。要从心里,对人好。”晋安郡王说道,一面拍了拍自己的心口。“我知道,我能感受到哥哥从心里对我好。”二皇子高兴说道。晋安郡王哈哈笑了,伸手捏了捏他胖嘟嘟的脸颊。“那就快去吧。”他说道。送走了二皇子,晋安郡王让人收起舆图,在几案前坐下来。“殿下,该吃药了。”内侍捧来一碗药说道。“又到时候了吗”晋安郡王问道。“是啊,已经秋末了。”内侍说道。晋安郡王伸手按了按胸口,点点头。“过得真快,不说就要忘了,是开始有点疼了。”他说道,一面接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这药还得吃多少年”内侍在一旁坐着扳着手指。“已经吃了五年了,再有三年就可以了。”他说道。晋安郡王笑了笑。“已经五年了。”他说道,带着几分惊讶,又抚着下颌,带着几分追忆,似乎回忆那往昔的时光。虽然这时光并不让人愉快。“过得真快。”他说道,垂下头,“什么都会过去的。”“是,殿下,所有的苦难都会过去的。”内侍咬牙说道。晋安郡王嗯了声,没有再说话,而是展开一张纸,纸上是已经写一半的信。内侍低头施礼起身慢慢的退出去,再回头看了眼殿中端坐的少年。五年了他却清楚的记得,从高家宴席上回来的那个孩子是怎样趴在自己身上吐的死去活来如果不是李太医出手相救,只怕如今已经成了白骨。纵然救了,余毒不能清净,每年秋末冬初都要吃药。也是从那一刻起,这个孩子终于明白,有些事不是仅仅是太监宫女们的恐吓,死亡真的会发生,在这个宫殿里,他不仅仅是后妃们喜爱的吉祥兆,而且还是有些人的眼中钉。“而且往往那些视我们为眼中钉的,恨我们的,很多时候都是曾经喜欢我们的”晋安郡王停下笔,略一思索,接着落笔。“所以一切都会过去,苦难会,欢悦也会,大约这就是世事无常吧”那有一天,此时此刻也会过去晋安郡王再次停下笔。此时此刻的惦念,欢喜,似乎熟悉但又陌生的朋友他不知不觉的攥紧了笔。就跟身边的其他人一样。就像父王,母亲,兄弟姐妹。陛下,后妃。皇子他伸手将面前的纸在手心团烂扔了出去,但还是觉得心下难平,干脆起身捡回来,左右看了看,将香炉盖子打开,纸团扔进去,很快烟雾升起。晋安郡王咳嗽两声。将香炉盖上,看着浓烟散开,心里终于松口气舒坦了,不过转过头看着几案又皱眉。“信还是没写”他自言自语说道。起身走回来,“临走时也没送别,再不写封信,实在是太不像朋友的行径了”秋深露重,后宫里的妃嫔少了些许去处。由贵妃出头禀过太后,新修了一个凉台,可以眺望宫外不远处的枫林,火红一片煞是好看,成了近日宫中妃嫔最爱的去处。贵妃过来的时候。太后正与妃嫔们说笑,大皇子也在,刚做了一首诗正享受妃嫔们的恭维。“怎么不见六哥儿”贵妃笑问道,一面示意妃嫔们免礼,在太后下首坐下来,“如今天好出来转转。”“又忙着功课了吧”有个妃嫔笑说道。“皇后真是太严格了,六哥儿还小嘛。”贵妃摇头说道。太后笑了。“没有,适才让人去叫了,说是在皇帝那里。”她说道。在皇帝那里别人尚可,贵妃的笑微微凝滞一下,想了想便站起来。“我去叫他来。”她说道,一面看着妃嫔们笑,“顺便也请陛下来。”这话引得妃嫔们高兴不已,纷纷催促贵妃快去,贵妃看了眼太后,太后笑着冲她摆摆手,贵妃这才施礼告退。“殿下在福宁殿。”内侍引路说道。贵妃一路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