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最后一丝余晖消失也没有人找到这个程平。“娘子,这小子肯定是躲起来了,以前也闹过这样的事。”老者说道,“这小子大概是被追打的习惯了,躲藏很拿手的你看要不你先回去,我们继续找”“是啊娘子,先回去吧。”仆妇们也忙劝道。程娇娘站起来。“好,你们继续找。”她说道,转身迈步。曹管事将手中的钱袋一抛。夜色昏昏中老者动作敏捷的稳稳接住。“找到了,再给赏钱,这个就当是辛苦费了”曹管事说道。这一袋子钱得有一贯吧这只是辛苦钱太大方了现场顿时喧嚣起来。看着那被拥簇的小娘子转身大步而去,夜色里宽大的斗篷飘飘。“这是什么人”老者忍不住喃喃问道。“有大夫人和二夫人的婆子们陪着呢,还很恭敬,应该是那边的贵客吧”有人大声说道。方才大家都忙着寻找,很多人没看到那几个仆妇,就算看到的也顾不上搭话,此时消停下来,看着跟着那小娘子身后而去的仆妇,众人渐渐回神。“我想起来了”有人大声喊道,“是前天进门的那个傻儿我记得这身衣裳”伴着这句话,更多的人反应过来了。“对,对我也记起来了,那些随从”“没错没错,就是她,我当时就说了是个天仙似的人儿”“这哪里有半点的痴傻啊那边的人都瞎了眼吗竟然说是个痴傻儿”南程这边注定这个夜喧嚣难以平静,北程这边也好不到哪里去。“到底是什么人”程大夫人已经坐不住了,自从从门外回来后就一直躺着,连晚饭都没吃。看着打听回来的仆妇有气无力的问道。“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不知道。”仆妇答道,“这个男人是去年才来咱们这边的。”“去年”程大夫人闻言撑着身子坐起来,“这么说不是咱们程家的人那怎么让他住进来了赶快赶走赶走”“我也不清楚啊,只说是从蜀州来的,老爷发了话让住进去的,具体怎么回事大家倒是不清楚,整日也没个正事,四处招摇撞骗为生,东混一日西混一日,那边也是烦的不行。说连小孩子都骗”仆妇说道。这样的人程大夫人皱眉。“是也骗了她吗”她问道。“夫人不会的。她才来了三天。这是第一次出门。”仆妇断然否认道。那倒也是。程大夫人默然一刻。“那,这人长得怎么样”她忽的垂眼问道。仆妇的神情有些古怪。这,这,这说的好像那程娇娘是个什么人似的“夫人。长得怎么样,又能怎么样,那样的人”她忍不住笑道。程大夫人哼了声。那样的人又如何一个傻儿曾经的傻儿,就算如今好了,肯定也和常人不一样,懂什么,凡事不过是看皮囊而已。“看着点,不许她再出门给我丢人。”她说道。看着点倒不是什么问题,只是能不能看住才是问题。仆妇神情复杂低头应声是。程大夫人摆摆手。仆妇们忙起身退出去,放下帘帐,挑灭了几盏灯的室内陷入夜色的宁静中,只是闭上眼的程大夫人却依旧难眠,这几日的事反复的在脑中回旋。只转的她心烦。程大夫人疲惫的吐出一口气翻个身。迈进门的程二夫人也听到了仆妇说这件事,不过从进门就带着笑的她根本就不在意。“找人那就找呗,我家娇娘爱找什么人就找什么人。”她说道。仆妇们笑了。“夫人,看来见到那秦家的妇人了。”她们笑道。程二夫人抿嘴一笑。“我不过是去逛个铺子看看有没有新进什么料子,就被人堵住了,非要拉着说了半日。”她故作几分无奈,眼里却是掩饰不住的笑意。“那怎么样”在家没跟去的亲近仆妇忙问道。程二夫人微微一笑。“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知道她们说的真假,等老爷回来再做定夺吧。”她笑道,“毕竟是老爷的长女的亲事呢,我还是不插手的好。”她在老爷的长女五个字上加重的语气。仆妇们便明白了都笑起来屈身。“那先恭喜夫人了。”她们低声笑道。“胡说什么,去,去。”程二夫人故作不悦的摆手,说着自己也撑不住笑了。真是没想到,周家竟然给安排的如此大手笔怪不得不再跟着折腾嫁妆,原来是更看重的是关系有了关系,攀上原本这辈子都不可能攀上的关系,从此以后她们家可不一般了,钱算什么,有了这曾关系,那些嫁妆谁还敢跟她抢。不止是嫁妆,是将来的关系,还有她的子女们将来的姻缘。那到底是选公主府秦家好呢,还是选那什么奉礼郎家或者那个观察判官家仆妇们围着已经卸去了朱钗,换上家常里衣的程二夫人却毫无睡意。哪里能睡得着恨不得一眨眼就到了天明程二老爷回到家中将这件事做个定夺而今夜不能入眠的人何止他们,回到家的王夫人尽管一身疲惫但睡意全无,她看着儿子欢天喜地的起身,只觉得头疼欲裂。“我就知道母亲什么都能为我办到。”王十七郎红光满面的说道。“又不是什么大事。”王夫人挤出一丝笑说道。“是啊是啊。”王十七郎连连点头,看着王夫人,“哎呀,母亲,你的脸色好差啊”王夫人下意识的伸手抚脸,她这还是第一次哄儿子,破绽必然百出吧,再掩饰也掩饰不住的“母亲这几日为了我奔波,都累成这样。”王十七郎又跪坐下来,带着满满的心疼施礼,“母亲快些歇息吧。”王夫人松了口气,只是笑的更难看。“你也快去睡吧。”她说道。王十七郎欢天喜地的起身。“那我也去睡了,我也好久没有踏实的睡过了。”他说道,一面一步三跳的出去了。“睡个好觉,睡个好觉。”院子里还传来他的吼声,待声音渐渐远去,屋内的王夫人的脸立刻塌下来。侧门响动,王老爷迈步出来。“你这要瞒他到什么时候”他摇头说道。“不瞒着怎么行,你看十七高兴疯了,要是知道知道的话,只怕真要疯了。”王夫人叹气说道,伸手按着额头。“可是说了要下个月成亲的,这种事新郎怎么瞒得住”王老爷笑道,“又不是新娘子,哪怕不乐意绳子一绑送入洞房了事。”“能瞒几天算几天吧。”王夫人有些烦躁说道。“也别担心,他就是被吓到了,过几日忘了,再劝劝他就行了,成个亲娶个妻而已,又不是要他的命。”王老爷倒是轻松满意的笑道。但愿吧,王夫人掐着太阳苦笑一下。“都是你太娇惯他了,好了好了,也累坏了,快些睡吧。”王老爷说道,一面迈进卧房。能睡得着才怪呢,王夫人吐出一口气坐着没动。事情怎么变成这样了王夫人百思不得其解。夜色沉沉,万物静籁,荷花池中山石多,所以夜风也变得比他处古怪一些。呜咽的风声从窗边盘旋而过,半芹睁开眼。荷花池这个地方真不适合冬日居住,如果娘子打算长住的话得再挑个地方了。半芹披衣起身举着灯掀开幕帘,一眼看向卧榻吓得忍不住哆嗦一下,差点失声喊出来。别的时候正熟睡安然的程娇娘坐在夜色里的卧榻上看向她,屋角的地灯映照下一双眼比白日还有黝黑发亮。“娘子,你没睡”半芹举灯过去,忙问道,“要些什么吗”程娇娘摇摇头。“我是睡不着。”她说道,还微微笑了笑。睡不着半芹很是惊讶。娘子还第一次这样反常的无眠,当初遇到那么多事,不管是刘校理的咄咄相逼,还是郎君们面临斩首,她的作息从来没有被干扰到。是因为那个人这个人这么重要吗半芹在地垫上跪坐下来。“娘子。”她抬头问道,“那个人,娘子认得”、第三十三章 不安夜风钻过窗缝,夜灯以及幕帘微微的随之舞动。程娇娘看着跳跃的灯,微微一笑摇摇头。“我都没看到是什么人。”她说道,“我只是认得这个名字。”认得名字半芹惊讶。程娇娘换个姿势盘膝坐好,没错,认得这个名字,到目前为止这是第二个记忆的名字在现实中听到。第一个是程昉,是她自己。“那这个名字是谁的”半芹问道。程娇娘默然,放在膝上的手微微的攥起来。“我想,喝水。”她说道。娘子这是紧张了半芹更加惊讶,忙垂下头应声是起身倒水来。程娇娘握着水碗慢慢的喝,半芹跪坐着也没有再问。“娘子,你要看书吗”她想到什么又问道。程娇娘摇摇头。“我认得字不多,也不能给娘子念书。”半芹叹气说道,“要是半芹姐姐在就好了。”程娇娘微微一笑。“她在夜里我也不让她读。”她说道。半芹想了想,欢喜一拍手。“对了,我都要忘了,你说我要不要去探望下半芹那个青梅的父母”她问道。“青梅是谁”程娇娘问道。半芹愕然旋即掩嘴咯咯笑了。“娘子,你真的不记我们的名字吗”她问道。“名字而已,最要紧是叫这个名字的人”程娇娘说道。名字而已,最要紧的是人。那个名字出现了,叫这个名字的人,会是什么人程娇娘的话音戛然而止,如果是真的如果是真的坐的端正的身子弯了下去,手中攥紧的水碗微微的颤抖。几滴水洒出来。“娘子,娘子。”半芹慌张的起身,伸手拍抚她的肩背。自责的眼泪都流出来了。说要岔开话的,怎么偏偏又说回去了。她真是笨死了,要是那两个半芹在,肯定不会这样。她伸手接过程娇娘的水碗,竟然用了力气才抠出来,这让半芹的眼泪再忍不住流下来。她也不敢说话了,只是伸手不停的一下一下的拍抚程娇娘肩背。天色蒙蒙亮的时候,江州府的街道上脚步声乱乱的跑过。“没有啊这里藏不得人的”低低的说话声伴着鸡受惊的叫声在巷子里响起。“哎呀干什么干什么”妇人的呵斥声也旋即响起。门外的鸡笼边有两个穿着破烂的小孩子撒脚跑开了。“大清早的就来偷鸡”妇人拎着扫帚骂道追上去几步。看那两个小孩子转弯不见了,她便也悻悻的回来了。看着鸡窝已经被翻的乱七八糟,数了数鸡没有少,放下心来。一面催促家里的男人把鸡舍挪进院子里,一面随手从一旁的废弃的用于放干草的草篓里抽草,草没抽出来,却有人叫了声。“哎呦我的娘。”妇人吓得后退一步跌坐在地上,看着草篓里爬出一个人。“大娘子。多谢你家草篓让我安身。”那年轻人笑道,一面冲坐在地上的妇人一揖,头上身上的草抖落一地。“抓贼啊”妇人尖声喊道。“大娘子真是说笑了,我这样子怎么像贼明明是可怜的无家可归的人。”年轻人惊讶说道,一面迈上前一步。“大娘子,你我有缘,我看你面堂发黑,这是必有血光之灾啊,来来,我给你卜一卦,看如何化解,只要一文钱”他的话音未落,面前的妇人便伸手一指。“打”她喊道。在她伸手的时候,年轻人就猛地矮身,一根木棍从头顶险险的扫过。“有话好好说,怎么打人呢”年轻人喊道,看着身后一个男人三个半大孩子,凶神恶煞的举着扫帚棍棒木凳。“打这个贼,打这个贼”妇人从地上爬起来尖声喊道。这动静让巷子里热闹起来,其他人家的人跑出来看热闹。“我不是贼,我不是贼,你们怎么不听人说话呢。”年轻人喊道,一面躲避呼呼袭来的木棍,三下两下的钻入人群跑开了。“别再让我看到”男人喊道,将手中的木棍举起来狠狠的挥了挥,指着年轻人远去的背影。“打死这个小贼想偷我家的鸡,还说我有血光之灾要给我解厄,又贼又骗不得好”妇人也跟过来跳脚喊道,一面也伸手指着骂。话没说完,身旁的男人转身,手中的木棍好巧不巧的甩在了妇人的脸上,伴着一声嗷叫,妇人捂着脸倒下去。“你个天杀的”现场哄的乱了,有围上去帮忙的也有轰声笑的。“这不就是血光之灾嘛。”有人看着从捂着脸的妇人手缝中流出的鼻血忍不住笑道。身后的混乱年轻人已经不知道了,在这狭窄四通八达的小巷子里轻松熟练的七拐八拐,一路走来身上头上的杂草已经清理干净,头发也重新拢了,顺手从不知谁家探出的树上折下一段树枝挽上,手揉了脸几下,站定在街边的时候,已经清清爽爽干干净净。他展开手臂甩了两下,深呼吸几次。“好,干活了。”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