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我的事出了事但是是我自己的事所以不会说给别人听么晋安郡王走近几步,要安慰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你看看我,我这么惨。”他笑了笑说道,伸手指着自己,“是不是会觉得世道也不是那么艰难”程娇娘看着他摇摇头。“我比你惨。”她说道。“我从小就离开父母,虽然知道父母也是没办法,但正是这种无奈,才更惨,我连怨恨都没地方怨恨。”晋安郡王接着说道,“我那时候虽然是小孩子,但小孩子可是更敏感的,你虽然也是被家人嫌弃,但你还有母亲和外祖母呢,再说,我不是取笑你啊,就是单纯的感慨一下,你小时候那样,倒也是一种幸运不知不痛,无恐无怖,不像我,这么惨,就好像眼睁睁看着铡刀落下,倒数死亡的那种恐惧无助。”程娇娘还是摇摇头。“至少你的家人都在。”她说道,“我比你惨。”“在,不在乎的再多也没什么,再乎的只有一个,却没了。”晋安郡王吐口气说道。“你才一个”她说道,话说一半停下。你才失去一个在乎的人,而我“我比你惨。”她最终只是说道。晋安郡王看着她,噗哧笑了,笑得眼睛有些闪光,视线有些模糊。“喂,我们难道是要比惨的吗”他说道,“连这种事也要比,这世道可真是太艰难了。”、第八十四章 再别世上攀富比贵,论才争高,人人都想踩别人高一头,这样比谁更倒霉更惨的还真是稀奇古怪。程娇娘也笑了。“方伯琮。”她说道,“所以你要知道这世上惨的人不止你一个,世道艰难的也不止你一个,都是这样的,只要是人,都难免的。”“所以程昉,你别难过。”晋安郡王看着她,也是微微一笑说道。程娇娘摇摇头。“我不难过,难过不可怕,能难过说明你还存在。”她说道,“不怕难,怕的是,不过。”晋安郡王笑了笑,伸出手,迟疑一下拍了下她的肩头,一下便忙收回,负手先一步向前走去。程娇娘抬脚跟上。半芹披着斗篷追出来的时候,山路上那二人一前一后已经走远了。“曹大叔,大叔。”她忙喊道。曹管事在一旁应了声。“有人跟去了吗那些人还在四周吗”半芹压低声音,带着几分不安四下看说道。曹管事点点头。“有人跟着,放心吧。”他说道,“娘子说得对,不用担心,要是那些人要动手早就动手了。”半芹点点头,忙跑着追上去。日近午时的时候,山路上车马济济,孙观主领着观中所有人也都站在路边,神情哀伤。半芹将一张方子捧过来。“这是安神的茶汤。”程娇娘说道,“虽然我不能治他的病,这些茶汤给他日常用些,可以减缓他的烦躁。”晋安郡王点点头,一旁的随从伸手接过。“你要去凉州多久”他问道。“还不知道。”程娇娘说道。我能给你写信吗可是她自己大约也不知道落脚在哪里,你能给我写信吗可是深宫之中怎么能送到。晋安郡王最终点点头。“一路顺风。”他说道。程娇娘屈膝施礼。“一路顺风。”她说道。晋安郡王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下回头。“程昉。”他说道,笑了笑,“其实,我大约也是想见见你才来的。”说完这句话不待程娇娘说话便大步而行。大约也是想见见你伤心难过的时候想要有这么一个想见的也能见的人吧。半芹不由抿嘴一笑。虽然苦了点,但好歹还能笑一笑。那边晋安郡王刚要上车,却见车上的二皇子跳了下来,蹒跚的笑着沿着路跑去。随从们忙要去抓住。“让他跑吧,我跟着。”他说道,果然不再上车大步跟了上去。“六哥儿,慢点,别急。”看着二人沿着路一前一后,一走一跑,身后车马随从呼喝跟过去,程娇娘也转过身。“娘子。”孙观主忙上前神情依依不舍。“不管你什么时候回来,太平观都给你日日收拾好。”程娇娘点头道谢,半芹扶着她上车。车马隆隆向西而去。孙观主一直在路边站到看不到影子。出城十里后,半芹掀开了车帘子,曹管事立刻催马过来。“曹贵,你回去吧,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程娇娘说道。曹管事的脸色满是犹豫。“娘子。那些人还跟着呢。”他低声说道。“没事。”程娇娘说道,“他们要是想动手早就动手了,我想他们应该是轻易不愿意惹麻烦的。”曹管事点点头应声是,看看正月初一空荡荡的原野大路,孤零零的只有他们一行远行人,怎么看都有些凄凉。“娘子,我还是跟去吧。你这样走我真不放心。”他说道。程娇娘收回了嫁妆,因为要出门远行不能照顾,总不能荒废着,便让曹管事留下全权负责经营,当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曹管事又是惊喜又是忐忑。惊喜的是他竟然被娘子委以如此大权。这些两个铺子两个田庄是他亲自接收盘点的,有多少收益再清楚不过,忐忑的是一下子成为这四个产业的大掌柜,这是以前在周家想都没敢想的事,后来一想京城里管着那三个产业的小丫头半芹。他也就稍微镇定点了。那小丫头比他可小好多呢,难道他还不如一个小丫头吗只是留在这里不能护送娘子鞍前马后的打点,心里还是很不安。这些产业都是娘子筹划得来的,她去奔波辛苦,他们却在身后安享生意,怎么想都觉得不合适。“不合适”程娇娘笑了,“你也说了,这些都是我筹划来的,并没有靠你们,那么没有你们我依旧能够筹划奔波自如,你还担心什么”曹管事讪讪笑了。“跟在我身边你做的事都是我安排的,是你做还是别人做都没什么区别。”程娇娘说道,伸手指了指身边的其他随从。见她指过来,随从们顿时下意识的催马上前一步,挺胸抬头,就差将那句看到我看到我喊出来了。曹管事不由失笑。“他们都可以的。”程娇娘说道,又看着曹管事,“但是我不在,这里就需要人了,需要一个能看住摊子,自己能做主也敢做主还能不胡乱做主的人。”曹管事不由也挺起胸膛抬头。我,我,说我呢,夸我呢这是“所以你跟在我身边才是我不放心的,你留下来,你放心,我也放心。”程娇娘说道。曹管事带着几分激动,端正了神情重重的点头。“娘子你放心,小的一定不辱使命。”他重重说道。怎么也得比京城那个小丫头要做得好。半芹含笑放下车帘子,曹管事转头又再次交代随从们。随从们笑着将他围住。“曹哥,你也太霸道了,你已经得道了,还想占着路,兄弟们还等着成事呢。”“就是,你就安心的当你的大掌柜吧,别再想跟我们争了啊。”“你好好干,别不如京城那个大姐儿。丢了男人的脸面。”曹管事笑骂几句。“你们好好的,听娘子的话,做什么都要干净利索。”他说道,“钱交给我。人就交给你们了,都好好的,好日子可等着呢。”可不是嘛,自从跟着这娘子,日子过的可真是舒心,不用思前虑后揣测主家真实心意,那种说打就打说怎么就怎么的畅快,可不是金钱能换来的,大家哈哈笑着抱拳应声作别。大路悠远,天空晴长。院子里高通事伸手。空中一只鹰扑棱落下来。“果然没治”他转头问身后的随从。“是,那娘子说庆王殿下病不致死,而且好得很,这摔傻不是她治病的规矩,所以不治。”随从说道。“哟。还真守规矩啊。”高通事笑道,将手中的鹰交给仆从,一面擦手一面抬脚迈步。“规矩也就是治不了,当时郡王都气疯了,差点打了那娘子,问那娘子是规矩不治呢还是治不了,那娘子一点也不怕。说规矩就是治不了,治不了才立了规矩。”随从添油加醋的说道。高通事果然听到哈哈笑了,一面又点头。“所以说这些什么神医神棍的,可能把自己摘出来了,怎么说最后都是他们有理。”他说道,“守规矩好。守规矩就好,去哪里了”“去凉州,好像是找什么人。”随从说道。高通事摇摇头,带着几分不悦。“都是不听话自以为是的小孩子啊,这大过年的就胡乱的出门。总觉得家里不好,闹点别扭就一副剔骨还肉。”他说道,“有这样的孩子,家人也都是头疼啊。”随从应声是。“那咱们的人”他又请示道。“回来吧,咱又不是程家的人,还得管着护送他家的孩子啊。”高通事笑道。随从忙应声是。“人手都去郡王那里,好好的相护着。”高通事说道,一面叹气,“也不想想真要在外边出点什么事,陛下和娘娘心里会多难受,本来就不好受,你们可看好了,他们掉一根汗毛也不许。”就像对于那些弱兽家宠一样,对于弱者孩童,他一向是很富有爱心的。随从应声是退了出去。高通事负手在身后,踱着四方步,哼唱着好事近慢悠悠的而去。正月十五,不止京城上元佳节热闹,天下所有州府县村都是如此。看着这个小城里堆起的灯山,虽然比不上京城那般精巧,但想来晚上点燃时也必然璀璨生辉。很多孩童围着灯山笑闹,站在晋安郡王身边被牵着的二皇子也啊啊的喊着要过去。晋安郡王便拉着他过去。二皇子围着灯山笑嘻嘻的转着看,然后便伸手去扯。一旁的店铺掌柜顿时心疼,虽然看这些随从相护的二人身份不凡,但还是去阻拦。“官人,我们这晚上还要用,好些人费了半月的心血呢。”他委婉说道。晋安郡王点点头,上前拉住二皇子,低声的哄劝。四周的人都看着这个脚步蹒跚一颠一颠,流涎水咧嘴傻笑目光神情呆滞的孩童,认得出是个痴傻儿,再看这个十几岁的少年温柔呵护,不由满是好奇。“这孩子”掌柜的忍不住问道。“这孩子是个傻子。”晋安郡王答道。这般直白的回答倒让掌柜的神情讪讪。“他是个傻子,但也是我的弟弟。”晋安郡王神情淡然,微微一笑说道,伸手牵住二皇子,“六哥儿,我们去前边看,前边还有更好的。”孩童啊啊呀呀的也不知道听懂没听懂,歪歪斜斜的向前走。“把一个傻儿养这么好,看的这么亲的,还真是第一次见。”看着走开的二人,掌柜的摇头感叹。这个小城不大,一条街很快走完了,二皇子也似乎累了,直接就坐在地上哼哼啊啊的不走了。“公子,我们换船还是坐车”随从过来请示道。晋安郡王看了看前方,又低头看地上的孩童,想到什么蹲下来。“六哥儿。”他喊道。孩童自然不会理会,继续把玩自己的手指。“六哥儿,你不是喜欢看舆图吗”晋安郡王拉住他的手说道,“哥哥带你去看看真正大山河川是什么样好不好”、第八十五章 小事京城,正月末里一场大雪,带来瑞雪兆丰年的喜气。清晨的时候大街上的积雪已经被衙门组织的人力清扫干净,皇城前更是干干净净。大殿里御史已经站在座位前,朝臣们也都各自站定,只是皇帝还是没有出现。那边有人忍不住低声交谈一句,殿中角落的便立刻响起御史的呵斥声。再等一刻,终于听到乐声高扬,伴着侍从官宦官先出,皇帝也走出来了,群臣跪拜,这个月的朝会便开始了。陈绍在队列中看去,微微皱眉,皇帝的形容更加消瘦了,以往还能打起精神参加朝会,但近日看来连装精神都懒的装了。朝会很快散了,相公大人以及三司使内制翰林等两制官被传唤进议事殿。他们过来的时候有大太监正在和皇帝说什么,隐隐传来皇帝一声带着几分恼怒的胡闹。“两个皇子在外游荡,成何体统。”“殿下说是要接着再寻找好大夫”虽然只有这两句话,但就听殿下,大夫,在外三个字,陈绍等相公大人们心里都立刻明白了,这是说带着庆王外出求医的晋安郡王。听闻过年也没回来,此时看来一时半日也回不来了。门被推开了,大家忙收正神情,内侍躬身施礼做请,皇帝坐在御座上神情已经恢复平静,看不出喜怒,诸位大人们便开始汇报朝事,因为涉及到西北军事,殿中很快气氛变得不太和悦。“ 钟承布狂生,仗着家世与军中将官不和,的确应该调任。”“郭大人,这姜文元一个人的言辞不可轻信啊,周监使可是夸赞钟承布锋锐正盛。调任西北这几个月,已经立下战功了。”西北路的将帅之争依旧在继续,皇帝伸手按了按额头。“此事稍后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