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忙跟上的内侍。“谁”小内侍面色发白,大冬天的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夺命的判官”判官夺命两个内侍更莫名其妙,那小内侍也一阵风的从他们身边跑过去了。而此时的皇宫里,贵妃殿内的笑声再次扬起。“太后真这么说的”她问道,端着金盏。“是啊,娘娘。”一个小内侍笑道,“太后说了这程娘子曾身有恶疾,为五不娶之人,要陛下也还是要多少看着点,免的那些趋炎附势卑下之徒趁机攀附。”好一个趋炎附势卑下之徒。贵妃再次笑起来。“所以说了,女人得罪不起,更何况还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她笑道。一面端起金盏慢饮了口。“只是到底没有让她滚出京城。”她又停下金盏说道。“娘娘,殿侍大人不是说了让您放心嘛,这个程娘子不足为虑,您看这才几日。她就把太后得罪了。”一个内侍笑眯眯的说道,“虽然这次有先前的功劳在,皇帝又有期待,所以暂时不为难她,不过,日时久了,再看她这般阴阳怪气故弄玄虚的,陛下可没那么大耐性。”贵妃点点头继续慢饮用。“娘娘。”内侍忙又转到另一边,给她再斟了饮子,接着笑道。“要是赶她出京城,且不说一动不如一静,为了她这么个小人物,让娘娘和殿侍万一被陛下生疑就太不值得了,况且赶出京城。反而倒是便宜这女人了。”“怎么说”贵妃问道。内侍笑眯眯的接过金盏放下。“山高皇帝远,离了皇帝,她岂不是更逍遥”他说道,“在皇帝眼皮底下,一点点错误就能放大,要是离的远了,她要惹怒陛下反而不容易了。”贵妃点点头。“奴婢知道娘娘是担心什么。”内侍接着笑道。“但是,娘娘放心,这程娘子已经三次说不治了,想必她就是能治也一时半日改不了口,咱们平王可是一日一日在朝臣眼前长大呢。”贵妃笑着理了理衣裙站起身来。“是啊,这些小事就不说了。如今的大事,是晋安郡王的亲事。”她笑道,“这可是子侄辈最亲近的第一个要成亲的,走,咱们去太后那里坐坐。看看有什么可帮忙的。”内侍应声是。贵妃知道的同时,坐在马车里还未回到庆王府的晋安郡王也知道了。“殿下,这可如何是好”小内侍带着几分担忧说道。晋安郡王神情却是轻松。“什么怎么好”他笑道,“这很好啊。”“很好”内侍惊讶问道,“太后这是要绝了程娘子的后路啊。”晋安郡王哈哈笑了。“什么后路。”他笑道,“不就是婚嫁嘛,小事一桩,还后路,你们一惊一乍的做什么。”女子们的后路不就是婚嫁嘛,内侍讪讪。“况且,这不是很好。”晋安郡王接着笑道,“太后这是帮了她的大忙呢。”内侍皱眉。“你去告诉她这个好消息。”晋安郡王也不再说了,笑着冲那内侍摆手,“向她讨赏。”啊真的是讨赏不是讨打吗小内侍将信将疑的跳下车。程家宅子里,刚和程娇娘到家的半芹看到小内侍有些惊讶,待听了他的话,有些不解。太后要让陛下关注她家娘子的亲事,那是不是说二老爷不能随意将娘子打发了但是为什么这小内侍的神情没有一点欢喜“真是太过分了”婢女说道,面色微微发白。半芹忙看向她。“太后这样说,就是说那些想要求娶咱们娘子的都是趋炎附势卑下之徒。”婢女给半芹解释说道,“说咱们娘子身有恶疾,原本是不得娶的人,如今大家如果来求娶的话,是看到娘子名望,所以是趋炎附势,是卑下之徒,你想想,哪个高官大户人家愿意被扣上这样的帽子被天下人嗤笑,还极有可能被皇帝猜忌”半芹终于明白了,脸色也瞬时白了。“这这”她颤声说道,看向程娇娘眼泪都要掉下来。“这真是好事,多谢殿下特意来告诉我。”程娇娘说道,微微一笑,“赏。”婢女虽然一怔,但还是及时的拿出钱袋来。果然给赏了啊小内侍有些怔怔的看着手里的钱袋。看着内侍疾步而去,半芹再忍不住跪坐上前。“娘子,你在宫里又惹到麻烦了”她问道。“什么叫又。”程娇娘微微一笑说道。“那太后怎么会这样。”半芹急道。“那是太后的事,我不知道。”程娇娘说道,一面起身。“娘子,这件事真的是好事吗”婢女问道。“有太后亲自出面,帮我筛选摘去那些趋炎附势卑下之人,难道不是好事吗”程娇娘说道。哦,对啊。这样说也对。半芹点点头,但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婢女一拍手恍然。“娘子,奴婢又俗了。”她笑道。“不是你俗了,也不是世人俗了。是不知道而已。”程娇娘说道,起身向内而去,一面解下外袍,抽去簪子,摘下银梳子,乌发垂散而下。不知道她是谁,不知道他们想的在乎的都不是她想的在乎的,不知道这里的好坏喜乐悲哀对她来说都一样。“姐姐。”半芹拉住婢女,低声问道,“真的没事吗”“只有想娘子一心高嫁的人才会觉得有事。你想,咱们娘子是存了那心思的人吗”婢女笑道。半芹点点头,是啊,别说高嫁了,连王十七公子那样的娘子都能嫁。“所以娘子本就不求那些。何谈不得”婢女笑道,“那些趋炎附势之徒不敢求娶娘子,而那些畏惧趋炎附势之徒名而不敢娶娘子的人也不是娘子的良配,这一下都看的清清楚楚摘去的干干净净,那将来留给娘子的,才是真正的好良人,这难道不是好事”半芹恍然。顿时展开笑颜。“吓死我了。”她拍拍心口,卸下一副重担,“我去做饭了。”婢女笑着点点头,看着半芹轻快的走开了,脸上的笑便收了起来。“只是世上真有那样的良人吗”她说道。不嫌弃曾经恶疾,不为如今名望利益。不惧天子猜忌天下人嗤笑。“天下哪里有这样的人。”官厅里高凌波笑道,一面放下茶碗。“是啊,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下属斟茶笑道。“所以说,莫欺人,欺人必欺己。”高凌波说道。“让她故弄玄虚自以为是,看着吧,这不过是刚开始而已。”他的话音才落门外有人急匆匆推门而入。“大胆,不请而入,你以为你是谁”下属忙呵斥道。来人是个小吏,此时气喘吁吁。高凌波认得,这是在宫中勤政殿当值的,他神情一沉,坐正身子。“陛下那里有什么事”他低声问道。小吏点点头上前几步对高凌波附耳低语。高凌波神情先是一怔,旋即哈哈大笑。“来的可真快啊。”他笑道。此时此刻太后贵妃晋安郡王程娇娘高凌波等人人皆欢喜,唯有勤政殿里的皇帝心情有些郁郁。他本来心情也很好,接见在外辛苦的臣子一番询问宽慰,却不想还没说上两句,就被这臣子劈头盖脸的斥责耽于嬉戏荒于政事。皇帝觉得有些冤枉,他身子不好,从小到大都没有痛快的嬉戏过,被这样指责很不乐意,又有些苦笑。今趟冯林回京,擢升御史中丞,执掌御史台大权,没想到第一个被弹劾的指责的竟然是自己这个天子。“朕知道了。”皇帝没心情再听他说下去,干脆岔开话题,“御史中丞的交接也不急,爱卿在外奔波辛苦,京兆府给爱卿的府邸已经准备好了,爱卿把家人子女接来安置,又要过年了,好好的共叙天伦吧。”他这个仁孝之君的称号可不是天下人吹捧的。“多谢陛下,臣不用歇息。”冯林施礼说道。皇帝含笑点头要再宽慰几句,但下一刻他的笑就凝结在脸上了。“臣请大理寺查江州程氏女妖言、惑众、迎奉、挟功、结党、不轨、以圣人自居,并诛之。”冯林肃穆声声掷地说道。站在殿门外的面色尚未恢复的小内侍闻言再次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再次煞白。诛之我的亲娘老子,果然不亏是鬼判官,手持勾魂笔,所过之处鬼哭狼嚎,这刚进京第一笔勾的竟然是神仙弟子程娘子的魂、第二十三章 意妖言、惑众、迎奉、挟功、结党、不轨、以圣人自居,并诛之。新晋御史中丞冯林面圣第一封奏章说的话风一样传遍了京城,顿时哗然。“这冯林疯了吗”陈老太爷愕然问道,“程娘子怎么惹到他了”“妖言,是为跟陛下打赌引天雷、琴音不是给人听的。”“惑众,是为茂源山酒引全城追捧。”“迎奉,是为与天子太后郡王交。”“挟功,是为待义兄们沉冤之后才献上神臂弓,又说只有兄长亲人们有求才会再想到其他神兵利器。”“结党”听陈绍说到这里,陈老太爷接过话头,伸手指了指他。“你”他说道。陈绍苦笑一下点点头。“那不轨呢以圣人自居呢”陈老太爷皱眉问道。“说是其行其言意图不轨,渲染自己无师自通,几个小内侍说她是生而知之。”陈绍说道。“真是胡说八道”陈老太爷将茶碗扔到几案上,“这哪一件是她自己的事都是别人做的说的念得传的我还以为这冯林是个清醒的,没想到也是个糊涂蛋”“陛下也觉得过分了。”陈绍说道。陈老太爷抬眼看他。“你不觉得过分吗”他问道。陈绍笑了。“父亲,这还用说吗”他说道,又摇头,“父亲,我是不太喜欢这个娘子的行事,但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还不至于为她倒霉遭殃欢呼。”陈老太爷叹口气。“也是没办法的事,名日渐盛啊。”他说道,“况且这娘子接连的行事的确是太灼目。”“暂时压下了,但是冯林这个人犟的很。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一定要盯着官府查办。”陈绍说道。“他说的这些都是没有道理的事都是他自己揣测,非是实情”陈老太爷气道。“非是实情”朝堂上,身穿朝服的冯林冷笑一声。“难道陛下还等着看到实情吗”“陛下不知防微杜渐之理吗”“这个女子。行事到如今,已经是山雨欲来,藏之欲发之际”陈绍肃容上前一步。“冯中丞,你连番指责她不详不轨,引灾祸,她能引来什么灾祸”他竖眉喝道。“蒙蔽圣君,诱百姓众生相随,左右民意,乱纲纪,煽动民意为自己谋私利。”冯林毫不客气的喝道。“你胡说八道。”陈绍喝道。“这些事她怎么会做”“陈大人难道也能未卜先知了你怎么知道她不会做”冯林竖眉反问道。站在人后的高凌波几乎有些忍不住要失笑出声了。站到这个朝堂这么多年了,这是他开心的时候之一。这也是他第一次觉得冯林看上去有些顺眼,以至于几乎都要忘了就是这个冯林查太仓路,几乎气死了他的父亲,害他高家损失了一半家产。家族中日日都有人咬牙切齿要生吞活剥了这个冯林。这两个都不是东西,最好狗咬狗都滚出朝堂才好。这么看来,这个程娘子也不错,虽然害他损失了西北军政,但如果能让冯林和陈绍都滚蛋,不,不。一个滚蛋就足够了。他高凌波很知足的,不贪多也不冒进。“她与国有功,你这些荒谬的猜测是污蔑”陈绍的声音在朝堂上回荡。“如果真心为国为君,那神臂弓早就该献出,而不是在沉冤得雪之后,陛下再如此纵容这女子紊乱纲纪。必然使天下乱祸起。”冯林亦是步步不退。“此等妖妇奸佞诛之尚能补救,亦是震慑天下,清民之智,否则必将不可复御,悔之晚矣”御座上皇帝的面色愈来愈难看。抬手按住了额头。朝堂下的高凌波看到了露出浅笑。“冯林是什么人”下朝回到家中,换了道袍,懒懒依凭几而坐,一面看着面前家妓歌舞,一面对幕僚们说道。“那是拖着棺材上任的主,那是死也要咬掉你一口肉的主,那可是属王八的,咬住不松口。”幕僚们都哈哈笑了。“真没想到他一进京就咬住了这个程娘子,真是老天有眼。”大家说道。高凌波嗤笑一声,一面抬手在腿上拍打迎合歌舞。“老天老天有眼的时候还真不多。”他说道,一面将一封信扔过来,“你们看看苏景文的信。”幕僚们忙拆开,一看都笑起来。“原来如此啊。”他们说道,“原来早已经种下因了,怪不得这冯林一进京就疯了似的直咬住这程娘子。”“大人高明。”有人笑这抬手恭维。又有一个幕僚举起酒碗。“这就是天算不如人算,有人算,才有天开眼呐。”他笑道,一面招呼众人,“来来来,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