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晋安郡王去问了,想来程娘子也说了有,所以陛下才会在殿上应下了那学生郭远的请求。”高凌波点点头,放下心来。“我还以那女人有通天左右日月蚀的法子呢。”他笑道。幕僚们笑起来。“哪有那种事。”他们纷纷说道。“这样说来,的确是有月食了。”笑过一刻,一个幕僚说道,“那这日月连蚀,可谓大凶之兆啊。”“所以啊,朝政有失,得好好的找找问题,查百官听进言。”高凌波笑道,一面举起金盏,“这也是一个机会。”屋中的人对视一眼,都笑起来各自举起酒碗。、第四十六章 进言月食的消息被宣告开来,让京中的百姓好一顿不安。“上次不也是,说日食日食,结果呢,他们说的日子没来,反而突然别的日子来了,吓死人。”“不过到底是有日食,只是时间不对罢了,就做个准备,反正哪个日子来也得被吓一跳。”因为对司天台的怀疑,反而冲淡了恐慌。虽然不情不愿,腊月十五还是如期而至,当天上的月亮开始慢慢的亏现时,虽然早有心理准备,祭天台上所有人还是发出一声惊呼。而与此同时满城响起了锣鼓声。皇帝跪拜之前,看了时刻。丑时四刻,真准而做出这个动作的还有郭远,想必皇帝的淡定他几乎失态的要流泪。父亲,儿子终于不负你的清名儿子这个天文官的名号再也不是个笑话了郭远跟着俯身叩拜。满街的锣鼓声震耳欲聋,程娇娘家中自然也不例外。“娘子,这个是不是很吓人”半芹忍不住低声问道。“不吓人,反而很可亲。”程娇娘说道。礼毕端手站在廊下,看着空中渐渐亏损的月亮。“可亲”半芹问道。“这是天在告诉人一些事,好的坏的,都在提醒着,这难道不可亲吗”程娇娘说道。半芹似懂非懂。“天不欺人,不可怕。”程娇娘说道。“人才欺人,可怕。”半芹说道,高兴的看向程娇娘。程娇娘对她微微一笑。“也不可怕,也是天道。”她说道。半芹哦了声,虽然依旧不懂但还是高兴的点点头,站在程娇娘身旁,继续看夜空的月亮。随着东方发亮的出现,天兆的恐惧也渐渐的散去。成功的喝退天狗,救护了月亮,锣鼓收声,满城欢悦。但天兆带来的影响却刚刚开始。“天象有责。是失政之故,请陛下下罪已诏抚慰万民。”“朝政失德,也并非是君主失德,臣子们不修也是失德。”“臣子不修,岂不是君主出令不谨”朝堂上这样的争吵已经持续了很久了,别说站在殿内的大皇子忍不住动了动脚缓解一下无聊,就连御座上的皇帝都难掩不耐烦。看看吧,总之一个个的都只会互相指责,谁也不肯认为自己有罪,出了事。只想让自己的这个天子受罚认罪“魏文帝七年八月,日有食之,八年二月,日又有食之,大星皆见。翻看魏文帝在位其间天文志,日有食之有十八次之多,文帝明治天下,在位三十年”“那是文帝修政有德,当初天坠星于东郡,始皇诛杀石旁居人销其石,随后薨。而景公忧心荧惑守心,三不移天高听卑,荧惑徙三度。”“今年日食之后,西北军事大胜,陛下龙体康健,难道这就是天罚吗”这话说的皇帝爱听。忍不住看高凌波露出一丝笑。就说嘛,根本就不是他有失德“陛下,遇到天象异变,民众惶惶,还是要抚慰。”高凌波又躬身说道。“历来都有宰相移祸,下罪己诏。”此言一出,数位朝臣色变。“为国事陛下分忧,抚慰百姓,当时宰相之职。”高凌波继续说道,一面冲陈绍转身,“陈相公当不会拒绝吧”下罪己诏陈绍怎么可能是这种人且说一旦下了罪已诏,百姓可都是认了,谁平白无故愿意背着这个骂名。按照陈绍的习性,一定会坚持要皇帝下罪己诏,而坚决不会自己认错。都已经摆出皇帝国事家事皆如意大喜,可见天并不是惩罚皇帝,陈绍你还逼迫皇帝,是何居心如果一狠心认了,那更好,将来总有机会用的上,你这个德政不修的臣子还有什么资格位居高位高凌波满是笑意的眼中闪着寒光。天象是很吓人,但这吓人一般都是用来吓别人的,就如同被汉成帝杀了的宰相翟方进。万事都不过是一个机会而已。陈大人,不好意思,如今这个机会我拿到了。“臣不能”大殿里果然响起陈绍铿锵有力的声音。“臣无责,谢罪不足以慰天下,此乃陛下朝政失德。”皇帝的脸色有些不好看,高凌波面上浮现愤怒,心里却是越发的开心。“报。”就在此时殿门外皇城司提举万留芳高喊着叩头。“陛下,荆南路茂平民乱。”此言一出,满堂皆惊,皇帝更是从御座上站起来。“万留芳,你说什么”他不可置信的喝道。万留芳连滚带爬的进来了,将手中一封文书高举。“陛下,荆南茂平刘小童反。”反高凌波的脸色顿时铁青。“今岁夏,茂平旱灾,致使民不聊生,至冬,七日大雪,死伤无数,遍地哀鸿。”看着奏章,皇帝的手不停的发抖,神情由惊变成了愤怒。“这些事,这些事为什么朕不知道”皇帝一声暴喝,将手中的奏章砸了下去。“陛下,适才查到,半月前茂平递来的请赈灾的折子被阻拦压下。”有官员站出来说道。“谁敢”皇帝喝道。“政事堂高凌波。”官员大声说道。站在一旁的高凌波脸上半点笑意也无。怎么会这样这是怎么回事他的确知道茂平雪灾,但是看着陛下最近喜事连连,又即将到年关,所以想要推一推再奏上,再说他看到的那封奏章上灾情可没这么严重,更不会有人造反。如果真的那么严重,他高凌波又不是傻子会压下不对,不对,一定是有问题。是递到他面前的文书的问题那文书是不全的真正详尽的灾情报告一定在陈绍等人手里是他们故意的高凌波一瞬间醍醐灌顶。抬头看向陈绍,而陈绍也正看向他。一向端正的陈相公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冷笑。怪不得陈绍这次硬是咬着天象有罚要陛下下罪已诏,他哪里是要陛下下诏,分明是跟自己一般的心思。要借着这次天象来排除异己还有谁高凌波的视线落在已经退到门外的万留芳身上。这种急报哪里轮到万留芳这一个宦官内侍来报敢截留插手朝事奏报,这是犯了宦官内侍的大忌万留芳如果不是疯了就是有足够的诱惑要他这么做高凌波的牙咬住。陈绍你一个正人君子竟然玩这种阴私下作的把戏天理何在高凌波只觉得气血冲头,耳边皇帝的声音似远似近。但这时候他绝不能认输。“陛下,臣看到的奏章上并没有说灾情如此严重。”高凌波深吸一口气,强声说道。虽然知道此时此刻再说什么也没有意义了。但该说的还是要说。“灾情重不重,是由朕来断定的”皇帝喝道。“臣等有罪。”满朝大臣齐声说道。臣等有罪,臣等有罪,这时候你们终于肯认罪了“先有日食,再有月蚀,你们还不肯认罪。非要把罪归罪到朕身上,指责朕政事失德”皇帝站着,冷笑说道,“此大的灾情,竟然瞒着朕逼得天不得不降下异象你们可真是朕的好臣子啊”陈绍躬身施礼。举着笏板。“臣请罚高凌波蒙蔽圣聪,以告天罚。”他高声说道,“陛下德政有失不察,臣请陛下下赦诏,求进言。”皇帝看着朝堂众人,神情冷冷。“民不聊生,灾祸连连。日月同蚀,灾异天罚,朕敢不惧焉朕当向天认罪,下赦诏。”他慢慢说道。高凌波心中哀叹一声。皇帝都肯下罪已诏了,他这个逼得皇帝不得不如此的臣子,自然也逃不掉。往日打雁今日叫雁啄了眼好。好,咱们走着瞧“臣,有罪。”天兆异变随着皇帝的下罪已诏,高凌波的请辞认罪,以及茂平雪灾民乱的消息传开。反而渐渐的平息了。天兆异变,对应了茂平雪灾民乱,虽然让人惊骇,但惶惶却减退了。民众怕的是未知,如今知道天变是预示了什么,便如同巨石落地心安了。“这是钱。”玉带桥程家宅子里,晋安郡王看着侍从将一箱子钱放在廊下。“一千贯,娘子点一点。”半芹和婢女掩嘴笑。程娇娘亦是微微一笑。果然开心了这故意输钱是管用的。晋安郡王带着几分得意迈进厅堂。“只是可惜这次大家都不知道其实是你推测出来的。”他说道,“不过,陛下心里知道的。”“这怎么能说是我推演出来的”程娇娘说道,“天道有常,可不是以我为准的。”晋安郡王笑了。“司天台郭远那小子可是走了好运,已经被擢升少监,掌天文测算了,还赐了宅邸,再也不用租住城外的小破房子了。”他笑道,“人人都称他为李淳风再世,却不知道真正的李淳风在这里。”“郡王说笑了。”程娇娘说道。晋安郡王一笑。“对,对,我是在说笑。”他说着一面转头看程娇娘,“你笑了没”半芹掩嘴笑了,一旁的婢女也笑了,但却又微微皱了皱眉头,看着晋安郡王略有所思。在厅堂里坐定,晋安郡王带着几分轻松得意。这次能提醒了皇帝早做了准备,又能让陛下知道程娇娘的功劳,且不哗然天下,真是一举两得。“我能自己做主做些事感觉真不错,早知道我就该早些带六哥儿出宫来住了。”他说道。“殿下觉得自己能做主了”程娇娘说道。上一次似乎好像就听到过这句话,晋安郡王微微愣了下,好像是说他的亲事的时候。她想干什么“对啊,我能了。”他说道,故作轻松的一挑眉,“你不会也要给我说亲吧”“不。”程娇娘摇头,看着晋安郡王,“我是想殿下原来认为用别人来挡箭,就是自己能做主。”晋安郡王一怔。“那殿下想用庆王保护自己多久一辈子吗”程娇娘慢慢说道。、第四十七章 来去我用他保护我自己我是靠着他保护我自己晋安郡王神情微变。不,不,不是的。我是在保护他,我是在保护六哥儿的。“我是在保护他。”他说道,声音有些急。“怎么保护”程娇娘问道,声音缓缓。怎么保护我怎么保护的他“父皇,是孩儿叫哥哥来和我玩的,哥哥没有乱跑”“哥哥,我一直在你宫里,问起来就说你是替我出宫找东西去了”“是我让哥哥跟我玩的,所以哥哥没有背过功课”“哥哥,你别想家,我也没有见过我生母”童声在耳边不断的是响起,化解了他人的疑虑猜测,也温暖了他的孤寂和惶恐。晋安郡王低下头。是的,是他一直在保护自己,与其说是自己陪着他,守护着他,倒不如说是他陪伴守护自己,而且最后,他还是在自己的眼前被伤害。在自己的眼前,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伤害,直到现在什么都为他做不了。保护他晋安郡王自嘲的笑起来。这叫保护吗“殿下”有声音在耳边响起来。晋安郡王看过去,看到内侍有些担心的视线,他这才发现车已经停在庆王府前。原来已经从她哪里出来了。晋安郡王起身下车。王府里传来喊叫声,晋安郡王站在路边,看着举着球跑过去的庆王。到现在更是,靠着他博得太后皇帝的同情恩宠。靠着他,挡住了他们要安排给自己的婚事。而自己又为他做了什么那边一声叫喊,抱着球的庆王跌爬在地上。前后左右的内侍们忙忙的将庆王搀扶起来。晋安郡王停下脚步,看着重新跑起来的庆王。恩宠会渐渐的消散,情义也会渐渐的被遗忘,寄与他人的事从来都不是安稳持久可靠的。要想真正的被人忌惮,被人不能轻易的加害,就只有自己强大。被人可怜,对于一个宗室来说。能得安稳,被人忌惮,对于一个宗室,或许很危险,但谁说危险不也是一种安稳呢被人可怜,人可以随意的施恩也可以随意的收回,但如果被人忌惮的时候,那些想要随意对待自己的人,就要慎重不得不掂量一下后果了。那个人一天天的长大了,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