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爷说道。这话果然让周老爷黑了脸,有心反驳。但因为涉及到程娇娘又不敢说谎,只得闷声甩袖先迈步。程大老爷带着几分小得意跟上,到底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那年轻人正上马,不知道和周六郎说了什么,仰头大笑。日光下耀目生辉。这样的年轻人啊真是做梦都不敢肖想的,最关键是,还是这年轻人家有意。适才已经听婢女和半芹打听说了程大老爷来了,所以程娇娘并没有意外,但看到程大老爷的形容,婢女和半芹还是忍不住惊讶。“失礼了失礼了。”程大老爷带着几分惭愧说道,一面抬袖子半遮挡脸。又理了理有些微乱的头发。“别装了,要是真不想失礼,刚才就该收拾一下。”周老爷哼声说道。不就是要装可怜,表示自己怎么奋力要为她找公道吗这个老不羞的东西,竟然也学会这个了程大老爷咳了一声。“周老爷。”他说道,“我想和娇娘说一些家事。您能回避一下吗”他在家事上加重语气。不管怎么说,娇娘姓程,不姓周。周老爷心里呸了声。“真是难得你还记得娇娘姓程。”他似笑非笑说道。不是当初骂这是你们周家妖孽的时候了。“周老爷,彼此彼此。”程大老爷亦是似笑非笑说道。说的好像当初你这个舅爷没骂过这是你们程家妖孽的话似的。婢女轻咳一声。“二位老爷说的挺热闹啊。”她也似笑非笑说道。看着周老爷不情愿的离开,程大老爷整了整形容。“娇娘。”他说道。喊了声。却又不说话了。屋内沉默一刻,程大老爷忽的抬手冲她施礼。“四郎的事,多谢了。”程娇娘还礼。“大老爷言重了,理所应当的。”她说道。程大老爷叹口气。“理所应当的事多了,又有几个能做到。”他说道,一面再次抬手施礼,“娇娘,以前的事,伯父,对不住你了。”程娇娘笑了。“以前的事也没有什么,也是理所应当,算不上谁对不住谁。”她说道。算不上谁对不住谁这是随口说的轻松话吧,这种话也不是谁都能说的,只有胜利者才能云淡风轻的说来,以示对失败者的宽恕仁慈。她所求的就是这一刻吧,看着他们这些人低头认错。程大老爷心里有些滋味复杂。而此时的程二老爷夫妇更是滋味复杂。“疼疼疼”程二老爷喊道,伸手推开给自己敷脸的程二夫人。程二夫人哎呦一声跌坐在地上也发出一声痛呼。“我的头。”她伸手抚着头说道。“大哥这是疯了”程二老爷气道,“竟然还动手打人在家打也就罢了,还带着人追了这么远跑京城来打我”“他不是疯了。”程二夫人气道,“他是想要钱想红眼了。”“他红眼,他也不看看能不能红眼。”程二老爷气道。程二夫人亦是想起来就气的要死。“竟然敢来抢占我的产业。”她说道,“他以为这是江州吗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说到这里猛的又坐起来。“周家”她喊道。“周家也不是好东西”程二老爷愤愤说道,一面揉着胳膊。发出嘶嘶声。这胳膊就是被周老爷打的。“好胆,竟然要打杀兄长大逆不道”也不知道怎么就大摇大摆从他家门冲进来的周老爷第一句话就大声喊道。明明那时候是自己被程大老爷揪着打,也不知道这位瞎了眼周老爷是怎么看出来是自己在打兄长,不由分说上前给了自己一拳。常年习武的武将用足了力气。一拳将他当时就打的跌倒在地上爬不起来。“老爷,原来大哥是和周家串通起来了”程二夫人说道。程二老爷一怔,旋即也恍然。“这两个不要脸的东西,上一次串通瓜分娇娘的嫁妆,这一次又要来瓜分娇娘的产业了。”他说道,“他们难道还没吃够教训吗”程二夫人急的拉他起身。“老爷,快些,周老爷适才拉走了大老爷,一定是去蛊惑娇娘了,咱们快去。快去和娇娘说清楚快些,快些”她说道,一面不管不顾的扯程二老爷。程二老爷嗷的一声痛呼。“蠢妇我的胳膊”“十四官人十四官人”门外的随从一脸喜色的跑进来。屋内沉着脸喝闷酒的高小官人将手里的酒碗砸向他。“你他娘的见我这样很高兴是不是”他骂道。随从被酒碗砸在身上也不敢躲避,忙忙的低头施礼。“不是的,十四官人。府尹派人来了,有大事。”他说道。“大事大事他们也犯不着问我,给我爹写信就是了。”高小官人没好气说道。“不是,是有关那程氏的事。”随从忙说道,“程氏家里可热闹了,她的大伯父把她父亲告了”兄弟相告可是很丢人的事,更别提又是有官身的人。修身齐家都做不到,可是要被御史弹劾的。高小官人坐起来,听随从兴奋的讲来。“原来如此。”他点点头。原来那些产业都是把持在这女子手里,怪不得她能把钱随意的打水漂呢。先是不敬不孝父母在存私财,紧接着又和父亲串通别籍异财。“真是不忠不孝,大胆妄为之徒。”高小官人哼声说道。“自己其身不正,就怪不得被亲长相告了。”“官人,府衙来问,这案子接还是不接”随从低声说道,“要是不合适。他们就不收打回去了。”“别啊。”高小官人皱眉说道,“打回去干什么人家家长做的又不是不对。”随从迟疑一下。“官人的意思是要把这件案子闹大了”他说道,“还是问问毛秀才吧。”毛秀才是高凌波指给高小官人的清客。高小官人皱眉。“老爷嘱咐过说要让这程家家宅和睦,不要他们闹起来,免得失了身份,这件案子是不是要压下来,要不然闹起来,可就是丢人的事了。”随从说道。娘的,我都被她害的这样丢人了,还要顾着她的脸面不成还要去安抚她家的家宅和睦我这不是自贱吗“老爷当时要她家宅和睦,是为了让他在京中顺利为官,也是为了让他出差错好让世人看清楚这程氏一家的不修,本来冯林那时候就该如愿的,却被这女子侥幸逃得一劫,如今他们为了钱财自相残杀起来了,这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高小官人冷笑说道。“大事府衙要问父亲,这种家产纷争小事一桩,不用问父亲,让他们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吧。”、第八十二章 一推“娇娇”程二老爷夫妇费了半日的功夫才进的周家家门,气愤不已的来到程娇娘的厅堂,一眼就看到坐在其内的程大老爷,顿时更为红了眼。“就是他们,要夺了你的产业。”“真是笑话,我夺了产业,白纸黑字写的是我的名字吗”程大老爷冷笑说道。“虽然写的是我的名,但那是娇娇和我们商量好的。”程二夫人急道,疾步走到程娇娘面前坐下,又是委屈又是愤怒,“娇娇,你我心里都明白清楚的,这是你的。”“是我的”程娇娘问道。程二夫人忙点头。“自然是你的,当时不是和你说了吗,是为了免得被人抓住把柄弹劾你父亲,也为了避免再有冯林那样的人告你,所以才写在我的名下。”她说道。程娇娘点点头。“你听到没,这是娇娇的,大哥,你当初占了她的嫁妆还不够,又来抢她的产业。”程二老爷沉脸提醒说道,“你这样做心里就不愧吗”程大老爷看着他们神情不变。“嫁妆的事是我的不对,我不该强要留下她母亲的嫁妆。”他说道。“你知道就好”程二夫人愤愤说道。“但是嫁妆是嫁妆,她的产业是她的产业,不能等同而论,她的不入家产,就是不对。”程大老爷接着说道。这家伙,竟然当着程娇娘的面,还敢这么说。程二老爷和夫人一脸惊讶的看着他。看来真是穷怕了见了产业就飞蛾扑火一般不管不顾了吗“这样不对吗”程娇娘问道。看反问你了这女子生气了程二夫人带着几分恨恨又兴奋看着程大老爷。程大老爷点头。“这样不对。”他说道,“娇娘,祖父母,父母在,子女不能存私财,更况且咱们程家是遵祖训不得分家的,就连你的父亲也不能有私产。”“话还不是你说。我们娇娇的”程二夫人哼声说道,话没说完被程娇娘打断了。“原来如此,我不知道,也并没有在意这个。那既然不对,就按对的办吧。”程娇娘说道。什么程二老爷夫人愕然看向她,程大老爷则露出几分轻松。果然如此,自己赌对了。“娇娘,你疯了你怎么能给他”程二夫人尖声喊道。“他说该给他,就给他了。”程娇娘说道,看着她,“就如同你说的,该给你,我也给你了。”这叫什么谁说该给谁就给谁傻子吗程二夫人愕然。“你的东西。你怎么能不管,你说不给就不给,怕他做什么”她说道。“娇娘,你不用怕他,父亲我自然是护着你的。你的东西,不给他,他又能奈何”程二老爷竖眉说道,第一次父女同仇敌忾。程大老爷哈哈笑了。“你这个不孝子。”他收了笑喝道,站起身来,“我倒要看看你能奈我何”说罢拂袖大步而去。程二老爷气的瞪眼。“娇娇,你看他。你看他嚣张的。”程二夫人摇着程娇娘的胳膊恨恨说道,一面又抬手拭泪,“他还跑来打我们。”程二老爷觉得这不是诉苦的时候。“娇娘,你说,怎么办吧”他说道。程娇娘抬头看他。“我已经说了啊。”她说道。说了程二老爷夫妇看着她。“既然不对,就按对的办。”程娇娘说道。按对的办“什么是对的”程二老爷怔怔问道。“那自有官府定论。”程娇娘说道。自有官府定论程二老爷还在怔怔。程二夫人回过神了。“娇娘,你是同意大老爷去告了”她尖声问道,“这是我们的家事,怎么能闹到人前”“也不是不可对人言的事,既然争论不下。那就由官府定论吧。”程娇娘说道。程二老爷和程二夫人看着程娇娘,怔怔之后终于清醒了。他们的确是别籍异财,的确是暗藏私产。这件事根本就不是争论不下,也不是对错难分的,事实道理都清楚明白的很,告到官府也是一告一个准。程娇娘应该做的是阻止大老爷去告,而不是纵容他去告。但现在看来,她的确是在说让大老爷去告由官府定论程娇娘“你”程二夫人站起身来,“是在耍我们吗”原来同意把产业给他们都是假的吗原来这么久是让他们空欢喜一场吗“混帐东西大老爷和周家许了你什么好处你竟然和他们一起来算计我你这个不孝子”程二老爷也明白了,震怒喝道。听到这句话,在外等的不耐烦的周老爷就如同听到激战的锣鼓似得,带着人就冲进来了。“你才是不孝子”他劈手就是一拳打过去喊道。“竟然敢藏私产还敢推脱罪责给女儿我替你大哥先教训你”程二老爷被一拳打到摔倒在地上,程二夫人尖叫着扑过去。周老爷不等与他们撕扯就吩咐人将这夫妇二人架出去。程二老爷夫妇进门时被周家人阻拦,费了口水只有他们二人进来了,身边也没有助力,哪里抵得过周家这些战场上退下来的兵丁家仆,三下两下被揪住硬是拖了出去。听着哭声叫骂声远去,周老爷抖了抖衣衫。“吓到娇娇儿了吧”他和善关切的笑问道,“别怕,有舅父在,在咱们家里,可由不得他们程家撒野。”站在院子里听到这句话的周夫人转头。“吓到她”她扯扯嘴角,“连人都杀过,有什么能吓到她”又抬头看着门外,听着渐行渐远的程家夫妇的叫骂声。心有余悸的合手念佛。可怜的程二夫人早说过那女人是个夜叉沾染不得的“老爷那个贱婢那个贱婢害了我们”被推出周家看着碰的关上的门,程二夫人推开慌张搀扶自己的仆妇,抓住程二老爷哭道。程二老爷几乎站不住了,被两个小厮搀扶着。拉扯中衣衫乱了,头发散了,脸上身上旧伤未去又添新伤,看上去狼狈不堪。“老爷老爷。”程二夫人看着他的样子又担心的哭。程二老爷倒还镇定,这种样子以前也不是没经过。“那个贱婢,我绝不饶了她”他恨恨说道,看着街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