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啊。”他说道。皇后看着他摇摇头。“陛下,以后日子还长呢。”她说道,“您看,臣妾病了这么久,现在也慢慢的好了,陛下,您要陪着臣妾,臣妾也陪着你,我们慢慢的走,还能走很久很久,陛下,您不要急,也不要害怕,臣妾在的,臣妾陪您。”他还可以走很久他原本以为也能走很久的,看,他这被大病小病不断的身子,竟然又得了龙子了。他以为这就是上天对他身体的认可,却原来并不是。那个龙子,还是没了没了几乎是从他成人的那一刻,生子就成了唯一最重要的期盼,只是,一次次的期盼,一次次的失望。现在回顾起来,他的一生似乎只有这两个情绪,期盼失望期盼失望的重复着交织着,自始至终,从未改变。最终都是失望而已。可是怎么还是习惯不了怎么还是想要去期盼呢“陛下,我们回去歇息。”皇后说道,一面站起身,手还紧紧的拉着皇帝的手。“您不歇息可不行,您可不是自己,多少人都寄托与您,臣妾,六哥儿,太后”六哥儿皇帝一个激灵。“父皇父皇,我知道哪个是大河”“父皇,等我长大了,我就亲自去把舆图走一走,我替父皇走一走”六哥儿我的六哥儿是的。他不能急,也不能怕,没了他,六哥儿可怎么办,别的人都能自己顾自己。他的六哥儿可不能他的六哥儿这辈子都只能依赖别人皇帝的眼睛终于有些发涩,他抬起头顺势站起来。“对,歇息,明日事明日做。”他笑道,“皇后至理真言。”皇后微微一笑。“至理名言,也要人能听懂。”她说道。皇帝笑了,点点头没有再说话。抬脚迈步。皇后在后跟随,门外的内侍们都松口气,气氛一下子活络起来,提灯引路。皇帝却在迈出门后停下脚。“今日皇城司谁人当值”他问道。立刻有个内侍疾步走来。“陛下,小的何正。”他说道。“何正”皇帝念了遍笑了笑,“这名字不错。”何正忙施礼谢恩。“着。何正,查今日安妃之灾。”皇帝说道。此言一出,现场瞬时凝滞,就连夜风都停了一般。“陛下。”皇后轻声说道,一面伸手拉了拉皇帝的胳膊。“这只是意外。”皇帝握住她的手,抬脚迈步。“意外太多了,朕不想再看到意外了。”此时的程家院落内,灯火也比往日要明亮,因为要操持程娇娘的婚事,范江林和黄氏也搬了进来,人多宅院里日夜都显得热闹了几分。“半芹你不能再熬夜了,看着眼都熬红了”“不行,娘子的嫁衣一定要赶出来”“那也不用你绣的。”“我要看着,要不然不放心。”两个婢女便走便说笑,一路行来只觉得夜风摇曳的灯笼都在笑。这么久了,终于也能感受到幸福激动的心情了。婢女有些感叹,自从到这娘子身边以来,惊吓悲苦愁闷不安种种都尝过,唯有这属于正常女子该有的一直未曾有。虽然晚来了些,但也比不来的强。她抬头看着前方端正而行的程娇娘,加快脚步跟上。“娘子,可以给程大老爷他们送信了吗”她问道。话音才落就见程娇娘停下脚,微微抬头看着夜空。“不用了。”她说道,一面抬起手遥遥向星空一指,“看,天时地利人和齐备了。”天色亮的时候,陈绍走出来,看着早饭已经摆好。“程娘子那里你还去一趟吗”陈夫人问道。“我就不去了。”陈绍说道,一面慢慢的吃饭,停顿下,“添妆重一些。”陈夫人一笑。“那是自然。”她说道,一面和他说准备送什么。夫妻二人正说话,门外有小厮疾步进来,在陈绍便低语几句,陈绍点点头,小厮便退下了。陈绍接着吃饭。“添妆的事,暂时不用急。”他停了下筷子又说道。陈夫人神情一惊。“出什么事了”她说道,握着筷子的手都抖了下。这个程娘子身上有太多的事了,多少意外多少出人意料多少提心吊胆,自从得知晋安郡王求娶且皇帝太后都同意的时候,她心里念了多少佛,只求这一次可千万别再出问题了。但每次想到,最多的念头还是,这次真的没事吗没事吗结果到底还是这是该说果然如此心中落定呢,还是该伸手打自己的嘴一下骂一声呢“没事。”陈绍摇头说道,停顿一下,“安妃的皇子昨日没了。”安妃的皇子没了“怎么会没了”陈夫人惊讶问道。皇帝对这个未出生的皇子多么看重,大家都略有耳闻,皇帝这样看重,肯定是要被照顾的妥当,怎么会突然就没了“没了的又不是这一个。”陈绍说道,“也没什么稀奇的。”这个皇帝的子嗣向来是难得,能平安生下又平安养大的,如今只有一个儿子。不过皇帝丧子对皇帝来说是大事,但对他们这些朝臣来说,丧几个也无所谓,承继江山社稷的有一个就够了。陈夫人哦了声点点头。“那这跟娇娘有什么干系”她又忙问道。陈绍皱眉。“跟她有什么干系”他反问道。陈夫人一愣,旋即失笑了。是啊,这跟她有什么干系“我都紧张成什么样了。”她笑道,“唯恐又出什么差池。”陈绍点点头,一面喝口茶汤。“不过到底有影响。”他说道,“皇帝的心情不会好,这婚事只怕要拖后了。”不过那都是小事了。陈绍夫妇继续闲谈家事。相比于陈绍这边的淡然,高凌波的厅堂里,用餐的几案已经狼藉一片,碗筷杯碟显然是被砸乱了。“为什么现在才来告诉我”高凌波神情铁青,面色狰狞喝道。面前的小厮清客都战战兢兢。“大人,这件事本和娘娘无关的”那小厮低声说道。话没说完就被高凌波一个巴掌打的跌倒在地上。“本和娘娘无关”高凌波竖眉涨红脸喝道,“那现在被关起来的是谁”、第一百零三章 不该皇宫,太后殿内,虽然过去了一夜,气氛依旧紧张低沉。两个宫女小心的搀扶着太后,前面的宫女跪着喂饭,才吃了几口,太后就摆手不吃了。“娘娘从昨日午间就没吃东西了,不能再不吃了。”宫女们哭着劝道。“吃不下啊,哪里吃的下去啊。”太后亦是流泪说道。宫女们正劝着,皇后过来了。“皇帝呢”太后忙拉着她的手问道。“娘娘放心,昨晚没睡,不过和臣妾说了一宿话,情绪还好。”皇后说道,一面接过宫女手里的汤碗,“适才去看安妃了。”“当去,当去。”太后流泪说道,“皇帝昨日那样就走了,安妃这哭的死去活来的,也是心打结了,去了就好,去了就好,哀家就知道皇帝不是个无情的。”“娘娘,皇帝最是心慈,您还能不知道,他这正是因为心慈,受不了,又不想被咱们看到,所以才躲起来了。”皇后说道。太后流泪连连点头。“还是你知道他。”她说道,视线落在皇后身上。皇后本就是中人之姿,又多年病缠身不见人避养,此时看来又瘦又小,本就苍白的脸经过一宿的熬磨看起来更加憔悴。“景荣。”她流泪喊道,伸手拉住皇后,“你才好些,就遇上这么多事,你这身子可怎么熬得住。”皇后微微一笑,将汤匙送到太后嘴边。“所以娘娘你要快吃饭精神起来。”她说道。有了皇后的劝慰,太后很快就好起来了,当午后皇帝过来时,都能冲着皇帝拍几案了。“你让人把她关起来的把她关起来做什么”太后愤愤喊道。“这本就是个意外,那么多人在场都看到,你这是做什么”皇帝一直沉默不说话,听到这里看向一旁。“谁在场都看到了什么”他忽地问道。此言一出,殿内安静一刻。一旁有两个内侍迟疑一下站出来。“是我们,太后娘娘特意让我们送安妃娘娘回去。”他们说道。“那你们都看到什么”皇帝问道。两个内侍更加怯怯,忍不住抬头看太后。“快说有什么就说”太后竖眉喝道。皇帝看向太后。“娘娘,你是想让他们说你想听的还是他们看到的”他打断太后说道。太后一怔。旋即大怒。“皇帝,你这话真是诛心”她喝道。话没说完,一直安静的坐在太后身旁的皇后抬手掩嘴似是要轻咳。“娘娘,陛下。”两个内侍忽地噗通就跪下了,大声的喊道,盖过打断了太后的话,“奴婢们看到贵妃娘娘和安妃娘娘原本好好的,后来下台阶时好似争执了起来,然后贵妃娘娘就推了安妃娘娘一下。”此言一出太后神情骇然。“胡说胡说”她也顾不得再质问皇帝,站起身来指着两个内侍。“大胆大胆。”“娘娘,娘娘奴婢不敢胡说。”两个内侍咚咚叩头说道,“奴婢是不敢说奴婢不敢说啊。”太后面色铁青,眼一翻倒下去。殿内一阵尖叫。忙碌一日一夜的太医院又是一阵忙乱,看着几个太医匆匆而去。才从安妃宫中回来的李太医忙让开路。“太后没事吧”“没事,急火攻心,心慌意乱而已。”“这时候急有点晚吧”“不是小皇子的事,是贵妃的事。”太医们低声窃语散开了。李太医在廊下站了站,向一旁的一间厢房走去,厢房推开门,内里站着一个太医。受了惊吓一般回过头,待看到是李太医,便笑了笑恢复轻松。“李大人安妃娘娘脉象无虞了吧”他问道。李太医迈进室内。“安妃娘娘的脉象如何,吴大人你心里最清楚吧。”他说道,语速放慢带着几分意味深长。吴大人笑了。“那就好那就好,我就放心了。”他说道。李太医看着他一刻。“吴大人。”他说道。吴太医抬起头看他笑了笑。“李大人有何吩咐”他问道。李太医看着他。“你一点都不遮掩一下吗”他问道。吴太医看着他愣了下。顺着李太医的视线看去,见一旁放着的药箱里有一角血迹露出来。他笑了,伸手将那角布塞进去。“多谢李大人提醒。”他说道,看李太医,“有人说的没错。李大人果然是自己人。”李太医看着他神情复杂。他的目光落在吴太医的药箱上,看起来跟所有太医的药箱一样,但仔细看的话,厚了一些宽了一些“想不到渭城吴家还会死胎养成。”他慢慢说道。对于李太医的话,吴太医面上没有丝毫的异样,依旧带着笑。“雕虫小技雕虫小技,不上台面不上台面。”他笑道,一面擦过手,将药箱拎起来,“李大人歇息一下吧,我就先告辞了。说这话又压低声音。“还要去处理一下”他说道还特意拍了拍药箱。“吴讯”李太医神情有些激动,抬手抓住擦身要过的吴太医,压低声音,“有人就真的如此笃定老夫不会说出去吗”说出去。说出去安妃怀的根本就不是皇子,甚至原本是个死胎。说出去昨日产下的所谓成形的死胎,不过是这吴太医和医妇从外边弄来的而已。说出去真正的死胎只不过是一块血肉而已,此时就在这吴太医的药箱夹层里。说出去吴太医依旧神情淡然,看着他微微一笑。“李大人怎么会说出去李大人可是不会害人的。”他亦是压低声音说道。说出去,会有多少人为此丧命那他与那些人又有什么分别李太医渐渐的松开手。吴太医笑着再次施礼,要迈步又停下。“其实李大人,你知道吗有时候不会害人其实就是害人。”他压低声音说道,看着李太医,“李大人。想想至今还吃着药的郡王,想想二皇子”李太医看着他,颓然垂下手。是吗原来他也是帮凶吗“陛下,臣妾不得不说这是陛下的不对了”“陛下。安妃的孩子没了,太后比您的难过不会少的”“陛下,您怎么能这样说太后娘娘呢”断断续续的声音透过帘帐传进来,将太后混乱的思绪渐渐的拉回来,当低低的夹杂着咳嗽的女声哭起来时,太后长长的吐口气。“叫皇后不要哭了,叫他们进来。”她说道。帘帐被掀开,皇后疾步先进来,跪坐下来拭泪,而皇帝落后一步。看着卧榻上的太后,撩衣跪下了。“孩儿有罪。”他说道。“你没罪,谁都没罪。”太后说道,挣扎着起身。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