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算什么虎他根本就不算虎,他也就是个猴子山中无老虎的时候。他才能充大王只要老虎在一天,他就算是上窜下跳,也只是个猴子”这还是高凌波第一次这样在君前说话。太后不由吓的哆嗦一下。“娘娘。”高凌波深吸一口气,将心内涌涌的烦躁压下去。放低缓了声音,“您和太子才是虎,只要你们在,只要你们安稳,他就什么都不是。”“那这就算了”太后哭道,“十四白死了就看着他赖在清远驿得意洋洋”“当然不会。”高凌波笑了,“动不如静,他们现在就想我们有所动作。决不能如他们的愿,今日他有理由在清远驿住着,明日也能,十天半月也能,但一个月两个月呢这理呢,不是谁有就永远有的,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不急,不急。”太后抬袖子拭泪。“娘娘,现在要紧的是太子大婚。还有太子有子。”高凌波说道,“只要太子能有子,朝廷人心就稳了。”人心稳了。江山就稳了,江山稳了,高家也就稳了。且留那对贱人夫妇多活几日。“当然,也不能就这样的便宜他们。”高凌波慢慢说道,“得让他们知道这件事没完。”夜色沉沉,除了夜市那条街上依旧热闹,京中其他地方已经陷入沉睡。一座宅院四周冒出几个黑影,将手狠狠的一甩,几声闷响在院内墙后响起。同时腾起一片火光。“着火啦,着火啦。”几乎是在火光腾起的同时。内里便传来了大叫声,将几个黑影吓了一跳。而大街上也有马蹄声隐隐传来。“那边着火了”夜风里送来忽远忽近的说话声。“娘的。巡甲这个时候不都在街上吃酒呢吗”有人低声骂道,“怎么这么巧巡街到这里来了”“别废话了,又不是真要烧死人,吓他们一下就够了,走。”另有人说道。几个黑影飞也似的逃开了。院子里的火还在噼里啪啦的燃烧了。“大郎”黄氏披着衣裳站在廊下,看着在院中和几个下人低声说话的范江林,灯笼以及火光映照下面容惊恐。下人们领命急匆匆去了,范江林则走回来。“没事,去睡吧。”他说道。黄氏伸手拉住他的衣袖。“要不,咱们回西北吧。”她忽的说道。妹妹走了,高家十四郎死了,京城附近出现的马贼,一切的一切表明了京城里暗潮汹涌。半夜时分家里突然着火,肯定不是因为天干物燥。范江林笑了笑。“等以后吧。”他说道。“以后是什么时候”黄氏追问道。“该走的时候。”范江林敷衍说道。黄氏还要问,听得后边哗啦一声,一片火光再次腾起,她不由尖叫一声。“怎么那边又着火了”一面喊着人。范江林拉住她。“没事。”他说道,“既然有人放火了,那就顺便都烧了吧。”什么黄氏一脸愕然。顺便都烧了吧什么顺便她抬头看去,见新有火烧起来的地方是后院库房。所幸库房里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东西,只存放着给小宝盖竹屋子的巨竹以及一些乱七八糟的用具。只黄氏微微怔了怔,转头看范江林,火光灯光夜色交相辉映下,他的神情忽明忽暗。外边的低低碎语响起,屋门猛地拉开了,两个说话的婢女吓了一跳,看只穿着单衣单裤束起袖子的秦弧站在门口。“公子。”她们忙低头施礼。“这么晚做什么”秦弧问道。“公子,外边街上有人家着火了。”一个婢女说道。“要烧到我们家了”秦弧皱眉问道。婢女们摇头。“那你们干什么”秦弧说道。婢女对视一眼。“公子,是程娘子家。”一个低声说道。秦弧微微一怔,抬头向外边看去,秦家和程家分别位于东西两头,根本看不到。“公子放心,巡甲们正好路过。协助一起灭了火了,只是房屋损毁了一些,人没有伤。”婢女忙说道。秦弧笑了。“那是当然。”他说道。又带着几分嘲讽一笑,“真是嫌自己死的人还不够多。嫌自己死的慢。”这是说谁呢婢女们有些不解,再看秦弧关上门进去了。虽然夜已深,秦弧的室内依旧灯火明亮,地上更是摆着一排兵器。他走过去,拿起一把单刀,握住猛地一挥。灯光下劈出一道寒光。“不对。”他又停下来,站直身子略作思索,“现在还没有到可以用刀的距离。”他自言自语着。将刀放在地上,目光扫过面前的一排兵器,将一只短矛拿起来。“此时的距离应该用这个。”他说道,说着话手猛地向前一挥。眼前似乎浮现那日雨夜马上女子的形容,他的脸上也浮现笑容。射箭,长矛,虎头枪,飞刺力投冲,为首人马顷刻倒。短矛,横戈。门戟,钩拉推砍,左右前后纷下马。斧钺。竹节鞭,杀手锏,劈捶破碎心头脉。托天叉,齐眉棍,挡控夺机会眨眼间。明亮的室内,随着年轻人越跳腾挪,手中兵器变幻带起一阵阵寒风,灯影摇曳,在地上墙上窗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夜色沉沉中。没有睡的人还有很多。皇宫内太后寝宫不断的传来一声声大喊。卧榻上太后猛地起身。“怎么回事”她扯开帘子喝道。地上的宫女忙叩头。“还让不让人睡了”太后喝道,“会不会伺候人没用的废物们”伴着她的喊声。外边的女官内侍也忙向后殿太子所在涌去。“到底怎么了”后殿里内侍们惶惶施礼。“太子殿下,不知道怎么了。不睡。”他们说道。太后的内侍以及女官们看向厅内,夜风沉闷,让白日里几乎不闻的骚臭味变的明显起来。太子殿下大小便不能自理,尽管衣服换的勤,那种味道也似乎再也消不去了。众人眼中难掩几分嫌弃,停下要迈进去的脚。“太后累了一天了,要你们做什么伺候好殿下,别吵到太后。”一个内侍竖眉说道。太子这边的内侍忙叩头应声是。“再吵到太后,小心你们的命。”一个女官警告道。内侍们更加诚惶诚恐,看着这些人离开了。太子宫殿内啊啊的大喊声再响起,内侍们忙涌进去。太子被绑在四足床上,仰着头发出一声喊。“真是烦死了。”一个内侍说道,“到底要干什么怎么越来越不好好睡觉了”“把嘴先堵上。”一个内侍灵机一动说道。这立刻被其他人反对。“太医说了,太子太胖了,堵上嘴呼吸不顺,说过不许这样做了。”内侍们便在屋子里团团转。“那就再叫女人们过来吧。”一个内侍说道,一面端详太子,“让殿下泄泄火,就安生了。”于是便有人去把睡在隔壁的女人叫起来。女人却不情不愿。“殿下这两天不行了。”她说道,“一次就起不来了。”在这群内侍面前她说话也没什么害羞的,一面打着哈欠。“就是靠我自己动,也得殿下硬起来啊。”内侍们吃吃笑。“那好办。”一个说道,“再去吃一碗补药就行了嘛。”女人呸声。“我看是你们想吃了吧”她笑道。屋子里便嘻嘻哈哈的笑,不多时便有人端来了一碗汤药。夜色更浓,站在太后殿外值守的一个内侍搓了搓手,侧耳听不到适才的叫喊声,不由松口气,又带着几分忧色。“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他喃喃说道。、第六十一章 夜变夜褪日明,新的一天再次到来,范江林家着火的消息也在午后送到了清远驿。半芹和素心一脸的担心,晋安郡王也皱起了眉头。“算了,我们回京城去吧,有仇有怨的该怎么来就怎么来。”他说道,“高家已经疯了,你也说过,不能跟个疯子打赌,万一真出了事”程四郎的悲剧不能再来一次了。程娇娘摇摇头。“不行,现在还不能回去。”她说道。“程昉,不用顾忌我的。”晋安郡王说道,“就算回了京城,想要杀我也没那么容易的。”“不是顾忌你。”程娇娘说道,笑了笑,“是没到那个地步,他们没事的,大哥和大嫂带着孩子搬到军监司去了,高家再疯,也不至于去军监司放火杀人。”“那也不能永远这样躲着啊。”晋安郡王皱眉说道,“该让他们先离开京城的。”“那也不容易啊。”程娇娘说道。要是说离开能那么容易的话,晋安郡王也不会等到现在了。他们虽然不是自己这样的宗室,但他们却是程娇娘的亲人,只要程娇娘在京城一天,他们就不能容易的自由来去。晋安郡王带着几分怅然。“我们走的越远,他们反而更安全,别担心。”程娇娘说道。晋安郡王看着她笑了笑点点头。“殿下,您要的烟花送来了。”门外有内侍说道。晋安郡王顿时笑了。“来,跟我去看烟花。”他说道,冲程娇娘伸出手。“要烟花做什么”程娇娘问道。“后日,就是太子的大婚之日了。”晋安郡王说道,“虽然我不能在京城亲眼看着他成亲。但好歹离的也不算远,我就准备了一些烟火同乐。”程娇娘将手放在他的手上,晋安郡王含笑拉她起身。门被人推开。一群兵丁涌进来。“你们什么人要干什么怎么能私闯”几个下人喊道。为首的军将将手中的腰牌一抖。“军监司。”他说道。下人们便怔住了。“奉命查丢失的军器,任何人家不得遗漏。”军将冷着脸说道。“这件事范军监也是知道的。”既然如此下人们就不再说话了退避让路。“仔细些,别因为是自己人就敷衍了事,这可不是自己人,正因为是自己人,才要认真的查,免得范军监不清不楚的。”军将叉腰说道。兵丁们应声是如狼似虎的在院子里散开。“这里是怎么回事”看着后院一片狼藉残垣断壁,军将眉头一跳喊道。果然是毁尸灭迹么“军爷。”一个下人站出来怯怯说道,“昨夜我们家走了水”“走水”军将打断他喊道。“为什么这么巧偏偏是昨夜走水”说这话一瞪眼。“说,是不是你们故意的”下人们顿时叫屈。“严查一定要查”军将喊道,“这火烧的太蹊跷了”下人惊讶的看着他。“军爷,您也这么认为吗”一个忙说道,带着几分激动,“我们也觉得蹊跷呢,明明刚下过大雨,也说不上是天干物燥,怎么好好的就着火了”说着话冲军将连连施礼。“还请军爷仔细查查我们可是烧坏了两间屋子呢是库房呢,里面满当当的好些贵重物”“查你娘的腿”啪的一声脆响。军将被一个男人一巴掌打在脸上。当着屋子里其他人的面,军将的脸顿时红透了。“滚出去”军将头也不敢抬掩面出去了。屋子里男人面色阴沉。“这么说什么都没查到”他问道。“是,没有任何弹药器具的痕迹。”一个人答道。“大人。军监也没有丢失任何物品,我想这是那程娘子自己做出来的吧”另有一人说道,“毕竟那范江林也好李茂也好,可都是得她指点的。”“我知道这个。”男人沉声说道,“知道范江林和李茂帮不上她多大忙,现在就是想要知道,她手里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还有多少。”“看来京城这里是查不出什么,清远驿那里你们盯紧点。”屋中的人应声是。“大人。那小官人的事,就暂时不查了”有一人想到什么问道。“只是暂时。”男人说道。“后日太子就要大婚了,这才是最要紧的事。”“这一下高大人可是有足够的理由待在京城了。”陈家。一个幕僚说道。“高老夫人病了,如今他自己也病了,更是走不了了。”陈绍面无表情,又似乎心不在焉。自从今日下午宫里的准备后日大婚的人来过之后,他就一直这样了。不管这场婚姻是因何而起又将意味这什么,到底是女儿出嫁的大事。“大人,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告退了。”幕僚们说道。陈绍点点头,看着幕僚们退出去,他起身走向后院。院子里已经开始准备扎花结彩了,此时夜幕初降,朦朦胧胧中看上去很是漂亮。看到陈绍下人们都忙施礼让路,陈绍最终站在了后宅门前,却又停下脚。这边已经点亮了灯,里外一片通明。自从决定同意丹娘的亲事后,陈夫人就没让他再进过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