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尸体不屑一笑,道:“自不量力”转眼朝另外几个挑水劈柴的小厮看去,冷声嫌弃道:“还看什么看,被美色误了事儿,敢跟主子对着干,你们都不想好好在丁府待了还不赶紧把王典处理掉,再嘚瑟没准明个儿被卖的就是你们”几个小厮打一激灵,纷纷摇头表示不敢,拖着一身伤去抬王典,那手都是颤的,可能他们在来丁府为奴的时候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和尸体打交道,尸体还不是别人,是不久前还和自己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的兄弟,不过转眼间就变得那么冰冷,冷到人心里去。王典额上不停往下淌血,不过很快的,伤口就被冻上,他尸体被挪走,唯留下一地鲜红。这样压抑的气氛中,连歆织晚上一定会做恶梦的,她神情有点恍惚,经过这一插曲耽搁,误了给主子送膳时辰,望着托盘上已经快要凉了的菜,她张张嘴,直接端走,走出院门的时候,望一眼雪地上无人理会渐渐快要被飘雪盖住的血,侧身走人。往日,丁弥骞用膳前会听一听她介绍几道菜,今日她没主动开口,盯着他盘子里的肉发呆,他拿起筷子夹菜的手顿了一顿,道:“有话对我说”连歆织眸底闪过一丝茫然,不自觉接口,“我,不知道”不知道这个答案没让他生出被耍的错觉,心里闪过一丝莫名,可口饭菜无法下咽,伸手一招,让她到近前来。顺着他的手,连歆织过去,他用筷子夹了一块肉,送至她唇边。唇上微微的湿润,让人一征,下意识张嘴,没有骨头的肉落入口中,嚼着,味道是香的,她却吃出一丝苦,凉凉的,没有了往日的温暖。待她嚼完,后知后觉小公子在喂食,就那么怔在原地。“你在难过。”他口气肯定。“莫钟,出事了。”连歆织觉得,应该告诉他。“是么。”丁弥骞挑眉,不认为眼前的小姑娘会因为莫钟的出事而难过,其中怕是有别的原因。“那个,王典,被来抓莫钟的人打死了。”她忍不住去抓桌角,眼眶红红,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怕什么。王典丁弥骞眉眼闪过一抹沉思,“是那个和她有关系的男人”“对。”“谁去抓莫钟”尽管他口气听不出什么,连歆织仍旧下意识地咬唇,“表小姐知道她和柳子奇的事,去找过,没待多久,四个大汉就去抓人,看那不管不顾架势,可能会把人卖了。”丁弥骞点头,就着曾喂食她肉的筷子夹一口菜吃,细嚼慢咽,并不急,扫一眼她不知所措面容,淡淡道:“你告诉我,想我有何反应”连歆织一噎,意识到此番行为带着不妥,按常理而言,小公子完全不必插手,知道这些糟糕事只会令他烦恼,却是自己的失误了,或许她不应该抱着尽量所有人都安全的想法。丁弥骞话在反问,内心并未真的责怪于她,反而打趣道:“难怪今日饭菜略有凉度,被耽搁了,你可记得用锅再热一热”那会儿早把伺候你的事抛去脑后连歆织低头,不吭声。迎秋一直在外面等着,以往连歆织会以很快的速度从小公子的里间出来,这次没及时出来有点反常,她心里开始不安,忍不住偷偷拿眼往里望,可小公子在认认真真吃饭,小姑娘低眉顺目伫立着,半点她想象中的不好事没发生,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该松口气还是继续紧张。大概一炷香多点时间,丁弥骞放下手中碗筷一站而起,道:“勉强作为朋友的立场,我去通知柳子奇,你便收拾此处,待我回来。”“是,是让奴婢在此处等么”“不然呢灶屋那里很乱吧不想被误伤最好别回去。”扫她一眼,丁弥骞走人。连歆织点点头,认真收拾碗筷,事情算是解决了么可她心底为何隐隐不安总觉得还有更糟糕的事情靠近,仿佛藏在黑暗中无时无刻准备吃人的黑漆漆大洞。迎秋侯在外间,听闻小公子的话,一时心中发堵,待他人走出院落她便赶去里间,神色淡漠,似有似无敲打道:“身为婢女,做好自己,别有的没的瞎管,免得惹祸上身牵连别人。”收拾碗筷的手一顿,连歆织略一抬头,似有了解道:“你放心,收拾好我就走。”整日跟在她身后,凡是和小公子多说几句就挨瞪,再如何迷糊她也明白过来,少了外敌存在,自己反而就成了要被打击的目标。也罢,日久生情这个词不是白来的,她再迟钝也感觉出自己待小公子那一份不一样心思,明知不可能,所以及时掐死。迎秋很满意她的识相,若能做朋友,谁也不愿结怨,也希望她能明白先来后到。端着托盘中的碗筷,连歆织一走而出,再回头望一眼惊亭轩的院门,唇角微微牵起一抹笑。灶屋现下的确乱极,婢女们一边干活一边七嘴八舌,你一句她一句各自说着想法,有人幸灾乐祸就有人伤春悲秋。鲁雪嘴角带着一抹嘲讽味道,“想当初,谁人不羡慕她莫钟,如今呢只怕恨不能和她不认识。”袁岚纤在各个锅里烧上水,留待晚些时候用,在一旁接话道:“世事无常,既然敢得罪表小姐,就要有被卖的觉悟。”丁弥骞直接去的旺柳客栈,在天字二号房找到忙于生意的柳子奇,口气平淡道:“你姘头出事了。”“凭丁兄的能力护不住她”柳子奇翻看账本,头也不抬。“不想护。”脸色一冷,丁弥骞转身,留下最后一句,“不想发生无可挽回之事,你最好跑一趟巷子阁。”他如此说,纵然柳子奇再漫不经心也直觉不妙,怒目而视,“沉月含出的手”“何必多问你早该有此觉悟。”似嘲非嘲,丁弥骞推开房门,大踏步走出客栈,思及日日给他做饭的小姑娘心情差,有可能不吃晚膳,他随意在街上买几包糕点,对她口味不甚了解,遂没太挑,下次出门问她一问,喜好何种味道。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赶回丁府,进去惊亭轩的一瞬,丁弥骞目光一扫院落,光秃秃的树,白色的雪,站在房门前微笑迎接的迎秋,一切都和平日一般,独独缺少他想留的那人。迎秋心情不算太好,并未进食,小公子把几包糕点递给她之际,她十分开心,勾唇一笑。丁弥骞步进房门,伫立窗前,听迎秋说大太太派采德刚刚来过,似乎太太和老爷今日争吵不断,心情极差,想让他过去。丁弥骞点头,眼见天色已近黑暗,左右毫无困意,便一转身再一次出门,朝云贤阁行去,他娘名为沉云淑,爹名丁礼贤,云贤阁,取自二人之名。云贤阁内,丁大太太一身墨绿色衣裙,面色微恼,冷眼瞧着咳嗽不停的男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的那些好事。”丁礼贤英俊潇洒,面色发白,连连摇头,“你们沉家的女人,各个手段狠辣,我名之贤,娶妻不贤,当日娶你,今时之悔。”“我名之淑,良人不熟,养不熟的白眼狼”丁大太太嘲弄一笑,望一眼窗的方向,“你放心,我会好好待你姘头,定不让她多灾多难,至少比莫钟那女人好过。”丁礼贤靠榻而坐,闭目养神。丁弥骞敲门而进,房内二人已放弃针锋相对的交谈,他挑挑眉,来的不及时,没赶上最激烈的,有意相劝无从下手。丁大太太见儿子过来,微微一笑,把手伸去慈爱地摸摸他前额,“天气凉了,出门记得多穿,别感染风寒,娘会担心的。”丁弥骞点头,“我会的。”房内压抑气氛并没因为他的到来有所缓解,相反,丁老爷彻底拉下脸,“没事在房间呆着,别往外跑,好好看着你那表姐,别让她到处招惹不该招惹之人,得罪柳府有她好果子吃。”“看不住。”丁弥骞摇头,“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哼”丁老爷冷笑,“这得问你那好娘,没事儿像老母鸡抱窝,别人家的闺女成年待在丁府算个什么。”丁大太太皮笑肉不笑,“是啊,脏东西都该处理掉,比如某些人的姘头。”丁老爷努力压制住火气,脱鞋上榻,放在桌上的汤药半口未动。房内太过压抑,丁弥骞不想继续,和丁大太太知会一声,步出房门,念头几转,朝沉月含的眉含轩步去。第三十三章眉含轩内静悄悄的,不似有人在,丁弥骞站在院门处朝内一扫儿去,蹙眉,现下这个时辰,按理说沉月含应该回来了,莫非出了意外如果还在巷子阁,和柳子奇碰上可就不妙。没脑子的女人他有点犹豫要不要赶去巷子看一看,一旦去了,必然有所牵扯,扶额,为何不让他消停两日有一个爱惹祸的表姐,人生最大倒霉。连歆织的预感一向很准,钻进被窝辗转反侧,和她同样的还有同屋三人。霖彩儿提议道:“要不,我们聊会儿”乔漫第一个答应,只要一闭眼,不久前莫钟被抓的那一幕就在眼前晃来晃去,晃的她心烦意乱。连歆织说:“我做噩梦了,可能会梦个几晚上。”“同梦。”李碗从被窝钻出头来,原本她整个人盖住被子半点不露,这会儿坐起却是满头大汗。李碗平常睡觉喜欢踹被,不爱多盖,今日如此反常是受了刺激,她道:“我有可怕的预感,万一,万一有一天我也像王典一样被弄死,你们记得和我爹娘说一说,让他二老别难过。”说到最好,她已然哽咽。乔漫吓一跳,闹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这么胆小,“你别瞎说,吓死我了,人家王典是为美色牺牲,你还看上莫钟了不成”霖彩儿若有所思,联想近些时日对方种种不太正常行为,有点不确定问,“你,你也和莫钟一样看上不该看上的人了”李碗猛地抬头,漆黑房间里什么也看不清,她却仿佛能直视霖彩儿的眼,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没,没错。”“不会吧你看上谁了阮府的老爷”乔漫夸张地张嘴。霖彩儿没急着问,在别人这么难过的时候,她保持沉默比较好。李碗接下来的默不作声,让房内一瞬间陷入压抑气氛中。翻身而起的声音,却是连歆织下地穿鞋,声音沙哑地知会一声,“我去茅房。”穿着单薄衣服,连歆织推门出去,一脚浅一脚深踩在雪上,呵出的气又返回脸上,白白的,尽管夜里看不清。她并不是真的想去茅房,走至一棵树下靠在其树干,蹲身,望着夜空发呆。李碗还想要说的话,她已经懂了,那个人,是丁老爷吧,从李碗每次提起丁老爷都眉飞色舞,时不时说有很多银子,请客吃饭之类的话中能得到一些信息。连歆织刚来丁府那日,在大门口见到浑身是血被拖出去的婢女,那样凄惨,狠狠印进心底,从那一刻她就明白,做丫鬟,能安分守己最好,不然,用其他人经常说的话比喻就是: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几天作为一个男人,找不到巷子阁这种事,其实挺丢脸的丁弥骞深以为然,纵然他讨厌类似这样的地方,但有些时候避无可避必须要去。他挺纳闷,沉月含一个小姑娘如何知道此地莫非是经常跟踪柳子奇无意得知想来有这个可能,那柳子奇也算自己种药自己吃。丁弥骞一直记得,第一次去巷子阁是个意外,当年他和人学三脚猫功夫时认识一个镖师,那镖师性格大大咧咧满脸胡子,一脸荡漾,说带他去个好地方,所谓的好地方真是令他咬牙切齿,一大群浓妆艳抹的姑娘将他团团围住,太重的胭脂味道差点没熏死他,自那之后,他看见女人只觉的想躲,好一段时间缓过劲来。第二次去巷子阁是他自己的主意,和沉月含目的相同,打算卖掉一个看不顺眼的婢女,仔细想来,那个婢女也不是那么讨厌了,他认真的思考,如果不是发生走丢意外,那个婢女大概过着水深过热的日子,幸好,发生意外。第三次去巷子阁是他自己的主意,和沉月含目的不相同,他打算把沉月含这个没长脑子的女人带回来。碍于有上一次走丢的前车之鉴,他翻个白眼,非常郁闷地朝那个镖师家方向走,如今只能让这货带自己去了,做好被笑话的准备。人的预感往往外在对不好的事情上准确些,比如说,嘲笑来的会不会太快满脸胡子的镖师已经搂着婆娘睡了,听到敲门声骂骂咧咧去开门,一见门后的丁小公子,他一不禁一拍大腿,乐呵呵大声道:“你小子咋来了被爹娘教训了”丁弥骞撇嘴,“别管你现在正在做什么,马上穿衣服和我走。”镖师诧异,摸摸后脑勺,“这么急你这是要去哪”“巷子阁。”静片刻后,哈哈大笑声起,镖师指着他鼻子说:“你小子,终于知道长大了,老子真是欣慰。”丁弥骞嘴角一抽,皮笑肉不笑,“速度点,赶去救人。”“好咧”镖师答应一声,连忙回去穿衣,和自家婆娘交代一声,转身就走。路上,即便走得急,镖师仍旧好奇的问,去巷子阁赶去救什么人丁弥骞思考一下,实话实说,“我表姐卖婢女去了,出了点意外,可能会把自己搭里。”镖师不说话了,内心却在想,你这表姐有多愣啊巷子阁,一